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情鬼夕雨 (欢乐年年之鬼节)+作者黑颜+[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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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情鬼夕雨 (欢乐年年之鬼节)+作者黑颜+[完结]-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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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什么都没有,所以才没有人想推开这扇门吧。这个理由似乎很合理,却并没有让莫九感到松了口气,反而更加凝重。

  僵硬地收回欲要跨入房间的右脚,他随手带上门,镇定地转身往外面走去。然而,那一整天,他的心里都极不舒服,似乎碰了什么不该碰的东西一样。

  是夜,风很大,将透过月色印在窗上的牡丹枝叶吹得如同厉鬼一样张牙舞爪。隔壁的门被风吹得嘎吱嘎吱作响,偶尔还会发出巨大的咣当声。

  莫九辗转反侧无法入睡,突然后悔起来,早知道晚上风大,就应该多一下手关紧才是。

  嘭——

  风势增大,门被吹开,狠狠地砸在墙上,又反弹回去。

  莫九烦躁地抓了下头,披衣而起。刚拔掉栓子,一股带着花香的冷风便灌了进来,呛了他一口一鼻。

  外面月色如银,无星。

  一个深衣长发男子负手迎月而立,眉眼如画,气度高雅,映得那一般笑傲风月的牡丹亦失了色。

  又在做梦了?莫九怔怔然掐了自己大腿一下,没有留手,立时痛得呲牙咧嘴。

  “我许你一个愿望,你为我做一件事。”男人说,侧脸,眸深似海,光华流转。

  莫九眯眼,没有回应。“你是谁?”这一切究竟是真还是幻?

  “千祗……夜。”男人低眉敛目,悠然吟道。

  “不干。”莫九耸肩,丝毫不为对方气度所慑,跨出房间,打算去关隔壁扰人清梦的门。

  千祗夜恍若没听到他的拒绝,缓步走入牡丹丛中,伸手捧住一朵碗口大的花朵轻嗅。月辉下,花伴人侧,竟是艳丽得惊人。

  莫九眼角余光瞄到这一幕,脚下不由一缓,但很快又再次恢复如常。将隔壁的门扣好,又推了推,确定不会再被风吹开后,便要回转自己的房间。他一向知道,对于陌生人,还是少打交道比较好。

  “莫九姑娘,你看本王这牡丹开得可好?”莫九进屋,千祗夜缓缓开口询问。那声音清徐如风,漫进月色中,便似那花香般,诱人却无迹。

  莫九关门的手停住,低头想了想,而后笑了,带着些许认命。重新踏出房间,她在门槛上坐下。

  “你要我做什么?”在军营中混了八年,因着天生的大力以及孤僻的性格,从来没被人看出真实的性别。而这个素不相识的人却能一口点破,可见是有备而来,不愁她不答应。拒之无用,不如面对。

  千祗夜扬唇淡笑,一切皆在掌握之中的傲然。

  “本王等这一天等得太久了。”所以,不会接受任何的拒绝。

  园中花香倏浓,一抹薄云将圆月轻掩。

  莫九紧了紧身上的衣,未语。她素来知道好奇心越少就越安全,若不是戒尘小和尚那清清净净的一眼,让她因战争而疲惫不堪的心瞬间透澈,她或许并不会起念留在这座破寺。只是想不到,即使是在这佛门清净之地麻烦仍会随之而来。

  眼前的男人是人是鬼是仙是妖都无所谓,他既然要自己帮他做事,而且是以交易的方式,便可知其并非无所不能。她征战沙场多年,见惯血腥杀戳,眼前这月下牡丹映美人的场面,于她来说确实是太温柔美好了,谈不上一丝可怖。

  千祗夜站在花丛中,脸上笑意敛去,留下的是无尽的落寞。

  “本王……”蓦然思起那十丈软红之尘,昔日锦绣繁华早已离得远了,他沉默片刻,改了口:“夜其实只是一缕游魂……姑娘莫怕。夜无意害人,只是心愿未了,才在此处徘徊数百年。”

