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送命了。所以我去了他那里,但是他遇着的难题我也解决不了,实在没有完全的办法,而且我一进他的家,就发现有人在身后跟上了我,就守着他们家。我摸不准时哪一路人盯上了我,密诺亚国内既不是铁板一片,也有不少七拐八弯的探子奸细。我和那位朋友商量了,请他谎称我病了,就打算不从大门走,另找暗道离开他家,再上船离开密诺亚。但是到底我大意了,不得已将东西藏在了神殿桌里的暗处,虽然逃到了海边,却还是被人截住,那些人是两起,一拨就是格拉多斯带着的米肯尼人,他们遮遮藏藏,一直死咬不放。只是见了另一拨,他们被迫退走了。另一拨却是密诺亚宫中侍卫,我杀了他们一半的人,可是最后还是被击成重伤。格拉多斯猜得出我的行径不假,我和他互相冷眼注意对方这么多年,他是什么人我清楚,他也知道我的来历必定不简单。但是密诺亚共里面是怎么发现我的破绽,我实在想不通……”
“是密诺亚王太后,杀你的吗?”
“唔,是她手下宫卫的第一高手……”伊莫顿露出疑惑的神情,显示到现在也没有想通为什么会露马脚。
“是了,我的那位医官朋友不知道有没有受到牵连?”
我点点头,想起那片被大火烧成一片废墟的房子。原来他和伊莫顿是那样的好朋友,若是早知道,在那里的时候若有机会,倒是要祭奠一下他们全家:“我得到信,再到了密诺亚,中间已经耗了许多天,到的时候早已经晚了,我猜,他家差不多就比你晚了几天出的事情。”
伊莫顿露出黯然的神色:“是我连累了他……他家前不久才生的一个儿子,正高兴着……”
那之后的我知道,伊莫顿逃入地下迷宫,那些追捕他的人找不到他的踪迹,他受的伤也太重,见到安多司就已经支撑不住了。
“那么,后来呢……”我低声问。
真的有死后的世界吗?
他微微有些出神,侧着脸看着窗外面已经黑下来的天幕,过了一会儿才说:“我也说不清楚,忽然间就有了知觉。有个声音问我,愿意不愿意回来,我说愿意。他问我有什么想要,告诉我,可以与我做一笔交易。”
“那,那是谁?”
“虽然我是神官,可是有许多事,真的难以说清。谁也没有见过神明,也没有见过恶魔。不过,我想我现在已经不能算是个……人了。”
我猛地站起来,两步走到他跟前,话冲到嘴边又换了声气:“谁敢说不是!我……我说就是。”
他轻轻拉起我手,把脸庞贴在我的手背上。
“你……把要紧的事情说清楚。那交易,可还有别的苛责没有?”
他低声说:“我说……想要能够保护心爱的人的力量。那声音也答应了,他也没有提什么苛刻的条件,他只是说……能让我复活的关键力量不在于他,而是支撑我存在的那力量如果消失,我就……”
“你别罗嗦了,那力量是什么,若是这世上有的,我一定为你找来。”
他抬起头看着我:“不必找……就在眼前。”
我愣了一下:“是……什么?”
“你还爱我一天,我就可以存在一天。哪一天,你不爱了,我也就……”
“啊?”
“那声音就是这样说的。”
他的生死,取决于我得心意?只要我爱他,他就不会消失吗?我愣过了之后就觉得脑门发麻,心里又酸又甜又是酸痛,一手狠狠掐在他脖子上:“好,不用费事等将来,我现在先把你掐死算了!”
话说得发狠,可是手上的力气却一点也用不上来。我只觉得眼眶发热手脚发软,他的手抱过来,我靠在他肩膀上,一时间竟然辨不出来是喜是悲。
161
“陛下,曼菲士陛下请您……去前殿参加大宴。”
我点个头:“知道了,你们先出去。”
伊莫顿的事说清楚了,我的事却还要再解释。
伊莫顿终于回来了,只是回来的时机竟然这样巧,今天,此时,我和曼菲士结婚的日子他回来了。
“我和曼菲士……”
“你不用说,我都明白。”他的笑容显得很深,我以前只模糊的感觉着,他笑得深时,唇边有一个酒窝,看起来让他的面容不那样的威严,添了几分可亲甚至可爱。
我想了想,也笑了。
是啊,他自然明白。他刚才说的,如果我没有爱,他也就不能够存在。而他现在能站在我的面前,就证明我的爱不是虚假,我并没有负心背叛。我与曼菲士的今天的结婚,其实说白了还是一种利益结合。
“你去吧。”
我缓缓地摇头,微笑着说:“不,我不用去了。其实曼菲士他并不需要我。我成为他的妻子,固然可以替他巩固地位。但如果我这个不存在了,没有什么女王,没有什么上下埃及分权,那别人也就找不出什么借口,闹不出什么割裂王权的乱子了,你说是不是?”
