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克制住激烈涌动的情潮,随手拿起桌上的手机,却克制不住那一股偷窥的冲动……他终于摁下查看键——仿佛霹雳闪过脑门,好像天雷滚过心间,他呆呆地定住,脑子里瞬间空白。
小老婆?张建东是谁?究竟是谁?为什么叫得这么亲热……
谢放拼命地说服自己不要去在意,可能只是一个女性朋友的戏称,也可能是一个老朋友的玩笑,或者,可能发错了信息……可是,他怎么也无法说服自己,他妒忌,他生气,他冲动地想要叫醒她、质问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更加惶恐地意识到,他是那么在意她,不知不觉已经对她着迷,他所有的目光都徘徊在她的身上,再也无法自拔。下午的争吵,是因为担心她被老外骗了,更因为妒忌,妒忌那个老外与她一起游泳……
可是,她呢?她对他究竟有什么感觉?喜欢他吗?
他没有感觉到一丝一毫她对他的喜欢,或者一丁点儿感觉,所以,他还不能操之过急,不能让她感到压力、既而逃避。
他轻轻地抱起她,将她放在床上,为她拉好薄被。
恍惚之中,苏摇感觉到似有一个人影在眼前晃动,却是转瞬即逝,紧接着疲累地睡去。醒来的时候,天刚蒙蒙亮,她犹是半梦半醒,眯着双眼去了一趟卫生间,回来时觉得穿着衬衫睡觉实在不舒服,索性脱了衬衫,换上睡衣,然而——
搜寻着睡衣的影子,却意外地搜寻到一个大活人——谢放正坐在隔壁床上睁大眼睛看着自己,那眼神就像猎人路遇猎物一样闪闪发光。苏摇懵了,所有的睡虫全都跑光了,停滞六秒之后,她尖叫一声,抓起床上的被子胡乱地遮住自己三点式的全裸身子:“你……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
谢放下床,从柜子里拿出她的睡衣抛给她:“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回来了?”
苏摇看着他走向阳台,似乎非常正人君子的样子,于是迅速地穿上睡衣:“对呀,你怎么突然回来了,也不跟我打个招呼。”
谢放的双臂撑在阳台栏杆上:“你睡得跟死蟑螂一样,我怎么跟你打招呼?天快亮了,空气真好啊。”
苏摇坐在床上,准备继续睡觉:“你还是偷偷地溜回去吧,不然未来的嫂子可要剥你表妹的皮了,还有呢,你在这里影响我睡眠的质量。”
谢放徐徐走进来,邪恶地笑:“我就要影响你睡觉,你能怎么样?”
苏摇故意瑟缩着身子:“我不睡了,还不行吗?”
谢放躺回床上:“你不睡,我可要睡了。至于你要不要睡觉,随便你。”
一会儿,隔壁的床上传来均匀的呼吸声,苏摇这才心安地躺下来,继续清秋大梦,不过,进入梦乡之前,她迅速地做了一个决定。
其实,谢放并没有睡着,只是装睡让她安心而已,当看到她翻身裹紧被子的时候,他在清明的天光中轻轻地笑了……就在刚才,那张慌乱的容颜在昏暗中含苞欲放,那个羞涩的女性胴体在淡渺的光色中流光溢彩。
然而,他并不知道,这个凌晨将是他和她在三亚最后一个美妙而微妙的时刻。
这天,宁淡要谢放陪她去天涯海角,苏摇说要在椰梦长廊走走,谢放也很无奈,只能暂时这样了。下午一点回来,却已没有苏摇的人影,所有的行李皆已消失不见。
宁淡拿起桌上的一张字条:“表哥,家里有急事,我先走了,年后再见。”
谢放走到阳台上,望着碧波荡漾的大海出神,久久地望着……
宁淡出神地望着他,既开心于苏摇的离去,又忧心于谢放的疏离。她强烈地预感到,他离她越来越远,她极力地想要抓住他,却是握不住那一根细小若无的情弦。她以为他不会轻易地离开她,自己对于他多少还有点利用价值,甚至他对她还有一些上心的,却没想到,一切都已脱离她的想象。
正月初八是盛放机构年后开工的日子,正好是情人节。苏摇是初七回到鹿城的,简单地收拾了一下房间后,等到周末再进行大扫除。
上班第一天,也没什么具体的工作,无非就是凑在一起聊聊各自的见闻。欧阳兰兰收到了一大束红玫瑰,当然是她的男友的浪漫之举,桑妮收到了一套契尔氏护肤品,张纹收到了一盒德芙巧克力,当场拆开与同事分享。
张纹问:“苏摇,你家阿松送什么给你?”