  莫九靠向门框,懒洋洋地嗯了声。她自然不怕,若怕的话哪里还能镇定地坐在此处听他闲话。不过这人……这鬼算计人的凌厉一去,倒也算温文有礼。

  千祗夜见她神色无常,微微讶异,点了点头继续道:“夜想请姑娘所做之事并不难,待中元之夜自会知晓。姑娘有何愿望,无论富贵还是荣华,尽可提出。”

  中元之夜……莫九抬手揉了揉发疼的额角,“等办完事再说吧。没事的话,我去睡了。”对于这鬼所许的交换条件,她实在没抱太大期待,她只想得到安宁而已。何况,若他能为她达成愿望,又为何自己的事要别人来帮他做。

  显然看出她的心思,千祗夜微微一笑,并不解释。

  “姑娘请。”

  看着莫九头也不回地进屋关门,他美丽的脸上浮起些许惆怅。独守此处这许久,他其实有些寂寞了。

  第二章 夜陵

  即使后半夜几乎没怎么睡,莫九仍在寅时初就起了床。随便洗了把脸,就赶到灶房把火生起,烧上水。这个时候戒苦才到,一声不吭地开始做早斋。

  莫九也不多言,转身去挑水淋菜。在寺里住了几天,才知道连年战乱天灾,加上地处荒僻,这寺庙根本没有香火,全是靠自给自足。寺僧们做完早课,就要下地劳作。

  寺中无井,挑水要到后山的溪中,虽然不远,路却崎岖难行。半亩地浇下来,莫九已是汗流浃背。蹲在溪边,如男人般将头埋进水中,半晌才突然抬起头大口地喘气,与汗混融的水珠顺着乱发滴落水中,将水中的倒影打出一圈又一圈的涟漪,吸引住她的注意力。

  首先入目的是一头脏得纠结成缕的乱发,大半张脸都被挡在了其下。

  有多久,她没看到过自己干干净净的脸了?不自觉地,莫九抬手分开头发。

  即使脏得辨不清本色,仍然看得出眉宇清秀。手指动了下,似想探进水中,却又忍住。若不是够脏够臭,性格够冷僻,就算真是男人,凭着这样一张脸,在军营中恐怕也会招惹来不少麻烦。乱世生活不容易,还是就这么着吧。

  无声地叹了口气,莫九收回目光,抓过木桶,在溪中装满水,便往回挑。

  石隙时宽时窄,窄的时候,莫九不得不侧着身子勉强蹭过。虽然看不见,仍然可以感觉到一直是往向上走的,手下石壁渐渐变得干燥。

  “冥玺是上古之物,内含拥有神秘力量的符咒,能够调动阴兵。”仿佛感知到莫九心中的恐惧,千祗夜慵懒舒缓的声音在黑暗中沉沉地响起,时断时续,却没停下。

  “我年少时无意中得到,曾以之征战沙场……死后,便随葬于侧。”

  莫九啊地一声低呼,“你要带我去你的……”以她的大胆,此时也不由背上一阵冷汗。

  千祗夜嗯了一声,淡淡道:“这条道是不需要通过机关就能到达主墓室的捷径,是修建陵寝的工人利用天然条件为自己修的逃生通道。他们活得好好的,自然不愿意陪葬。”说着这些,他语气平静无波,像在叙述一件与己毫不相关的事。

  莫九静静听着,说不出心中是什么感觉。

  “只是他们料不到,在陵寝快要完工的那一段日子,他们的食物中已经被掺入了慢性毒药。当他们从内关上墓门,药性就发作了……没有人能逃脱帝王的算计。”后面一句,他喟叹着说出。

  卡嚓——莫九脚下不知道踩到什么东西,发出清脆的碎裂声,她想要点燃火折子察看,却被千祗喝止。

  “别看。跟上!”少见的急促让莫九心中讶然,但也放弃了心中的打算。

  通道中空气并不闷浊,显然当初工匠在修建的时候就考虑到了通气方面的问题,透气管道设置得相当巧妙,历经数百年仍然有用。

  “你可知,这整座嶂山,其实是本……我的陵墓。”千祗夜突然道,语气中有些许嘲意。

  “很大。”莫九低声道,心中莫名地升起一丝凄凉之感。

  “嗯。很大……”千祗夜低笑一声,带着无尽的落寞。“小心了,靠着右面的山壁走,左面是悬崖,掉下去的话你就永远留在此地陪我享受如此大的地方吧。”

