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我的孩子还来,把我的孩子还给我!」
经过这么多年,这个秘密她一直没有说出口,如今知道事实之后,她不禁怨恨,她的孩子竟然这样死得不明不白。
「对不起、对不起……」连少东拥着她,让她尽情的发泄。
他知道这件事闷在她心中已经十年,若不是因为他,他们的孩子根本不会因此失去生命。
连少东也很心痛,吻着她的额角,在她耳边低声安慰,「对不起,如果我早点去找妳的话,孩子就不会……对不起,我知道我说得再多,也无法弥补妳心中的伤痛。」
「我恨你……我恨你……」桑悦葵喃喃地道。
纵然她知道这不完全是他的错,可是想到她是为了他与姊姊的幸福才拿掉孩子,然而他们两人之间竟然只是一场戏,这教她如何接受呢?
「你走!我不想看到你。」
她用力推开他,冷漠的旋过身子,抹去眼角的泪痕。
「我不会走的。」连少东望着她的背影,拳头紧握。「我好不容易找到妳,不会再错过这次的机会了。当年我没有立刻与妳说清楚,的确是我的错,让我们失去了一个孩子,但我们以后还会有孩子啊。」
桑悦葵转头看着他,心中纷乱。
「太迟了。这十年来,我已经知道自己当年有多傻,现在站在你面前的不再是以前的我了,你还会想和我在一起吗?」她脸上露出一抹讽刺的笑,「即使我不再唯你是从,个性不再温婉?」
「不试试又怎么知道呢?」他牵起她的小手。「妳说妳变了很多,这些年我也改变了不少,为何不让我们试试看?别急着拒绝我好吗?」
「我没有办法。」她的眼泪又往下掉。「只要一看到你,我就会想起死去的孩子。是我亲手杀死他的……」
他实在不忍她如此自责。「这不是妳的错,妳要怪就怪我好了。」
「怪你?」她抬起泪水迷蒙的双眼看着他。「怪你的确能让我感到轻松些,但决定拿掉孩子的人毕竟是我啊。」
「悦葵,给我机会弥补好吗?」他握紧她的小手,不想松开。
「你让我想想。」
桑悦葵不敢答应,他们相隔十年后再相聚,彼此的个性、脾气都已改变,若勉强相处,到最后会是谁容忍谁呢?
再说,只要一想起孩子的事,她心中就涌起悲伤和怒意,忍不住伤人又伤己。
在这样的情况下,两人就算在一起,也不会幸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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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槐,刚刚从妳家走出去的男人是谁啊?」
连少东前脚才离开,古知瞳后脚就冲了进来,紧缠着桑悦葵追问,一副不问出个所以然来绝不善罢甘休的模样。
「妳不认识的人。」桑悦葵只丢给她这几个字,便不愿再多说。
「我不认识,但妳认识吧?」
「为什么我一定认识?」她反问道。
「因为他是从妳家门口走出去的呀!」
「从我家门口走出去,又不一定是我认识的人,难不成上门来的推销员,我每个都认识吗?」桑悦葵睨了她一眼,没好气地道。
「可是他怎么看也不像推销员呀。」古知瞳的眼珠子转了转,「而且我刚才看到他走向隔壁……啊,那位帅哥正是妳的新邻居吗?这真是太好了,不知道他有没有女朋友吗?妳……」
「既然妳对他这么有兴趣,为什么不干脆过去问他?」
「我去问人家这种事干嘛?妳才应该主动制造与他相处的机会啊。我看隔壁那位帅哥长得还挺不错,妳可以夹去配。」
「妳当是去餐厅吃饭,还夹来夹去的呀!」桑悦葵翻了个白眼。
不理会她的白眼,古知瞳仍在她耳边念念有词。
「月槐,妳也快三十岁了,多少有点危机意识好吗?等女人过了三十之后,要挑选到好对象可不容易。」
「我有自己的打算,不用妳担心。」桑悦葵毫不客气的拒绝她的好意。「如果妳真的担心我晚年没人陪,放心,我可以养条狗。」
「拜托,狗怎么比得上人?如果妳身边有个男人,当妳寂寞时,可以紧紧抱住他,当妳伤心时,有宽厚的肩膀可以依靠,妳生气时,他愿意纵容妳……」
「谁说狗比不上男人?牠永远对妳忠心耿耿,永远不必担心牠会变心,也绝不会脚踏两条船,教牠往东就往东,往西就往西,乖巧听话,世上有哪个男人像狗一样忠诚?」桑悦葵忍不住反驳道。
「当然了,他是人,又不是狗。只要是人,都需要沟通,唯有沟通是了解彼此的方法,狗能够完全了解人吗?」
这几句话正中桑悦葵的心,让她无法反驳。
「呵,妳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哲理了?」
古知瞳吐了吐粉舌。「这些都是我与霍克雷在一起后才体会的,所以,我希望妳也能找到自己的另一半。」
「再说吧。」桑悦葵淡淡的敷衍道。
古知瞳不死心,继续问道:「对了,妳知道隔壁那个帅哥叫什么名字吗?」
「怎么,妳对他这么有兴趣?不怕霍克雷吃醋吗?」
听她猛追问连少东的事,桑悦葵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不禁瞪了她一眼。
古知瞳被瞪得莫名其妙,连忙挥手摇头。「妳可别乱说,要是被我那口子知道,他真的会吃醋的。」
「那妳干嘛缠着我追问隔壁帅哥的名字啊?」
「当然是先认识一下,有机会就搭讪,然后乘机帮妳打探人家的兴趣、嗜好呀!谁教妳都不行动。」古知瞳理直气壮地道。
「妳什么时候变成三姑六婆了?」只有三姑六婆才爱打探人家的隐私,帮人凑对。
「我哪有。」古知瞳委屈地叫道:「我这么做可是为了妳耶,妳竟然说我是三姑六婆。」
「我又没要妳这么做。」桑悦葵又瞪了她一眼。「谁教妳多此一举。」
「什么多此一举,我是希望妳快点找到对象啊,像隔壁的帅哥,我真的觉得他和妳挺相配的。」
听古知瞳滔滔不绝的说个没完,桑悦葵只想拿东西塞住她的嘴。
「妳想认识他就自己去,别扯到我身上。」
「难道妳真的对他一点也不好奇吗?」
好奇?桑悦葵在心中苦笑,她与那个男人已经熟到两人在床上打滚的地步,还好奇什么?
