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在南,爱在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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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在南,爱在北-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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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她站起来就要走出这个让她无地自容的房间。 

“苏摇,我希望你能好好工作,为公司创造更多的业绩。”谢放在玻璃烟灰缸里掐灭烟头,靠在沙发上,“现在十二点多了,如果不介意,就在这里休息一晚吧。” 

苏摇直直地站着,微低着头,没有说话。如果继续在夜总会坐台,他会不会开除她? 

谢放站起来,拉着她来到客厅左侧的巴台,示意她坐下:“你的事,没有人知道,我也不会说出去。”他倒了一杯温水,放在她的前面,接着为自己倒了半杯红酒,“今晚的事,相信你也明白,那些人给你下迷药了,所以你才会不省人事。” 

苏摇凉薄一笑,感激地看他一眼,心中更多的是悲酸与羞惭。 

谢放慢慢饮着红酒,看她垂头不语,便细细地研究着她:浓淡相宜的妆容与印象中的苏摇到底有些不一样,眼睫飞翘,眼眸流烟,嘴唇粉嫩,下颌纤柔……精致容妆覆盖下的,其实是一张清醇的脸。 

她感觉到他注视的目光,却不敢抬头,握着玻璃杯小口地喝着。 

察觉到她的不自然,他收回目光:“佰老汇这种场所,不适合你。有什么困难,跟我说说,或许我可以帮你。” 

苏摇冷淡地说:“嗯,谢谢!我会自己解决的。” 

谢放不放弃:“你爸爸什么病?很严重吗?”见她又是沉默,他眉头一皱,知道她可能想到了别处,便说,“在公司,我是你老板,在这里,就当作是朋友吧。” 

她还是沉默。他丧气地叹息,几乎想要放弃了,又转念一想,沉重地问:“你爸爸的病需要多少医疗费?如果拖延了医疗费,对于病情的好转很不利。” 

苏摇抬头看他一眼,又迅速地低头,轻轻地说:“不是医疗费,是……高利贷。” 

谢放有些惊讶,立即明白:这种私事,难怪她要说谎,也难怪她难以启齿。不过,她终于说出来了,他笑问:“欠高利贷多少?” 

苏摇冲口而出:“十五万。” 

她也不知为什么,不想告诉高易松的真相,却对老板说出来。难道,潜意识里,期盼着他会伸出援手帮助自己?原来,她也这般现实与虚伪。 

她有些鄙视自己。 

谢放默默地饮酒,眼角的余光淡若无物地扫在她的脸上,轻若鸿毛。好一会儿,他以坚定的口吻说:“我以朋友的名义借你这笔钱,不过你要答应我三个条件。” 

乍闻之下,苏摇抬起下巴,惊愕地望着他,有一瞬间的呆愣——心中是窃喜的,能得到老板的仗义帮忙,于她来说,是最好的解决方法。只要能还清十五万高利贷,任何条件她都可以答应,除了出卖色相。 

说白了,她拒绝成为他的情人。但是,她相信,谢放不会这么肮脏! 

可是,她的老板为何要帮她呢? 

谢放明白她的顾虑及底线,轻松地说:“第一,好好工作,为公司拿下更多的项目,月薪的三分之二还给我。”见苏摇使劲地点头,他心里发笑,脸上却一本正经,“第二,除了正常的八小时工作时间以外,其余的十六小时你要当我的私人助理兼……保姆。如何?” 

苏摇惊讶地望着他,一时间无法猜透他的意图,不过这两个条件没有越过她的底线,确实很诱人。 

他挑眉,一副谈判的架势:“既然是十六小时,你必须搬来这里,食宿全包,你也可以省下一笔房租;至于私人助理兼保姆的薪水,扣除食宿方面的费用,一个月1500,可以吗?” 

苏摇在心中默默计算,以房租每月500元、伙食每月500元计算,相当于月薪2500元,以鹿城的行情与工作量,谢放算是相当人道了。她点点头:“好,我同意。” 

谢放的眼角闪过一丝窃窃地笑意:“不过,你要明白,我的私人助理要求有三:工作范围是任何事,随叫随到,没有说‘不’的权利。如果你可以做到,第二个条件就算成交。” 

苏摇狠狠地咬着下唇,为难于他所说的三点要求——太苛刻了,整一强盗,明抢她的自由与意志。他妈的!她在心里嘀咕着,抬脸问道:“第三个条件呢?” 

