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眼神交流,付之一笑。
不一会儿,走进来一个年轻而娇小的浓妆靓女,一脸灿烂的招牌笑容。她站在茶几前,娇媚地说:“各位老板,我是薇儿,请多多关照哦。”
李总看了谢放一眼,意有所指地笑说:“谢总,你真够意思啊!薇儿,是吗?你会什么?”
薇儿嗲着嗓音说:“我什么都不会,就会让老板开心。”
李总招招手,把她招到自己的身边。朱建锋和谢放同时松了一口气——照此看来,这个tou yi wu娘薇儿应该符合李总的“品位”,今晚的迷魂记算是成功了,而两天之后的提案也就多了一些胜算。
最后,薇儿上了李总的车,谢放把朱建锋送到家之后接到宁淡的电话,她说,她胃疼,很难受,估计是红酒和啤酒混着喝伤了胃。鉴于今晚她在“迷魂记”的前半阶段把李总“伺候”得很到位,他来到青江秀韵。
宁淡捂着胸部打开门,声音轻渺:“你来了……”
谢放赶紧扶着她:“很疼吗?我送你去医院……”
宁淡摆摆手:“不用,我吃过胃药了。”她往卧房走去,“李总那事儿怎么样?还顺利吗?”
谢放扶她躺在床上,但见她头发凌乱、面色苍白、嘴唇干涩,大大异于平时的艳丽四射,不由得有些心疼:“你好好休息,别管那么多了。要不要喝水,我给你倒去。”
宁淡虚弱地点头。隔了一会儿,谢放递给她一杯温水,看着她喝了半杯,温和地说:“如果疼得厉害,还是去医院吧。”
宁淡轻笑点头,楚楚地看着他。昔日千娇百媚的都会女郎,变成病痛折磨下的柔弱女子,让人疼惜,此时,谢放看着她坚忍病痛的眼神、浸染汗水的微笑,只觉得以前她的诸多不是,变得微不足道了。
宁淡柔柔地覆住他搁在床沿的手:“你很累了吧,我没事了,要不你先回去?”
谢放把她的手放入被窝里:“等你睡着了,我再走。”
宁淡幸福地笑着,躺下来,乖乖地闭上眼睛,右手悄悄地伸出被窝,紧紧地握着他的手,像是一个曾经溺水的人再也不想溺水,就死死地抓着可以依凭之物。
谢放关了台灯,安静地坐在床前,微闭双眼……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她发出均匀的呼吸,似乎睡熟了,他小心翼翼地拿开她的手,她却像是感觉到了,呢喃着:“不要走……阿放,陪着我……我好累……”
谢放轻叹一声,低头看着她,她半梦半醒的容颜,脆弱得让人心怜,让他不忍丢下她一人忍受病痛……
第十八场 步步为营,风声鹤唳
一场错误的恋情,到底是男人玩弄女人,还是女人选错了男人?
此次提案是谢放和朱建锋一起去的,毕竟朱建锋对房地产业、商业地产了解更为深入,提案后,谢放把开发商李总和几个副总请到小可楼海王店,当然,薇儿已经成为李总的秘密情人,公然伴在左右……
苏摇刚刚吃完鸡蛋面,门铃响起,她从猫眼里看见宁淡微笑着站在门外,本想着不开门让她自行离去,她却认定了屋里有人不停地按着门铃。无奈之下,她只能开门,以灿烂的微笑迎接宁淡:“有什么事吗?表哥不在……”
宁淡的脸上似有尴尬的笑意:“哦,这样啊,我只是来还东西的。”说着,她从包包里掏出一条枣红色领带,摊在手掌上,“这是前两天……阿放落在我家里了,我想他可能忘记了吧,不过他说过这条领带是他最喜欢的,所以我就顺路送过来了。”
她的微笑很是隐晦,表情更是小女人的娇羞,好像很担心苏摇会别有所想,却又句句表明她与谢放的地下关系。
听此,苏摇只觉脑子里一轰,生硬地说:“那给我吧,我转交给表哥。”
前两天不就是谢放邀请李总到佰老汇的那天?他说他会很晚回来,却到凌晨四点才回来,原来,原来是跟宁淡在一起。
宁淡将她来不及掩饰的失落表情收在眼底,不禁心里直乐:“我可以进去坐一下吗?想跟摇妹妹聊聊。”
苏摇无言地让她进来,给她倒了一杯温水,借此空档平息着起伏的心潮。今天宁淡的到来怕是预谋已久了吧,她是否早已知道谢放与自己的最新关系?她究竟想怎么样呢?是不是要告诉自己谢放是一个什么样的男人?
