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童颜将尾音拖得老长,俏脸上尽是戏谑的神色。“喝……早上不晓得是谁被拖进经理办公室,隔了十几二十分钟才出来厚?更夸张的是,出来的时候脖子上多了条丝巾……欸,我很好奇丝巾底下藏了什么东西,不晓得是不是什么怪怪的‘印记’?”
轰~~地一声,林慧柔圆圆的脸胀得火红。
“哪、哪有什么印记?只是圆领的衣服让脖子有点凉,不、不得已才向经理借一条丝巾来挡风……”一个句子说得结结巴巴,林慧柔差点没咬到舌头。
“喔~~原来公司里的空调半点作用都没有啊!”哇哈哈!原来调侃人家是件这么有趣的事,难怪欧维喆经常干这种“勾当”,连她都被传染了呢!
“童、颜!”林慧柔像杀猪般地,扯开喉咙大吼。
“噗!好啦好啦,不闹你了!”童颜乐不可支,心想自己再闹下去,林慧柔的脸恐怕要烧起来了呢!
不过,这圆圆脸一烧起来……可是会变成烤大饼捏,哇哈哈~~
“还笑!”林慧柔懊恼地瞪她一眼,心情直线下滑。“你是怎么搞的啦?心情这么好,也不分一点给人家!”
“怎么?你心情不好喔?”喔喔,不会是经理恶整心上人的恶习又发作了,蓄意刁难慧柔吧?不然她怎会心情不好?
应该不至于吧!虽然大尺码女装上柜日期不变,但已经从慧柔一人独揽改为由全体设计师全面投入设计工作,那可是差很多的耶,她干么还心情不好?
没道理嘛!
“我本来就没有不好啊,是看了你这么好,倒显x^F得我不是很好。”林慧柔像在打哑谜似地念了一大串。
“你到底在说什么?”童颜哑声失笑,搞不懂她的叙述能力哪里出了问题。
“哎~~当我没说。”挥了挥手,林慧柔也觉得自己无病呻吟。“我只是好奇,最近你好象变了个人似的,是不是遇上什么好事啊?”
“没有啊,还不是一样过日子。”她避重就轻地回道。
从不习惯和他人分享心事,对于自己和欧维喆的发展,她即便想说,也不知该从何说起,不如就什么都不说,等到有一天,或许慧柔会自己发现也不一定——倘若她和他之间的感觉维系得够久的话。
“喔,也是啦!”林慧柔其实也挺习惯童颜不多话的个性,倘若今天童颜话说得比自己多,恐怕被吓坏的是自己吧?她自嘲地苦笑。
“你呢?跟经理还好吧?”童颜将画笔沾上染料,细心地为设计稿妆点色彩。“什么时候可以喝喜酒啊?”
说来好笑,她之前还一直担心自己不小心说溜嘴,万一把偷看慧柔和经理相亲一事说出来就糟了,八成会被慧柔分尸喂狗!未料慧柔在相过亲后的第一个上班日,就主动将她和经理相亲的过劈哩啪啦地叙述一遍,连她没看到的部分都讲得十分详细,让她暗笑在心头。
“喝大头啦!”说到这个,林慧柔就上火了。“那家伙根本是霸道的大沙猪!我长这么大,没见过这么令人生气的男人——”
伴着悠扬的怀念老歌,耳里有一句没一句地听着林慧柔数落着严峻的上司……呵呵,活着真好!