但这些话她暂时不想对古知瞳说,免得她追问老半天,现在的她实在没有心思应付她的疑问。
「妳对他好奇,那就去找他吧,我累了,想早点休息。」桑悦葵下逐客令。
「好嘛,我不打扰妳就是了,妳好好休息吧。」古知瞳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离开。
桑悦葵松了口气,目光情不自禁瞟向隔壁那幢房子。
他,现在是她的邻居……
第十章
该死的,她竟然避着他!连少东心里咒骂着。
他在她家门外守了好几天,她却始终未踏出家门一步。
难道她想饿死在屋子里吗?
「悦葵,开门!」
刚才按了老半天门铃,也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他干脆举起拳头敲门,把门敲得砰砰作响。
「妳再不开门,我就破门而入了!」连少东扬高声音警告着。
正当他打算一脚把门踹开时,门忽地打开一条缝隙,露出桑悦葵不悦的小脸。
「你干嘛一直敲我的门?」
「谁教妳不开门。」他理直气壮地道。
「我不开门是我的自由,你再敲我的门,小心我教警察来。」桑悦葵一副没好气的模样。
昨天她才赶完稿,累得半死,结果才睡没多久就被他吵醒,让她一肚子火。
「没关系,我无所谓。」他无赖的耸耸肩膀。
「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她狠狠的给了他一个大白眼。
「先让我进去。」
「为什么?」
她才不让他进来呢,如果再引狼入室,会有什么后果,她可是清楚得很。
桑悦葵这么想着,脸颊浮起两抹红晕。
「难道妳要我一直站在门口,任左邻右舍观赏吗?」
他竟然威胁她!她为之气结,瞪着他,两人就这样在门口僵持着。
过了好半晌,桑悦葵终于投降。
「你进来吧。」她不甘愿的往后退一步,把门打开。
连少东带着胜利的笑容走进屋里,结果一进入客厅,笑意便僵在脸上。
屋子里一片凌乱,简直跟狗屋有得比。
「妳家里是怎么回事?怎么会乱成这样?」
「如果你看不惯,那就请回吧。」她脸颊微红,没好气的下逐客令。
她才刚赶完稿,还没休息个够,哪来的体力打扫房子?
「我来帮妳整理吧。」连少东叹口气,立即动起手来。
桑悦葵瞠大双眸愣愣的看着他,一脸不可思议。
「你会做家事?」她还以为他是个大少爷,从来不动手做家务的,没想到他竟然开口说要帮她整理房子?她有没有听错?
「妳也没有必要露出一副惊讶的表情。」
「我以为你一向是茶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少爷。」
「妳别小看我,这十年来,我改变也不少。」连少东一边收拾着,一边淡淡地道。
他动作迅速,且十分有效率,没两、三下工夫就把凌乱的客厅整理得干干净净。
桑悦葵在一旁看着,心中充满讶异,没想到他做起家事来这么俐落。
等他收拾好之后,她立即递了杯水给他。
「你到底找我有什么事?」
「妳知道妳有多少天没出门了吗?」他一脸严肃地道。
「我当然知道。」桑悦葵点点头。
每当赶稿时,她都足不出户,所以几天没走出家门是很正常的事。
「妳就算想躲我,也没有必要这样虐待自己啊。」连少东皱起眉头,难道他真有这么惹她厌烦吗?
「虐待自己?」桑悦葵觉得莫名其妙,反问道:「我什么时候虐待自己了?」
「那妳为什么好几天不出门,不是为了躲避我吗?」
「我为什么要躲避你?」
「妳不是不想看到我?」
「你就住在我隔壁,我怎么可能永远不看到你?」况且她也没有必要为了避着他而把自己锁在家中。
「那妳为什么把自己关在家里,好几天不出门?」连少东逼问道。害得他为她担心,不知道她在屋子里发生了什么意外。
「我在工作,当然没出门了。」
她瞪了他一眼,心里想,他也为未免管太多了吧。
不过,她的心田涌入一股暖流,尝到一丝甜味。
唉,她该恨他才对,可是为什么一看到他,心中就涌起淡淡的甜蜜呢?