苏摇坐在双人沙发上,内心稍微平静,伸手抓抓卷发:“最近忙什么?”
宁淡莞然一笑,不禁要佩服她的定力了:“最近都是瞎忙,就是陪阿放和李总到处吃喝玩乐咯。”
苏摇将她上下打量,只见她一身亮丽多姿的衣着,揶揄道:“你这么帮表哥,表哥一定很感激咯。我想表哥的妈妈见到你,一定会很喜欢你的,美丽干练,在工作上并肩作战,在家里贤妻良母,表哥也一定急着把你娶回台湾咯。”
宁淡微笑着听她娓娓道来,字字奉承,句句恭维,听来却是尖锐的刺心。她只能低婉地说:“其实阿放从未跟我提过结婚的事,相处这么久,我也摸清了他的脾气和一些想法,除了家人以外,他从不相信任何人,也许这就是他的商人本色。”
苏摇又丢出一根尖刺:“在他心中,你占有重要的地位。”
宁淡哀婉一笑:“对于女人,除了他妈妈,他谁也不信,我看得出来,对他来说,事业往往比女人重要,这就是他不婚的原因。他跟我说过,他可以给我一切,但是他不能给我婚姻。”
苏摇想起他在三亚说过的一句话:看我有没有运气遇到那个让我愿意牺牲一辈子的自由的女人。言外之意就是,他不想被家庭束缚,更不想被一个女人束缚。或许他的内心只要成功的事业不要温馨的家庭,要一片花海的万紫千红不要一枝独秀的平淡庸常。
她像是安慰宁淡,又像是安慰自己:“也许很多台湾人就是这样想的吧,不过也许再过几年,表哥的想法又变了也不一定。”
宁淡的双颊浮起凄然的笑:“或许吧,但是女人的青春很短暂,哪天他想结婚生子,也对我没有兴趣了吧,那时,他的身边一定围绕着更年轻更漂亮的女人,而我已是明日黄花。”
苏摇不由自主地感伤,正如她所说的,今天的宁淡,也许就是明天的苏摇。她自言自语地说:“或许,从一开始就错了,选错了人,爱错了人。”
宁淡目光悠远,喃喃自语:“一场错误的恋情,到底是男人玩弄女人,还是女人选错了男人?”
苏摇附和道:“如果可以预知未来、测定错误与否,这个世界就不会有那么多痴男怨女。”
两个女人一唱一和地说着,仿佛触动了心底最伤怀的柔软之地。宁淡回过神,朝她温和一笑:“苏摇,我很欣赏你的理性,你的脸上,很少泄露内心的想法和情绪的波动,偶尔的泄露,也是因为某些事情的冲击太大了。”
苏摇心里一悸,不由思忖着她的观察力这么强,是否已经看出谢放与自己的“新关系”?这样想着,苏摇笑道:“如果我能有一半你的观察力,我想现在的我可能是企划经理了。”
宁淡杏眼一挑,浅笑道:“你的策划能力,我非常佩服,希望有机会跟你合作哦。不早了,我该走了,改天请你喝茶,我们好好聊聊。”
她站起来,拎着包包往大门走去,在门口转身望了苏摇一眼,便摇曳着脸上的微笑走入电梯——虽然苏摇的脸上仍是无波无澜,但她可以确定今天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她就是要告诉苏摇:谢放是一个什么样的台湾男人。
而苏摇自然知道宁淡跟自己聊天的目的,先不说她到底是否知道苏摇的最新身份,单单从她亲自送领带到家里就可以看出她的“用心良苦”,她要破坏谢放与自己的关系吗?还是无意为之?或者是步步为营?