“怎么回事?最近很混喔,三天两头不见人影,有问题喔!”抓到个空档,好友兼伙伴寒星野晃到欧维喆身边,拍拍他的肩问道。
“会有什么问题?我也是有老爸老妈的好不好?趁着天下无乱事,偶尔回去看看他们也是应该的啊!”欧维喆笑嘻嘻地顾左右而言他。
不是不愿和寒分享他的喜悦,而是寒这家伙跟颜的小表妹童芯“有一腿”,为了避免让才接受自己不久的童颜有太大的压力,在还没确定自己和她有远景未来的此际,他宁可多做保留。
“真的假的?改行当孝子喔?”寒星野拉了张椅子坐下,满脸不置可否。
不是说欧维喆不孝,而是他家里家大业大,他的双亲不知念了多少次,要他回去接掌事业,但这家伙自由惯了,就不喜欢商场上的尔虞我诈,更直推说家中事业还有位才华洋溢的大哥顶着,乐得在警界当个小警官。
就这理由,欧维喆可说是能不回家就不回家,哪有可能良心发现,回家探望双亲?寒星野打死都不信。
“我没这么伟大,不过偶尔回去看看,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这倒提醒他好久没回家,也是该回去看看两位老人家了。
“没有吗?”古怪地看他一眼,他总觉得欧维喆没说实话。“算了算了,你这家伙不想说的事,再怎么挖都挖不出来,我看我还是去巡逻好了,省得碍你的眼。”
笑看寒星野嘟嘟嚷嚷地走出警局,欧维喆刚从书报架上拿了份报纸准备翻看,挂在腰间的手机蓦然响起,他想都没想便接起电话。“欧维喆。”
“喆,老爸住院了!”
医院里大片令人寒到骨子里的惨白,夹杂着郭燕燕抽抽噎噎的哭泣声,欧维喆烦躁地扒扒黑发,无力地顶靠着病房墙面。
“别哭了,妈。”年纪大了病痛多,不过一道锋面来袭,欧俊明就因耐不住骤然转寒的天气,一个不注意就中风了,目前还没离开开刀房;老大还在公司里加班,留他一个人在医院陪老妈一同守候。“老爸福大命大,没事的。”
“你还说?要不是你怎样都不肯回公司帮忙,你爸也不会拖着老骨头处理公事……老天爷啊!我怎会生出这么个不懂事的儿子?祢还我一个公道啊!”郭燕燕边哭边骂,还不忘让老天爷背负“连带责任”,看来好不凄凉。
“拜托~~”他颓丧地垂下肩,对老妈三不五时就来这么一下深感无力。
从他懂事以来,老妈就这一百零一套,老套到他都会背了,半点创意都没有。
这时三两个年轻护士由走廊经过,行经母子俩身边,不禁多看了欧维喆一眼,眼睛全冒出粉色的爱心。
飞飞飞~~飞到那个帅哥眼前吧!年轻护士们个个暗自期许。
欧维喆接收到了,但脸上不见任何喜色,反而凶狠地一一回敬一枚大白眼,顿时令小护士们眼底散发出来的爱心全部破灭,顾不得医院内不得奔跑的规定,慌张地窜逃而去。
“拜托?我才要拜托你咧拜托!”郭燕燕不说话则已,一开口就没完没了;见到那些小护士向儿子放电,又让她想起另一档事来了。“都三十岁的人了,不回家帮忙公司也就算了,连个对象都没有,你要我怎么跟欧家的列祖列宗交代?”
欧维喆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后悔了,后悔不该接到老大的电话就没头没脑地往医院冲。老大倒好,美其名留在公司加班,在他看来分明是躲着老妈的炮轰,真他妈的鬼灵精!
“我们欧家就你跟你大哥两个孩子,两个都这么不听话,给你们安排一卡车的名媛淑女让你们遴选,结果咧?嫌东嫌西的,害得我到处赔罪……”
还“遴选”咧!又不是古时候的皇帝,就算选皇后也不用这么隆重吧?
对郭燕燕的叨念充耳不闻,欧维喆凝着走廊外的天空,心,远扬——
她,今天心情好吗?工作顺利吗?最重要的是,有没有像他一般想她?
嘴角不禁扬起一抹笑,全然忘了老爸还在开刀房里。
“喂,老爸中风你还笑得出来?”陡地一记重压拍在他肩上,欧维杰附在他耳边低语。
“想到局里闹的小笑话,没事。”抹去心头小小的诧异,他很快地恢复镇定,顺口掰了个蹩脚的理由。
“老妈咧?”欧维杰在楼梯口观察好一会儿,没看到郭燕燕的身影,这才有胆子现身。“她没对你‘五子哭墓’喔?”
“五你个大头啦,老妈只有一个人耶!”受不了胞兄的文学造诣,欧维喆很难将他和“商业奇才”四个字联想在一起。
“差不多那个意思啦!”爱计较的小鬼!欧维杰敲他一记脑门。“欸,什么时候回来公司帮我?”
