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如果按照预期的计画,她现在应该住进当肯的高级公寓,即使是客房,也应该会配备十几万的高级床垫,当然是全新的。
都怪那个大色胚太猴急,害她沦落至此。她一定要重新拟定新的淘金计画,早日脱离贫穷生活!
方泽明望著容盼兮涨红的脸,也不忍再催促她。眼看时间相当紧迫,他决定自己来比较快。
「等你有力气了自己走回来,我先回去了!」他一肩扛起床垫,一路往前方奔去。
「喂,我来帮忙,太重了……」容盼兮先是吓了一跳,然後立即紧追在後,帮忙扶著後端。
望著他弯著腰驮著床垫的背影,突来的感动让她忘了之前的疲累。
方泽明虽然讲话毒了一点,态度高傲了一点,但他的心肠却像豆腐般细腻柔软,否则怎会收留一个认识两天、先前他所瞧不起的女人?
他的体贴表现在行动上,比那些只会甜言蜜语却不付出的男人好多了……只可惜太穷了!
这天,容盼兮对方泽明有了全新的观感。
*
「你回来啦!」
容盼兮一听到开门声,注意力立刻从电视转到门口,开心得像个欢迎老公回家的新婚妻子。
从十点开始她就频频瞧著时钟,锅子里的牛肉炖马铃薯热了又热。
一开门就听到热情的迎接,方泽明有些愣住,然後略带羞涩地回应:「我回来了。」
在异乡住了那么久,第一次回到家面对的不是一屋子寂寥,感觉很不适应,却异常温暖。
「肚子饿不饿?我炖了牛肉,还有白饭喔!」容盼兮忙著将炉子上的牛肉端上桌,拿碗装了些饭。为了掩饰刚刚太过的热情,她的一张嘴不断叨絮著:「我下午在附近逛了一下,发现一家不错的肉铺,牛肉看起来很新鲜……」
方泽明看著她忙进忙出,这样的她和第一次见面时的模样有著天壤之别,感觉特别率真可爱。
他笑著摇头,递出手中的纸袋。「甜点给你,从餐厅拿回来的。」
「哇,超赞的!」容盼兮开心地接下纸袋,迫不及待拿出里头的甜点,「是红豆麻糬耶!」
坐在客厅唯一的小餐桌前,方泽明开始吃著炖牛肉,容盼兮则心满意足地品尝甜点,气氛顿时静得有点尴尬。
容盼兮打破了沉默。「ㄟ,你来纽约多久了?为什么来这儿?你在台湾有家人吗?」
「你这样好像在审问犯人。」方泽明看了她一眼,「还有没有饭?」
容盼兮转身装饭的时候,他开始道出自己的身分背景。
「我出生在南投贫穷的乡下,父母过世後来到纽约,因为唯一的姊姊在这里。本来在哥伦比亚大学念财经研究所,但我的兴趣是绘画,所以就休学改学画画……」接过饭碗,他在饭上淋了一大匙汤汁。
「现在是个等待机会的穷画家,在成名之前只好打工维持生计,白天在当门房,晚上当服务生……还有什么要问的?」
他所叙述的只是部分的事实。其实他的专长是财经,对於股票投资一向有独到见解,在台大念书时便以打工的薪水玩股票,才存够来纽约的旅费和学费。
他一直对绘画有著莫名狂热,来到这个艺术重镇,才发现世界如此宽广,从商并不是唯一的路,因此他毅然投入醉心的绘画世界。为了宣示自己的决心,从此他不再接触股票,更不愿对任何人提起,彻底忘却自己的天分。
「那……你怎么不开画展?你的画风很特别,一定可以成名的!」容盼兮不知道这年头还有人这么执著於理想,以为这样的情节只有在小说或电影中看得到。
「哈哈!世界不是傻子想的那样……你知道纽约有多少等著出名的画家吗?如果找不到门路,再有实力的画家也出不了头!」这是他这两年来累积的心得。
不过他不会回头!这条路走来虽然艰辛,但至少是一条自己选择的路。
「什么样的门路?」
「当然是有艺廊愿意展出,有赞助人愿意捧你,有人愿意买你的画……」
「可是,纽约的艺廊应该很多呀!而且你工作的地方都是高级场所,应该有机会认识有钱人,像你的老板劳勃??迪尼诺就很有钱啊!」
这番天真的建议更让他啼笑皆非。「小姐,你实在太单纯了!那些有钱人眼里只有比他更有钱的人,我这种小角色根本不看在眼里。」
「那你可以将作品拿去画廊,一家一家拜访呀!」看他打工这么辛苦,怎有时间作画呢?艺术家不都很超然,每天不断创作,才会进步吗?
