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她的潇洒而去,是由她的女儿和孙子代她讨伐。被亲生女儿掴掌,被亲生的孙子指骂,他这算现世报吧?
他接到了妻子唐曼淑的电话,听完了那殷殷叮咛及期望,他无力地道:“曼淑,让宝儿放弃吧。”
“为什么?”唐曼淑声音拔高。
“她不是柏樱的对手。”
“柏樱是谁?就是南的那个新女朋友?南也不是第一次有女朋友,他什么时候因为女朋友而疏远过宝儿?”
“南这次不是玩玩,否则宝儿也不必那么紧张了不是?”
“很难缠的女人吗?”
“她的母亲是乔青青。”
“……”电话那厢陡然沉寂下来。魏子晔这边也不出声催促,两人只管拿着话筒聆听对方的呼吸。
“乔……青青,就是那个乔青青?”唐曼淑迟疑地,小心翼翼地开口。
“是。”
“她当年……把你的孩子打掉了吧?”
“听云初说,她的身体不是易孕体质,打掉了,怕是很难再有做母亲的机会,所以,孩子留了下来。”莫云初说,当年,她是执意要打掉的。如果没有临上手术台前孩子踢得那一脚,那一对双胞胎怕也就不复存在了。不爱了便全然的决绝,这就是青青吧。
“云初?是在大学时曾经和你形影不离的莫云初吗?”
“就是他,他是乔青青的丈夫。”
唐曼淑吃惊匪浅。“难怪那时候他突然疏离了你,原来……”
是呵,他一度以为是因为他的移情别恋使性子端正的好友不能认同。他曾试着修复两人的关系,而莫云初回应他的,则是一场销声匿迹。许久后,他才由同乡口中得知,莫云初是转考入了当时青青就读的大学。
“那……这个女儿也是你的女儿,是不是?”
“……是。”颊上又在隐隐作痛。其实,莫柏樱体型纤细,那一掌,痛不到这么久。
“她还是报复了。她竟然可以等这么久,让她的女儿报复我的女儿,天啊,是我的问题,为什么要让我的女儿承受?”
“曼淑!”魏子晔喝住即将崩溃的妻子,自从移民到美国,妻子就不曾再为往事纠缠。“这不是青青的报复,以她的骄傲,她不会将心思用在她不想再浪费心思的人身上。”若非如此,那个时候,她不会连唐曼淑的面也不曾见,只听了他口中一通情非得已、情不自禁,便干净得走开。甚至,连肚子里孩子都想彻底打掉。
“是,是她的报复。要不然,怎会那么巧?我们隔了半个地球,她的女儿也会和南认识,如果不是刻意的安排,这是什么?子晔,乔青青她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她要报复,有什么不对?”
“她要真的报复,也许我们会好过点,是吗?但是,曼淑,她没有。她第一眼见到我时,甚至……”没有恨,没有怨,没有任何起澜,那就是看陌生人的眼光吧。“事到如今,也只能说是老天爷的戏弄,让隔了半个地球的人再度发生纠葛。”
“你确定吗?子晔,不是乔青青的报复?”
“是,我确定。”没有会对不再在乎的人付诸报复。魏子晔深知这一点。
“乔青青……她还好吗?她……你们……”
“她很好。”乔青青她生活得很快乐,很满足,如果没有他的出现,她甚至会忘了那对双胞胎的父亲是他吧。“她生了三个孩子。”
“三个孩子?她不是易孕体质,还能生三个孩子?”唐曼淑声音颤抖,“而我,明明是健康的,为什么连自己的孩子也不能拥有?”
“曼淑!”他头疼了。他怎么会一时口快说出什么“三个孩子”?曼淑一心一意想要自己的孩子,却接连遭受失去亲子的打击。曾一度,周围任何关于孩子的信息都能使她崩溃,直到有了宝儿,以致移民美国,一切才好起来。“我们有宝儿,不是吗?她是我们的宝贝啊。”
“宝儿,宝儿,我的女儿,是,她是我的宝贝,所以,我不能让她受一点委屈,我要去中国,我要为我的女儿找回幸福……”
“曼淑……”魏子晔抚额:人是不能犯错吗?几十年中受其所累也就罢了,现在,连被他们伤害的人都已经不在乎了,他们却仍要受其波及,到底,这惩罚还要延续多久?
