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件礼服,被仔细拿出来展示。
素蓉并不气馁,继续保持微笑,介绍着一件又一件,从白色纸盒中不断被拿出来的礼服。
牡丹始终不为所动。
那些礼服都很美,但是,她并不想穿着其中任何一件,走出这间店的大门。
美国来的低领银丝贴身迷你裙、希腊女神风格的垂坠洋装、有着流苏和亮片的印度透明薄纱……老天,那块绣着金银线的薄纱,几乎是透明的,虽然里面有内衬,但那么小小的一块布,恐怕没有办法遮掩多少东西。
每一件从纸盒中拿出来的衣裳,都太过于性感,不是露出大半酥胸,就是露出整个背部,至于袖子!制作这些礼服的裁缝,像是压根儿就不知道有袖子这种东西的存在。
看着那些一件比一件暴露的礼服,不论是哪一件,都会让她暴露过多。她本来还有选择权,能选择穿哪件衣裳,但当她踏进这间店时,她的选择权就已经被剥夺了。
如果,黑伸明带她来这间店,是打算要教训羞辱她,那么他的确成功了。
面带微笑的女人们,接连拿出许多礼服,都得到不到响应。最后,素蓉接过一个包装精致的纸盒,亲手取出里头的衣裳。
黑伸明开口了。
「这件不错。」牡丹瞪着那件礼服,双眼圆睁。
那是一件红色缎面、真丝纺制的礼服,前方是垂坠式的u形领口,鲜红的裙摆长至脚踝,但旁边的开技,裁高到大腿边这件礼服的样式简单,没有华丽的刺绣或蕾丝亮片,只有合身的剪裁,和单纯的红。
理所当然的,礼服没有衣袖,甚至还完全没有背面,上半身只靠绕紧的系带,在颈后系住。
穿上这样的衣裳,比全裸更难堪!牡丹握紧双手,绝望又愤怒。她不能穿这件,她做不到。
「不。」想都没想,这个字就溜出了她的口。
黑伸明挑起了眉。
他并非不悦。
她分辨得出来。那双黑眸里闪过的光芒,甚至是莞尔的。
不知为什么,这反而让她更不安。
她极力维持着镇定,不泄漏惊慌,怀疑那样只会让他更兴致盎然。「这件礼服太红了。」黑仲明瞧着她,薄唇微勾,一边伸出手,将雪茄的前端,轻敲着茶几上的烟灰缸,淡淡的说道:「我要看。」那是一句命令虽然,他的口气不愠不火,但那确确实实的是一句命令。
我要看。他只说了这三个字。
牡丹全身僵硬,感觉自己就像是被猎人扼住咽喉的猎物。她知道,她可以拒绝,而他就不会再强迫她。但是.这也代表着,她就此失去留在他身边的机会。
他没有那么善良,会留下一个反抗他的女人在身边。那太过麻烦,只会浪费他宝贵的时间。
要出发之前,白艳容就已经警告过她。
黑仲明从不和女人玩游戏,而希望来替他暖床、享受奢华生活的女人,可说是前仆后继,多到需要排队。
我要看。
如果,她想留下来,就必须服从他的命令,去换上这件鲜红又裸露的可恶礼服。
该死,她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
牡丹咬了咬牙,看着坐在沙发上、一脸怡然自得的男人,半晌后才转头,望向等待在一旁的素蓉。
「试衣间在哪?」「这里。」回答的人,并不是素蓉,而是他。
「这地方就是试衣间。」黑仲明似笑非笑的,微微挑起了眉。他看似体贴的问道:「有问题吗?」黑仲明所说的话,放眼全上海,只怕也没有多少人敢有意见。
帮忙展示礼服的女人们,尴尬的互看一眼,而见多识广的素蓉,倒是很镇定,还是那么的平稳自然。
「小姐,我们店里,正好有合适的配件,我这就去拿。」说完,她留下艳红的礼服,识相的退了出去,当然顺便带走其它人。
牡丹的双颊,蓦地转为嫣红。
黑仲明注视着她,有趣的猜想着,那美丽的嫣红,是因为气愤,还是因为害羞。从他的观察看来,气愤的可能性远比害羞更高。
他可以看见,那双澄澈眸子里,冒出气恼的火气。但是,那也只是一瞬间的事,她很快就克制住愤怒的情绪。
这个女人看似冰冷,但事实上,脾气却不小。
他非常怀疑,她是不是故意挑衅他,那些无言的反抗,的确激起了他心里更强烈的征服欲望。
女人,总是喜欢跟他玩这种游戏。
这次,他以为她会故技重施,再摆出反抗的姿态,但是没想到,她反倒是退缩了,压抑气恼的情绪,乖乖照做。
牡丹能感觉得到,黑仲明的视线里有着一丝玩味。她转开视线,故意不去看他,要求自己平静下来,然后才抬起小巧的下巴,把双手伸到襟边,一颗接着一颗,解开旗袍上的盘扣。
这不算什么。她试图保持镇定,反复说服自己。反正,昨天夜里,他已经看过她的身体。
纵然如此,那灼热的视线,依然教她紧张。
她的呼吸,因为他的凝视,不由自主的变得急促。
就连解着盘扣的双手,也颤抖不已。
镇定下来!
