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炎皇怜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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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炎皇怜后-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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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自为之。」他别开黑眸不看她恬静的笑容,吞下想对她说的话语,困难地挤出那么一句。
  难道,她就真的那么不在乎吗?!他赐给她的后位,对她而言就像敝屣般说丢就丢吗炎焰咬牙暗恼,不肯在她面前示弱。
  「多谢皇上关心,奴才谨记在心。」她对他福了福身,跟随著太监的带领脚步而去。
  无论如何,她都不开口求他,绝不!一身傲骨是她为自己保留的最後尊严,她不想在他面前连最後一点尊严都被践踏……
  没想到,她竟会有走上这条小径的一天!
  犹记入宫第一天时,年长的嬷嬷带她在宫里四处熟悉环境,她看见了这条冷僻的小径,就连宫女内人都有意避开它,她心里觉得好奇,问了嬷嬷这条幽径是通往何处,径道两旁栽种了细细的绿竹,看起来挺雅致清心的。
  听完她对这条幽竹之径的形容,嬷嬷立刻脸色大变,赶忙将她拉走,说那种地方不适合她这个皇后娘娘,是宫里最忌讳的地方。
  後来她才知道,这条绿竹夹道的小径,通往冷宫,进去的人从来没有出来过,看起来当然格外清心幽静。
  她随著宫人的脚步踏上石阶,颊畔的青丝被风给吹乱了,她的耳边只能听到竹叶的沙沙声,明明就是盛夏的天气,走入这条小径却感到分外寒凉。
  石阶的尽头是一处铺著细沙的平台,她看见了一扇沉重的实木门,没有任何漆色,更没有任何雕饰,门上的扣环还有些锈痕。
  应该是许久无人来访了吧!她心想。
  两个宫人齐心同力才推开了那扇厚实的门,她拾起素白的裙子跨进了门槛里,心里忽然觉得好笑。
  这个年久失修,满目疮痍的地方,怎么会有人想要拜访呢一瞬间,她的心沉了一沉。
  她真的要在这个地方度日终老吗
  宫女们走到冷宫大门口就停住了,陪她走进来的只有一位公公,殷无忧还记得他的名字叫小顺子,负责皇帝身边的杂役工作。
  「娘娘,请问这屋子还合您意吗」他替无忧挑了一间最乾净的屋子,用拂尘把四个角落的蛛丝给扇开。
  「一个被贬入冷宫的妃子,哪里能提什么合不合意呢就挑这间住所吧!看起来还挺乾净舒服的。」她笑著点头。
  「那就好,娘娘以後有什么需要的话,就跟这里主事的宫女娘娘说一声,她会帮您的。」
  「我知道了,多谢公公指点。」
  「那……就请娘娘多保重了。」
  小顺子语调有些哽咽,心里为无忧感到难过不舍,发生了那么严重的事情,她怎么能够看起来一脸无动於衷的样子呢如果她肯开口求皇上饶恕,或许,皇上一时动了恻隐之心,就不会废掉她皇后娘娘的地位,并且将她打入冷宫了!
  他虽然进宫才几年,也知道自古以来,进了冷宫的妃子,很少能够再从这个地方出去……
  小顺子叹了口气,带著手下的人离开冷宫,终於,她冷静无动於衷的面具,在宫人们为她关上冷宫大门的那一刻起,正式宣告破碎。
  心痛的眼泪顺著她苍白的脸颊滑落,一串串、一串串,不停地掉落下来,不一会儿,她已经成了泪人儿。
  他废了她!

第六章
  就从刚才那一刻起,她不再是他的妻!
  当时,她要进宫当皇后的雀跃心情,如今想来竟然有点讽刺,那时的她从来没有想过进宫之後,会有被废立的一天……
  她竟还天真梦想著为他生儿育女,一辈子终老。
  殷无忧一时悲从中来,哭出了声,今天被贬入冷宫的境遇,明明就是她自找的,为什么……此刻她的心,却疼得那么难受是否因为她没想到他会那么轻易的……就不要她了原来,她与他之间的羁绊不如想像那么深啊!