[第三卷:第九章(下)]
“原门林子,你好了没有?”斯南枫推开门,对着里面甫换下病号服的人大叫。
原诺梵将最后两件衣服塞进行李包,淡瞥了他一眼:“南。汉斯,医院是公共区域,请保持安静。”
“哈。”斯南枫向老天爷翻白眼,“那也要看看你脚下是什么样的地面才行。豪华套间,独立开门,隔音效果奇佳,把它设成公共区域会不会太牵强?快走啦,原二少爷,别在此卖弄你的修养,如果不是樱教我来,我以为我有多想看到你这张扑克服?”
原诺梵墨黑色的瞳仁一沉:“斯南枫,对樱,你到底抱着什么样的想法?”
斯南枫蓝眸微眯:“什么意思?”
“你为什么会找上樱?是因为她引起了你的好奇吗?她和你,原本是两个世界的人。樱不是一般的女人,我们都知道。”
斯南枫双手抱胸,倚在身后门上,悠哉说:“樱的确不是一般的女人。她可以是一个爱心充沛的母亲,是一个温和孝悌的女儿,是一个坦荡真诚的朋友,甚至,她是一个很温柔可爱的情人。”满意地看到情敌眼内的嫉妒的火苗一蹿,“可是,千万不要逼着她说出‘走开’那两个字,因为对别人来讲,那两个字也许是一时的坏心情,也许是欲擒故纵,但樱却懒得敷衍那些情绪,她说要你‘走开’时就是要你走开了,不再会有矫情。”
原诺梵冷冷道:“我认识她比你早了十年。”言下之意:无需在我眼前卖弄你对樱的了解。
而斯先生也不是吃素的,尽管醋酸泡泡控制不住地自心头呼呼冒出。“你以为,我会随便对一个人谈到樱?你只是该死的比我幸运地早认识了樱一步。但是你愚蠢的放掉了她,那么,她就是我的了。你不是问我对樱抱着什么样的想法吗?我现在告诉你,我不会放开樱,因为除了傻瓜,没有人会放掉生命赐予自己的惊喜,而樱,就是我的惊喜。”
“惊喜?”原诺梵冷嗤,“生活是平实而繁碌的,南少爷你这位美国社交圈内艳名远播的风流大少,能把你的惊喜维持多久?”
斯南枫优美唇线掀起笑弧,“原诺梵,我或许没有你的洁身自好,但是,在遇到我心爱的女人后,我不会为任何因故让她受一点委屈,记住,是任何。”
原诺梵黑利的豹眼一抹光华骤闪而逝。
斯南枫澄澈的蓝眸则有着当仁不让的果决。
两个外貌气质同等均属上乘的男人,在这家医院的顶级豪华套间里,一个倚门而立,本有几分玩世不恭的俊美唇角却抿出决然的残酷线条;一个负手而站,贵气逼人的英拔中有将人逼退三界外的凌厉气势。不知情者,看两位出色男子四目相对,说不定会耽美情绪地定为眉目传情。而远远奉了柏樱之命接人出院的麦云,可就深能有感两位间的暗流涌动、杀机暗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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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乖乖,秋秋,你绝对该亲临现场,感受一下那决战紫禁之巅的肃杀氛围。说不定,由此能激发了你另一空间的灵感,由言情世界改向武侠世界迈进,成为继武侠三巨头后的又一巨匠,啊,好生令人期待啊。”
“期待什么?”秋意一边喝着亲亲老公熬了三个小时的骨头汤,一边问。
“期待最终的结果啊。你不期待吗?”
