知道结果了。
“该死,我是怎么了?”仇瑚全身打起颤。花芸顾虑得没错,依他的个性,
他宁可死,也不能成为一个不能拿刀的男人。
“仇瑚哥,别这样嘛!事情没有你所想像的那么糟。”花芸极力安慰他,
“未央哥他们全都出去为您找药方了。”
“我是不是快要死了?”他冷着嗓问。
“不、不会的…”见他这样,花芸急得都想哭了。
“哈…你别骗我,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他沉痛地吼道,忽而站起
身直往外冲。
“别这样啊!相信我,你千万别绝望。”花芸立即抓住他急着往外冲的身躯,
苦苦哀求,“听我说吧!仇瑚哥。”
他闭上眼,动作缓了下来,停顿在原地等着她说话。
“你只要在七七四十九天内找到一个八字均属阴的极阴性处女身,便能保住
你一命。”花芸认真地对住他的眼说。
“你说什么?”他的身子陡地一震。
“我的意思你应该知道,虽然我也不同意你去害人,因为伤人对我们修练之
身只是有害无益,但为了救你一命,我宁可你去害一个女人。”花芸急切地说
:“听我的话,快去找人吧!这段日子我们会尽量采撷草药延续你的时间。”
仇瑚眯起眼眸,抿起嘴角,“谢谢你们了,我想出去走走,晚点儿会回来。”
他作势想走。
“对了,这段时间千万不能动武,否则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了。”她追上提
醒道。
瞧他面无表情地走了出去,那状似冷静的样子让花芸忧心不已。
仇瑚走出“灵幻居”,往城郊的黄土路上璃璃独行,“身如槁木、心如死灰”
是他此时最贴切的写照。他一生只求学得最精湛的武学造诣,却因为它而落到
今天这种精不成精、人不成人的下场!甚至连数百年的修行也将功亏一篑了…
极阴性的女子…说得容易,这种女人会这么好找吗?就算有,她还是处子之
身吗?
走着走着,仇瑚慢慢接近城东一处野店。该店坐落在黄土道路边,由两三间
矮茅屋相连而成,外头以葛默花园成一个低竹篱,紫红艳美的花儿爬满篱梢,
把原本不起眼的野店妆点得还有几分样子。
仇瑚本欲闪身而过,但脑海陡升起一丝想往那儿走去的冲动。此时正值黄昏,
一些挑夫、推车的摊贩全拥进这家小店里休息,一时间店内显得热热闹闹的。
当他坐定后,突见一名女子从屋里走了出来,清脆的嗓音带着柔软,“客倌,
你们要用点儿什么?”
“是儿呀!”
聚集在店内的大多是熟客,他们一见赏歆出来招呼,全都开心得咧开嘴,
“你爹呢?他怎么舍得让你出来抛头露面?”
“爹爹今儿个身体不适,所以由我打理店内生意。”名唤儿的女子带着甜腻
的笑容,可目光却直盯着仇瑚瞧,让他深感厌恶。
仇瑚立即别开眼,拿起搁在桌上的木杯将里头的香茶一饮而尽,这时他又听
见旁人说道:“儿,你眼睛不方便,何不把店门关了休息?”
儿笑了笑,手拿着一壶热水,走到各个桌前,先是摸索着桌上杯子掂掂重量,
倘若空了,她便高举壶口将空杯注满新茶,手脚利落又迅速,而且一滴不漏!
也因为她这样的动作,仇瑚才恍然明白,原来她…她是个瞎子!
这时,她正好走到他的桌前,同样精准无误地为他添了茶水,这才开口说道
:“各位叔伯前往远地做生意,回程途中一定希望有个地方可喝口茶、歇歇腿,
儿开着店门不是为赚钱,只是想或许你们需要我这家小店。”
虽然她双目失明,但是瞳光如水、明眸皓齿,一身缎紫布衣看来雅致清逸,
怎么看也不像是个瞎子。
仇瑚心底突起玩弄之意,蓦然伸出手轻握了下她的柔荑,只见她吃了一惊,
倒茶的手颤了下,不小心茶水一偏,烫着了手腕!
