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故意要气我的吗?」
「怎么会呢?」她一脸无辜的说:「让你生气,你肯定会回过头来骂我,我又不是笨蛋,怎么可能自己找骂挨呢?」
她的答案非但没能舒缓他那已然紧绷的神经,反而将他拉得更紧,彷佛只要再多施那么一丁点力道,维持他理智的界线便要就此溃堤。
正当冷天霁那比磷的燃点还要低的脾气即将被引爆之际,她立即适时的补上一句——
「不过,就算你常常没来由的骂我,我还是将你给放在心里时时想念的。」她的答案听来极尽委屈,有若她才是那个常遭人欺凌的苦主儿,而不是老将他给气得半死的元凶。
虽然这答案让冷天霁非常不满意,但它却有效的安抚了他那直达沸点、剧烈翻覆、搅动的心海——至少他知道,她心里是有他的。
「既然你心里有我,你就应该好好的处理瑞克·艾斯理这家伙。」他的语气平静了下来,不再像刚才那般的激动。
「我不会处理。」她很是老实的回答。
「什么叫你不会处理?!」
「以前没别的人这麽追过我啊。」她思考了会儿,决定不耻下问才是正确的。「嗯……这种事你比我有经验,那你说,我该怎麽做才好?」
如果陆无双愿意花点脑筋,解决的方法绝对有,只是她真的太懒了,既然有人比她更关心这件「绯闻」事件,那麽就让那个人去伤脑筋吧。
冷天霁没料到她会反过来问他这个问题,先是楞了会儿之後才说:
「你以後不准和他有任何的接触。」他同个王者般直截了当的下了道命令。
「很难耶。」她仔细的想了想之後,认为这不是个好办法。「万一他硬是要和我有接触,那我又躲不掉的话,该怎麽办?」
她不是没领教过他的缠功,以及他要达成目的的决心,因此就算她不想和他接触,而他又非常坚持的要和她有所联系……她可不认为自己有办法躲得开他。
「除非你不想,否则绝对没有躲不掉这回事!」
「是吗?」
不是质疑他的话,而是现在想与她有接触的可不止瑞克·艾斯理一个人,还外加了一大票的媒体——躲一个人—有可能,但是,她可没那个能耐躲掉数以百计无孔不入的记者。
「绝对是。」冷天霁以无比坚定的口吻说著。
「好吧,」既然他都这麽说了,她就姑且信之。「我决定,以『不和瑞克有任何的接触』的方式来『处理』这件事。」
这是个完美的答案——服从了他的命令,又顺从了他的意愿……嗯,她真的算得上是个柔顺、听话的女朋友呢。
是窗外的麻雀声唤醒他的。
一夜的好眠,让冷天霁几乎在天空微露曙光的同时使张开了眼。看到这与自己在天母的豪毛相比,简直简陋到足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的房间时,心中满溢的却是一种无法言喻的满足与舒适。
蜷缩在他身侧的陆无双,似乎还处於沉睡的状态,对於外头的天光、鸟鸣,丝毫不闻,只是习惯性的翻了个身,背对著他,让光裸的背贴著他赤裸的胸膛试著找出最舒服的位置;一直到找到之後,才下意识发出满足的轻叹声,然後停止了所有动作,再度进入另一个更深沉的睡眠状态。
冷天霁看著曙光有如金粉般洒遍她的脸、她的肩,不由自主的抽出手,轻抚著她的额头,以指尖滑过她的鼻梁,然後再以拇指轻揉那老是说些让他气得不知该说些什么的唇瓣……
他的力道有如蝴蝶亲吻著花瓣,深怕只要过於用力,便会伤害到他手下洁白如玉的凝脂。
这个时候的她,是安详的、是惹人怜爱的,在这个时候,他什麽都不想做,只想好好的看著她。
他不记得曾经这样看过别的女人,也不记得自己曾经在别的女人身上发现自己原来也有这般的柔情。
他必须承认,她是特别的,在他生命中,她的存在是唯一且特别的。
「无双,」对著沉睡中的她,他不知不觉的将这句话脱口而出:「我到底该拿你如何是好?」
这个问题,从认识陆无双到现在,在冷天霁心中,就一直是个无解的难题。
「算了,不想了。」多想,对解决问题并没有帮助,只会让自己更苦恼而已。
看向陆无双放在床头柜的闹钟,已经是七点二十分。今天九点整有个会要开,也必须回家一趟稍微的整理资料、打理门面,所以是他该离开的时候了。
不过,在离开前,他还有件事得做。
「无双,起来了。」蜷缩在他胸前的她,对於他的叫唤仍是不为所动,只是又翻了个身,继续睡她的大头觉。
她的反应早在预料之内,因此他二话不说,拉掉覆在她身上的凉被,直接将她给拉了起来,同时将放在一旁的T恤从头罩上。
「你在做什麽?」虽然整个人已经让人给拉了起来,但眼睛还是不愿睁开的陆无双,以极度委靡的声音如此声明自己的意愿:「我要睡觉。」
「不行,我等一下就要走了,你得起来关门。」面对著抗拒清醒的陆无双,冷天霁索性将她抱起,直接走向浴室,然後将马桶盖放下,让她坐在上面。「刷牙、洗睑,等一下吃早餐。」