“我是言情小说作家,知道每一个故事的结尾不管是大团圆收场或是悲剧落幕,都是有人欢乐有人愁,所以,我很怕结尾,偏偏,结尾是不可避免。”秋意皱起小脸。
“你最近又在写什么大作?让你如此多愁善感?”麦云很了地问。
“是一问宫廷作品啦。如果结局让那个皇上和女主角隐退避世,未免太理想化,怕读者说不现实;而若是让皇上在宫里三千宠爱在一身,让其她女人形同虚设,那么女主角能够平安地活到寿终正寝又是天方夜谭;但是,要是让皇上拥有女主角的同时,又能隔三岔五地到他的后宫干旱地施些雨露,我又会觉得对不起自己和女主角。”
麦云听得满头黑线,无名火起:“拜托,我们现在面对的是一场都市现代戏,女主角还是我们最好的朋友,你把你那部后宫争宠的戏码绕进来裹什么乱?觉得难搞,不写不就得了!把心思赶紧给我转到这出我们有参与演出的现代戏码上!”
秋意扁扁嘴,说:“我是在想,如果樱是我的那个女主角,她会不会一夜之间拿鹤顶红把那个皇上的三宫六苑给毒杀个干净?”
麦云眼前一亮,“有可能哦,以樱的性子,她是不太会邀宠争怜啦,但是,做一些惊世骇俗的事情肯定会的。不过,以我的理解,她更有可能毒杀的是皇帝。”
“可是,弑君之罪是在祸及九族的耶,樱那么顾家,不会吧?”
“废话,杀皇帝的妃子就不会祸及九族啦?”
“也对吼……”
莫柏樱相交十余年两位知己密友,开始为她们的好友规划她的后宫人生,结果,没有一种结局不令她们心惊胆颤,于是乎,两个人好庆幸:还好啊,她们的樱生活在现代,充其量,只是让一干男人吃些苦头而已。
[第三卷:第十章(上)]
下班前三十分钟,老总临时传唤,一个小时后出来,放在办公桌上的手机有三通未接显示,都是唐显农打来的。她和他通了话,得知唐先生已在公司大门口立了一千八百秒那么久。
随着仍陆陆续续下班的人流,柏樱看到了等在车旁的男士,后者脸上显而易见的忐忑令她心内发噱,又不好笑出来。走近,她眉尖微颦,淡然着雅丽的颜容:“唐显农先生,你这副表情,我会有受伤的感觉。”
唐显农拍额哀叹:“柏樱小姐,请相信我,您的受伤绝对不及我。不被自己欣赏的小姐所欣赏也就罢了,还要被怕老婆的好友逼着配合那位小姐演戏,这教小生情何以堪?”
柏樱耸肩,“走吧,既然担了戏分,就做个敬业的演员。”
唐显农无奈,一边为她打开车门,一边又问:“柏樱小姐,你能保证我的人身安全吧?”
柏樱啼笑皆非:这唐显农的耍宝个性,与斯南枫倒真有几分想象。
“我是说真的,”唐显农坐进驾驶座,重申,“我见过那个斯南枫,上次我只是和你吃顿饭而已,就被他拿瞪奸夫的眼神凌迟。这一回……”
柏樱实在不想揭穿他,但更不想耳边不得清净。“唐先生,你现在,其实是很兴奋的吧?”
“咦?”
“你很高兴有场游戏能让你玩吧?”
“这……”
“所以,别装委屈。那个斯南枫不是黑社会,您的人身安全无虞。OK,所以,请开车。”
是她有求于人耶,求人者不都应该低声下气的吗?唐显农发动车子,心里对自己处于下风的状态大为不满,一路上,仍不时出声提醒旁边这位娇客,希望激起对方求人者的自觉。直到求人者为了抗拒骚扰闭目养神去,他才住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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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对正常交往的男女约会会做什么呢?吃饭?逛街?看电影?有没有省略以上步骤直接到婚纱店的?答,有,即他们这一对非正常男女。
麦云早已和男友在场等候多时,瞅见柏樱和唐显农才一进门,就迫不及待抱着几套礼服塞过来,然后不容分说,将两人各推进了试衣间。
手机响起时,柏樱正好将婚纱的拉链到位,在百年不变的《一生有你》旋律中,她好整以暇地按下通话键:“斯南枫,有事?”