「好啦,谢谢你的关心,我自己会想办法的。倒是你,怎么想来纽约?莫非你真想在这里找个金龟婿?」
心思早已被他看穿,还有之前的糗样都掀了底,她也不再隐瞒,一古脑地全盘托出被裁员、被抛弃,带著所有积蓄来纽约找金龟婿的计画。
和方泽明虽然刚认识,但好像什么话都可以对他说,或许因为他是个穷光蛋,不是她锁定的目标,所以不用在他面前刻意伪装。
方泽明听完她的叙述,觉得这女孩天真得让他说不出话来。难怪她看来不像那些懂得操控男人的精明拜金女。
说实在的,这女人不够大胆、不够精明,只是一个自以为能操纵男人的菜鸟,否则早和当肯上床了!
「我对你的遭遇深表同情……接下来你有什么计画?想在纽约停留多久?」依他的揣测,她应该会继续待在纽约寻找目标——虽然这样的想法让他心里很不舒服。
容盼兮也不知该怎么回答。「这……我也不知道,反正我暂时不想回台湾,势必要在纽约待下来,你……该不会赶我走吧?」
「都让你搬进来了,赶得走你吗?」想到她如此汲汲营营,方泽明不由得拉长了脸,不发一语地收拾桌子,自动将碗盘洗乾净。
以为他因自己硬要住进来而生气,容盼兮赶紧解释著,「你放心,只要找到住的地方,我一定尽快搬出去……不然这样好了,我付你房租!」她怕增加他的负担。
方泽明误以为她所谓「找到住的地方」代表著「找到有钱男人」,胸口怱然升上一股闷气。
「房租倒不必了,我还负担得起……我想很快就会有个男人邀请你住进高级公寓,我这破地方也留不了你多久!」他第一次为自己的贫穷感到窘迫。
对他的冷嘲热讽,容盼兮有点火大。「你怎么这么说?我又没嫌弃你家!」刚刚明明聊得好好的,怎么一下子就变脸了?
「随便你怎么想,我要去洗澡了!」郁卒得要命的他只想赶快冲个澡,洗去一身烦闷。
见他头也不回地进房,容盼兮也生气了。「什么嘛,又是这跩样!」她也转身回房,赌气地重重关上房门。
新娘真带种!3
爱从未离开
再次拾获彼此的真心
只会让人更觉珍贵
更加爱惜……
第七章
终於有床可以睡了,容盼兮却怎么也睡不著。
这床垫还真硬,她好怀念饭店的床铺,床垫和被窝都软呼呼的,像躺在云端一般。
唉,所谓由奢入简难,过了几天贵妇的生活,她还真不习惯当平民呢!
不只床垫让她不舒服,还有个人让她的心里不舒服。
那家伙晚上说的话酸得要命,讲得好像她多虚荣。虽然她很希望能住进高级公寓,但她绝对不会嫌弃他家,有个容身之处她感激都来不及了……当然啦,如果他住的是高级公寓,那就再好不过了。
他早已认定自己是那样的女人,再怎么解释也没用了。看来得想想下一步怎么走……
虽这么想,容盼兮却有点提不起劲来。她翻了个身,看到门缝下方露出一丝光线。
他还没睡?工作了一整天难道不累吗?