“啊——”她柳眉颦蹙,低呼了声。
仇瑚及时上前,快速的接过她手中的热茶壶,将它搁置一边。
“儿,你怎么了?你倒茶可是从没出过岔子,今儿个是怎么了,是不是有事
让你分心呀?”
卖杂货的李大娘连忙走向她,拿起她的小手察看了下,“哎啊!手都红了,
得赶紧抹些猪油才行。”说着她便拉着儿到店内的角落取了罐猪油,为她涂了
些在上头。
“李大娘,谢谢您了。”儿客谦地说。
“你就别跟我客气了,我可是看着你长大的,你娘去世了,而我身边又没一
男半女,我可是把你当亲生女儿疼呢!”李大娘看着她的伤口,蹙紧的眉始终
松不下来,“这回烫得严重了,我看得去找个大夫要点金创药才成。”
“没关系,从小到大我都是这么跌跌撞撞的,哪儿没伤呢?”自从失明之后,
儿对外貌的美丑早已不放在心上,倒是…刚才究竟是谁摸了她的手呢?
虽然她瞧不见,但也能感受到那只手粗实有劲,分明是个男人的手啊!难道
今天店里多了位陌生人?
“如果姑娘不嫌弃,在下这里倒是有罐伤药,挺好用的,你不妨试试。”仇
瑚从身上拿出花芸送给他的伤药,本来她的意思是怕他经常练功容易伤身,让
他随身携带以防万一,这下可正好能拿出来派上用场。反正他来日已无多,何
不做做好人,将这罐伤药赠给她呢?更何况,这始作俑者也是他啊!
“这伤药看来似乎不错,这位公子,谢谢你了。”李大娘作主收了下来,在
儿的手腕上轻轻洒上。
可儿却疑惑不已,半晌没开口说话,因为这男人给她的感觉就好像是方才无
礼触碰她的人。
“儿,收了人家的伤药,你怎么不道声谢呢?”李大娘直觉今天的儿似乎有
点奇怪。
“不必了大娘,这不过是桩小事。”仇瑚一双炯亮的双眼黑如子夜,衬着黄
昏的霞光看来有如狐眼般碧绿,是如此的吊诡难测。
可偏偏儿看不见,无法感受到他的威胁性。“呃…小女子谢谢公子。”她听
闻着他的方向,对他福了福身。
“姑娘毋需多礼。”他伸出手,扶她站起。
就是这一刹那的触碰,儿敏感地抽回手,连退了数步,她蹙着秀眉,满脸不
解地问:“是你…你为何这么做?”
“姑娘,怎么了?在下做错了什么吗?”仇瑚故作不解。其实,他心底也觉
得诧异,这女人的心思与观察力同样敏锐,居然从一个触碰便得知方才调戏她
的人就是他了。
“刚刚明明是你——”
儿突地闭上口,既然摸都让他给摸了,她再多说也无济于事,反而会引来其
他人的注意。
“对啊!你怎么了?这位公子可是拿了不错的伤药送你,你不能不懂礼数。”
李大娘忍不住帮仇瑚说了几句话。
“是儿错了。”她提防地转过身,总觉得跟前这位公子给她一种极大的威胁。
“这就对了,我看你就早早把店门关了,明儿一早再做生意吧!”李大娘劝
道,突然她又说:“对了,今儿个是月圆之日,晚上千万别出门啊!”
“我知道的,谢谢大娘关心。”儿笑笑道。
“那么大伙快启程吧!好让儿早点儿休息。”李大娘开始吆喝。
“好,咱们这就走,让儿好好休息。”几个大叔大伯连袂扛起担头,陆续离
开,在离开之前,他们纷纷在桌上搁下喝茶的铜板,那清脆的响声证明了这家
野店的生意还不错呢!
“大叔、大娘,别忘了明儿个再来坐啊…”儿客气地朝着他们的背影大声喊
了句。这才折返身,摸索着进屋,打算熄灯休息。
可她突然耳锐的听见身旁有股沉重的呼吸声,这才猛地止住步伐,胆怯地问
:“是谁还站在那儿吗?”