“樱,你在哪里?”
“婚纱店。”
手机里传出抽气声。“你有朋友结婚?”
“差不多吧。”
“喔。”老先生象是大松一口气,开始撒娇,“樱,我好想你。”
“看好我的一对宝贝,他们再出任何问题,我会让你更想我。”
“我会啦。司徒珏的车现在就停在宝贝的学校门前喔。”看他把“朋友就是拿来利用”的名言落实得多彻底。
“多谢了。”柏樱良心发现。“会不会耽误你的工作?”
“我刚刚和美国那边开完视讯会议,一切良好啦。”好感动哦,樱在关心他耶。
柏樱挑眉:一切良好吗?
“樱,你好了没?摄影师已经来了,出来拍照啦。”麦云在敲试衣间的门。
“拍照?”那厢的斯南枫没有漏听,“樱你要拍照?拍什么照?”
“婚纱照。”柏樱推开门,曳裙而出。
“嘿嘿,樱在骗人!”
“随便你。我要忙了,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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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对劲哦。
斯南枫阖上手机翻盖,两道金褐色长眉锁起。他的傲樱在搞什么?如果真是在婚纱店陪朋友试婚纱,那需要樱来拍照吗?正确的解读,应该是看朋友拍婚妙照,对吧?他安慰自己,却莫名地觉得这安慰有几分自欺其人。
“南,接电话……南,接电话……”
他脸色陡然阴郁:宝儿给设下的这条特定来电铃声也许真该换一下了。
[第三卷:第十章(中)]
原诺梵面色凝重地看着眼前一切,直到男人依依不舍地驾车离去,他才自阴影处现身出来。
他心情很不好,不止是因为方才看到的一幕。
三天前,前妻的一通求援电话打来。
汉斯银行的情况不妙,准确的说,是乔娜的情况不妙。市面上的散股大多收入了某人囊中,原本属于蒂姆的股份业已江山易主,但出钱的大爷斯南枫竟以一张委托书,全权交与了蒂姆代为出面,任其在董事会兴风作浪。蒂姆的祖父是当年一齐参与创立汉斯王国的创始人之一,两个家族的恩怨由来已久,一直以来,蒂姆便热衷于以各种渠道收买汉斯股份以期以与汉斯家族相衡。斯南枫愿意出钱,他又何乐不为?而年轻稚嫩的商场菜鸟乔娜哪会是一只商场老狐狸的对手。在董事会上,乔娜作为大股东及现任董事长,面对蒂姆刻意为之的责难,竟毫无了招架之力。所以,她不得不再次求助万能的前夫。
原诺梵尚在因这通电话心绪烦乱,今晨,父兄的两支催返电话又先后而至。
近来的财经新闻,时有原门食品的股票微滑的报道。似乎,是因为某项在南美失利的投资。原念梵就此在电话里述得并不详尽,只是一味地重申要他明白身为总裁的义务。而父亲的言间唯关心他的回程日期,关于原门企业当前的状况说得更是含混笼统。
他知道,自己是该回去了,那边毕竟有他的责任和义务在。但是,这边却有他一生放不下的情缘和牵挂啊。
“樱。”他站在她近处,近到可以闻到她身上的淡香,低唤。
“诺梵。”柏樱没有费心佯装惊讶,他的车就停在那边,虽不是和美国那辆贵气凝重的劳斯莱斯同款同型,却也足够引人眼球,她怎会看不到。
原诺梵扫一眼唐显农离去的方向,“是朋友?”
“嗯。”柏樱颔首,路灯的晕晖下,看出他面呈疲意,“很累吗?”
“有一点。”
“到那边坐坐吧。”柏樱知道使他疲累的因素中,自己也多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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