他一个人撑公司是游刃有余啦,但看他这胞弟在外头风流快活,他的内心就不平衡;要嘛,就大家一起下水搅和,没道理放他一个人累得像条狗,再不然就大家都放手不管,放给它烂,哼!
“不是吧?你脑袋打结了喔?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根本不是那块料!”啐了一口,他傲然地撇过头去。
他不喜欢受拘束,对商业更是半点皮毛都不懂,更别提兴不兴趣的问题了。从小只要看到数字他就打瞌睡,如果真要他回公司里帮忙,老爸老妈恐怕得先有心理准备——准备公司被他搞垮。
所幸他有个精通算计的大哥,家族企业就需要这种狡狯份子,所有的事情只要交给大哥就没问题了,然后年年等着分股利,乐得轻松愉快。
“现在不是料不料的问题,是老妈急着把我们两个‘跳楼大拍卖’好吗?”欧维杰受不了他老在状况外,懊恼得想撞墙。
“干么?买二送一,一件免费喔?”那要不要搭配牺牲价,更具卖相?
“吼!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开玩笑?!”为了这件事,欧维杰也是躲得都不敢回家。
一个人多轻松啊,爱交几个女朋友就交几个女朋友,今天爱窝哪号女朋友家就窝哪号女朋友家,他才不想被套牢咧!
“你们两兄弟在嘀咕什么?”
两人正聊得“慷慨激昂”,未料郭燕燕的声音由他们高大的身形下传了过来,两人低头一看,正巧看见他们娇小的老妈就站在他们俩中间,形成麦当劳的正字标记了——“M”。
“嘶~~”两兄弟着实被狠狠吓了一跳,同时往两边跳开。
“干么?说什么怕我听见?”郭燕燕竖起眉,狐疑的眼紧盯着自个儿的亲生儿子,像在盯贼一样。
“没、没有。”欧维杰僵笑着,用手肘顶了顶欧维喆。“喆,你有没有?”死道友不死贫道,亲爱的弟弟,你就担待点吧!
“喆?”果然,郭燕燕的雷达眼迅速转向欧维喆。
欧维喆无力地抬起头,来不及仰天长啸,倏地大喊一声——“啊!开刀房的灯熄了!”
第七章
天空下着绵绵细雨,一如童颜心里的忧郁。
欧维喆好几天没跟她联络了,拨打他的手机也不通,这是打从两人在一起之后从没发生过的事,让童颜好不容易变得开朗的性情又转回阴暗,虽不似以往严重,但也相差无几。
“童小姐,你还在蘑菇什么?”林慧柔像颗球般冲进办公室,身上鲜明的彩装让她看起来更像颗彩球。“时间快来不及了啦!虽然会场离我们公司不很远,但万一遇上塞车什么的,发表会可就要开天窗了!”打从她冲进门开始,一张嘴就没停过,这会儿倒成了只聒噪的彩色鹦鹉。
“我不想去……”或许他会打电话到她家,或许他会在家门口等她……若真如此,她不想让他等太久,毕竟这几天下来,她很清楚等待的滋味并不好受。
曾经拨过电话到童芯上班的分局,值班员警说他请了年假,好几天没来上班了。她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事、遇上什么困难,偏偏又找不到他的人,她霍地觉得自己似乎一点都不了解他。
交往的这段日子以来,都是他找她,除了一支维系彼此的手机号码外,她甚至不知道他家住在哪里、家里有些什么人,胡里胡涂就这么一头栽了进去……除了心焦,她还有更深一层的恐惧。
她好不容易才摆脱孤单、寂寞,若是他就此从她生命里消失了,未来的她该怎么办?
茫然地凝着窗外的雨丝,她突然有种被遗弃的错觉。
千金难买早知道。如果早知道会有这一天,不如从来不曾拥有,那么,至少不会了解失去是件多么磨人的痛楚……
“吼!你在说什么话?!”林慧柔傻眼了,来不及拉着拼布裙跳脚,先将她推进椅子里,拿起桌上的口红便往她唇上涂抹。“这个发表会可是我们整个设计部一起努力的成果耶,老板也觉得我们这次的风格进军欧美绝对大发利市,全公司都为了这个发表会兴奋得快要疯掉,你竟然说你不想去?!你好歹给我一个不想去的理由!”