而刚才她的语气腔调,是毫无掩饰的诚恳,根本不是装出来的。她说的那些话,是否都是谢放的真实想法?
苏摇涩然一笑,原来自己也是一个庸常的女子,容易受到别人的影响。
谢放一回到家就兴奋地对她说:“你知道李总看到我们的报价是什么表情吗?”
苏摇挑眉看他,并不搭腔,他接着说:“他没什么表情,只是问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这么高的单价,能卖得出去吗?我回答说,李总应该查过,盛放操作的楼盘均价都是区域最高价,我敢保证,盛放能报出什么价格,就能卖什么价格。”
苏摇静静地问:“李总相信吗?”
谢放坐到她身旁,越说越激动:“不相信他可以去调查,根据你的情报,风尚的签约报价大概就在那个范围,而我们整整拉高了三四百,我想盛放的胜算没有90%、也有85%。”
苏摇冷言冷语:“那么恭喜谢总咯。”
谢放咋听之下,骤然一愣,方才发觉她的不对劲儿:“这都是你的功劳,如果不是你的情报……”目光一闪,他看到沙发上的枣红色领带,恍然大悟之下有些记忆浮上脑海:“这领带怎么放在这里?不收起来吗?”
苏摇扬眉一笑:“某个人刚刚送回来的,我想你应该打个电话谢谢她。”
谢放抓住她的手,笑看着她:“是宁淡送回来的?你吃醋了?”
苏摇盘腿看着电视,目不斜视:“你闻到醋味了吗?”
谢放煞有介事地说:“我没有闻到,不过,我闻到另一种气味。”见她脸色淡淡的额,他啄吻着她的手背,“某个人生气的味道。”
苏摇抽开手,推着他:“是某个人的酒气,快去洗澡。”
谢放笑得很像哈巴狗:“某个人不生气了,我再去洗。”
苏摇故意板着脸,反将一军:“某个人不洗澡,在这里污染空气,我更生气。”
谢放愤愤地瞪着她,最终无奈地起身走向卫生间……出来时,苏摇已经不在沙发上,只见她的房门冰冷地关着,他转动门锁,却反锁着,只能轻轻地敲门:“苏摇,睡了吗?开开门……”
苏摇坐在床上看书,喊道:“我睡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我很困。”
谢放穿着睡衣,不停地敲门:“开门,我有事跟你说。”
苏摇不耐烦地吼道:“都说了明天再说,你也早点睡吧。”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只是觉得心里堵得慌,无处发泄,想到现在与他的关系,想到不久的将来,她就非常懊恼,无边无际的恐慌就像浪潮一浪一浪地拍打着她,她感觉自己陷入一个可怕的绝境,到处都是荆棘。
或许,这就是那种可怕的不安全感。如今,真真切切地品尝到了。
谢放重重地呼气:“苏摇,你要相信我,没错,请李总到佰老汇的那天,我让宁淡一起去是为了活跃气氛,后来我让她先回家,因为我给李总找了一个tou yi wu娘。送走李总,我正要回家,宁淡打电话说她胃疼,我想可能是因为喝多了酒才胃疼的,所以就去看看她……我想等她睡着就回来的,没想到我睡着了,你知道的,我喝多了就会很困……就是这么回事,不是你想象的那样,苏摇,你还不相信我吗?”
