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次机会。”
谢放心里一震,看着他平静又纠结的面孔,觉得他说的这个女人很像一个人。
朱建锋没有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每天面对着她,又只能远远地看着她,你知道我有多么痛苦吗?我快要疯了,但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谢放几乎可以确定,朱建锋喜欢的人就是苏摇,但是他要朱建锋亲口承认:“你所说的这个人,是不是在企划部?”
朱建锋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于是索性承认:“你没有猜错,是她。”
谢放仰脸灌下满杯冰啤,舌尖感觉不到啤酒的味道。朱建锋感觉到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想要从他的表情里看出些许端倪,然而毫无所获。他有点后悔说出自己的心事,可是泼出去的水,已经干涸再也收不回来了。这顿饭,在各怀心事的两个男人之间莫名其妙地沉闷着,最后匆匆结束。
这个夜晚,在苏摇面前,谢放什么都没说。
新项目的案名定为:P?派拉蒙,企划部一致通过,其实这个还是谢放的创意,苏摇给这个案名配上一句Slogan:重现30’S不夜城最美的时光。谢放很重视这个项目,与企划部同甘共苦了三天,这晚八点,他见大伙儿面黄神倦的模样,便发话八点半下班。
八点半一到,企划部呼啦啦地变成空城,朱建锋出来一看,无奈地笑:“比老鼠跑得还快,苏摇,你怎么走?我送你吧,这边拦不到车。”
苏摇心中一悸,直接拒绝:“经理你先走吧,我九点再走。”
朱建锋鬼使神差地走到她的背后,玩笑道:“早点儿回去吧,别这么拼命,你要是倒下来,谢总会怪罪我的。”
苏摇知道他就在身后,却不敢转过头,又担心谢放突然下楼找她,心绪纷乱之下,她接二连三地打错字,只得重复来过:“待会儿就走,我锁门就好了,经理你不要担心。”
朱建锋伸手抚触她的卷发,却不敢落下,最终落在椅子靠背上:“苏摇,我……真的没有机会了吗?我是真的喜欢你,你再考虑一下,好不好?”
苏摇停下来,背对着他郑重地说:“经理,我很抱歉……”
朱建锋的手背微抖,坚定道:“只要你没有男朋友,我就不会放弃,我相信金诚所致、金石为开。”
苏摇几乎冲口而出:我有男朋友,有的。可是,她硬生生地憋回去了,因为她还不知道谢放是不是愿意把他们的关系公开。即使朱建锋不会刨根究底地想要知道她的男朋友到底是哪位,可是他知道了也许就会出现万一。
她实在不想让他浪费时间在自己的身上:“经理,如果我有男朋友呢?或者说,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朱建锋觉得日光灯很刺眼,眼睛很痛……犹豫半晌,他握住她的双肩:“如果你真的有男朋友,我不会纠缠,如果没有,我不会放弃。”
苏摇站起身,他的手掌随之落下,她婉约地笑:“经理,很多时候,坚持是一种美德,但会造成别人的困扰,你觉得呢?”
对于她善意而尖锐的规劝,朱建锋并不觉得羞耻,只是觉得异常的失落:“你还会跟我开玩笑,可见并不是困扰,好了,我先走了,你一个人小心点儿。”
苏摇看着他转身离开,那背影,在强烈的日光灯照耀下,说不出来的孤涩……看着谢放下楼,她转身关掉电脑:“你都听见了?”
谢放靠坐在办公桌上:“我的耳朵还没聋,当然都听见了。我听阿锋说,你拒绝他了,是不是因为我才拒绝他的?”
苏摇也靠在办公桌上,看着他一脸的得意笑容,有点儿恨恨的:“你想知道我怎么拒绝他的吗?我说,有没有男朋友,跟我的决定没有关系。”
谢放不以为意,仍是得意洋洋地笑:“哦?是吗?刚才我怎么听见某个人说: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苏摇抱起双臂,歪头看他:“谢总,最近几天,你有没有觉得有一个女孩子对你有点儿特别?”