「我可以现在就帮你关门,早餐不用吃了。」由於时差的关系,她现在除了睡觉,其它的全都不想做。
「不行。」他一口回绝了她的提议,「你要是现在不吃,等你醒过来,肯定已经是晚上了。」基於他对她的了解,这不是可能,而是必然的事实。「我现在去买早餐,等我回来时,我要看到你已经梳洗完毕,知道吗?」
她被动的点了点头,然後非常、非常勉强的睁开双眼,透过蒙胧的视线,看到他从她书桌上将家里的钥匙带走,然後消失在房门外。
这时,她使劲的揉了把脸,用力的打了个大呵欠後,才算清醒了点,最後又在马桶上坐了好一会儿後,才心不甘、情不愿的站了起来,面对著镜子开始她的盥洗工作。
冰凉的水唤醒她的神智,而刷牙的动作则让她的脑袋逐渐开始运转。这时,她不经意的看到脖子上有个黑红色的印记,下意识的伸手抠了抠。
「幸好现在放假。」她口齿不清的说著:「要不然让学生看到就麻烦了。」
昨天,自从在回台北的路上,陆无双与冷天霁达成「初步的共识」之後,他的心情显然变得很不错。
回到她家之後,不仅帮她整理行李,还主动提议要帮她打理家务,虽然他做家事的本专著实有待加强,不过她也不会笨得去拒绝他,有人帮著做总比自己一个人做好。
当他做完家事,她也煮好了一锅泡面,两人唏哩呼噜的,没一会儿就将面给吃完……所有该做的事都做好了,空空的肚子也填饱了……剩下的,当然就是古人说的:饱暖思淫欲。
所以,他们两人有了言情小说中所谓的「玫瑰色的一夜」——她不晓得为什麽小说要以玫瑰色来形容,不过她猜想,可能是因为激烈运动促进血液循环,使得体温升高,导致睑色红润,所以才叫玫瑰色吧。
而她脖子上的「草莓」,就是一夜激情後的纪念。
昨晚的经验告诉她,下次如果还有长途飞行的机会,千万别在回家後就做爱做的事;要不然就会像她现在一样,全身二百零六块骨头像是散了似的,轻轻一动倍觉沉重,那疲累的程度足以比拟学生时代,让老师给叫到操场沿著校园青蛙跳一圈有过之而无不及。
就在她拖著沉重的身子回到房间时,她听到大门打开的声音,果不其然,冷天霁颀长、结实的身形,便在下一刻填满了她房门的门框。
「我走不动,你要抱我。」她直接向他伸出手,示意他抱她。
他没说什麽,长脚一跨,三、两步走到床边,毫不费力的将她给抱了起来,走向客厅。
才出房门,她又说了:
「我好累、好累,你要喂我。」两人交往一年多来,这可是她第一次的娇嗔与任性。「不然我不吃。」
对於她像小孩子闹脾气般的任性,冷天霁非但没生气,反而在嘴角勾起一道若有似无的笑纹,然後照著她的要求——喂她吃早餐。
当他将舀满广东粥的汤匙送到她嘴边时,她有些诧异的说:
「耶,你还真做啊?」
原本,她只想发泄一下睡眠不足的怨气,让一脸神清气爽、神情愉悦,一看就知道一夜好眠的他累积点火气。
没想到他不但没生气,还真的照著她的话做了,现在吃惊的反倒是她了。
「你不是要我喂你?」
「对啊,可是……」她看了看面前的汤匙,又看了看他,犹豫了一会儿才说:「我以为你会生气,然後东西丢著就走了。」
这就是她的目的只要他一走,她就可以回床上睡觉了。
这女人就是有惹他生气的本事!冷天霁看著她一脸理所当然的模样,今早起床时的好心情立即去了一半。
「张开嘴,吃。」陆无双一个口令一个动作——张开嘴,然後吃下他喂的食物。「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为了不让她再有发言扰乱他心情的机会,他的喂食动作可是既规律又有节奏感的。「要是真的这么想睡,赶快吃完东西,等你吃完东西,想睡多久就睡多久。」
「哦……」她满嘴食物的发出恍然大悟的声音。「原来你是关心我,怕我睡到一半肚子饿啊?」
冷天霁的确是关心她,但他的关心让她说了出来,他反倒不想承认,不想让她知道他也有这般细心、体贴的时候。
「你高兴怎么想,与我无关。」他刻意压低声音,让它听起来格外的疏远、冷漠。
这招对别的女人或许能起上那么一丁点的作用,但用在陆无双身上,简更是白费工夫。
「我当然很高兴这么想喽。」她笑笑,同时将手环在他的脖子上,使得他喂食的动作不得不停止。
「而且,你知道吗?」她对他眨了眨眼。「你喂的早餐特别的好吃哦——谢谢你。」
随後在他的两颊及唇上各奉上了个响亮的吻。
虽然傻乎乎的笑容和冷天霁那冷然、高傲的形象全然不符,但他就是克制不了自己,克制不了那一波又一波自心头涌现的笑意。
而这笑意,一宣持续到他进办公室为止,都未曾褪去。
正文 第五章
当冷天霁打崔念芝眼前经过时,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天啊,」她张口结舌的摇了摇头,「今天他是怎麽了?」
