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伊人(寻情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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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伊人(寻情记)-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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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约最后被他亲手所毁,她们三人更因不愿成为他争取太子权位的筹码而自杀,但是,这咒语的最终目的不就是要他们三兄弟再找到她们三人,将她们娶进门,以了却她们的心愿吗?

  “你别忘了,你虽保有千年来每一世的记忆,但白家三姊妹却没有,在潘小姐眼中,你已是个陌生男子,加上容貌已变,人世沧桑转移,她早已不记得你了。”空心缓缓地道。

  “这又如何?她终究得嫁给我,这不就是她千年来的希望吗?”他对潘写意已势在必得。

  空心老眉微拧,深深地看他一眼,喟然道:“千年了,王爷,你竟然都没醒悟这个咒语的真正关键。”

  “什么?”他一怔。

  “去好好回想一下吧!回想当年她们立咒时所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空心站起身,不愿再多说,双手合十,走出书房。

  “等等,大师,你到底想说什么?”他叫住了空心。

  空心在书房门口转身,丢下一句提示,“这情咒最难之处不在找到她,而在找到她之后。”

  找到之后?

  他呆愣不解地杵在门边,眉头拧得比刚才还紧。

  找到之后还要做什么吗?还有什么程序是他忽略的吗?当年……她们三人还说了些什么?

  他真的不懂空心所指为何,他已经如此低声下气了,潘写意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独自思索半晌,他依旧没有答案,郁闷地走向墙上的书架,从一只铜盒里拿出一颗黑玉印石,看着上头刻着的“定王李澜”,不禁想起当年意气风发的那段黄金岁月。

  那时,眼见离皇位只有一步之遥,但白家三姊妹却一起毁了他的大计,让他跌落诅咒的深渊,也把他的灵魂折辱得不成人形……

  她们三人到底要他怎样才甘心呢?十八世的苦苦追寻,他已心神俱疲,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这该死的诅咒终止呢?

  忿忿地将印玺重放在桌上,他俊眉深锁,百思不解。

  没多久,一阵杂沓的脚步声沿着长廊定来,总管已将秦若怀逮住,带到书房。

  “先生,秦小姐带来了。”老石恭敬地道。

  他缓缓转身,盯著有点狼狈的秦若怀,冷冷哼道:“我早说你跑不了。”

  秦若怀鼓着双颊,又气又恼。

  她其实可以硬闯出去的,如果不是被园中的美景分散了注意力的话。

  上回来醒园匆匆一瞥,根本无暇细看整个造景,这一次她虽然急着逃出,但园中的一屋一瓦着实美丽非凡,尤其那座位于山形墙后方的八角风亭,檐角飘逸地曳向天空,琉璃瓦在日光下闪着七彩光辉,让她惊艳得停下了脚步。

  由于工读的关系,两年来,她大量接触有关古代文物这方面的资料,举凡各类陶瓷玉器,以及中国建筑她都有涉猎,久而久之也累积了不错的鉴赏知识,加上她个性上对任何事的认真态度,也因此培养了独到的眼光,出版社的编辑们有时还得请她帮忙分析古物,或者,直接请她撰稿,再以笔名刊登在杂志上。

  这园中的每一景每一物都如此地考究细致,她理所当然会被吸引,所以才会一时失神被抓了回来。

  “你的手机和钱包都在我这里,你就算出了醒园也走不远。”江醒波挥手斥退老石和保全人员,走向她,一脸讥讽。

  “我终于知道写意为什么这么讨厌你了。”她真的被他惹出了拗脾气了,即便她知道写意在哪里,也绝不会告诉他。

  他脸一沉,怒道:“你说什么?”

  “写意嫁给你实在太糟蹋了!”她又道。

  “你给我闭嘴!”他气得直想勒住她的脖子。

  她一惊,连忙闪过他,冲向书桌,随手抓起桌上那颗玉玺,防备道:“别过来!”

  他脸色大变,急暍:“快把那东西放下!”