谢放拧眉、状似苦恼地想着:“第三个……我还没想好,不过不会越过你的底线,也不会让你为难,你可以放心。” 

苏摇没来由地滋生一种被设计、被谋害的感觉,仿佛眼前的台湾男子挖好一个深不见底的陷阱,却说这是一个漂亮的浅坑,只要她按照他所说的做,浅坑里面的黄金白银就为她所有。她内心忐忑,两股完全不同的意念揪扯着她,让她无法痛快地下决定。 

谢放饮尽杯中红酒,透过玻璃杯看着她不安、犹豫的脸色:“你可以考虑一下,明天我上班前给我答复。”见她点头,他安慰地说,“很晚了,去休息吧,别想太多。” 

苏摇起身走向卧室,突然停住,低低地说:“谢总,谢谢!” 
“摇摇,你真的决定了吗?” 

第二天下午两点,甄汇汇陪同苏摇回到曾经的那个家收拾东西。苏摇坐在床沿整理衣服,听闻后悠悠叹气,平静地说:“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可是我没有选择。” 

甄汇汇走过来坐在她对面,扑扇着水汪汪的大眼,贼兮兮地笑:“你家阿松是一个好男人,以后会是一个好老公,你看,他这个饲养员当得很称职,把你养得多么滋润……” 

这话怎么听怎么不像人话,苏摇狠狠地瞪她一眼:“是姐妹的话,就给我闭嘴!”她起身走到床前,望着窗外灰濛濛的天空,“我承认我不够爱他,或许从头到尾我就没爱过他,最多只能说喜欢。” 

甄汇汇夸张地叹气:“所以呢,要不是你爸这事,你也不会下决心跟他分手,我说的对不对?” 

苏摇索性承认,声音低低的:“如你所说,就是这样的吧。” 

甄汇汇走到她身旁,左手搭在苏摇的左肩上:“你是不爱他,更不想拖累他。这世上啊,也只有我甄汇汇了解你的‘花花肠子’。” 

苏摇呵的一声轻笑,斜了她一眼:“我倒没发现汇汇同学这么善解人意,哦?不知道我们的东东同学是不是‘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呢?” 

甄汇汇温柔一笑,知道她会贫嘴、会笑,只是刻意乔装的——毕竟是相处一年的男友,如今真要分手,怎会不伤感、不难过?于是轻拍她的肩膀:“死女人,就会拿我说事儿。得,赶紧收拾去吧,难不成你想再见你家阿松一次?” 

苏摇继续收拾衣服,叠好放在箱子里,禁不住的鼻端酸涩……就在这个卧室里,一幕幕柔情蜜意的情景涌上心头,像是色泽鲜丽的光影缓慢地移动,移动一个画面,心底便会扎入一根银针,针刺的痛细小而密集,让人痛得无所遁形。 

甄汇汇整理着梳妆台上的东西,兀自说:“你真的不住我家吗?那你住哪里?有地儿了?还要去佰老汇吗?一个月内能凑到十五万吗?过几天我爸给我答复,我家猪头那边也有一些,放心好了,一定会凑齐的。” 

一会儿,仍是没有得到苏摇的回音,甄汇汇微感奇怪,转头看她,却见她静静地看着手中的雪纺连衣裙,一滴滴的泪珠像是密集的夏雨噼里啪啦地掉下来……甄汇汇到卫生间拿了湿毛巾递给她。 

苏摇以毛巾捂住脸庞,低声抽噎,双肩克制不住地颤动……甄汇汇默默地揽过她,与她相拥…… 

苏摇望着车窗外飞逝的绿化带与新近崛起的高层楼房,脸色如海平静。甄汇汇看着她纤柔的侧脸,轻声叹息,握住她冰凉的手,故作轻松地说:“真的不要我帮忙?也不告诉我你的行踪?” 

苏摇转过脸来,笑道:“你是帮我呢,还是打探我的行踪?” 

甄汇汇“嘁”的一声,不乐意地说:“你这话多伤人啊!我跟踪你也是关心你,不知好歹的丫头片子!” 

