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神像前静静站了一会儿,抬起一只手,缓缓的举高。
有的时候,也会有点玄妙的感觉,只是我常常摸不清那是自己幻觉想像,潜意识……还是真的有神喻。
有点迷惑的感觉,眯起的眼睛似乎看到了一片浓雾,雾下面是一片河水,水中央似乎站着一个人。
一点微微的金光闪过,我想看得更清楚些,然而那些却都一起消失了。
“公主,”亚莉跟着我出来:“是不是……神有什么启示?”
“不知道,我也说不上来。”我仰头看看天:“好像……有一个人。”
“人?”
“是啊,看不清楚,也许并不代表什么。”
不过伊莫顿说,是个大的变数。
会是怎么回事呢?
我又想到一个可能性,他说的,总不会是他自己这变数吧?
不过伊莫顿进出我的寝宫如入无人之境,他若想对我不利,刚才已经有很好的机会了。
他是他并没有……
也或许他的目标更加远大?
小金这小家伙也靠不住了,我以后还是得加强防备才成。
不是我不想要爱情……
但是这个人太复杂,我掌握不住他。就算我曾经刺过他那一剑,可是现在面对着他,却觉得上次交锋也不算我赢了他。
55
登基大典那天,我几乎从头到尾都在操心。
花的钱太多,人太多,危险可能藏在任何一个角落,伺机扑出来对我们造成伤害。还有就是,我本来不打算和曼菲士一起进入阿蒙神庙,至少不同时进去,但是他不肯,还好他的穿着打扮绝对不会让人误会他只拥有一半的统治权。
这个孩子站在神台前的时候,眼睛里闪烁着晶莹的水光。
我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但是,多少可以猜到一些。
也许想到了从前,也许是因为现在而激动,也许是因为想到更加艰辛漫长的未来。
漫长而神圣的仪式一项一项进行,最后我们回到王宫,曼菲士得接受臣子们的朝拜,正式坐上王位那把椅子。但是我惊异的发现,与我的安排不同,曼菲士让人在原来法老的位置上放了相联并排的两把椅子。
我脚步顿住了,曼菲士拉了我一把:“姐姐,你答应过要一直和我在一起的。”
我苦笑,这种时候可没法和他争执讲理。
我们一起走上台阶,坐在椅子上。
曼菲士戴着精致的头饰,端正而威严的样子……他已经是埃及法老了。
虽然,他才十来岁。
放在现代,他只是个在父母身边依依不去的孩子。还不懂得生活的艰辛,也不用承担这么重的责任。
小曼一只手拿着权杖,一只手紧紧拉着我不放。即使是到王宫外的围攻楼上去接受民众欢呼,也拖着我一起去。
我的目光在那些外国来使中掠过,伊莫顿脸上罩纱,还是一身黑袍,站在人丛后面。
只看到这么一眼,他的身形就被其他人遮住了。
曼菲士站在高台上接受城下的人膜拜,看样子,他挺享受这种高高在上君临天下的感觉。大概真的有天生王者这种说法,我眼前的曼菲士就是如此。
这孩子有种狠劲儿犟劲儿,而且那种天生的高傲……
我的目光从底下的人群中掠过,忽然在一个地方顿住了。
所有人都拜倒在地,可是那个穿着粗麻披着头巾的人影却站了起来,远远的又是挥手又是叫嚷,看那架式不像是失心疯或是要捣蛋的刺客,身边的人急着要把那个人按倒,结果拉掉了他的头巾,一下子露出金色的发顶!
我愣了下,金发?
埃及所在的非洲和隔海相望的西亚中亚可都没有金发的人,只有地中海那一边的罗成与希腊地区……
但是我们与他们没有邦交,这个金发的人从哪里冒出来?是奴隶贩子贩来的奴隶吗?看起来是个姑娘,她那么张扬是的想干什么?看刚才那个架式,还有举止动作……
好像是在朝我喊话?
好奇怪。
我在小轻耳边轻声说:“太阳太大,我有些头晕了。”
他急忙说:“我扶王姐下去。”
我说:“不用,我下去歇会就好,底下这么多人等着见你,你再多站一会儿。”
他只好答应,只是神色还是很不甘。
我却为另一件事感慨。
以前曼菲士只叫我姐姐,现在改叫王姐了。
其实,我还是觉得姐姐听起来更顺耳些。
亚莉说:“女王不舒服吗?”