  这一天,在寂静无人的冷宫之中,殷无忧哭了一整晚……
  听说,以前服侍她的宫女内人都被分派到各役处去了,炎焰并没有下令要撤掉她留在中宫殿里的东西,所以一切照旧,但也不过就剩一个空壳子,随时都可能有新人入主。
  这些,都是小顺子偶尔偷闲进来冷宫里告诉她的消息,殷无忧托他帮忙,请他将她种在中宫殿院里的草药苗偷偷送进来。
  她怕乏人照顾,那些药苗会枯萎而死,到时就前功尽弃了。
  小顺子一直都很欣赏她这个主子的敢做敢当,当初对他们下人也不吝赏赐,所以只要她有请托,他就一定想办法达成任务。
  今天,小顺子偷偷送进了一个小木盆,盆里盛著他从中宫殿挖来的药草苗,殷无忧一看到药苗就像见到老朋友般欢心,小心翼翼地把药苗从木盆里移植到土地上。
  「娘娘,这药草真的有那么重要吗」小顺子疑问。
  「这药草叫做百瑞,是中土所没有的药,你知道西域有一个罗龙国吧!他们的巫师会利用这种草药做一种毒,凡是中了这种毒的人必死无疑。」她一边拨著上,一边对他说明道。
  小顺子一时大惊失色,「那……那不是剧毒吗娘娘,你是在种毒吗罗龙国一直是皇上的心头大患,要是让皇上知道娘娘你种了这种毒药……」
  「是毒也是药,我後来发现那种毒并非无药可医,只不过中土缺乏这味叫百瑞的药引,所以把那种毒视为大患,长年以来,我们的士兵有不少人死於这种毒药,我想,只要中土能够种出百瑞,就不必再怕那种毒药的威胁了!」殷无忧回眸一笑,终於把药苗给安置好了。
  「那真是太好了!要是娘娘真的能够成功培养出这种百……什么的草,就是大功一件,说不定皇上一时龙心大悦,不计前嫌,娘娘就可以重回中宫……」说著,小顺子忽然沉默了下来。
  这时,殷无忧从缸里舀水洗去双手的污泥,这一大缸水是她清早亲自从井里打上来的,在这冷宫之中,一名主事的宫娥都比她这个被贬的娘娘地位高,洗衣清扫,就全成了她每天必做的工作。
  「你怎么不说话了」一阵突如其来的沉默引起了她的注意。
  「娘娘,有一件事情小顺子不知道该不该说……」
  「说吧!听你说些宫里有趣的事,能让我解解闷。」说著,她回到石桌旁坐好,纤臂支颐,准备听他说好玩的事情。
  「我要说的不是有趣的事,而是皇上……皇上要再立后了!」小顺子一鼓作气地把话说完。
  「皇上要再立后」她的心沉了一沉,半晌顺不过气。
  「是的,听说就在最近几天会决定新后的人选,这次要从後宫之中挑选,其实皇上好像没多大意愿,不过大臣们说皇后乃是一国之母,不能空悬太久,说不定这两天就会决定了!」
  「是吗一殷无忧笑眯了眼,隐约可见笑眼中绽出湿红的泪光,「我怎么会讶异呢也该是如此,他是一国之君,当然会有新的皇后娘娘……」
  清晨,天边透出微亮曙光,空气里弥漫著浓厚的水气。
  殷无忧很努力地转著井架上的轮轴,一桶桶把冰冷的井水打上来,一直到水都满缸了还不感到倦烦。
  她的裙摆湿了,绣鞋也湿了,上头还沾染著她昨天晚上翻土的痕迹。
  她要努力工作……她一定要很努力工作才行啊!
  只要她够努力,一定可以把她心里困扰的烦恼给忘掉!
  她一定要忘掉……非忘掉不可!
  倒下最後一桶水,终於让整个水缸都满溢了出来,她知道自己再也没有坚持下去的藉口,丢下了木桶,一脸挫败地看著水缸里映出的憔悴面容。
  「这就是你吗殷无忧,看起来好狼狈的样子,这真的是你吗」她苦涩地失笑出声,忍不住夺眶而出的泪水。
  她连忙拭去不争气的泪水,转身往外走去,看著门外的天色犹暗,心想小顺子一时片刻应该还不会过来吧!