  莫九心里打了个突,停住,伸手去抽插在腰间的火折子,手腕却突然被一股阴冷的力道缠住,如在水中千祗夜握住她手时的感觉一样。

  “这个时候靠那点光亮,你会死得更快。”千祗夜的声音近在耳边,让莫九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小心脚下。”一边叮嘱,他一边牵引着她往前走。莫九知道他并不喜欢靠自己太近,因此这一举动更加证实了他们现在所在之地有多危险,全身几乎都戒备起来。

  “为什么一定要我来拿?”他既然能拉动她,取一件小小的物事自然更是轻而易举,却把她拖来受罪,实在让一向冷静的她有些火气。

  “废话!”千祗夜回答得相当不客气,甚至带着一丝睥睨的感觉,“如果我能拿,何须自找麻烦劳动你。”顿了顿,才又道:“死魂无法直接碰触冥玺。”

  莫九轻咳一声,一想到一个鬼每天面对自己生前视若珍宝的东西却碰触不得,不禁觉得有些荒谬而好笑,隐隐地还有些怜悯。只是这一分神的瞬间,她的脚下蓦地踩空,人不受控制地往下落去。尚不及有任何恐惧的反应,右手一紧,又被提了回去,只觉一阵阴冷袭体,耳中听到千祗夜的闷哼声,不由打了个哆嗦。该、该不会是撞到他身上了吧!

  “站着别动。”阴冷的感觉消失,连带手腕上的一起,千祗夜的声音有些远,似乎还有些……虚弱。

  莫九再也忍不住,扑地一声吹燃了火折子。火折子的光亮照得不远,但是所见景象已足够让她一阵腿软,几乎站立不住,忙往旁靠在了石壁上。

  虽然早已从千祗夜口中知道一旁是悬崖,但是仍没想到竟然是那样深不见底,黑暗在其间浮沉,如同浩无边际的虚空。行走的路径并非天然,有着明显人工开凿的痕迹,显然因工程量大,开得并不宽绰,仅够容一人双足。石壁上仍可见到一两根尚未腐烂的木榫,以及无数空空的榫眼。

  回首不见来路,向前不知所之,莫九又感到了那种孤独茫然的感觉。

  千祗夜站在远处,光线不够,看上去有些若隐若现,似乎随时都会消失。

  “过来吧。”他说,尾音中带出一丝无奈的叹息。

  “这次真的被你害死了。”莫九喃语,想要移动脚,却发现双腿仿佛灌了醋,酸软得几乎动弹不得。不由苦笑了下,睨了眼所剩不多的火折子,知道如果不在它燃尽之前赶紧走过这条道,估计就真要送命在此地了。

  深吸口气,她靠着坚强的意志拖动了几乎罢工的双腿,往千祗夜的方向缓慢地移动过去。有那么一刻,她真想趴在地上就这么爬过去。

  ******

  又是水。

  当轰隆隆的瀑布声在耳边响起时,莫九觉得自己这辈子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讨厌过水。在走过刚才那条险道之后,她已经有些筋疲力尽了,谁想险道的尽头竟是一道气势磅礴的恶水。

  无路了!

  “千祗夜。”她几乎是咬牙切齿地挤出这几个字,手中火折子扑的一下,熄了。无边的黑暗再次向她涌来。

  “千祗夜!”这一次她低沉的声音中已满含怒火。

  “我在这里。”千祗夜温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竟让她感觉到了一丝安心。“在你前面的石壁上,有两道铁链,你看到了吧。”

  莫九闷闷地嗯了声。在火折子熄灭前她已经把四周的情况看清,前面五步不到的距离是一道如落星河的瀑布,虽然不宽,水势却惊人。或许是太高,除了轰轰的闷响,竟听不到溅落下面水道的声音。而就在她伸手可触及的石壁上,正如千祗夜所说的那样,有两根手臂粗的铁链从山石缝中延伸出来,另一端没进了瀑布当中。