本来不想管他,却无法忽略心头的在意。她蹑手蹑脚地起身,将门拉开一条缝,偷偷往客厅里瞧去——
方泽明整天忙著工作,只有晚上有时间画画,他规定自己每天都要拾起画笔,绝不能荒废。
他快速挥动画笔,一个女人的轮廓慢慢成形。
自从遇上那个拜金女之後,他脑海中无时无刻浮现她的脸,自然而然所画的都是她。
今晚他回家时,她脸上的笑容相当动人。凭著鲜明的记忆,他想捕捉她那夹杂著幸福和羞涩的笑容。
从容盼兮的角度看不到画布,只瞧见方泽明专注认真的脸庞,心口似乎被谁捶了一下。
见他时而蹙眉、时而露出笑意,刘海散落额前,这样的他有著画家恣意的洒脱,又像诗人般细腻内敛,她不禁看呆了……
此时,被裁员的挫折、周承训那个烂人、被当肯赶下车的事、来纽约淘金的美梦……统统被赶出她的心里。
空荡荡的心房里,方泽明嘲讽的表情、扛著床垫的背影、吃著炖牛肉时的满足、他画画时的专注……一点一滴住了进来,一下子就填满了里头的空缺。
揪著怦怦乱跳的心脏,容盼兮感觉好像有什么突地降临……
*
这天晚上,方泽明不用到餐厅打工,下班後不知为什么就是想赶快回家。不过,想到前几天和容盼兮有些不欢而散,让他的心闷得难受。
从公司後门一转到第五大道,却见到熟悉的人儿正靠在橱窗边。「帅哥,今晚有空吗?」
她故意装成「站壁的」逗他,方泽明立即将她拉走。「你疯啦?待会儿警察真把你当作阻街女郎带走……」
他的语调又气又急,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容盼兮怱然停下来不走,眼泪簌簌滑落,不管周遭匆匆奔走的人潮。
她的眼泪让他有点不知所措,语气更急切。「你哭什么?我说的是真的……」
「人家……只是开个玩笑……你干嘛那么生气?」容盼兮哭得好委屈,却不由自主地对他撒娇。
「我……我没生气,我只是著急,你别哭了……」他还真不知道如何止住女人的泪水。
「你那晚也是……不知怎样就生气,一直不理我……」想到他这几天的冷落,另一阵委屈又涌上来。
「那晚?」他想了一下,差点忘了什么事。「我没生气呀!我只是太累了。」他怎能说他是在生自己的气,没本事让她住高级公寓?
「有,你认为我嫌弃你家,瞧不起你……」容盼兮噙著泪水指控著,「害我好难过,这几天都睡不好……」
看她真的很伤心,方泽明只好坦承。「唉,我没怪你,只怪自己没本事,只能让你屈就在破烂的旧公寓……」
他无奈的模样让容盼兮好心疼,猛力摇头否定他的话。「我不在意,真的不在意……你不要妄自菲薄,有一天你一定会成功的,一定……」
「盼兮……」她认真热切的表情霎时温暖了他孤寂的心灵,他忍不住将她拥入怀中,紧紧抱住她。
太多的挫折几乎让他快撑不下去,在最绝望的时刻知道有人对他这么有信心,就像落水的人乍见浮木一般,他的心溢满了感动和激动。
突来的举动让容盼兮忘了哭泣,一股奇妙的感觉从她的心头散开,她忍不住也紧紧拥抱他。
好希望一辈子窝在他怀里,这么强壮的胸膛一定会为她挡住所有风雨……
两人紧紧相拥,在下班人潮往来不绝的第五大道,路过的人莫不露出会心的微笑。
啊,恋爱就是这般美好!
*
感情一旦滋长,发酵的速度可比美酒快多了,而且愈发香醇。
虽没有明确的告白,但每晚容盼兮都会假借逛街逛到第五大道附近等方泽明下班;当他在餐厅有班的时候,她会刚好从苏活区逛到附近,两人一起回家。
方泽明不是呆子,每次下班一见到她,他总是理所当然地说一声「回家吧!」,然後牵著她的手走进地铁站。
这天早上出门之前,容盼兮交代方泽明晚上回来吃饭,愉悦的口气像个甜蜜的小妻子,十分惹人怜爱。
方泽明忍不住在她软甜的嘴唇偷得一个吻。「我走了,!」
他离去之後,容盼兮抚著发烫的脸,笑得好傻气……
晚上方泽明回到家,见到刻意打扮的容盼兮,小小餐桌上摆满了菜肴,有点小小惊讶。
「今天是什么日子?干嘛花钱叫外卖?」
「什么外卖?这些都是我做的!」容盼兮拍掉方泽明袭向菜肴的手,「先去洗手!」
「你做的?不会吧!看你活像个大小姐,居然会下厨做出这些菜?」他边洗手边质疑著。
「哼,你太看扁本小姐了!我随随便便就能办一桌,只是不想而已。」
「是喔!」记得她说过不想再做贤淑的女人,不想再碰那些汤汤水水,下定决心当个养尊处优的贵妇;到底什么原因让她突然「洗尽铅华」,决定再走进厨房?
