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鸣娴嘱咐道:“开车小心点。”
谢放站起身,在苏摇的脸颊落下一吻,柔情脉脉地说:“我妈很喜欢你,如果她的孙子有什么意外,她一定会灭了我。我很快回来,你要乖乖的,知道吗?”
苏摇看着他幸福地笑着走出病房,看着黎鸣娴起身坐到这一边,满心疑问,却一语不发。
黎鸣娴揉着她的手,轻叹一声:“苏摇,我没有告诉你我是阿放的妈妈,是我不好,可是,我没有恶意。我接近你,阿放根本不知道,他也责怪过我。我跟你认识,对你好,是真的喜欢你,而且,我想补偿你……”
苏摇打断她:“补偿我什么?”
黎鸣娴不答,反而问道:“你是不是觉得奇怪,为什么我不告诉阿放你怀孕了?”见苏摇点点头,她的眼角凝出一个母亲的远见卓识,“我知道阿放很爱你,可是我不告诉他,只是要让他明白自己到底想要什么。你也看到了,他要跟你在一起,不是因为你肚子里的孩子,而是因为爱你。”
想到那一夜风流,想到今天傍晚的那场“决斗”,苏摇心惊胆战——那是赤裸裸的妒忌与疯狂的占有欲。他是因为爱她才会这样的吗?他是真的爱她吗?
她长长地呼气,不知道该说什么。
黎鸣娴问道:“苏摇,你不相信吗?”
苏摇无奈笑道:“不是不相信,你儿子说,除了婚姻,什么都可以给我。”
黎鸣娴温和笑道:“我明白,很多女子都想要一个法律的保障,包括我自己,可是,阿放确实做不到……”
说到此处,她长长地哀叹一声。苏摇秀眉一皱,疑惑地看着她,却不想问出口。
黎鸣娴默默地望向窗外:“你见过Linda的,也许你不知道,Linda的爸爸生意做得很大,黑白两道都吃得开,特别是黑道……Linda是富家千金小姐,从小娇生惯养,长大后生活放荡,几年前阿放和她认识,交往了一阵子。Linda妈妈看不起我们家,反对他们在一起,阿放原本也是和她玩玩的,就干脆和Linda分手。不久,Linda离开台湾去英国。”
她徐徐道来,语声悠悠。苏摇浅笑道:“这些,谢放告诉过我。”
黎鸣娴转过脸,眉目清和:“Linda回到台湾,突然找到我家,说我有一个孙女,要我告诉她谢放的下落。我想也许真是阿放的女儿,阿放有权利知道,于是我就告诉她阿放在大陆。阿放回到台湾,我才知道大陆这边发生了这么多事……苏摇,也许我做错了,我不该告诉Linda阿放在大陆。”
苏摇安慰道:“伯母你不要这样,当时你也不知道……”
黎鸣娴感慨道:“阿放一回到台湾,就被Linda妈妈软禁了……”
苏摇极为震惊,谢放回到台湾竟然发生了那么多事情,而他回到鹿城后却什么都没说……据黎鸣娴说,谢放一出飞机场,就被Linda妈妈派来的保镖挟持到Linda家,没收手机,软禁在地下酒窖里。
Linda妈妈跟谢放谈判,要他娶Linda为妻。谢放坚决不同意,说根本不爱Linda,即使娶了Linda也无法给她幸福。Linda妈妈承诺整个家族的跨国集团都交给他打理,全部遗产的百分之八十由他继承,可是谢放不屑一顾,谈判几次都不能让他动摇。Linda妈妈知道大陆的苏摇以后,逼迫谢放妈妈打电话给苏摇,让苏摇死心、自动离开。
原先黎鸣娴不知道苏摇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子,虽有不忍,却也狠心说出狠毒与伤人的话,作为一个母亲,为了救儿子,她只能这么做。
接着,Linda妈妈以黎鸣娴为要挟,逼谢放再打一次电话欺骗苏摇。他死也不肯打,Linda妈妈就拼命地折磨黎鸣娴,他无奈之下只能妥协。因此,短短的长途电话里谢放才会说了四遍“对不起”。