谢放站到她面前,搂住她的腰,好笑道:“不就是一个叫做苏摇的小女人吗?”
苏摇不理会他的调戏,给他提示:“从早上八点到下午五点,她会到你的办公室两三趟;她说你的办公室烟味很大,建议你如果办公室有女性在场就打开窗户;她还给你留字条建议你少抽烟;她为你去茶叶店买上好的高山茶;她特意去买了一个紫砂壶给你泡茶,只因你的紫砂壶盖子摔碎了……”
昨天中午,饭后,她在洗手间,听见休息间的谈话。
罗依红走进休息间,打过招呼后善意地建议:“谢总,饭后半个小时再喝茶会比较好。”
谢放笑说:“嗯,我知道的,已经习惯了。”
罗依红的嗓音听起来很舒服:“坏习惯可以改掉,好习惯可以培养嘛。对了谢总,你那个紫砂壶的盖子碎了,我这儿刚好有一个,朋友送的,还没拆封呢,谢总拿去用吧,如果不嫌弃的话。”
谢放说:“这……你还是自己用吧,你朋友送的,不太好吧……”
罗依红说:“没事,我用不着,我不喝茶。”
谢放也回想起昨天的事儿,难道当时她躲在某个隐秘的地方?听她说来,似乎是有这么一些事儿,不过他并没想到罗依红是喜欢自己,而她为什么知道得这么清楚?他的手抚蹭着她的脸颊,笑得很可怖:“你怎么知道的?你偷听我们说话?”
苏摇“嘁”的一声,斜瞪着他:“还‘我们’呢,你不也是偷听我和经理说话?”
谢放不想再纠缠于这个问题:“罗依红真的喜欢我?你怎么知道的?”
苏摇嘿嘿地贼笑:“我还给她提供建议呢,如果我现在不说,再过几天你自己也能看出来。”
谢放的鼻尖触着她的鼻尖,咬牙切齿地说:“原来你是她的智囊团,既然你这么诡计多端,也不能浪费了,你也给我提供一些建议。”
苏摇没来由地全身一紧,谨慎地说:“什么建议?”
谢放刻意压低声音:“就是怎么样才能让你死心塌地地跟着我。”
苏摇搂住他的脖颈:“那就要看你谢总的魅力咯。”
谢放眯笑着,将她牢牢地拥在怀里,在她唇边低喃:“你不提供建议,只能牺牲色相了。”
第二十二场 唇齿相依,抑或缠绵游戏
所谓无商不奸,他也是这样的吗?代销商和开发商不是共荣共辱、唇齿相依的吗?他的行为却不是如此,为什么呢?抑或代销商和开发商只是各怀心思的同船者,有时候站在同一条战线上,有时候挥戈相向,有时候暗度陈仓,说白了,两者之间只是一场好聚好散的缠绵游戏。
P?派拉蒙的提案报告顺利进行,而中国再次遭遇大强度天灾——5?12汶川大地震,举国之痛,震动全世界。这几天,所有人都在关心中国西南,都在讨论地震的伤亡与中国战士的英勇事迹,央视一套二十四小时直播地震灾情,网络上也及时发布最新信息。盛放机构组织了捐献活动,企划部的兄弟姐妹在忙碌的工作间隙讨论大地震的一些感人事迹……
就在全国忙于抗震救灾之际,国际家居城的工地出了一件大事。工程队的一个工人正在工地边上走着,完全没有料到天上会突然降落一截致他于死命的钢管,正中头部,当场死亡。工程队立即上报给李总,李总当即封锁消息,严令公司员工和工程队泄露、议论此事。死者家属上门哭诉,在公司里呼天抢地地吵闹。李总让手下跟家属讲道理,并表示愿意赔偿五万。
然而,死者刚刚火葬,死者家属又到公司大吵大闹,被保安赶出来,又到工地上拉横幅:五万买一条人命,天理何在?无良开发商草菅人命!家属甚至蹲点工地旁边的售楼中心,向售楼人员哭诉。国际家居城专案向谢总详细报告了此事,并说这件事可大可小,现在项目刚刚开始预约,可能会对项目的销售产生不小的影响。
陆天盛坐在表弟的办公室沙发上,忧心忡忡地说:“阿放,这事……会不会对销售有影响?”