该不会……是他心里所想的那样吧?方泽明心里浮动著不确定的喜悦。
「可是,今天是什么特别的日子,需要这么大肆庆祝?」夹了一大口凉拌肚丝,清爽的口感让他赞不绝口。「嗯,好吃!」
「没有啦!看你工作那么辛苦,想为你补一补,而且,今天是……」容盼兮害羞地顿了一下,「我二十五岁生日。」
她本来不想说的,但她真的好想得到他的祝福。
方泽明连忙放下筷子。「你的生日?怎么不早说,我应该准备礼物,买个蛋糕,毕竟是你在纽约的第一个生日……」
「真的不用了!有人陪我吃晚餐,我就很高兴了。」容盼兮不好意思地挥著手。「你只要说声『生日快乐』,就是最棒的礼物了!」
如果眼前的男人是那些凯子,再贵重的礼物她都会觉得理所当然。现下有他陪著过生日,一句简单的祝福更胜任何礼物。
「你等我一下。」方泽明想到什么似地忽然冲进卧室,没多久里头就传来他的声音。「你先把眼睛闭上!」
「喂,你搞什么神秘呀?」容盼兮乖乖闭上眼睛,像个满心期待的孩子。
「好了,可以张开了!」
她眼睛一张,见到椅子上架著一幅画像,他满脸笑意地说:「生日快乐,盼兮!」
「这……是送我的吗?什么时候画的?我都不知道……」一看就知道他画的是自己,画中的她似笑非笑,整幅图的色彩、光线和构图都好特别,尤其她的神韵捕捉得丝丝入扣,感觉好有气质。
「这不重要……喜欢吗?」
「嗯!这是我收过最棒的礼物了!」容盼兮对著画作端详了老半天,然後转身看著方泽明,眼眶泛出感动的泪水,「谢谢你。」
见她这么感动,他反而觉得自己没用。「这没什么……一点都比不上当肯送你的钻石项链。」
容盼兮急切地抚住他的手安慰著:「别这么说。对我而言,这幅画比十克拉的钻石珍贵好几倍……况且,在当肯赶我下车之前,我一把就扯下项链丢还给他,搞不好掉在我的呕吐物上头,嘻嘻!」
想到当肯的表情,容盼兮不禁轻吐舌头。
「我要把这幅画留著,等你成名了之後再卖掉,一定比那条钻石项链值钱几百倍。」她半开玩笑地说著,心里却比谁都认真。
看见她如此可爱的表情,方泽明呆了,听到她已经将项链还给当肯,堵在他心口的石头一下子消失无踪。
「盼兮……」他一把将她抱入怀中,嘴唇印上她还来不及反应、依旧微微张开的双唇。「怎么办?我真的爱上你了……」
热切的气息喷在她脸颊上,他喃喃地吐露著爱意,接著又开始挑弄她的舌,「你有没有……一点点爱我?」他赌上那微乎极微的机会。
听到他的告白,知道自己不是单方面的爱恋,容盼兮再也隐藏不住满溢的爱,抱著他热切地回应:「我爱!我爱!不只一点点,而是很多很多……」
两情相悦让他不再压抑自己的渴望,他的吻更加热切,似乎想将满怀爱意经由唇舌灌注到她体内。
「嗯……嗯……」容盼兮激烈回应著,脑子几乎无法思考,他的猛烈攻势让她的脚瘫软不支。
方泽明抱起她往房间走去,两人的唇舌不曾有一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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