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太医,你最好给本王解释情楚,什么叫生命危险?不过淋了一场雨而己,怎么就有生命危险了?! ”晋王英俊的剑眉紧肇,挺直的身躯微微僵硬。
“晋王又何必如此激动呢,下官说如果医治不当,才有生命危险,王爷看下官的医术会医治不当吗?如果下官是草包庸医,晋王又何必命人从慈宁宫将下官请了过来?”胡太医淡淡地看了晋王一眼。
慈宁宫是太后的寝宫。
他刚取出银针正准备给太后做针灸,却没想到晋王的贴身侍卫闯了进来,翻来覆去就是一句,晋王指明要胡太医看诊。
太后还以为晋王出了什么事,赶紧叫他收起银针过来瞧瞧,却谁知病得不是晋王,而是一位来历不明的女子。啧,这下子他该要好好考虑怎么跟太后复命了。
“那你还不快医?’愣着做什么?”晋王冷冷地瞥了胡太医一眼,目光转到左青词身上,瞬间变得柔情万种。
胡太医一时哭笑不得。
诊治完毕,亦开好了药房,胡太医站起来对晋王般切嘱咐道,“这位姑娘体内寒气甚重,至少要饱两个时辰的药杨,还有,请晋王今晚务必派人守着她,要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免得她睡梦中踢了被再受了寒气。
“嗯。烦秋先生送胡太医出去。”晋王对着求皓白说话,但是目光始终留在左青词脸上。
胡太医看了左姑娘一眼,又看了晋王一眼,嘴角微微勾扬,便命童子背着药箱出去了。
今晚,对晋王来说,怕是个不眠夜了。
晨曦初透,东方发白,天色渐渐亮了起来。
左青词“缨”了一声,缓缓睁开疲惫双眸,下一眼就对上了晋王一眨不眨的眼睛。
“咳咳一一咳咳一一”左青词喉咙干涩,忍不住咳嗽起来。
“你终于醒了。”晋王见她醒过来,满脸惊喜,忙过去倒了一杯水将杯子递到左青词唇边,左青词想伸手拿,却发现自己浑身松软,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就着他的手喝了几口。
“不要了?”晋王见她摇头,柔声道。可是,一夜未睡的他一开口,就是嘶哑沉暗的嗓音,如被车轮压过一样干瘪。
“你自己要不要喝?”左青词无力地歪在床头看着他。
晋王闻言,轻轻一笑,一仰头,将杯中的水一饮而尽。
“水呢…… ”左青词这时侯才发现他喝自己的水很不妥。她原本只是建议他喝口水润润喉咙没有想到他竟然就着自己喝水的杯子喝了下去……
“这里是哪里?”左青词有些迷茫地环顾四周,发现厢房内摆设贵气奢华,绝不是一般的富贵人家,月亩袋一转便想明白了,“晋王府?”
“是晋王府。你好好歇着,本王出去瞧瞧。”晋王怕她说出令自己失望的答案,转身欲离去。
“谢谢你。”左青词的声音很低,看不出清绪。
晋王顿了顿,正欲起身离去,却见左青词又道,“能不能麻烦你…… 派人送我回秦府?”
她终究还是…… 说出来了。
“太医说你的身子虚弱,不宜吹风,至于秦府,本王己经遣人去留话了。”晋王淡淡说道,继而补充道,“你不用刻意撇清关系,等三日后你身子能走动了,本王再派人送你回去。
是啊,现在急于撇清关系又有什么用?又有谁会在乎?左青词在心中对自己冷笑。还指望玄枫会介意吗?
左青词,如果你非要说是我不要你的话…… 好,我可以娶你,反正九王府大的很,养几个小妾又不是养不起。
脑中不断萦绕着这句话,左青词痛苦地闭上眼,但是玄枫伤人的声音像是无孔不入,急急地钻进她的脑髓,在她脑中不停地叫嚣。
“词儿…… ”
“请不要叫我词儿。”左青词深吸一口气将脑中的烦躁压抑住,目光清冷地看着窗外,对着晋王冷淡道,“王爷,清词感谢您的大恩,但是感情的事,清词真的无以为报,话己至此…… 请王爷送清词回秦府吧。
晋王看着她急欲撇清与自己的关系,心中恼怒,但是看她满脸虚弱的病容,又不好发作,只能厉声吩咐下人,“还不快去备马车?!