  “铁链是用来牵动墓室机关的,另一头在地宫的冥河中。你只要顺着铁链,就可以进入我的寝宫。”千祗夜继续道。

  莫九绝望了,连嗯都懒得再嗯。后退是绝对不可能的,除了前进,她还能有什么选择。

  默默地紧了紧插在背上的刀,又搓了搓已经僵冷的手脚,她一言不发地抓住铁链。

  当强劲的水流冲击得她几次差点脱手时,她心中唯一的念头就是,做鬼后一定要痛痛快快地暴打千祗夜一顿。

  好在山壁上的石道距瀑布顶不算远,莫九挣扎到上面时,水流已渐缓。什么也看不到,只知道在游过一段时间后,铁链开始往水中沉去。是死是活就看这一次了!她心一横,深吸口气,随着铁链沉进了水中。

  不似开始的潭,水中暗黑无光,莫九完全放弃了用眼睛看东西的想法。仿佛游了万年那般长,手中铁索像是没有尽头一般,延伸至似乎永远也无法到达的空间。寒冷与缺氧让她渐感不支,水流像是已经停滞,她有些恍惚地往上浮去,右腿却一紧,被某样东西给缠住。

  不是千祗夜,她感觉得出,而是一样实实在在的东西。挣了两下没挣脱,不得已,她再次沉下去,伸手去扯。好像是长在铁索间的水草,她无法多想,费力扯断,然后松开了铁链。

  等待她的会是什么,她已经不再期待,只知道自己做了有生以来最蠢的一件事。那就是被一只鬼威胁。或者,她是太渴望平静的生活了吧!

  “上来吧。”头刚冒出水面,沉默许久的千祗夜说话了。

  莫九睁开眼睛,意外地发现眼前一片光亮,然那光线莹泽朦朦,如同月照暖玉,柔润温和,显然并非天光。

  “还没在水中呆够吗?”看她发呆,千祗夜轻笑,语带调侃。

  莫九从惊讶中回过神,这才发现自己是在一条宽阔的渠道中,两旁是平整的方石砌成,衔接紧密,几乎连缝隙也找不到,水面低于渠岸许多,她根本碰不到岸面。

  “那面有梯子。”千祗夜立于上面,下巴向不远处扬了扬,笑吟吟地道。看得出,他的心情极好。

  莫九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往他所指的方向游去。当发觉还有生机的时候,她身上的力气竟然奇迹般地恢复了少许。

  辛苦地爬上岸,她狼狈地躺在地上,闭目喘息着,连打量四周的心情都没有了。

  “姑娘莫不是想在此地长伴于夜?”

  一闻此言,莫九像被刺了下,蓦地打了个激泠,缓缓睁开眼,而后如同起尸一般极慢地撑坐起来。

  “鬼也会做梦……东西在哪里?”她冷淡地道,抬头,却被眼前所见震住。

  所在之处是一个气势恢弘的大殿,高大的蟠龙石柱撑起穹隆形的顶部,大大小小的夜明珠随意镶嵌在深黑的殿顶,形成星罗棋布的夜幕,一个散发着莹光的如同巨型夜明珠的物体缀于其间,如同满月,殿内的光源便是来自于此。

  大殿的四壁画满了色彩绚烂的壁画,大略看了眼,多是战争的场面,里面的人物与真人一般大小,其中最惹人注目的是一个持银枪跨白马的戎装少年。不用问,自然是墓主千祗夜。

  而让莫九吃惊却是她刚刚上来的那条水道如同一条护城河一般将整座大殿分割成内外两部分,以八座白玉桥相连接。她正站在河外,青砖铺成的广阔地面上,分列着出巡的车辇,马匹,以及挑灯待花的宫奴侍仆,从墓门到正中的玉桥以白玉铺成辇道,两旁每隔两步跪伏着一尊人俑,似乎在等待主人出行的样子。那些人马俑制作得栩栩如生,让她差点误以为是真的。每座桥前都蹲着两尊人首蛇身的怪物,面容狰狞,令人心寒。

  而护城河的里面,是一个宫殿形的建筑,飞檐拱壁,雕梁画栋,煞是壮观。宫门前立着执戟侍卫,横眉怒目,威武慑人。

  “在寝宫里。随我来。”千祗夜道,语罢一甩袍袖,经过人俑间的空隙,往白玉桥走去。

  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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