  她等著他送种子来呢!
  她可以种花、种菜,忙些花花草草,找些事情让自己变得很忙,一定就可以忘记炎焰要册立新后的事情吧!
  她心里好难过,因为他不但废了她,竟然还立刻要册立新后,她原本还以为自己在他心里有一点地位,没想到在他心中……她什么都不是!
  忽地,她感到小腹传来一阵抽痛,她扶住了门框,忍痛不住地跪了下来,深吸了口气打算勉强起身,这时,她看见了鲜血从裙摆下端渗了出来,揉合著水渍迅速地晕散。
  「不会……不会的,是不是事情不是我心里想的那样,是不是」她咬著唇对自己反覆询问,心里却已经有了底数。
  她早就该发现了……当她的月事迟来了十多天时,她就应该发现的!
  殷无忧努力地撑起身子,跌跌晃晃地走到大门边,用力地拍著从外面反锁的厚重木门,喊得声嘶力竭。
  「救命……救命啊!谁快来救救我的孩子……快来救命啊……」
  早朝之後,几位大臣联名要面圣,说是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请皇上及早做出决定。
  炎焰原本还以为他们要上奏的事情有多么重要,没想到他们要提的事情就是请他早日册立新后,以稳定後宫。
  「经过多门挑选,臣等认为後宫之中有两位嫔妃很符合当皇后的条件,一位就是永宁宫的庄妃娘娘,另一位就是长信宫的崔妃娘娘,她们二位娘娘都出身名门,当初在选秀评等也都是上上之选,一定不会辜负皇上期望才是。」
  炎焰笑喟了声,刚俊的脸庞显得有些冷淡,有时候,他这皇帝真不知道这些臣子们究竟是如何揣度圣意的,择立新后之事,他原本就兴致缺缺,当然更不会对那两个妃子有任何期望。
  他唯一有所期待的女子,如今已经被他贬入冷宫……
  现在就算随便选一个妃子当他的皇后,似乎也没有多大的差别,或许他应该快刀斩乱麻,从中挑选一个吧!
  「那就让——」
  他才正想宣布新后人选,这时,大殿之外却传来一阵骚动,小顺子就像只泥鳅般摆脱侍卫的阻拦,连滚带爬地冲进来。
  「皇上,娘娘她……」小顺子跑得太急,一口气差点提不起来。
  「娘娘哪个娘娘你把话说清楚。」管公公没好气地问道。
  「就是皇后娘娘……不,是被贬入冷宫的殷娘娘,请皇上快派太医去看她,娘娘她……」
  「她怎么了」听到殷无忧的名字,炎焰一颗心陡然被提到喉头。
  「昨天娘娘说冷宫的院子很大,能种很多东西,请奴才今天给地带一点花果菜种去,她要把它们种下去……」
  「说重点!」炎焰怒吼。
  「是是……奴才今天送种子过去的时候,就看见娘娘捧著肚子喊疼,她的襦裙上都是血,奴才听她在喊救命,可是她要救的命不是自己的,而是肚子里的胎儿……皇上,请快点派太医过去!」
  一瞬之间,炎焰有种心魂俱碎的感觉,他猛然站起身,对内侍咆哮道:「快去召太医,快去!」
  为什么……她的心里竟然有恨
  迷蒙之中,殷无忧感觉自己就像堕入了黑暗之中,她不是已经认命了吗他将她贬入冷宫对她而言,不是惩罚,而是一种解脱呀!
  那究竟是为什么……她心里会有恨
  是恨他吗
  他是君王、是她的丈夫、是她赖以为信仰的天、是她深爱的男人啊!她为什么要恨他只因为他同时也是将她从皇后的位置驱逐、贬入这冷宫里过日子的主宰者吗冷宫里的每一个夜晚,都是凄凉而寂静的。
  她总是一个人静静地坐在月夜的窗前,脑海里盘旋著一幕幕与他过往的回忆,最常闯进她回忆之中的,是他们初见面的那一夜!
  那一夜,他应该有那么一点喜欢她吧在知道她是殷中赞大人的女儿之前,应该有喜欢她吧!
  哪怕是一点点都好,他应该有喜欢过她吧!