他居然一脸笑意、吹著口哨出电梯!这是她任职以来,头一次看到这等奇观。
「他居然微笑……还吹口哨?!」她用力的揉揉眼,以为是自己看走眼了,可当她揉完,再度睁开眼时,挂在他脸上的,的的确确是叫笑容的东西。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直到冷天霁的身影消失在她的视线范围内时,她还是久久不能回神。
记得昨天下午他离开办公室前的模样,说他是出门寻仇的,她也绝对相信,怎么二十四小时不到,他却满面春风、一脸笑意的出现……这种转变,教她这个秘书不得不诧异万分。
下意识的,她赶紧跑向窗边,拉开百叶窗,看向外头的天空。
「怪了,天没下红雨啊。」百思不得其解的她,满睑疑惑的回到位子上。「那……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来到办公室的冷天霁压根儿不晓得,自己那几乎可算是数十年难得一见的亲切笑容,已引起了诸多的猜测及想像。
敏感些的,以为大老板经过多日的情绪低潮後,终於被压力击倒,呈现一种精神异常状态,所以才会有如此反常的行为。
就连迟钝些的,在这种时候,也不得不上紧发条,就怕老板哪根筋不对劲,下了道人事命令将他们全给撤了,为台湾的失业人口数再添上一笔。
就在整个公司人人自危之际,冷天霁开始了一天的工作。他首先将昨天给积存的工作在最快时间内解决,同时要崔念芝通知各部会在下午两点时分,重新召开昨天没开成的业务会议。
他原本就是个工作极有效率的人,要不是因为前些天让那女人的绯闻事件搞得心烦不已,眼前累积的工作早在前天、甚至更早之前就该处理完毕。
现下,烦心的事已去,他也得到了个「合理」的解释,同时获得满意的解决方法,如今,已没有任何事能影响到他的工作心情了。
「天霁,」李子毅开了道门缝,先向里头的人打了声招呼,而後闪身入内。「太好了,你在!」
「我哪天不在的?」冷天霁没好气的回著。「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你有什么要事?」意思是,没要事的话,尽早滚蛋。
「什么要事不要事!凭我们两个的交情,就算没鸡毛蒜皮的小事,就不能顺道过来看看你吗?」
「顺道?」这句话让他挑起了眉毛,「你这未免也太顺道了吧?」他们的公司,一个在台北的西侧,另一个在东端,怎麽顺都顺不在一起的。
「呵呵,」李子毅笑了笑,对他的嘲讽不以为意。「天霁,我拿个东西让你瞧瞧。」而後他自身後取出一本周刊杂志,直接翻到有摺痕的那一页。「你看看这女人,像不像那天被你训得狗血淋头的秘书?」
冷天霁这些日子来被媒体炒作那女人与那个外国男人的新闻给弄得心烦不已,好不容易捱到她回来,给了他点解释之後,才稍稍平复,没想到李子毅今天又不如死活的踩在他的痛点上。
「就算那女人就是她,又如何呢?」
「又如何?」李子毅听到他的回答,惊讶的倒抽了口气。「台湾的女人怎可以拱手让给那些洋鬼子!」
「那也得那女人是台湾人才是。」他故作冷漠的说道:「那些个外国人永远分不清中国人、日本人和韩国人到底有什么不一样。」
「那女人绝对是台湾人!」李子毅十分笃定的说著。
「你又怎能确定她是台湾人?」
「她绝对是!」说著,他将杂志给翻了面。「你看这里,写得一清二楚,只差没把那女人的名字叫什么、住哪里给写出来而已。」
冷天霁的鹰眼危险的眯了起来。任何与他熟识或对他有那麽一丁点认知的人,都应该知道这是他发怒的前兆。
「本来我想,这只是八卦杂志炒炒新闻而已,根本没这回事。」
就算真有这回事,李子毅也压根儿不会去注意——只是这次媒体对绯闻女主角的侧描活脱脱就是那天他在冷天霁办公室遇到、被天霁介绍为「秘书」的陆无双。
现在他仔细回想当时的情况,若不是他让天霁那突如其来的怒火给震住,要不然他肯定会发现天霁对陆无双的态度,不仅与以往迥异,而且反应还异常的激烈。
「不过,现在我真的认为这个绯闻女主角就是上回被你骂的那个秘书。」
李子毅以为自己的这番推论,至少能吸引冷天霁的些许注意力,然後他好从中观察他的反应,以求得答案。
可他怎也没想到,冷天霁全然没理会他,只是目不转睛的看著他带来的那本杂志。
就在此时,冷天霁在没有任何前兆下,抄起面前的杂志,直接扔到对面不远处的垃圾桶里,其准度连职篮的三分射手都要甘拜下风。
「天霁!这……」
就在李子壳以为根本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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