“是,奴脾马上去。”虽然隔了厚厚一道门,门外的丫鬓依旧能感觉到晋王声音中的阴鸳,心中打了个冷颤,忙朝马房跑去。
不过一刻钟,左青词便坐在驶往秦府的马车上。虽然说派人送她回去,但是送她的依旧是晋王。
马车里,晋王靠在柔软的马车内壁正闭目养神,没有的平日里冰冷的寒气,此刻,他英俊的面容
上自有一股优雅贵气,轻抿的嘴角却隐隐带着一丝孩子气。
车厢里一片静默。
左青词转头去看外面,街上人来人往,街边小贩争相叫卖,热闹非凡。看着看着,不由地又想起了当初在徽州的时候。
那时候和玄枫才刚认识,但是却默契十足。自己在街上随意的买东西,他乖乖地跟在身后付钱,
还合着捉弄了一位卖头饰的贪婪小贩。那时侯的玄枫玄枫抿着唇角,连眼底都蕴着柔柔的笑容…… 但是,这么温柔的玄枫怎么会对自己说出那番话?他明知道自己不可能容忍其他的女子,却偏偏挑最狠的话讲。难道他的爱就这么容易,想爱就爱,想不爱就不爱,如此收放自如?
为什么又想起他?为什么这么不争气?左青词拿头狠狠撞了下门框,在心底暗骂自己。
以后,再不想他了,再也不想他了,不过失恋而己,不过一个男人而己,没什么了不起的。
晋王睁开一条缝,静静地看着她脸上的表情,见她安静下来,便又闭上眼睛假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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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那日左青词转身离去后,玄枫便转身进了一笑居,将自己关在画室内,除了决冥,不许任何人进入。
他的身子很弱,连走路都不稳,但是手中的笔却没有停下一刻。他一直在画,不论是虫鱼还是鸟兽,每一幅画都透着浓浓的自弃,苍凉的悲哀,看得人忍不住心酸落泪。
他一直不吃不喝地作画,终于在婚礼前几天,病倒了。
玄枫躺在床上,看着外面苍凉的天空,浑身透着一股死气。
九王爷派了沛雪来看他,沛雪便幸福地提着篮子走近了一笑居,因有九王爷的命令,所以决冥并穿受有拦住她。
沛雪将篮子搁下,取出碗碟,盛了小半碗端到玄枫面前,柔声道,“三少爷,这是王爷特地吩咐厨房炖的冰肌血燕,您好歹喝一口,不要辜负了王爷的好意才好。
辜负他的好意?玄枫闻言,嘴角勾起一抹讥俏。
如果不是那日他突然闯了进来,过几日,他要娶的人又怎么会是那突然冒出来的什么三小姐?
“三少爷?”沛雪又轻轻唤了一声。
玄枫颓废地歪在垫子上,目光无神地看着天空,脑海中回忆起当初她在这个房子里,对自己说的那些话。
如果爹爹役有进来,她是不是就准备跟自己坦白了?如果那一刻爹爹投有进来,是不是所有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那一日,爹爹都说了什么?他骂了她,一直叫嚣着骂。爹爹说,如若不是沛雪听到,你们待隐瞒本王到什么时候一一也就是一一玄枫抬眸,望进沛雪扬着笑容的眼底。
她在笑吗?自己连心都死透了,她还在笑吗?玄枫对着沛雪,嘴角漫漫扬起最最温柔的笑容……
“沛雪,你进王府多久了?”玄枫的声音温柔地像春天的清风,但是眼底却冷得似极北的冰山。
沛雪闻言,娇羞地低下了头,搓着衣角道,“沛雪…… 进府半年有余了。
“半年了么,你可曾想过自己的下半辈子?难道要做一辈子丫鬓吗?”玄枫轻轻地拉过她的手,将她拉到自己面前。
“沛雪…… 沛雪单凭三少做主。三少叫、叫沛雪做什么,沛雪便做什么。”沛雪感觉到玄枫修长的手指抚上自己的面颊,不由羞得满脸通红。
“是吗?本少爷叫你做什么,你便做什么?绝不反悔?”玄枫的声音柔柔的,带着某种说不出的阴森。
“嗯。绝不后悔。”沛雪抿着唇,娇羞地点头。
“如果一一本少爷叫你一一去死呢?”玄枫五指扣上了她纤细的皓颈,轻缓的笑容忽然变得扭曲,施加在沛雪皓颈上的手渐渐加大劲道,见沛雪死命脚着自己的手指,玄枫温柔道,“你不是说,本少爷叫你做什么,你便做什么吗?这么快就后悔了?嗯?”