  她不恨他,她深深明白自己并不恨他,那究竟如滴水般不断渗入她心底的恨,是为了谁呢「无忧!」
  在她再次昏迷之前,她听见了他的呼唤……
  等炎焰带人赶到冷宫之时,一切都已经太晚了!
  殷无忧已经失血过多,肚子里的胎儿已经确定保不住了,据太医诊断,她应该怀了两个多月的身孕,应该需要安养的期间,她却过分劳动,也难怪孩子会保不住。
  炎焰坐在暖炕边,敛眸凝视著她双眸紧闭的苍白小脸,才不过短短几天,她明显地消瘦了!
  「好疼……我的肚子好疼……」她按著肚子,说著梦话,晶莹的泪水溢出眼角,滚落颊边。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药已经给她服下了,为什么她还喊疼」炎焰一时心急如焚,怒问待守在一旁的太医。
  太医战战兢兢地拱手回禀道:「回皇上,按照道里来说,皇子已经顺利引产了,娘娘虽然会感到不适,但应该不是大痛才对,只是怕……」
  「怕什么快说!」
  「只怕是娘娘知道自己失去皇子,心里无法释怀,造成玉体也受了影响,才会连睡梦中都仍感到疼痛,如果真是如此,那真是药石罔效啊!」
  闻言,炎焰感到心头彷佛被巨石一震,久久不能言语。
  「全都退下,谁也不许来打扰。」他叹了口气,大手抚著她苍白的脸颊,对她充满一种说不出口的心疼。
  她迷迷蒙蒙地睁开眼睛,第一眼见到的人就是炎焰,他看著她的眼神,仿佛她成了易碎的琉璃。
  「对不起……孩子没了,对不起……」除了这句话以外,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够说什么。
  炎焰低咒了声,刚俊的脸庞有点懊恼,「你向朕道歉做什么?!看你现在这副模样,朕……」
  「是我没有好好注意……是我没有好好看照著,皇儿……就这么消失了,我却连一天……都不知道他的存在!」说著,晶莹的泪水滚落她的颊边,咬著嫩唇,她悲伤得哭不出声。
  「不要哭,太医说你才刚小产,心情最好保持平静,情绪太过激动只怕会伤身。」他曲指揩去她的泪水,忍不住更加心痛。
  「我的肚子好疼……你想有没有一种可能,其实孩子还在,他并没有消失,会不会……」她握住了他的大掌,期盼地看著他。
  「你别傻了!」他陡然一喝,心痛如绞,「孩子……孩子真的已经没了,你不要再多想了。」
  如果,他没有逞一时之气把她废了,她依旧住在後殿之内,享用著属於皇后的尊荣华贵,让御医诊断出她怀了龙种,一国之母傅出喜讯,朝野臣民将欢欣鼓舞,举国欢腾。
  但他们第一个孩子,在这冷宫之中,走得有些冷清……
  「没了是吗」她苍白美丽的小脸忽然黯淡了下来,放开他的手,唇畔的微笑看起来就像要消失般虚弱。
  「无忧,你不要难过,太医说只要你的身子调养得好,以後还可以再有孩子,知道吗」
  「可能吗」她笑著反觑他,似乎觉得他的话有点好笑。
  她已经不再是皇后,不再是他後宫里的嫔妃,那个失去的孩子……很可能是他们的「唯一」!
  看著她唇畔苦涩的微笑,他竟一时无言以对,自古以来,皇帝不踏进冷宫这个犯忌讳的地方,当然,更不可能让被贬进冷宫里的妃子有身孕。
  「朕可以……」让她再回後宫,就算不是当皇后,至少,也是一个名正言顺的嫔妃。
  但他才开口,她就已经看穿他的意图,笑语打断了他,「你不需要这么做,我不需要你同情我,在这里,我也可以过得很好。」
  「所以,你根本就不需要朕,是吗」他低嗄的语气陡然一沉,「在你的面前,朕这皇帝就只是一个头衔,不具任何意义,是吗」
  「我没这个意思。」
  「你所说的每句话,所做的每件事,都在这么告诉朕,你一个人可以过得很好,你甚至於对朕的宠爱不屑一顾,不是吗」
  「你明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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