苏摇心里一笑,嚼着巧克力:“不知道呢,我估计不会送的。”
桑妮笑说:“这人觉悟太低了,晚上罚他跪键盘。”
这时,前台小姐走进来说:“苏摇,你的花。”
只见前台小姐身后跟着一个年轻小伙子,手上是一大捧紫色郁金香。他问:“谁是苏摇?”
苏摇走过去:“我是。”
女人们尖叫着围拢过来,啧啧称赞,男人们摇头叹息。
欧阳兰兰兴奋地说:“我来查查紫色郁金香的花语……呀,紫色郁金香代表永不磨灭的爱情。苏摇,你怎么调教你家阿松的?快教教我们。”
苏摇直觉这束十一朵的紫色郁金香并不是高易松的杰作,林立?似乎不大可能!是谁呢?一时半会儿,她无从猜测,便说:“绝招就是每天罚他跪键盘一个小时。”
众女人哈哈大笑。突然,企划部安静得只听得见键盘滴滴答答的声音,众女人闭紧了嘴巴,乖乖地坐在电脑前面乔装工作。
因为,谢放站在企划部的门口默默地看着她们的疯闹。是苏摇先发现的,赶紧大声地咳了一声以示警戒,接着,她将怒放的郁金香悄悄地小心地放在办公桌旁,希望不要触怒那只笑面虎。
谢放将她的举动看在眼里,眼底眉梢似乎泛出一丝淡淡的笑意,语气却是严厉:“闲着没事干是不是?中午吃过饭后把办公室打扫一遍,听见了没?”
众人齐声应答,见他转身走了,方才重重地长长地呼气。
桑妮拍拍胸脯:“吓死我了,谢总走路怎么没有声音啊,再被他吓几次,心脏病都被他吓出来了。”
张纹哀号:“我就是从小被吓到大的,工作了还要被吓,我怎么这么命苦啊。”
欧阳兰兰进行总结陈词:“老板就是用这一招起到震慑作用的。我们公司的这只笑面虎要变成无声猫了。不过,如果谢总多去几次一楼,客服部和媒介部那帮女人肯定开心死了。”
这些背地里的话,一字不漏地钻进谢放的耳朵。他只是笑了笑,并没放在心上,紫色郁金香引起的轰动和苏摇柔和的笑容,让他非常满意。走到三楼,他从裤袋里掏出手机,拨通电话,在对方开口之前进行只属于他的、自恋式的开场白:“我是谢放。”
“阿放啊,在公司?有什么事吗?”可以听得出来,接通电话的人一定是靠在椅子上美丽地笑着,神情愉悦。
“晚上有约吗?”
“呀,我都忘了,今天是情人节呢。”装腔作势的腔调。
“下午六点,我去接你,在家里等我。”
“嗯,好的,那就先这样了,我先忙一下。”对方甜甜地说。
坐到办公椅上,他用桌上的电话拨通内线:“我是谢放,晚上你有约吗?”
二楼企划部传来一个迟疑的声音:“呃……没有,有什么吩咐?”