沛雪的面容憋得通红,张着嘴巴,伸出舌头,四肢拼命挣扎…… 决冥抱剑,瞥过脸去。
就在沛雪命悬一刻的时候,忽听一道稚嫩的声音从外面响起。
“小叔叔,不要杀她,杀她会脏了你的手的。”灵儿不知何时站在了玄枫的身边。
她的小跟班默儿抿着唇,默默点头。
“小叔叔,她们说都是这个坏女人去跟爷爷告状,姑姑才会被爷爷赶走的。”灵儿气愤地踢了沛雪一脚,“她们还说,上次姑姑来咱们府上,都是她,跑去叫别人去围观,羞辱姑姑。可怜姑姑站了整整一天,肯定难受死了l
“她站了整整一天?”玄枫轻声问道。
“是啊,被日头晒完了还要遭雨淋,更要受那些人的指指点点,姑姑心里肯定很难受。小叔叔,咱们去将姑姑接回来好不好?灵儿好想她。灵儿不要别的小婶婶,只要姑姑。
“她不愿回来…… ”
“才不是呢,姑姑很想回来的,不然她怎么会在外面等上整整一天呢。小叔叔,你不要听别人乱说,姑姑说小孩子有灵性,能够靠直觉辨别好人坏人,灵儿告诉你,姑姑肯定是好人,灵儿不骗你!”
“她还说过什么?”玄枫声音微颤。
“姑姑教的可多了。”灵儿看了一旁拼命咳嗽喘气的沛雪,哼了一声,“姑姑说,像这种存心破坏别人感情,一有机会就准备爬男人床上的女人就叫做小三。小叔叔,为了不弄脏您的手,就让灵儿和默儿给你代劳。小笨,刀。”
灵儿接过刀,叫默儿点住沛雪的穴道,令她动弹不得,然后对着她不怀好意地笑,“咯咯咯,你不是觉得自己长得很漂亮吗?觉得自己这张脸可以勾引我小叔叔吗?”
“小郡主一一饶命啊一一”沛雪见到明晃晃的刀,脊背发寒,奈何被点住了穴道,全身动弹不得。
“饶命?哼,本郡主有说过要你的狗命吗?本郡主今天就不毁你的脸,只是叫那些男人看清楚”灵儿毫不客气地在她雪白无暇的面容上划了一个端端正正的“小”字。
“小笨,你在另一边雕上一个‘三,字,本郡主要叫所有的男人都知道,她就是姑姑口中的小三
小默闻言,在沛雪吓晕之前,准确无误地刻了一个‘三,字。
“来人,将这个坏女人拖下去…… 丢掉。
“是。”守候在外面的下人一拥而上,抬着沛雪就要走。
“等等。”小郡主一挥手,四个下人抬着直挺挺的沛雪,不解地看着她。
“将她丢给街角那家卖肉的屠夫。上次姑姑还陪我们看那屠夫家吵架呢,他妻子可厉害了,拿着
菜刀追着那个浑身膘肉的屠夫跑,姑姑说那样的妻子肯定能治住小三的。
街角屠夫?那个浑身麻子,肥肉满身,至少两百斤重的张屠夫?他妻子可是出了名的母夜叉…… 四个奴才看看沛雪娇柔的身子,不由地一阵•; 阮借。但是主子发话,他们又岂敢不从?