他握住我的手,却没说话,只是要了摇头,过了一会儿才说:“不可。你是尊贵的身份,从小就在法老的爱宠下长大,一向以来都是万人之上,呼风唤雨,就算是现在曼菲士法老也不能违逆你的意思……”
“这些东西并不是最重要的。如果让你在做神殿第一人和与我在一起这两者之间做选择,你会选择名望地位权势,还是选择我?”
他沉默了,然后说:“我怕你将来后悔。”
“我早就后悔过了。在我失去你的那个时候,如果我不是女王,你不必为我去打探密诺亚的军港。如果我不是女王,我们可以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不必掩人耳目见不得光。我只是后悔,如果我早一点放弃现在的生活,我们也早就可以在一起了。曼菲士他已经长大了,我的存在对他来说,帮助已经小了,而障碍却变大了。如果不是这样,这次的婚礼也不必举行。而且……”我唯独放心不下这个:“他有真正喜欢爱慕的人,就是这姑娘,实在叫我不放心。”
“若是你下定了决心,这一点也不难办。”
“你有办法?”
伊莫顿一笑我就知道他是什么办法了,他虽然笑容可掬,可是手也是够黑的,当然,把凯罗尔一刀杀了,那是最好的办法。次一点,我也可以把她扔河里去让她回她该回的地方。一开始伊莫顿就把那种药给她吃了,虽然后来阴差阳错的,要是杀起来一点心理负担没有,我早就杀了。送她回现代也是个办法,但是谁知道她会不会再回来,而且曼菲士又是怎么想的呢?
那副药单子我也早就交给凯罗尔了,对她也没有什么束缚力了。
“我现在心里面软的很,你不要跟我提杀人的事。”
他叹口气说:“我也不想。”
我们互相看了一眼,我看看四周,住了数年的地方,一床一物都那样熟悉。我又何尝不知道我自己,好日子过了这么多年,一件衣服也没洗过,一次饭也没有做过,连头发都是别人给我梳,放弃这一切随他离开,以后的生活一定不会像现在这样。但那又如何呢?我不信我和他在一起还会饿死困死,只要两个人在一起,吃什么用什么那些原都不是重要的事。
“我留封信给曼菲士,我们一起走吧。”
他柔声问我:“你想去哪里?”
我轻声说:“和你在一起,去哪里还不是一样?”
我摊开莎草纸写了几句话,放下笔来,向伊莫顿一笑,把纸卷起来,叫进一个女奴:“把这个交给路莫拉,让他呈给法老。”
“是,陛下。”
我摊开手,冲伊莫顿一笑:“以后就是咱们俩人了,啊,还有小金。你那个朋友说将它寄在我处,有空来取,可是却不见他再来了。”
“这……”伊莫顿一笑,执起我的手:“他有说他要亲自来取吗?”
“那倒没有……”我看着伊莫顿,突然明白过来了:“是,你们是好友,你来和他来是一样的阿。”其实一开始那人就打定主意要把小金送给我了,寄放一说,只不过是当时说说。小金在我手腕上转了两转,脱开了身,顺着我们相握的手就游到伊莫顿手腕上去了。
“我们走吧,等曼菲士要是想来阻拦,那就走不成了。”
我掀开帘子,打开墙壁后面的一条暗道,回头朝他招一招手:“来,从这里走。”
伊莫顿说:“你这里竟然还有这么一条路,我倒是头一次知道。”
“这也没什么稀奇,比安多司那里的地下迷宫差得多了。”
“那自是不同,密诺亚岛之下都是石头,劈开出暗道迷宫来虽然要费些事,却也不多难办。孟菲斯之下可是黄沙,能弄出这么条路来,倒是不容易了。”他正要过来,忽然说:“等一等,我去办一件事,马上回来。”
我站定脚,不知道他要去做什么,疑惑的看着伊莫顿的身形象是一阵夜风般从窗口撩了出去。没过一会儿他的身形又施施然从露台那里翻了上来,那种轻盈洒然,仿佛整个人都没有重量一样。
我看到他肩膀上有个布袋,鼓鼓的仿佛是个人形,微一思忖就知道他把谁给弄来了。
“你这是做什么?”
“你总不放心她,那不妨把她一起带上,你好好教导训调她一段时日,再让她回到法老身边来,这主意如何?”
“糟糕的很。”我说:“我和你走,曼菲士固然要失望气愤,再带上凯罗尔,曼菲士不把你当成隔世仇人才怪呢。你想我们一路被他追赶么?那可不大好脱身。”
“这你放心。”他一手牵住我,好像肩膀上根本没有负着一个人的重量似的,先踏入了那暗道里,口气淡然而又自得:“他追不上我们的。你要是心理过不去,等我们脱了身再把她放回就是。”
我想了想,人也带来了,也犯不着再送回去。只是曼菲士这一下恐怕会气疯了,不知道我留下的那封信他看不看的进去。
“喂,你别是想以她为质吧?”我怀疑的说:“你是不是琢磨着,要是曼菲士追来,就把她丢过去好让曼菲士退走?”