苏摇一扯唇角,神秘地眨着眼睛:“你别跟踪我,跟踪你家东东才是正经事。过几天我稳定一些打电话给你,你家到了,下车吧,不许跟踪我哦!” 

甄汇汇下车,趴在车窗上贼笑:“我不跟踪你,直接去捧你的场,你说好不好?” 

苏摇斜睨着她,突然,眼睛一亮,灿烂的目光转向她身后的某个地方:“汇汇同学,不要怪我没提醒你,小心某个不道德的男人背后偷袭啊!” 

听闻,甄汇汇狐疑地转过身子,看了一圈,却没有找到那个熟悉的人,身旁的出租车倒是一溜烟地跑了。她愣愣地站在街旁,望着车水马龙的街道眼神空茫,脸色凝重。 

公司给予谢放的房子位于城中的繁华地段,一套三室两厅的居室。今天早上谢放出门后,苏摇仔细地打量了这套装潢时尚、精美的房子:客厅、餐厅与厨房展现出欧式的简洁与清新,主卧呈现出硬朗的黑白色泽,次卧则是玫瑰灰的柔情倾诉,书房便是淡绿色的明丽格调,总而观之,典雅的米色中点缀着玫瑰灰的妩媚风情,明艳而知性,浪漫而舒适。 

出租车停放在楼下,司机帮忙抬出行李箱,苏摇将一个红色行李箱搁在地上,忽然听到楼道里传来高跟鞋的噔噔声响,紧接着,走出来一个脸色白皙的高挑美女。她不由得定睛看过去,正巧迎上她的正面——瓜子脸上容妆精致,深紫色驼绒大衣内身段曼妙,衣摆微掀,可看出贴身穿着黑色无袖连衣裙。 

以苏摇精准的目光测量,该美女的身高一米七零左右。她脸色清冷、眼梢闪现出些许的傲色,目不斜视地迈着优雅的步伐,兀自走远了。 

苏摇多付了五块钱,请司机将三大件行礼提到九层。司机乘电梯下楼,她从包里掏出早上谢放提供的房门钥匙,打开门,拎着行李箱进屋,刚刚放下,却觉得奇怪——卫生间那边传来怪异的声响。 

她迅速地转过头,看见一个男子呆呆地站在卫生间门口,惊异地看着自己,全身上下仅仅裹着一条纯白棉袍。 

小麦色肌肤,上身结实,双腿健美,再配上一米七六的个子,中等身材的男子中,他已经算得上样板男色。炯然的眼睛,挺直的鼻梁,咖啡的脸色,无不映射出一种淡淡的沧桑之感,因了他的年纪,苏摇竟觉得素来以“笑面虎”著称的谢总充满了一种无以言表的沉敛气息。 

顿时,苏摇面红耳赤。
第三场  是谁,教会我成为一个坏女人

或许,因为只是喜欢,才离开他;或许,因为不想拖累,便离开他。 

二十五年来,她从未想过,有一天,她会变成一个心肠僵硬的坏女人。 



苏摇供职于盛放机构,老板陆天盛是台湾人。二十世纪末,陆天盛随着台湾的大陆商潮来到鹿城淘金,创立盛放广告。十年风雨,三千多个日夜,无数坎坷,多少难关,如今,盛放广告在鹿城已是一个家喻户晓的品牌,稳坐鹿城广告界老大的“龙椅”,多年来屹立不倒。房地产行销代理起步于2004年,陆天盛对房地产行销代理力不从心,2005年从台湾聘请一个副总专门负责房地产,兼任创意总监。 

执行副总兼任创意总监,正是谢放。 

盛放机构不在金融中心的写字大楼,而是设在柏庐大道上一个别墅小区的一栋三层别墅内,一层为广告事业部,二层为房地产事业部,三层为两个“老总”的办公室和大型会议室。 

上午十点,会议室。房地产事业部的精英们围坐于椭圆形的会议桌,神情各异地聆听着房地产事业部一把手谢放的“宣讲”。 

“火车站附近的这个项目目前就这些情况,具体的还要等开发商和建筑设计院提供更详细的资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现在就问。”谢放坐北朝南,两只手肘靠在会议桌上,笑看着他的部下,目光犀利得似要穿透在场所有人的脑门。 