抬着沛雪,无奈地送往张屠夫家而去。
“好啦,现在坏人解决了,等姑姑回来,看到这个坏小三是这样的下场肯定会笑的,姑姑一笑,
气就消了。小叔叔,你说是不是?”灵儿撒娇地摇着玄枫的胳膊,满眼都是期待。
“她…… ”玄枫想起自己曾对她说过的那些棍账话,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小叔叔,灵儿和默儿只要姑姑做小婶婶,别人都不要。小叔叔和姑姑如果有误会,就约出来,
一次说个清楚,不好吗?难道小叔叔真要娶那个李垂相家的李思茹啊?那个人笨死了,又骄傲的跟孔雀似的,如果你敢娶她,姑姑就更加不愿意回来了。
“嗯,只要姑姑,不要别人。”默儿加了一句。
灵儿更是将笔墨纸砚都给端到玄枫面前,催促道,“小叔叔,写,快点写嘛,小叔叔还想不想姑姑回来嘛。
玄枫握着狼毫的笔微微一颤。
她与自己…… 还有可能吗?脑袋中渐渐浮现出往日的美好…… 失去了她,生命就像一口枯井,了无生趣。
她曾承诺自己,要与自己直到天荒地老,又怎么会回头就与别人在一起?玄昊的强势性子自己最清楚,难道一切都是他逼迫?难道这其中有着他所不知道的误会?
玄枫身子微微颤抖,眼底也渐渐清明起来。
他凝视在白纸上写下一句话,放进信封递与决冥,吩咐道:“将这封信,亲手交到她手中。
决冥郑重点头,很快便将这封信亲自送到左青词手中。
左青词拿着信封,翻来覆去地看,却并牙受有打开的意思。那么狠的话都说出口了,现在又忽然来这么一封信,算什么意思?
“小姐,夫人唤你过去花厅。”小画撩起珠帘,对着茫然而坐的左青词轻声道。
“知道了。”左青词随手将信封放置在妆仓内,站起身随着小画出了门。
然而没有人知道,左青词刚走出门,她的房内闪进来一位黑衣蒙面人。他自怀中取出一封信,换走了左青词妆仓中的那一封,神不知鬼不觉地飞身离去……
第五十二章 海阔天空
当左青词从花厅回来的时候,目光又有意无意地落到那封信上。
那日那般绝情的话之后,他还有什么话说?这封信里会说些什么呢?左青词盯着妆仓里那个雪白的信封,心中踌躇。
终于,左青词还是伸出了手,将信封拿在了手中。展开信封,里面的字跃然纸上。
今与尔恩断义绝,天荒地老,永无见期。玄枫上。
天荒地老,永无见期?!那日的话既己说完,为何还要再来信羞辱我?玄枫,你真以为我就那么想见你吗?未免将自己想得太高了!
左青词将信封揉成一团,紧紧捏成一团,捏得指节泛白,颤抖不己,指甲陷进肉里,血丝滴滴渗出,可是她却毫无所觉。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小画见左青词如此模样,吓得魂飞魄散,高声疾呼起来。
秦夫人正往这边走来,她见左青词气得脸色苍白,忙快步走上去抱住她,“我的儿啊,你这是怎么了?快松开手,小画快点帮忙。
左青词握住信纸的手臂痉挛蜷曲,铁一般僵硬。
秦夫人心慌地一直揉她的手臂,“词儿,你到底是怎么了?那封信又是怎么回事?”
“娘,词儿役事,真的没事。”左青词冷静下来,笑着对秦夫人说道,“不过是一封信而己。
“玄枫的信?”也唯有他,才能一遍又一遍地伤害小词。
左青词点点头,将信递给秦夫人,“娘你看,他说天荒地老,永无见期呢。他真狠心呢,那次叫女儿嫁他做小妾也就罢了,现在又莫名其妙地来了句永无见期,娘,您说他的心怎么就那么狠呢?”
“词儿,冷静一点,别这样,力良会难受。”秦夫人将左青词搂在怀中,怜惜地抚着她柔顺的发丝,“娘也想不到玄枫为何会变得如此,可是既然…… 既然九王府不要咱们,咱们也不要他便是,依娘看,那晋王就比玄枫好了许多。
“娘,我投事,不要担心我。”左青词别过脸看着外面开得正盛的梨花,脸上看不出清绪,悠悠地叹了一口气,“晋王…… 以后也不要提了。”
秦夫人沉吟了一下,双眸认真地看着左青词:“娘问你,你对晋王真的…… 役有一点想法?晋王王妃的位置也不要?”
“娘,这个时候怎么提这些话?”左青词将手中的信纸慢慢撕碎,不冷不热地应了一句。
“词儿,娘知道你现在心绪不宁,本不想说这件事来打搅你,但是与其等这件事突如其来,不如早点做防备。前几日,太后召为娘入宫,不知为何她竟无意中提起你来…… ”
太后?左青词心中一紧,一股不好的预感渐渐从脚底升起。
“所以,为娘想,太后八成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