谢放言简意赅地说:“肯定有影响。”
陆天盛焦急道:“那怎么办?要不要跟李总谈谈?”
谢放兀自抽烟,悠闲地问:“谈什么?”
陆天盛见他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当然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然这个项目怎么卖啊。刚刚动工就出了这么大的事,有些投资客很在乎风水的。”
谢放莫名其妙地一笑:“你打电话给李总了吗?”
陆天盛一愣,不知道他这么问是什么意思:“打了,不过他烦得焦头烂额,没说两句就挂了,听专案小刘的意思,死者家属要开发商赔偿二十万,但是李总根本不会赔偿这么多。”
谢放悠悠地吐出一圈圈的烟雾,高深莫测的眼神在烟雾袅袅中显得愈加诡异:“那不就得了?李总向来不善于妥协,我们说什么也没用,所以呢,我们还是不要插手。”
陆天盛听此一说,更加着急:“但是……如果这事儿见报,那就麻烦了,到时候卖不出去,死的是我们。”
谢放为他点燃一根香烟:“是很麻烦,不过你放心,销售上不会有问题。”
陆天盛不明白都到这个节骨眼上了表弟居然还是这么一副悠闲的样子:“你这么肯定,是不是有什么内幕消息?”
谢放的眼中兴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光色,透过圈圈烟雾,那胸有成竹的流光在陆天盛看来很是奸诈:“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事儿早晚会掀起大浪,所以呢,李总不答应死者家属的赔偿要求,我就让他乖乖地答应。到时候再做一些公关活动,国际家居城就赚足了人气和名声。”
陆天盛又打了一通电话给李总,不出谢放所料,李总虽没明确表示不会赔偿二十万,不过从他的语气和含糊言语中可以确定他的意图。
五月十七日的《鹿城日报》上头版刊出一篇标题为《开发商五万玩命,死者家属哭诉无门》的头条,详细报道了国际家居城工地的血案事件,文中虽无过激言论,不过明眼人都能看出记者对国际家居城开发商的谴责与拷问。
这天正好是周六,P?派拉蒙的提案报告正好完成,杨英涛到苏州打印精装本,下周一就可以送到龙御集团霍总的办公室。中午饭后苏摇从公司回来,下午美美地睡了一觉,起来后却见谢放坐在沙发上抽烟,于是问道:“你回来了?”
谢放立即把烟掐灭,并用手使劲地挥散烟雾:“把你吵醒了?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苏摇看见他的唇角不自觉地流溢出笑意,貌似心情很好,便有些疑惑:“什么事这么高兴?”
谢放将茶几上的报纸递给她,将她揽在身侧:“看看头版头条。”
苏摇展开报纸一看,心情渐渐地沉重:“这篇报道对国际家居城很不利,你为什么这么开心啊?”
谢放无所谓地说:“有得必有失,有利也有弊,凡事都有两面性,不是吗?”恰时,手机响了,他接通电话,示意苏摇别出声:“哦,李总啊,你好你好。”
“谢总,你看到那篇报道了吗?《鹿城日报》的头版头条。”手机里的声音显得很生气,又有点儿疲惫。
“报道啊,刚刚看到,对项目有点儿影响,李总你怎么看?”谢放的嗓音刻意地沉重,脸上却是看不出一丁点儿“沉重”的迹象。
“这个记者为什么知道得这么清楚?谢总,我觉得很可疑,你觉得呢?”
“如果要查,是可以查得到的,不过李总,我说一句真心话,如果有功夫去调查,还不如想想怎么善后比较好,因为我觉得这事儿应该不会这么简单,现在只是一篇报道,可能一两天后就会人尽皆知,到时鹿城的房地产论坛会如何评价国际家居城和开发商,那就不得而知了。”
“谢总,你跟我说实话,这事儿对销售有影响吗?”