她在心中,训斥着自己。别蠢了,不过是个男人罢了,昨晚他已经看遍一切,现在的裸露,只不过是让他再看一次罢了。
明知如此,她仍无法抵抗那扰人的视线,对她的强烈影响。
在窒人的氛围中,牡丹解开盘扣,脱去身上的旗袍。然后,她的双手,落到贴身的内衣上。
要穿那件礼服,就得脱下内衣。
黑仲明的视线,始终紧盯着她,不曾移开过。被他盯着的每寸肌肤,都像是被火拂过般,莫名的烫热着。
昨晚,卧房里只有月光,而此时此刻,灯光大亮,他可以看得更清楚、更仔细……女性的本能,让牡丹想要转身,避开那狩猎般的目光,但是这么一来,就像是对他竖起白旗投降。
她不愿意示弱,竭力维持残余的自尊,稳住颤抖的手,拿起那件性感的红色礼服,僵硬的跨进去,想迅速拉上穿好。
只是,她实在太过紧张,又加上不曾穿过这种款式的衣服,虽然已经将礼服拉上,遮掩盈润的酥胸,但绕颈的系带,却像是跟她作对似的,怎么绑也绑不好,教她挫败得想咒骂。
突然之间,黑仲明站了起来。
她心头一惊,费尽了所有力气,才忍住后退的冲动,僵在原地,眼睁睁看着他走近,然后伸出手来,越过她的肩膀,接过她手里的系带,慢条斯理的将系带绑好。
高大的男性身躯,靠得很近很近,热烫的体温,不断辐射过来。
她站得笔直,一动也没动,甚至不由自主的屏住呼吸,双眼直盯着他背心上的钮扣。
粗糙宽厚的大手,滑过她敏感的后颈,以指腹慢慢的、慢慢的抚过她的肩,然后才握住她的双臂,猛地强迫她转过身来。
前方的雕花大镜里,正映着身穿红礼服的她,还有那个站在她身后,英俊而邪恶的男人。
眼前的景象,有着异样的刺激,教她的脸儿片火烫的红了起来。
「看。」黑仲明贴在她耳畔,有如恶魔一般,无限邪魅的低语道:「这样不是很好吗?」他缓慢而仔细的,用湿热的唇舌舔咬着她的耳垂,幽暗的黑眸看着镜子,而黝黑的大手,则滑进真丝红布之中,握住她胸前的柔嫩。
红色的布料,绷住他的手,忠实的呈现手部的轮廓,跟大手在衣料下每一次的动作。
牡丹颤抖着,急着想要逃开,但后退的结果,却只是让自个儿赤裸的背部,贴抵进他宽厚的胸膛。她被困住了,根本无路可退。
他背心上的钮扣,每一颗都是黄铜镶嵌着蓝宝石,那触觉坚硬而冰冷沁心,弄痛了她细嫩的背部,却无法降低她的体温。
好热……她好热……镜子里的女人,双颊粉嫩,红唇微启,黑眸氤氲,看起来无比魅惑。
当黑仲明以粗糙的拇指,爱抚揉搓她的乳尖时,她发出申吟,难以自禁的轻颤着。
「多么性感……多么诱人……」低沈的声音,在她耳畔,徐徐低语。
另一只大手,往下撩起开拉的裙摆,抚摸着雪白修长的腿,粗糙的手指,悄悄潜入她腿间那一小片遮掩的蕾丝布料中,熟悉的寻见嫩瓣间的花he,恣意的揉捻。
昨夜的记忆,因为这大胆的抚触,再度涌上心头。她怀疑自己这一生都无法忘怀,昨晚在月光下,他对她所做出的、那些yin荡而可怕的事情。
她的双腿虚软,无法控制的颤抖着,只能倚靠在他强壮的身上。
镜中的女人.是如此软弱、如此娇媚……不,那不是她!不是她!