  她看出他的焦慌,好奇地看了手中的东西一眼,立刻发现手中握着的这个温润沉凝的黑玉制印石必是个珍贵的极品,而且,也是他的宝贝。

  “这一定很值钱吧?江先生。”她挑了挑眉,故意问。

  “还我!”他伸出手,严肃地瞪着她。

  这玉玺的贵重之处并不在它的价值,而在于它对他的意义,他花了许多时间才将这只当年属于他的印玺找到。

  “不要。”

  “还我!不然我会宰了你!”他怒道。

  “在你宰了我之前,这东西会先被我砸碎。”她也不示弱。

  “你敢?”他气极了。

  “放我回去,我就还你。”她提出条件。

  “休想。”他最痛恨别人威胁他。

  “那我只好……”她高举王玺,作势要丢出,打算吓吓他。

  他冲向她,扣紧她的双手,想抢回玉玺,她则奋力抵抗,两人纠打成一团,不但身体紧贴,彼此的气息更以咫尺的距离互相冲激,就在拉拉扯扯之际,他的唇不经意地擦过了她的脸颊,她敏感地震了一下,身体一僵,倏地停止了抗拒。

  她身上淡淡的馨香也同时让他的心旌紧缩,低头看她,两人四目相接,一种微妙的悸动同时攫住了他们,如同魔法般将他们定住,动也不动……

  四周突然变得好安静,她静得听得见轻风吹过的声音,静得听得见他沉滞的呼吸,以及她自己咚咚如擂鼓的心跳声。

  江醒波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也许是灯光的关系,也或许是他的眼睛太疲劳,此刻的秦若怀竟不若之前的平凡无味,凌乱的头发散落两颊,让她原本太过整齐干净的小脸多了几分恣意的神韵,更显露出她眉宇间的清朗恬静,洒脱出尘,尤其是那明亮清澈的眼眸,好似两泓清池,能洗丢人心烦忧,望着望着,仿彿连灵魂都要被那剔透的瞳仁吸了进去……

  于是,无意识地,他慢慢地向她靠近,再靠近--

  倏地,秦若怀被他逼近的气息惊醒了,她震惊地倒退,手指微松,玉玺便从她手中掉落。

  “啊!”江醒波惊呼,伸手要捞却已来不及,眼见就要摔个粉碎,他一颗心几乎停摆。

  幸而秦若怀早一步仆倒在地,迅速以双掌捧接,沉甸甸的玉玺不偏不倚地打进她的手中,痛得她眉头一蹙。

  江醒波见玉玺安然无事,大大松了一大口气,颓然坐倒在她身边。

  玉玺等于是他存在的印记,若是毁了,他就完完全全失去了过去。

  秦若怀撑起身体,并盯着手中黑玉印石的底部,喃喃地念着上头的刻字:“定王……李澜……”

  头一次听见有人直呼他以前的名讳,江醒波心头一凛,伸手夺过玉玺,铁青着脸。“别随便乱念!”

  她没注意到他的神色,倚着头,思索着曾读过的一段野史,边起身边道:“这个李澜是唐朝的皇子哪!只可惜很早就死了……而且死得离奇……”

  江醒波胸口一震,霍地揪住她的手臂,将她拉到面前惊问:“你怎么会知道这个人?”

  “好痛!”她皱了皱眉,有点诧异他的反应。

  “你知道……李澜的事?”他以为,他的过去一直深埋在历史的洪流中,根本没人知晓。

  “我看过一篇有关他的记载……喂,你放手!”她微微挣扎。

  “有……他的记载吗?有吗?”他瞪大双眼。

  “有,不过很少,而且多半被当成野史,因为他一生非常传奇,除了皇位之争,他与长安富商之间的互动也相当精釆,但他三十岁不到就死了,而且,据说还是和他的两名极为亲近的部属同月同日同时而死,有人传言,他们三人都遭到了诅咒。”她直视着他,简短地说道。