“姑娘真是好耳力。”仇瑚诡谲地笑了笑。
“公子,你还没走?”
“没错,因为在下是头一回来这个地方,发觉这里人情味颇浓,所以特地留
下来看看。”
“原来如此,不过…这儿就只剩下小女子与家父两人,家父又染病在身,我
怕留公子下来引人非议,希望公子明儿个请早。”她甜美的嗓音有如黄莺出谷,
阵阵撩拨着仇瑚的心弦。
“我知道,我不会为难你,只是有个问题很好奇。”
“哦?”
“刚才那位大娘说要你晚上别出去,这是为了什么?”
不知怎么的,他就是对这个女人产生了特别的兴趣!以往除了武学之外,他
从不会对其他事花费一丝一毫的心力,或许是知道自己大难将至,凡事看开了,
这才发现吸引他的事不只是武学而已,但是现在明白也为时已晚了。
“那是因为我命理的关系,由于我是极阴时出生的,所以大伙都要我在月圆
夜别出门,容易碰到煞气。”
儿隐隐一笑,却不知此话如暮鼓晨钟般打醒了仇瑚的心,让他浑身猛的一震!
双眼突睁…
第二章“你说什么?你是极阴时出生的?”他眉头聚拢,目光如炬地看着她。
“是啊!怎么了?”她的眼眸如深不见底的潭水,直直盯着远方的某个点,
侧着耳,想从他的话中听出分毫。
“没…没什么…”仇瑚愣愣的看着她,不知该如何说出心中的感受,此刻的
他除了惊讶、喜悦之外,居然还有一股浓浓的不甘心…
为何是她?
他有股想问她是不是处子的冲动,否则她即便是极阴时出生的,对他而言也
无效用啊!可这种话教他怎么问得出口?
“我…我的意思是…”他眸光一紧,低头瞅着她的脸,邪肆的一笑,“是这
么的,在下从小曾让人算过命,这辈子只能与极阴时出生的女人成亲共结连理
…”他的唇弯成了一丝迷人的弧度,以一种极为诡异的声音说话。
“成亲…”这可是她一辈子都不敢梦想的事,“有句话我不知该不该说。”
“姑娘请说。”仇瑚笑着说。
“听公子说话的口气,你应是位知书达礼之人,为何会相信江湖道士的一番
说词?我想,只要彼此情投意合,有同甘共苦的决心,都可以得到幸福与美满
的。”她巧笑嫣然地说道。美丽的唇瓣一张一合的,无故牵动着仇瑚心中某条
心弦,让他的身子隐隐一颤。
“不知在下能否有这个福份追求你呢?”他的黑眸增添了几抹邪味,一股属
于狐的锐利与狡猾已渐渐的从他的眼中浮现出来,可儿根本看不见他那双碧绿
的眼瞳。
只见她小脸一阵羞红,赶紧回过头喃喃低语,“公子…你爱说笑了…”
“为何质疑我说的是笑话?”他转过她的身子,魁梧英挺的身材挡住了外头
照进的些微月影。
“不会…不会有男人会喜欢一个瞎子…”她低垂着眼破碎的低语,其中还夹
杂着一丝丝的心碎与惨痛的回忆。
她曾经也有过一个极要好的邻居大哥,他对她无微不至的呵护着,可就在一
次意外中她不幸丧失了视力,邻居大哥也对她渐行渐远,这样的打击,她可是
一辈子也忘不了。
因此,她不再有梦。对于未来,她只能走一步算一步!照顾爹爹终老,便是
她最大的希冀了。
“在下说的可不是玩笑话,是真的对姑娘一见钟情。”仇瑚怨是大胆地说。
儿小脸躁红,心中更是百转千回。在那种乡下地方,是没有人敢当着对方的
面谈情道爱的,可这男人居然枉顾常伦的对她说出这种话,她不知究竟是该羞
还是该恼,她真的完全无措了——“怎么?你不相信在下?”他抬起她的小脸
慵懒的低语。
儿心中忐忑不安,她立即回开身子,一股不安的表情浮上她那受惊的小脸。
“瞧你,真是个嫩丫头。”仇瑚迷离一笑,眼中蕴藏的光芒深奥难懂。