苏摇下床走过来,靠在门边,闭着双眼:“我相信你,是我自己的问题,我想明天就没事了,你也累了,先去睡觉吧。”
谢放听到她的声音就在门后,更加着急:“让我看看你,就看一眼。”
她知道他是担心自己,坚持着初衷:“我真的没事……”
他威胁道:“你不开门,我就一整夜站在你的门前。”
苏摇领教过他的无赖功夫,犹豫了一会儿,最终打开门:“看到了,可以走了吧。”
谢放靠在门上,眼神带笑:“你有什么问题,告诉我,看我能不能回答你。”
苏摇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故意耷拉着双眼,无力地说:“现在最重要的问题就是睡觉,我很累了,饶了我吧。”
谢放将她拉到床上,让她躺好,柔和地望她:“在你睡着之前,跟我说说。”
苏摇轻轻地闭上双眼,柔柔地笑着:“谢放,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喜欢我,如果哪天你想结束这个游戏,请你坦诚地告诉我,我不会死缠烂打的。”
谢放俯下身,抚着她的额头和脸颊:“傻瓜,不喜欢你,我不会开口求你做我的女朋友。”他啄吻着她的双唇,“你是不是觉得我对你不认真?我可以告诉你,我不喜欢死缠烂打的人,不喜欢胡思乱想的人,更不喜欢你所说的‘游戏’,不过我相信不会有你想象中的那一天。”
苏摇睁开眼睛,平静地望着他,希望从他的眼睛深处捕捉到一丁点儿的诚挚与真心——是的,他的眼神很真诚,真诚得让她无从分辨。
谢放沉迷地吻着她的耳垂与侧颈,笑着呢喃:“你是在邀请我吗?”
苏摇一惊,猛地推开他,戒备道:“我要睡觉了……”
谢放见她脸色酡红,一副娇羞的模样,便啄吻一下她的嘴唇,帮她拉好被子:“我出去了,你好好休息。”
深沉的夜色,昏黄稀淡的灯火在无人的大街形影相吊,天际似有铅灰色的云层滚动,天地间弥漫着一股潮湿的气儿。
突然间,城中繁华地区的一栋小高层里,手机铃声大作,熟睡的人猛然惊醒,迷蒙着双眼抓起床头柜上的手机,听到手机里着急的声音,一蹦而起……挂了电话,他骤然停住,仿佛痴呆了一般。接着,他颤抖着双手穿衣服,踹上手机和钥匙,出了家门。
迷糊之中,苏摇听到了客厅的声响,浑身一个激灵,再也睡不着了。她打开手机看时间,才两点多,不由得胡思乱想起来,三更半夜的他出门干什么?谁找他?会是宁淡吗……如果是宁淡,又是什么诡计?或者真的出事了?
越想越是清醒,越想越是恐慌……然而更可怕的是,她什么都不能做,只能怔怔地坐在床上发呆,直到天亮……窗外的亮光渐渐地清晰,她再也支撑不住,眼皮沉重地合上……
半梦半醒之间,她似乎听见客厅里又传来一些声响,于是一骨碌爬起来,悄悄地打开门望向客厅。只见客厅里开着昏黄的壁灯,暗光流泻,沙发上好像坐着一个人。
“苏摇,你起来了吗?”静夜中传来暗哑的一句话。
“你出门了吗?回来了怎么不去睡觉?”苏摇听出是谢放的声音,来到他身旁坐下,见他脸色发白、眼神疲惫、眉宇扭结,便关切地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我……我不知道是不是错了……”谢放捂着脸闷声说着,接着从侧面搂住她,靠在她的肩上,“老刘死了……”
那些血腥的画面仿佛仍在眼前……接待会馆里一片狼藉,老刘倒在晶莹发光的碎玻璃之中……头部的位置汪着一滩鲜红的血……
苏摇知道老刘是维也纳花园售楼中心的巡夜保安,他说老刘死了,难道是接待会馆出事了?她一动不动地任他趴在身上,焦急地问:“到底怎么回事?他怎么死的?”
谢放的嗓音似有哭腔:“凌晨两点左右,两个歹徒潜进接待会馆,老刘正在休息室睡觉,听到异常的声音就出来看看,没想到被歹徒敲了一下,正中脑部……小唐给我电话,我马上去了,开发商的徐副总也来了……我们把老刘送到医院,医生说要马上做手术,但是要先交5000块钱,当时我身上并没有这么多现金,就让徐副总先垫一部分,但是他说身上也没带那么多现金,接着一起到银行取钱,但是他又反悔了,说老刘是我们公司聘请的员工,跟他们公司无关……我跟他争执了一会儿,没想到回到医院时,老刘已经死了……如果不是我跟他争执,取了钱马上回到医院,说不定老刘就不会死了……”
从他断断续续的叙述中,苏摇总算明白事情的大概经过,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老刘的死,到底是谁的过错?是医院的冷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