  他脸色大变,惊瞠不已。

  诅咒?她……居然知道……

  他直盯着她,一个强烈的波澜在他胸口拍荡着。

  长久以来,他醉心于收藏古物,为的全是排遗内心的痛苦与孤寂,他将那份不能说出口的郁愤及怨恨,全寄托在这些一世世累积保存的物品上,独自去缅怀逝去的一切。

  说起来,这大概是他被诅咒的命运中唯一的好处吧!由于记忆不毁,每一世的事件他都记得,因此他将当世的物品收藏深埋,在下一世凭着记忆去取,那些东西累积至今,便成了名贵的古董,他便利用这些来赚取金钱,这也是他之所以能有资金建构这个醒园的原因,在一世世的轮回中,他已学会去利用这个令他痛恨的劫难来调剂他贫乏的生命。

  只是,他虽能见证历史,却始终看不清自己的未来,他的灵魂不死,痛苦就纠扯愈深,千年来,诅咒一一应验,不只喝不下忘川的水,更无法去爱任何人,不被任何人所了解,他只能像个异类活在人世间,不停地搜索,不停地找寻,孤单而疲惫……

  但现在,在他眼前的这个女子却听过他,知道他,那种感觉,意外地温暖了他冰冷的灵魂。

  “你……怎么了?”秦若怀不解,她谈的是李澜,怎么他却一脸哀戚?

  他怎么了?

  江醒波自己也不太清楚,就像不停在赶路的人终于找到了歇宿之处,他忽然脆弱得很想靠上她的肩膀,放慢他的行脚……

  “江……江先生?”她被他古怪难解的神情弄得有点不安,又有点慌张。

  倏地,他从这一瞬的迷眩中醒来,对自己的恍惚既惊且怒。

  他在干什么?这个秦若怀对他来说是个障碍,甚至是他的对手,他八成是疯了才会对她产生那种依赖的幻觉。

  不客气地推开她,他起身将玉玺放回铜盒中,接着,以一种对犯人的口气,上前抓住她的手道:“走吧!我带你回房去吧!”

  “我不能待在这里,我还得上课,打工赚钱……”她气急地想挣开,但他的手却如钢圈般紧扣。

  “那是你的事,我可管不着。”他恶劣一笑。

  “江醒波!”她从没遇过像他这么不讲理的人。

  “像你这种穷学生能住进这样的宅子该偷笑了,秦若怀。”他带着她来到之前的房间门口才放开她。

  “你没有权利随便破坏别人的生活步调,江醒波,这等于是绑架!”她痛斥道。

  “那又如何?”他耸耸肩。

  “你……”

  “学校方面我已经替你请假了,现在开始,你得配合我的生活步调,直到写意回来为止。”

  “你……你说什么?”她大惊失色,他竟擅自作主地替她请假?

  “如果你想早点恢复以前的生活,就早点把写意还给我。”他说着打开房门,朝里头努努嘴。“进去吧!”

  “我说了,我不知道写意的行踪。”她生平头一回气得想杀人。

  他没理会她,迳自又道:“对了,我先提醒你,醒园内到处都是监视器,还有三班保全人员轮流执勤,围墙及前后门都通了电,你最好别想逃,否则受伤了我可不管你。”

  说罢,他转身就走,气得她举脚就想踹门出气,但她才刚勾起小腿,他忽地站定,回头警告:“那扇门要二十万,我想你绝对赔不起的。”

  二十万?

  一听这种数字,她只好在他远去的笑声中收回脚,硬生生将气吞下。

  遇上江醒波这种坏蛋气死也没用了,目前唯一能让她自由的方法只有一个,那就是开始祈祷潘写意赶快回来。

  第4章

  连续三天,秦若怀都在焦虑中度过,她怕父亲找不到她会担心,又怕没去上课会被当,更烦恼出版社的工作就这么没了,以后怎么办?