在她看来,童颜的“抗命”简直罪该万死!
幽幽地叹了口气。“外面在下雨。”这个理由够烂,跟她唇上的口红不相上下。
“哇咧……”听见那可笑的理由,林慧柔拿着口红的手一时不稳,将童颜纤美的唇足足画大了一号;她连忙抽张卫生纸拭去那失败的唇彩,现在可不流行“茱丽亚萝卜丝”那种宽嘴厚唇了,擦掉重来!“等我画好再讲话啦!没常识要常看电视补充知识,惦惦啦!”
童颜乖乖地闭上嘴,任由林慧柔将她的脸蛋当成调色盘搽来抹去。
爱怎么化就随慧柔去吧,只要别比她身上那套“彩球装”艳丽就行了——
满满的宾客将发表会场挤得水泄不通,一组组崭新的大尺码女装轮流上台展示,每一组展示完的最后,当组设计师依公司要求会上台亮个相。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很快便轮到压轴的童颜及林慧柔。
该说是甄骂凡对“爱人同志”特别礼遇,还是她们俩的设计最为出色,总之两个女人在后台等得快枯萎了,终于等到了上台的时机。
撑起僵硬的笑,在公司的大场合里面,无论童颜的心情再怎么低落,都得卖足公司面子。公司可不是请设计师来端架子、摆谱的,这点职业道德她懂,不会失了公司的颜面。
台下阵阵镁光灯和台上刺眼的聚光灯差点令她睁不开眼,还好林慧柔紧抓着她的手,没让她在台上跌个狗吃屎;好不容易适应强烈的光感后,她终于有机会缓缓扫视过会场,“人满为患”是浮现脑海里的唯一念头。
两人走到伸展台的最前端,同时弯下腰向观众鞠躬道谢,在抬起头的瞬间,眼角扫过一抹颀长的熟悉身影;她不确定地回眸凝视,这一眼,晕眩轰然袭上她的脑袋——
她肯定那个男人是她心心念念的欧维喆没错,只不过他身边正倚偎着一名美艳动人的辣妹,那女人一双素臂紧挽着他,两人贴靠得不能再近了。
现在是什么状况?她在毫无所觉的时候被单方面分手了吗?不然为何在他消失了好几天之后,他身边会出现陌生的艳丽女子,而且和他举止亲密?
强烈的恶心感由胃部泛起,原本就没上粉的小脸在强光下更显惨白,握着林慧柔的手不自觉掐紧,直到慧柔喊痛出声。
“童颜,你想捏死我喔?”谢过观众转身走往后台,林慧柔没敢声张地压低音量,莫名地瞅她一眼,这才发现她神色不对。“怎了?不舒服吗?”
童颜虚弱地摇了摇头。
他应该知道这是CRYSTAL极重要的服装发表会,那么带着那女人前来……是要跟她示威吗?
她在心底低泣,木然的眼却看不出任何情绪——
没留下和全体同事举行庆功宴,童颜以身体不适为由,逃离那个过于热闹、欢愉的场面。
她没打算探究欧维喆的骤变,或者该说,这些不堪早在她的预料之内,只不过她拗不过自己孤独的心,欺瞒自己、纵容自己贪心地奢求他短暂的温柔,因此她必须责无旁贷地承担所有后果。
一切都得重新来过,她再度将自己敞开的心封印起来。没人疼惜的女孩最不需要的就是情爱,从此,无心无情——
送淑女回家是绅士的责任,欧维喆在CRYSTAL发表会后,先将身边的麻烦女人送回家,然后再火速赶回会场,希望能遇上童颜跟她报告自己的近况,可惜却扑了个空。
找不到她人不打紧,结果还被微醺的好友逮个正着。
“来来来,再陪我喝几杯,”甄骂凡拉着他不让他走,在这个值得庆贺的日子里,当然得不醉不归才算有诚意,好友都送上门来“陪酒”了,哪有轻易放他离去的道理!
“我还有点事要处理。”推拒着老友送上来的酒杯,欧维喆简直欲哭无泪!有人酒用灌的吗?又不是矿泉水,不醉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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