她不禁气自己的软弱,为什么过了十年,她的心还是那么容易受到他的影响?
望着他那张历经十年岁月而显得更为成熟的脸孔,她情不自禁想到,如果孩子生下来的话,不知长得像她还是像他?
她心中顿时涌起一阵酸苦,明知道那已是过去的事,无可挽回,但是她还是会难过。
都是他!为什么他要出现,破坏她的生活?
当她以为可以忘了过去,他的出现完全打乱了她的步调。
「工作?妳在做什么工作?」连少东好奇的问道。到底是什么工作需要她把自己关在家中那么久?
「你管我做什么。」桑悦葵的脸颊情不自禁浮起两朵红云。
他要是知道她在写言情小说,一定会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吧。
当初会走上这一行,不仅是因为她不想接触人群,只想过单纯的生活,也有一部分的原因是因为她想借着想象填满过去那段不愉快的回忆,就算是自欺欺人也好。
「妳有必要对我如此防备吗?」连少东的脸孔微微扭曲。她像只刺猬,就算他想关心她,也会被刺得遍体鳞伤。
「我们就当朋友吧。」
「但我要的不只是朋友。」他低吼着道:「我找了妳这么久,妳以为我会满意朋友这样的身分吗?」
「可是我一看到你,就会想起我的孩子……」
「我们以后还会有孩子。」
连少东想把她拥入怀中,她却机警的退了一步,让他双手落空。
两人虽然站得近,却有一道无形的鸿沟横阻在彼此面前。
他眼中充满懊恼。「我知道当年的我不应该如此意气用事,但我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后果,如果我知道……」
他摇摇头,没再说下去。
如果当年知道,他会解释得清清楚楚,两人间就不会有误会,更不会无端分开十年,她也不会拿掉孩子。
「现在说什么都太迟了。」伤痛已经造成,现在说得再多也没有用。
「那我要怎么做,妳才肯接受我呢?」连少东心中带着一丝希冀问道。
「我不知道……」
她心中有着一道障碍,要如何跨越这道障碍与他重聚,她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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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真的放弃了吗?
桑悦葵从窗口往外望,注视着隔壁的屋子,心里想着,他已经好几天没有来找她了。
他应该已经放弃,对两人的未来完全失望了吧。
这明明是她的决定,可是,为什么当连少东不再出现时,她心中会涌起阵阵酸楚,甚至有些恼怒他为什么放弃得这么快?
她的眼眶不禁感到灼热。
如果他能够坚持,或许她……
桑悦葵心一凛,知道自己自从遇到他之后,心又逐渐变得软弱。
这时,门铃声响起,打断她的思绪。
是他吗?她忙不迭地冲向门口。
当她意会到自己的动作时,脸上闪过一丝心慌。她强迫自己恢复冷静,拚命告诉自己,她绝不是因为期待连少东出现在门外,是因为他太久没出现,她担心他出了什么事,所以才……
这时她才体会到,在她把自己关在家中的那几天,连少东为何会那么担心她了。
门一打开,出现在门外的并不是桑悦葵期待的人,但也足以将她吓一跳。
「姊姊!妳怎么……」她瞠目结舌地道。
姊姊竟然好好端端的站在她面前!
「怎么会出现在妳面前是吗?」桑星妍向她眨眨眼,微笑着说。
「姊……妳的腿……妳能站了……」桑悦葵激动得眼眶发红。
是奇迹吗?当初医生不是宣布姊姊将一辈子不良于行?
「姊姊,这是怎么回事?」她赶紧问道。
「妳不先请我进去坐坐吗?」桑星妍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宠溺的笑看着她。
「啊,妳快请进。」桑悦葵这时才发觉两人还站在门口,于是连忙将她请进屋里。
俩姊妹坐在沙发上,桑星妍注视着多年不见的妹妹,心中有无限感触。
「悦葵,看到妳把自己照顾得好好的,我总算放心了。」
她们俩姊妹已有将近十年的时间没有见面,之前,她大部分的时间都待在美国接受治疗,直到最近几年她能行走为止。
「姊,妳的腿已经痊愈,真是太好了。」桑悦葵兴奋得有些语无伦次。
「我能够恢复健康,应该得感谢连少东。」
桑悦葵的笑容忽地僵在脸上。
「姊,妳怎么一进来就提起他?」她的小脸拉了下来。
桑星妍则是满脸无奈。「因为那个家伙要我来帮他说好话啊。」
「还有什么好说的?而且有什么话他自己不会跟我说吗?」桑悦葵没好气地道。
桑星妍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你们这对也真有趣,明明等了对方十年,见了面又彼此蹉跎。」
「我哪有等他。」桑悦葵反驳道,脸颊却情不自禁微红。
「真的没有吗?想当年,妳爱他爱得要命,我好担心妳会被他拐骗,因为以你们两个的个性,妳根本是被吃得死死的。」桑星妍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