谢放竭力克制住阴谋即将得逞的贼笑:“晚上我回去吃饭,大概八点左右,多买一些菜,可能有人想要品尝一下你的手艺,所以拿出你的看家本领,最好是中西合璧。”
苏摇电脑程序似的回答:“嗯,知道了。”
谢放想起元宵节要举办答谢酒会,此次酒会最重要的目的是推出酒店版公寓,相当于维也纳三期的开盘仪式。于是召集企划部相关人员和专案于下午两点开会,讨论举办酒会的一切事宜,具体任务分配到个人,比如接待会馆现场的布置,酒会的媒体宣传,表演团体的联系,中西餐饮供应商的洽谈,等等,准备工作很多,剩下的时间却很少,时间紧迫,因此谢放花费了一番口舌进行总动员,将大年休假之后尚未矫正过来的懒散性子强硬地扭转过来。
会议进行到五点,第二天就是奋战的开始。
谢放在窗前看见苏摇和同事们一起走了,思量着今晚上应该安排什么独特的节目……不知不觉地,半个小时就这么过去了,他关了电脑锁了门开车到青江秀韵,直接上楼摁了门铃。
宁淡打开门,眼见他提前来了,一脸灿烂:“你来啦,我马上就好。”
谢放倚在门边:“你慢慢来,不急,想去哪里,今天你说了算。”
宁淡穿上大衣,拎了皮草包包:“先去吃日本料理,我知道科博馆后面有一家日本料理相当正宗,去尝尝?”
谢放爽快道:“没问题,叫什么来着?你怎么知道那家不错?”
宁淡穿上高靴,关了门,挽着他的胳膊:“年前一个朋友请我吃饭,他带我去的,应该是‘上井’,对的,就是这个名字。”
谢放摁了电梯:“上井啊,我去过,我觉得应该是鹿城最正宗的日本料理了。”
宁淡妩媚地笑着,偎依着他走进电梯。
不一会儿就来到“上井日本料理”,服务员引着他们来到一处靠窗的位子,点了菜,宁淡娇声说:“待会儿我们去哪里?回家吗?”
她所说的“家”,当然是自己的家,因为谢放那里有另一个女人的存在,不方便。这个情人节,她充满了无数幻想,也有隐秘的忧心,当接到他电话的那一刻,她禁不住要尖叫了,虽然见面之时他没有带给她情人节礼物的惊喜,但是,这样已经足够让她美丽地微笑好几天了。
谢放有些心不在焉地说:“吃饭后再说吧。”
各式菜肴陆续上来,宁淡体贴地为他张罗好,然后才顾到自己。此时此刻,她的心里装满了眼前这个工作上雷厉风行、生活中刚柔并济的台湾男子,以及妖娆夜色下的旖旎风情。
谢放看着她摇曳的笑容,想起那个容颜清醇、目光纯澈的女子,知道再也不能拖延下去,于是一边寻找着恰当的措辞,一边摆弄着生鱼片:“宁淡,可能这是我们最后的晚餐了。”
乍闻之下,宁淡吃惊地抬起脸庞:“最后的晚餐?什么意思?”
谢放吞下柔滑生嫩的生鱼片:“我的意思是,今晚之后,我不会再给你打电话,你也不要再联系我。”
宁淡好像觉得口腔里的生鱼片有刺,刺得心里难受:“你的意思是,我们结束了?”
他点点头,目光残忍:“你很聪明,也很洒脱,一开始,我就跟你说过,我无法给你承诺什么,我们只是互相需要。”
她的杏眼中似有莹莹的光色流动:“可是……为什么?我哪里做错了?还是我哪里不够好,你告诉我,我会让你满意……”
听着电视剧中经常出现的台词,谢放坚狠地说:“不是这个问题,你很好,是我的问题,这么说吧,我现在不需要你了。”
宁淡猛地站起,抓了包包往洗手间疾步而去……
第十一场 紫郁金香,摇曳女人香
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他可以慢慢地部署,逐步地攻陷她的心防,击溃她所有的理智,让她的感性发扬光大,只为他发扬光大。
“可以开饭了吗?”谢放看着一桌中西合璧的菜色,故作流口水的恶心状。
“你饿了就先吃,不用等我。”苏摇在厨房喊着。
“我先开一瓶红酒。”说着,谢放从酒柜里拿了一瓶红酒,拿出两只高脚杯,斟了六分满,看着吧台上那一束傲然怒放的紫色郁金香,情不自禁地微笑着,“要不要点上蜡烛?”
“你想吃烛光晚餐吗?哦对了,你不是说有人要品尝我的手艺吗?谁啊?怎么还不来啊?”苏摇小心翼翼地端着热汤走过来。
“来了啊,不就是我吗?你以为还有谁啊?”谢放存心捉弄她。
苏摇知道自己又被他耍了——原来,他是为了和她过情人节才故意骗她的,可是,他不是应该跟宁淡共进烛光晚餐或者进行烂漫之约的吗?她隐隐地明白了他的企图,却不想表露出来,故意地装作气不打一处来:“害我做了这么多菜,你吃不完也要硬塞下去,还有,吃饭后记得洗碗,谁让你骗我?”