牡丹逃避的闭上眼,撇过了脸。
但是,黑仲明并没有放过她,只是极有耐心的,一次又一次,以长指撩拨她腿间柔嫩湿润的粉蕊。
所有的知觉都集中在他正揉捻的那处,感觉难耐得吓人,她用力咬着唇,紧皱弯弯的眉,握紧双拳想抵抗,却还是昕得见自己低低的娇喘与申吟。
「不要装得你好像是献祭的祭品。」黑仲明舔着她雪白的颈,殷勤探索着她的温润,把怀里娇小的身子,用力压向他坚硬饱胀的欲望。「因为,我们两个人都知道,你并不是。」沙哑的嗓音,饱含了欲望,但所说的字句,却让牡丹吓得骤然惊醒。
难道,他已经知道了她的身分?
慌乱袭上心头,而邪恶的长指却在同时侵袭,探入她湿热的身体里。她再次抽气,娇躯一颤,来不及适应他强硬粗糙的指。
「把眼睛张开。」黑仲明开口命令。「看着我。」心头的不安,以及腿间的探索,逼得她睁开双眼。她担忧着,任务是否就此失败,更在意他潜挤入她腿间的指,身子哆嗦着。
睁开眼,镜里的一切,全然一览无遗。
镜子里的那个女人,仰靠在男人身上,红色的布料,衬着女人的长腿更白,而男人的右手,隐没在红裙中缓’巨起伏,左手则拢握着女人胸前的浑圆。
那画面太过骇人,她心头纷乱,从未觉得如此耻辱,只觉得自己就像个yin荡的妓女,完全屈服在他的掌握之中。
像是要刻意折磨她似的,黑仲明撒出右手的指,然后注视着镜子里的她,慢慢的、慢慢的将沾满她甜蜜的湿亮中指,放到嘴边舔净。
她无法转开视线,只能看着他,缓慢的做完这一切。她不敢相信,这个男人竟会这么的……这么……无数个字眼,在她脑中飞跳,她全身燥热,既羞窘又气恼,无言的瞪着他。
那张英俊的面孔紧绷着,黑瞳异常闪亮。
「记得这个。」深幽的视线,在镜中与她对上。「我相信,这可以让你整个晚上,都维持红润的脸色。」牡丹全身一僵,对他的自信、狂妄与邪恶,感到不可思议。他明明很想要,而在那难熬的片刻,她也以为他会在这里就要了她。
但是,黑仲明没有这么做,他故意撩拨起她的欲望,要她在镜子里看见自己的yin荡,看见自己被他主宰的模样。然后,他就退开了。
失去了倚靠,牡丹虚软的双腿,差点就要站不住,狼狈的坐倒在地上。
黑仲明居高临下,静静俯视着她,黑眸里有着未褪的欲望,但薄唇上却扬起嘲讽的微笑。
不要装得你好像是献祭的祭品。
因为,我们两个人都知道,你并不是。
她仰望着他,因为失去了他技巧邪恶的骚扰,思绪才渐渐清晰。她这才想起,所有来到他身边的女人,都是心甘情愿的,他会对她做这些事,纯粹是在嘲弄她。
因为,他以为她的不愿,以及抗拒,都只是在玩游戏。
照理来说,她应该要松一口气,毕竟她的秘密,暂时很安全,并没有被他发现。但是在这一瞬间,她却只想起身,不顾一切的,狠狠的甩他一巴掌。
他是故意的!