儿无焦距的眼微微敛下,嘴角绽开如花的动人笑靥,“我只是一名村妇,公
子,你该适合比我更好的姑娘,我祝福你。”
她的一双小手直往前摸索着,正欲回身合上门,却耳尖的发现他人还在,她
叹了口气,“公子…时间已晚,明儿个请早。”她侧着脸,聆听着他浅缓的呼
吸声。
“原以为我在你面前可做个来去自如的隐形人,看来我这点愿望是达不成了。”
他揉揉鼻翼,黝黑的瞳眸直凝住她那已笼上一层迷茫光彩的双瞳。
奇怪的是,一般瞎子的眼瞳多半无彩,可这女子双眼亮丽,还浮着一层淡淡
的泪影,看来更是晶莹闪亮。
“我是因为习惯以耳看人的关系。”她轻叹一声。
“姑娘自卑了?”他的俊目照照闪耀,抿紧嘴角看着她。
儿扶门的手一颤,随即微微一笑,“公子说得对,我是自卑。”
“但是你也不能因此而断定不会有人对你付出真情意啊!”他紧抿着唇角,
语气中带点嘲弄。
儿鼻头发酸,淡淡地说:“何为真情意?一份真情意敌不过一丝一毫的打击,
更何况你我才刚认识,不知对方姓名,我不会作不实际的梦。”她将半掩上的
门扉再度敞开,“公子请。”
“姑娘当真一点机会都不给在下?”仇瑚走近她,压低嗓子问。
“儿欢迎公子常来喝茶。”她避重就轻地回答。
仇瑚突然看见一丝发丝掉落在她肩上,于是他不动声色的将它捡拾起来,顺
口说道:“姑娘,你还真会伤在下的心啊!”
“此时伤心总比日后伤情好。”儿聪明地话中有话。
仇瑚心口一窒,突然被她这句话惹得心底混乱,眉间紫气乍现,体内的气息
仿似又变得混乱。
一阵天旋地转差点让他现出原形,他扶住墙壁,粗重地喘起气——儿听见他
粗喘的呼吸声,急速地走向前,担忧地问:“公子,你怎么了?”
仇瑚不停地深呼吸,浅缓的运用内力压抑住体内突转的热力,将狂乱的气流
缓和下来——“我没事,只是刚好身体有点不适。”他找了个借口。
“既然如此,那就快回去休息吧!”她无法看见他脸上的表情,心底突生一
股说不出的担忧。
“姑娘,你真的不留在下在这儿多待一会儿?”仇瑚额上淌着冷汗,性感的
唇瓣温柔的低语。
儿猛抽了口气,立即回开脸,全身燥热不已。
“姑娘别尴尬,更别为难,在下只是向你说说笑而已。”仇瑚手里紧捏着那
根从她身上取来的发丝,“那么在下这就告辞了。”
“公子…不知你尊姓大名。”儿此话一出,就连自个儿也吓一跳,她怎么能
那么大胆的问一个男人的姓名呢?
她的小脸突地染上一抹嫣红,别开螓首,难为情极了。
“在下姓仇,单名一个瑚,玉字瑚。我只知姑娘叫儿,请问贵姓呢?”
仇瑚浑身散发出一股闲适的潇洒之气,抢眼的不只是他完美的脸形、分明的
五官及颁长的骨架身材,而是他那自然而然散发出的冷凛气息。
儿虽然看不见,但是她却能感觉得出来。“小女子姓赏,赏歆。”她羞怯地
回答。
“在下记得了,相信不用多久,咱们又会再相见的。”他凝视了她好一会儿,
才转身离开野店。
儿侧着脸,聆听他离去的脚步声,这才缓缓的将店门掩上,然而胸口竟浅浅
的透出一股微热的感觉,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 * * 仇瑚回到灵幻居,却不见居内有人在,于是无聊地在里头踱着步。
他的心里十分雀跃,老天对他还真是不错,居然头一天就让他找到了亥年亥
月亥时出生的女子,只是不知她是否真的有助于他伤势的痊愈和疗养,于是他
取了根她的发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