黎鸣娴叹道:“苏摇,阿放让你离开盛放,是为了保护你。如果Linda知道你还在盛放,她一定不会放过你的,一定会派人骚扰你……会发生什么事,谁也不敢想象啊。”
苏摇静静地听着,不发一言。
解决苏摇之后,Linda妈妈要谢放尽快跟女儿结婚,谢放却提出验DNA,证明拉拉是自己的女儿,才会跟Linda结婚。Linda妈妈不同意,谢放以死抗议,绝食五日,最终Linda妈妈才同意。谢放担心Linda妈妈搞鬼,暗中让一位老同学把所有资料传到香港一家医院。不出所料,香港医院和台湾医院的验证结果完全不同,拉拉根本不是谢放的女儿,并把验证结果和豪门丑闻登在报上,Linda妈妈非常恼怒,却也无可奈何。
Linda知道拉拉不是谢放的女儿之后,承受不住打击,病倒在床,经过院方鉴定,Linda原本患有轻度精神失常,现在是重度精神分裂症,需要静养。
Linda妈妈不相信女儿患有精神分裂症,仍然软禁谢放。大概半个月之后,Linda的精神有所好转,让妈妈放了谢放。至此,谢放回到台湾已经一个月。然而,Linda妈妈最后威胁他:你不跟Linda结婚,这辈子你就不要结婚,如果让我知道你结婚,你应该知道我的手段。
黎鸣娴为了帮儿子挽回苏摇的心,一起来到鹿城。
台湾的故事,讲到这里,黎鸣娴仍是不住地叹气。苏摇问道:“为什么他不跟我说?”
黎鸣娴含笑回道:“我想他是想要以自己的爱和痴情感化你、让你心甘情愿地回到他身边,不想你因为同情而回心转意。”
见苏摇垂眸不语,她接着说:“苏摇,现在你知道了真相,如何选择,你要考虑清楚。阿放从小到大都很独立,也很叛逆,年轻时比较荒唐,在大陆这边也是乱交女朋友。去年,他明确跟我说,他不会结婚。我骂他,他也不听。但是,我来到大陆的这一个月,我看得出来,阿放很在乎你、很爱你,他想跟你结婚,但是他担心Linda妈妈会对你不利,所以他才说不能给你婚姻。”
苏摇恍惚一笑:“嗯,我会考虑清楚,伯母,让你操心了。”
在台湾的那些时日,他一定很焦急很痛苦的吧,她可以想象得出来,他承受了多大的折磨与压力,他是不是在黑暗的地下酒窖喃喃地叫着自己的名字?他是不是饥渴得头昏眼花、全身脱水、甚至晕厥?他是不是每时每刻地想着自己、希望自己能够原谅他……
想到此,她的心里抽痛起来,眼睛潮湿……
黎鸣娴见她有所触动的样子,伸手抚着她的卷发:“那只翡翠镯子,是我们谢家的家传之物,只传给儿媳妇。早两年我交给阿放,他还跟我开玩笑说:这镯子估计要传给我的私生女。那次你拿给我看,我就知道阿放真的很爱你,并且决定跟你结婚,否则他不会把镯子送给你的,你说是不是?”
苏摇的眼中水色莹动,泪珠滴落:“我不知道镯子是家传之物,他骗我说只是很普通的镯子。”
黎鸣娴把她搂在怀里,也情不自禁地落泪:“不哭,不哭,啊,我作为阿放的妈妈,很希望你跟他白头偕老,多生几个孩子让我高兴,在我心里,我也把你当作女儿一样疼爱。”
谢放站在门口,看着这温馨的一幕,感动得心里泛酸,良久,他走进病房,故作轻松地说:“妈,很晚了,你打车回家休息吧,我就不送你了。”
两人分开,抬手抹泪。苏摇劝道:“你还是送你妈回去吧,你也回去休息,我一人在这里,没什么事的。”
黎鸣娴笑着站起身:“不用送我,我又不是小孩子。”她拎了包包,吩咐苏摇,“待会儿记得把鸡汤喝了,我煲了两个多小时呢,阿放,记得让她喝啊。”
谢放送她到门口,掩上门,回头见苏摇已经起床站在窗前,急道:“怎么起来了?不好好躺床上,起来做什么?”