苏摇严谨地坐着,微低着头,悄悄地翘起目光扫向全场,只见各位有为青年有的埋头思考,有的提笔记录,有的歪头沉思……会议室沉寂如荒野的暗夜,纯净水吞吐的声响清晰在耳畔,大伙儿更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值此关键时刻——根据以往的会议经验,谢放最喜部下提问,如果没有人发问,他会点名,如果被点名者说不出一丁点儿有价值的“真知灼见”,就会成为他炮轰的对象。 

苏摇似乎感觉到了二层与三层之间的楼板微微的抖动。 

“呃……”企划部经理朱建锋看着基地图,缓缓开口。 

“苏摇,你说!”谢放同时出声,短促有力,不悦地瞪了朱建锋一眼,眼神如火地看着坐于左侧第三个的苏摇。 

苏摇心口一悸,没料到他会点名到自己,心里暗骂他的“卑鄙”——假后第一天上班就给她一个火力十足的下马威。她脑子里电光火石,快速地组织着最恰当的词语,抬起脸庞,竭尽全力保持着风平浪静的脸色:“关于这个项目,相信大家都大致了解,有一点我想请问一下,火车站的周边环境比较糟糕,鱼龙混杂,聚集着相当多的外来民工,可以说,外在环境和人口素质都不尽如人意,那么这个项目的产品定位和形象推广,应该趋向什么样的档次和方向?” 

谢放靠坐着悠然地看着苏摇,微露赞赏之色:“这个问题,是你们企划部的问题,你们老大会跟你们讨论;不过我认为,这个项目总建面积约有二十五万方,在鹿城算是较大规模的楼盘,基于项目先天不足的地理位置,我们需要在产品定位和形象上突破购房者的既定印象,”他转而看向朱建锋,“所以,这个项目只能做中档偏高的产品和包装。” 

精英们连连点头。听此,苏摇暗自长长呼气,躲过炮轰一劫——曾经的数次,房地产事业部的女孩儿被谢总狂轰滥炸,以至于当场哭得抽气,两年前更有女孩子愤而辞职,可见谢总的炮轰多么惊天地泣鬼神。不过呢,一年来他的脾气已经有所改善,很少在会议室发脾气了。 

市调部老王接腔道:“这个项目有沿街商业吗?火车站附近人流量较大,规划一个中等规模和档次的商业,满足社区内部的日常生活需要,应该是可行的。” 

谢放点点头:“规划有两三万方的商业,小刘,你负责调查项目周边的商业,重要的是售价和租金,还要沿街店面的面宽和进深;老王,你负责周边以及城南区域的住宅,重点是价格和销售分析,还要抓出一房二房三房的市场比例。老王小刘,务必在下周二下班前把市调资料和报告交到企划部,OK?” 

两人响亮地回答:“好的。” 

谢放目光炯炯,扫向全场:“今天是14号,提案要在24号全部完成,包括精装打印,我们只有不到十天的时间,时间非常紧迫,大家要鼓足百分之两百的精神来应付这场战斗。”他继续分配任务,“小杨小杜,你们要在22号下班前设计出两套VI和形象稿,有问题吗?” 

杨英涛和桑妮齐声回答:“没问题!” 

会议室开着空调,温暖如春,谢放脱下黑色外套,身上仅有一件黑色衬衫,衬上他可媲美古天乐的的古铜脸色,越发显得黑沉沉的。此时他的嘴角扯出一抹轻笑,看着朱建锋:“至于提案报告,阿锋,谁来写?” 

朱建锋不假思索地说:“苏摇和欧阳兰兰共同完成。” 

谢放看了苏摇一眼,笑脸相迎,却是眼神如刀,典型的“笑面虎”造型:“好!苏摇,欧阳,这回就看你们两个了,你们怎么分工,我不管,我只要提案有创意、有深度、要说出开发商的心中所想,明白吗?这个项目有三个公司竞标,如果成功拿下,这个项目将是明年第一个成功签约的项目,非常关键;如果失败了,你们两个就要被陆总和我狠狠地KO……” 

苏摇心中一紧,和欧阳兰兰对视一眼,无奈一笑。 

“春节前成功签约下这个项目,谢总请大家去三亚游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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