  她逃了不下十次,但次次都被保全人员请回,江醒波说得没错,要离开醒园真的没有她想像的那般容易。

  醒园里没电话,也没有电视,好像自成一个与世隔绝的天地,没有任何的电器产品,在这里,日子似乎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停格在某个历史的定点上……

  “难得有外人能住进这里,你为什么不利用这段时间好好欣赏这里的景与物呢?”总管老石在她第十次被带回房间时这样对她说。

  欣赏这里?

  是的,这个地方很美,但她哪有心情?她现在可是人家的阶下囚哪!

  三天来江醒波不见人影,她完全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写意是否回来了?学校、家里都还好吗?

  她满脑子都在烦恼这些事,寝食难安,就这样又把自己关在房里一整天,一直到太阳偏西,她终于按捺不住,才在傍晚时分走到曲桥上吹风透气。

  黄昏中的醒园看来更加幽远,从曲桥上往四周看,错落有致的造景层次分明,立于桥上,仿彿连自己都成了景色的一部分,她自然心旷神恰,稍稍纡解了内心的积郁。

  只是,这么大的园林中,却没多少人烟,感觉上总显得空旷寂寥,江醒波一人独居在这里,不会觉得孤单吗?他的父母、亲人、朋友呢?除了石总管和聘雇的保全人员,他的周遭似乎没有别人……

  但要说他孤僻,他的事业及人脉关系又极为庞大,否则那天订婚宴就不会来那么多人了。

  年轻、有钱、个性骄傲恶劣、狂霸自大,这大概是她对他仅有的认知了。

  但除此之外呢?她偶然在他眼中看见的那份痛楚与孤寂又是怎么回事呢?他那份总是牵扯着她心思的孤寂,究意为何而来?

  边胡思乱想着边信步游走,来到一处傍池的水榭,名为“向晚轩”,从里头挑空的梁柱往外看,果真满天的云霞,美景如画。

  “日色欲尽花含烟,月明如素愁不眠……”她叹了一口气,要不是在这种处境下住进醒园,该是件多么棒的事啊!

  唉,整个事件细想从头,她还真冤,这一切都要怪潘写意,可是,那个鬼灵精闹了事之后竟拍拍屁股走人,跑去躲了起来,连累她得单独面对江醒波的刁难。

  果真是个损友!如果再见到她,一定得叫她还她一个公道!

  “梦从醒后方知幻,花到开时不算春。”

  一个沉静的声音倏地在她后方响起,她吓了一跳,转身一看,竟是个披着袈裟的老僧。

  “你是?”她一怔,这老和尚她见过啊,就在那天的订婚宴上。

  这老和尚也住在这里吗?她惊怔着。

  “我叫空心。”空心一双老眼藏于灰白的双眉之下,看似老态,却犀利如剑,他直盯着她,似在研究什么,脸上有着惊异与恍然。

  “你好,大师。”她礼貌地合十致意。

  “我那天竟没看清楚,原来秦小姐情根深藏,也是个多情人。”他没头没脑地道。

  “啊?”她呆了呆,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唉!江先生真胡涂啊!太胡涂了……”他突然摇头叹气。

  “大师,你到底在说什么?”

  空心没有多说,只是缓缓走开,嘴里喃喃念着:“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她看着他的背影,不懂他念这首诗经的词要做什么?

  怪和尚!住在这里的人都怪怪的。

  她嘴里咕哝,转身走出“向晚轩”,任意闲逛,穿过青青杨柳,沿着花径,来到一栋古意盎然的两层楼宇,只是,在这么一栋古色古香的建筑前,竟停了一辆现代感十足的大型货车。

  她还未走近,楼内就传出了江醒波的怒责声。

  “小心一点,那些是好不容易打造出来的样品。”

  “是。”有人小心地应着。

  “那些也要轻轻放,里头全是客户预订的东西,一碰就碎。”他又喝道。

  “是。”

  她好奇地走到大门口,往里探看,只见好几名工作人员正小心翼翼地将一个个的大木箱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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