谢放拿了筷子和调羹,坐下来喝着红酒,笑嘻嘻地看着她:“到底谁是保姆啊?我不洗,再说了,我洗不干净,恐怕会把你毒死。”
苏摇坐下来吃饭:“你不会把我毒死,只会把我毒个半死,那才痛苦呢?”
“咦,那郁金香好漂亮,谁送的啊?”谢放似乎刚刚看到,惊奇地问。
“我也不知道,有可能是前任男朋友。”苏摇心虚地说,担心他别有想法。想了一整天,还是想不出到底是谁这么大手笔,而且也没有接到一个可疑的电话。
“哦,打电话给你了吗?”谢放低低地说,听来有些失落。
“没有。”苏摇低着头不停地往嘴里塞饭。
“小心噎到了,对了,这次的酒会,你觉得应该表演什么节目?”谢放赶紧转移话题。
“我觉得单纯的唱歌比较单调,热舞可以调动气氛,如果能够邀请乐队现场演奏,我觉得现场的气氛会比较好。”
“我觉得呢,这个酒会缺少一个主题,或者说,缺少一个灵魂。”谢放沉思着说。
“谢总想要主题先行吗?”苏摇有点明白他的意思,“比如开盘仪式,可以搞一个象征性的小活动。”
“对,你觉得开盘可以有什么样的象征活动?”
“维也纳花园诉求的是欧陆风情,酒店版公寓追求的是时尚与低调奢华,嗯……哦对了,谢总听说过冰雕吗?”苏摇搁下碗筷,激动地说。
“冰雕?哈尔滨的冰雕吗?”谢放两眼放光,知道她一定有想法了,“你想到了什么?”
“用敲碎冰雕这样的仪式象征维也纳花园取得骄人的销售业绩,预示着下一阶段的销售将会敲响鹿城的春天,正如春天的第一声春雷。”苏摇娓娓道来。
“好操作吗?”谢放看来有些兴趣。
“不难操作,这冰雕是可以保存几个小时不融化的,而且现在的气温还很低。”苏摇说得较为严谨。
第二天,谢放立即让朱建锋联系冰雕的厂家。而这个情人节之夜,晚饭后,他要求进行大扫除,不过他可以帮她,也就是说,他策划的情人节节目就是大扫除——很抱歉,他真的策划不出更好的节目,既不能让她察觉到他的别有企图,也不能让两人相处的时候两两相望,因此,就是大扫除了。
放着动感的音乐,她拖地,他擦窗户,她收拾卫生间,他擦家具……看着她忙碌的身影、单纯的微笑,他突然觉得有一种从未有过的暖意流过心间。
大扫除进行到十点多才结束,各自洗澡后,他叫住她:“这么早休息?看你这么辛苦的份上,过来喝一杯。”
苏摇站在卧房前,看向吧台,只见他已为她倒了半杯红酒,然而她真的不想喝酒,于是婉转地回绝:“睡前我不喝任何东西,谢总的心意,我领了。”
谢放意兴阑珊地说:“真不给面子!好歹我在这个浪漫的情人节舍弃了个人的幸福陪你劳动,你不给我这个老板面子,总得给你的劳动搭档面子吧。”
苏摇微微一笑,终于走了过来:“谢总不要忘了,我是八点上班,谢大老板你是十点,我可是牺牲了宝贵的休息时间陪你喝酒的。”
谢放拈着一瓣郁金香:“哪个男人这么大手笔?这人也是别出心裁,居然不送玫瑰却送了郁金香,你喜欢玫瑰吗?”
她一笑,从他的脸上没发现什么特殊的情绪,连一丁点儿的酸味也没有,便稍稍放心:“玫瑰也好,郁金香也罢,我都不喜欢,我也不想知道他是谁。”
他奇了:“哦?那你喜欢什么?为什么不想知道?”
苏摇觉得这红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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