苏摇笑嗔:“坐久了也会累的,起来活动一下筋骨呀。”
说着,她晃晃胳膊、踢踢腿。谢放把她揽进怀里,与她缠绵一吻:“我妈跟你说什么了?”
苏摇抚触着他的脸颊:“那个地下酒窖,是不是暗无天日?是不是冰冷无情?你会不会害怕?”
谢放脉脉一笑:“不会,有那么多上好的红酒陪伴着我,我怎么会害怕呢?”他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眼色幽迷,“而且你一直在我的心里,我知道你一直想着我,我相信自己一定可以再次拥有你。”
苏摇抚上他棱角分明的浓眉:“会不会很辛苦?”
谢放在她唇边低语:“嗯,很辛苦,所以你要补偿我。”
此时此刻,苏摇任他火热索取,即使还不知自己何去何从,仍然动情地沉沦于他的激情中。或许,是因为他在台湾所遭受的那些折磨,或许,是因为他言行中的爱与“不放弃”,或许,只是纯粹地想放纵一次……有时候,片刻的缠绵不需要理性,只需全情投入!
******
第二天下午,苏摇悄悄地离开医院,来到叶落的公寓,把后续故事告诉她。
叶落不解地问:“苏摇,你爱他,他也爱你,你为什么不回到他身边,况且你肚子里怀着他的孩子?”
苏摇笑颜愁损:“其实我已经原谅他了,我也知道自己还爱着他,可是,我怕……我很怕,那种万劫不复的感觉,我不想再经历一遍……”
叶落递给她一杯温热的纯净水:“这么说,你觉得他没有安全感,担心以后还会发生不可预料的事情,比如他劈腿,或者Linda再次找上门来,是不是?”
苏摇郑重点头:“我无法忍受他跟别的女人有暧昧关系,而且他原本就是一个花花心肠的男人,我真的无法相信他会变成一个专一痴情的男人。其实,在一起的那段时间,我很害怕听到关于他跟别的女人的事情,或者是看到我不想看到的,那种焦虑的感觉、不安的心情是一种很可怕的折磨和煎熬,我不知道自己可以忍受多久,再来一次,我真的会精神崩溃。”
以前,即使是与狼共舞,即使是万丈深渊,她仍然义无反顾地投入他的怀抱、与他激情燃烧,因为,她根本无处躲藏。而现在,该经历的都经历了,他信誓旦旦地要她成为他的女人,可是,她已经不再是那个为爱不顾一切、放手一搏的苏摇,她害怕,她瞻前顾后,她不想再做一个赌徒,她要让自己的未来简单一些、平静一些,因此,她痛苦地焦灼着、挣扎着。
叶落沉默片刻,说道:“我能理解,苏摇,这种事情,只能自己做决定,谁也无法帮你,只有你自己想清楚了,才会心无旁骛。”
苏摇明白这个道理,苦恼地唉声叹气:“现在,我很迷茫……”
叶落轻叹一声,总结道:“很多台湾男人根本不把大陆女人当人,一些台湾男人把大陆女人当作砸钱的消遣,很少台湾男人跟大陆女人正经地谈恋爱,愿意跟大陆女人结婚的台湾男人更是凤毛麟角。但是,还是有很多大陆女人纷纷地爬上台巴子的床,巴望着跟台巴子发生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愚蠢的女人跟台巴子谈感情,既不愚蠢又不聪明的女人跟台巴子要钱要感情,有点小聪明的女人跟台巴子玩感情游戏、捞点小钱,聪明的女人跟台巴子玩游戏、拼命地捞钱。”
听此经典名言,苏摇会心一笑:“那我属于哪种?愚蠢的女人?”
叶落笑道:“你不在这些女人当中,如果你要对号入座,我觉得你是理性而又感性的女人,他拼命地追,你拼命地逃。”
苏摇苦涩地笑着,本想从叶落这里得到一些启发,想不到仍是毫无结果。
叶落看出她的失望,拿了她的手,问道:“我不能给你建设性的意见,是不是很失望?”