“怎么说呢?如果消费者对我们这个项目产生抵触心理,影响是相当大的,而且商业地产比较注重风水,是不是?如果这件事闹得太大,对企业的品牌建设也会产生较大的影响,李总是鹿城知名的企业家,应该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谢放点到即止。
“我好好想想,谢总,改天一起喝酒。”李总挂了电话。
“好,没问题。”谢放笑眯眯地合上手机。
“李总跟你取经了?”苏摇觉得今天他的行为有点反常,言语之中透着古怪。
“实话跟你说,明天李总一定会找我。”谢放眉宇飞扬,笃定地笑。
“为什么?”苏摇跪在沙发上,凝眉看着他,想从他的表情中找出一些破绽,来证明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这篇报道……你暗中做过手脚?”
“这你也猜得到,”谢放赞赏地说,将她搂坐在大腿上,“我是做过手脚,不过不是你想的那样,如果不是我,这篇报道早就见报了。我只是跟那个记者说,要在适当的时机做适当的事,否则,这篇报道就没有什么价值了。那个记者就听了我的话,今天以头版头条刊出。”
只是,他没有告诉她:记者原先写的报道只是普通的事件报道,根本不会引起强大的社会反响,是他向记者提供了一些内幕消息,才会出现这么一篇爆发力强劲的新闻报道。
苏摇暗自心惊:“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谢放不想她知道那么多,不过还是耐心地解释:“这件事迟早会披露,我只是巧妙地利用新闻媒体的宣传功能,为开发商树立一个良好的企业形象和品牌形象,顺便扩大国际家居城的知名度。”
所谓无商不奸,他也是这样的吗?代销商和开发商不是共荣共辱、唇齿相依的吗?他的行为却不是如此,为什么呢?抑或代销商和开发商只是各怀心思的同船者,有时候站在同一条战线上,有时候挥戈相向,有时候暗度陈仓,说白了,两者之间只是一场好聚好散的缠绵游戏。
苏摇可以明白,却无法释怀:“知名度有了,但是美誉度没了啊,对销售还是没有推动力啊,而且如果那个李总知道了,那不是……”
谢放捏捏她的脸蛋:“放心,他不会知道的,美誉度是要好好经营,李总也怕这个项目瘫痪、变成烂尾楼,如果他想要赚大钱,就一定会来找我的。好了,现在该去买菜了,我陪你去。”
果不其然,第二天午饭后,李总一通电话打来,约他去俱乐部休闲。
从浴场出来,两人来到保龄球馆。李总举着球,朝谢放笑说:“好久没有出来玩了,肯定不如你。”
谢放坐着,谦虚道:“我不太打保龄球,很烂的。”
李总转身抛出保龄球,全中,谢放大声鼓掌:“李总宝刀未老,我很有压力啊。”
谢放也抛出一个球,也是全中,李总哈哈大笑:“年轻人不老实,对了,那个薇儿够味道,又懂事又乖巧,可以算是一个红颜知己,谢谢你啊。”
说毕,李总拍拍他的肩膀,又继续玩。其实谢放根本不认识薇儿,李总看上薇儿应该说是缘分。他拍起马屁:“谢我什么,那是李总的个人魅力征服了她,怎么样?想一直玩下去?”
李总的脸上横着自负的、偷腥的笑容:“如果薇儿一直这么懂事,为什么不玩下去?老婆又没发现!”
谢放忽然玩起深沉:“有时候我在想,我是不是做错了?这样不是害了大嫂吗?”
李总又拍拍他的肩膀:“别人这么想,我不奇怪,你会这么想,我绝对不相信!对了,你好像一点儿也不担心国际家居城的销售。”
谢放抛出一个漂亮的球,立即转身,看也不看中了没有:“有李总坐镇,我担心什么?我相信李总会妥善处理这件事的,因为李总是成功的企业家,而成功的企业家怎么会让企业无法生存呢?”
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