“我倒是没有这样想,不过你说的这主意听起来也很不错。”
我这暗道一直通到尼罗河边,暗道出口处还有条船一直泊在那里。河水涨得高,暗道里也淹进了一些水。伊莫顿把肩膀上的人放在船上,伸臂过来,轻轻把我抱上船,扳浆划水,船无声而轻快的离了岸。
我弯过身去吧那袋子的口解开,不然时间长了恐怕会闷坏她,一边说:“你怎么把她弄昏过去的?”
“哪里是我弄得,是我过去的时候,已经有人将她弄昏了装进口袋之中,我就来了个拦路抢劫,从那些人手里把她给截了下来。”
我闻言一惊:“那些是什么人?”
“他们没出声,我也每有多废话。今天这日子混水摸鱼的也多,我也没有看出来他们是哪一国的奸细。”
我心里觉得不安定,转回头看,宫廷里灯火通明,上空可以隐隐看到一片金色的柔光,繁华而富丽。
可我心里却更加不安。
凯罗尔的呼吸虽然轻,但是平缓均匀,应该是被人用药迷倒的。我们沿着宫墙顺河而下,她的金发时时被墙里宫殿之间透出来的灯光映亮。
“那些人既然去劫她,也许还会对曼菲士下手的……”我觉得胸口总是难以安定下来,低声说:“我实在不放心。”
“你想回去吗?”
我还没有出声,伊莫顿微笑着说:“不放心的话就回去一趟,我陪着你。”
他不等我回答,运力扳浆掉头,将船划向岸边。
162
天空亮的不同寻常,我们将船停在宫墙边,伊莫顿把凯罗尔还负在肩膀上,我们翻墙跳进去。我以前倒是从来没想过自己回来翻自己家王宫的墙,心里感觉有些怪怪的。
“我们去前殿吧,从这里过去还近些。”
“好。”
我们就这么手拉手不避人的向前走,路上遇到了几名女奴和巡逻的侍卫。他们的脸上都露出惊异的神情,但却不敢有不恭的言语。
我叫过一个侍卫来问:“法老现在还在前殿吗?”
“是……”
“你们去吧。”
他们垂头退下去,我向伊莫顿微微一笑:“你同我一起去吧。”
“那可不太好。”他说:“我在外头等着你,总不能让法老太下不来台。”
我本来也就等着他这么说,我可也不想让他们再见着面,互相你瞅我我瞪你,看曼菲士那劲头,不打起来他是不肯罢休。
“你就不怕我进去了出不来?”
“那我就进去,把你抢过来。”
我想了想:“我不进前殿了,直接找到西奴耶吩咐布置一下,你刚才是在哪里遇到的劫持凯罗尔的人?”
“在后宫的西侧们那里。”
我点个头示意知道了,到了前殿要进前殿的转角,他站在柱子的阴影里说:“我在这里等着,你自己多当心。”
我点点头,走到光亮的地方。侍卫队的队长一眼看见我,立刻快跑了过来:“陛下,您可来了,法老命令我们四处找您,您……”
“宫里进来了别国的奸细,刚才在后宫的侧门那里有几个,现在不知道是不是还躺在那儿。你吩咐下去,调集所有兵力给我细细的搜一遍!你们这差事是怎么干的,到处都混进了奸细来。”
那人急忙应是,连称这就去安排布置。
“回来,前殿的防护是谁负责的?”
“是乌纳斯大人,不过他刚才已经领人去寻找陛下您……”
我微微一愣,然后说:“叫人找他过来,我有话吩咐。”
“是,爱西丝陛下,您还是进殿里去,法老因为有各国使者和大臣们在不能亲自出来找您,可是刚才西奴耶大人出来下命令的时候神情都急得变了,您……”
“你不用说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
他不敢再多说,行礼带人退了下去。我招了一下手,有两个殿前的女奴机灵的赶过来:“陛下有什么吩咐?”
“你们两个随我来。”
我从侧门进了一间小室,指着其中一个说:“你把衣裳脱下来和我调换。”
那个女奴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连连说有罪,吓得不轻。
“好了,我只是要进殿里看看,不想被人知觉,还有,找条面纱给我。”
她们两个这才明白过来,其中一个就转身出去,没多时捧了一套女官服和遮面的纱巾回来,两个人快手快脚的服侍我把衣服换上,又用头巾裹上头脸。两个女奴中的一个还机灵的捧着水盆让我照了一下影,这女官服不太称身,稍显肥大,倒是把身形遮掩的不错。
一个侍卫进来:“陛下,乌纳斯大人来了。”
他话音未落,一个人已经快步走了进来。
我听到脚步声转头,乌纳斯脸上身上都是汗,一双眼死死的盯着我。
我摆了下手:“你们先出去。”
乌纳斯就直直的站在那里,也不行礼,也不说话。他看起来像是跑了很久的路,呼吸粗重急促,屋子里就直回荡着他的呼吸声。
“难为你了……”我转过了头,低声说:“现在宫里的情形到底怎么样了?”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嘶哑的说:“刚才我们在后宫的西墙那里发现了几名被杀的侍卫,武器和衣服也被剥去了,一共八人,从这里推断,那么潜进来的刺客至少在八人以上。这还只是西墙那里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