故意挑逗她,故意用最邪恶的方式,将她撩拨到某个状态后,就停下手,故意让她湿润着、期待着,处于这种……这种……状态……该死的他!该死的男人!
牡丹在心中咒骂着。
但,更该死的是,就如他刚刚所说的,她的确没有办法忘掉刚刚发生的事。至少,在今天晚上,是绝对办不到的,她脸上的嫣红,将整晚不褪。
这就是他对她的惩罚。
第四章
尼尔森帕玛,是法租界里鼎鼎有名的人物,他来自法国,自称拥有于爵的爵位,但谁也不知道到底是真是假。只知道他长袖善舞,坐拥惊人财富,时常出入社交界,还是黑仲明极少数的好友之一。
「美丽的姑娘,我有这个荣幸,能知道你的名字吗?」尼尔森微笑着,绅士的伸出手,礼貌得无懈可击。
「牡丹。」她轻声说着,也伸出手,在尼尔森亲吻她的手背时,回以礼貌的微笑颔首。
这个笑容,是她练习许久的成果。在白艳容的调教下,她曾反复的练习,直到脸部的肌肉都变得僵硬后,她脸上的笑容,才变得较为自然,而不显得僵硬而勉强。
尼尔森的视线,不着痕迹的扫过,她那身艳红礼服外,露出的雪嫩肌肤,眼里除了笑意,又多了一抹男性的激赏与火热。
「牡丹小姐,你愿意与我共舞吗?」他伸出手来,殷勤邀舞。
她还没回答,黑仲明却已经开口。
「可以。」他乐于夸耀女伴的美丽,至于她愿不愿意,都不重要。「不过,她的第一支舞是我的。」「当然。」尼尔森双手一摊。
站在一旁的牡丹,只能保持沉默。
虽然,黑仲明拒绝让出她今晚的第一支舞,但那并不代表,他之后不会把她转让给别的男人。
她听过这类的传闻,女人对他来说,跟高价的礼物,没有什么差别。曾经有几个女人,因为生意、因为酬庸、因为不知名的原因,都被黑仲明转让,或者馈赠出去。
然而,一旦离开黑仲明,她的任务就算失败。
无论如何,她都必须设法留下来。
舞台上的乐队,在此时奏起了新的乐曲,由原本平缓优雅的华尔兹,变更为华丽热情的探戈。
人们纷纷起身,男士向女士邀舞,而黑仲明则低头,对着身旁的牡丹,似笑非笑的扬眉。
「来吧,别让尼尔森久等。」他甚至没有询问她会不会跳舞,宽厚的大手已经朝她伸来。
四周的灯光,因为宴会厅中,无数巨大镶镜的折射,显得更耀眼眩目,也把他掌中的纹路,照映得更清晰。她伸出小手,放进他的掌心里。
小提琴柔长如丝的慵懒乐音,迎荡在舞池中,接着,钢琴加了进来。
在那段强而有力的节奏响起时,他用力将她一带,拉进了舞池,一手轻捏着她的手,另一手握住她的腰。
若在三个月之前,对舞蹈一窍不通的她,绝对会在舞池中出模。
但武术与舞蹈本来就息息相关,再加上白艳容特别请来名师教导,她灵活而柔软的身体,很快学会了所有的舞步,连前来指导的名师,都连连夸赞她的资质非凡。
而像是探戈这种节奏强烈的舞蹈,更是她最擅长的。如果,黑仲明是打算看她在这里出模,那他绝对会失望。
随着乐曲的每一拍,牡丹跟着他的脚步,昂首上前、后退、旋转。鲜红的裙摆,随着她的舞步,在脚边飞扬。
她没有错过任何一个舞步,即使面对他强势的带领,她也毫不退缩,甚至故意转开。
这个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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