见苏摇点头,叶落有些不忍:“好吧,我分析一下,照你说来,谢放对你是真心的,很爱很爱你,不过以后呢?谁也说不准。再说你跟他没有法律上的婚姻保障,他劈腿,或是不再爱你,或是突然回台湾、一走了之,或是别的不可预料的事,你找谁哭去?即使有法律保障,还是一样的假设,那么协议离婚,还是一样的结果,只不过你可以得到他的部分财产。所以,你就把他当作一个‘男人’来考量,而不是‘台湾男人’。”
苏摇苦笑:“是啊,有没有婚姻保障,不是关键,关键是我是否愿意再相信他一次,再赌一次,押上我的未来。”
叶落告诫道:“这个抉择很难、也很悲壮,苏摇,一定要想清楚,一旦决定了,就无怨无悔。”
从叶落的公寓出来,苏摇不停地问自己:愿意再做一回赌徒吗?愿意吗?愿意吗?愿意吗?谢放,值得再相信一次吗?
抬头望天,刚刚下过雨,天色仍是阴阴的,凉风吹拂,仍是无法吹散她心中沉重的心事。手机响起,是乔正业打来的,苏摇约他在“小九份”咖啡屋见面,然后打车过去。刚刚坐下,点了一杯柠檬水,他就到了。
苏摇看见他脸上的瘀伤很明显,不由得皱眉:“对不起,把你害成这样,都是我不好……”
乔正业戏笑道:“那你要怎么补偿我?”
苏摇知道他是开玩笑,却故意说:“好啊,我赔你医药费和精神损失费,你说多少,我就给你多少。”
乔正业眼角仍是笑,眼色已是一本正经:“只怕你付不起——我要你的一生。”
苏摇正喝着柠檬水,听此一言,心里一顿,喝得岔气了,猛烈地咳嗽起来……乔正业箭步走过来,拿下她手中的杯子,递给她纸巾,关切地看着她:“没想到害你呛到了。”
好一会儿,她才舒服一些:“是我自己不小心……我没事了,你回去坐着……”见他坐下来,她又咳了两声,才能正常地说话,“你可能知道了,我怀孕了,是谢放的孩子。”
乔正业痛苦地承认:“是,我知道了,我和谢放一起把你送到医院,当医生说你怀孕的时候,谢放的反应让我觉得万念俱灰。”
苏摇禁不住好奇地问:“他什么反应?”
乔正业淡淡地回道:“先是震惊,接着是兴奋,兴奋得像个小孩子,抓着我跟我说他要当爸爸了,而就在不久前,他还跟我打架呢。”
苏摇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尴尬地说:“对不起……”
乔正业灌下一杯浓茶,灼灼盯着她:“苏摇,如果你决定……不跟他在一起,我不介意……”
苏摇瞟他一眼,唇边流散开柔和的笑意:“即使不跟他在一起,我也会自食其力,有时候我在想,单亲妈妈也挺好的,虽然辛苦一点,但至少我会全心全意地疼爱自己的孩子。”
她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帮别人养孩子,乔正业你做得到吗?你能保证现在、未来、很远的未来都会爱心不变吗?
乔正业怎会听不出她的话中之意?他捏着茶杯,手掌隐隐用力,苦笑道:“没错,你担心的,我确实无法保证,我是一个男人,但我的心胸还没那么宽广和无私。”
苏摇微微低眉:“乔总,我很感激你,在我困难的时候帮助我。”
乔正业的俊眼发出幽幽的柔光:“我帮你,是有目的的。宁淡无意中跟我提起你辞职了,我就让她帮我把你约出来,邀你加入鸿天企划。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对你有好感。接着,我们在工作上接触得越多,我对你的感觉越加强烈,可是,你看起来那么悲伤与疲倦,我不忍心给你添麻烦,所以我站在你的后面慢慢等候,等你忘记那些伤心的往事,等你发现还有一个我,却没想到……”
苏摇凝神静气地听着,不敢插话,担心一说话,他就会激动……
他娓娓道来,仿佛这次不说再也没有机会似的:“后来,我终于知道你跟谢放的事情,很奇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