唉,只是一转眼,我就从公主变了女王了,连亚莉也改口改的这么利索。
我们站在墙垛下面,我从垛缝里指着下头:“刚才那里有个金色头发的女孩子,好像在朝我喊什么话,看她的打扮,应该是城外的奴隶,你派人去城外的几个大村里头找一找,把她带来。”
“是,陛下。”亚莉问:“是奸细么?”
“也许不是。”我想了想:“现在就去,你亲自去吧,别让其他人去,反而弄糟了事情。”
亚莉答应着去了,我转过身来,看着曼菲士高高扬起双臂,神采飞扬的样子,既觉得欣慰,又有些心酸。
我说自己有点头晕,本来只是个借口,可是这会儿仰着头看了他几眼,真觉得有些天旋地转。我退了一步,有只手从旁边但过来牢牢的扶住了我,我转头一看,是西奴耶。
“爱西丝陛下不舒服吗?”他关切的问。
“大概是天气太热了。”我说。
“今天实在太辛苦了,仪式典礼都很繁琐,或许是有些中暑,您先休息一下吧。”
我点点头,他扶着我慢慢下了台阶,我的侍女迎了上来,他松开了手,却没有立时就走开,说:“我骈让人拿些喝的和提神的药草来好吗?”
一旁的侍女洛吉塔看我精神不济,机灵的答道:“是,那么麻烦西奴耶大人了。”
他说:“你们好好照顾陛下。”
我靠着大软枕躺在榻上,总觉得胸口闷的很,用力的喘气还是觉得憋闷,有种要窒息似的感觉。西奴耶很快回来,命人端来了清凉的泉水,上面还漂白粉着几片绿色的小叶,功效类似于薄荷,是很提神消暑的。
我接过来喝了两口,觉得胸口松缓了许多,朝他微笑致谢,他倒拘谨了,行了礼退开。
曼菲士接下来的安排是大宴群臣,招待各国使者。我休息了一会儿,觉得精神比刚才好些,于是和他一起到大殿去,只是没和他坐在一起。他坐在中间的王位上,我说不太舒服,靠在帘幕后面的软榻上,他很不放心,时时溜进来问我觉得怎么样,要不要传医官。
我说不必麻烦,就是这几天有点累了,让他快出去宴客。
他倒也去了,就是一步三回头。我看他过去了才又靠下,心里琢磨着亚莉是不是还没找着人,这会儿都没有回来。又不知道外面仔细情形是什么样的,伊莫顿有没有来赴宴?我想他八成是没有来,这殿上认识他的人可不在少数,他若露出真面目,那这中间的事情可就解释不清楚了。
外面的人声一静,我抬起头来:“怎么了?”
侍女说:“陛下,比泰多的使者到了,好像是因为船遇到风流耽误了时间,所以晚到了一天。”
我点了下头:“使者是什么人?”
洛吉塔本来坐在一边正替我倒水,闻言探头向外看,转过头来说:“是……啊,使者是比泰多公主。”
我意外的说:“是么?”
洛吉塔说:“是,没有错。她的额饰上有王话纹章,而且十分华贵秀丽。
我点点头,她将水杯里的水倒出些尝了,然后双手奉给我。
我忘了说要她不要尝水了,以往亚莉都知道小金的妙处,已经不再让人尝水了。不过小金并没反应,说明这水也没问题。
我还没喝,荷尔迪娅从帘幕那边掀了一个角走过来。
“先恭贺爱西丝陛下。”
我微笑:“行了,今天就听这些客气话了,你怎么有空过来的?不用在前面帮忙吗?”
56
我果然没有猜错,那米达文公主看到只有我一个人进来,露出很明显的郁闷的失望的表情。
我朝她微笑,她也还能收拾情绪和我打招呼,但是闷闷不乐,对我十分敷衍。
我有点感慨,同样是公主,年纪也差不多大,米达文的环境一定比我简单的多,而且有父母在前面挡着,什么风雨也没见过,性子才会这么才……
我忽然想笑,用一个词来概括,她真是很傻很天真。
我和她谁也没心思应付对方,她看我的时候,眼睛里有探究的,并不亲近的神色。她对曼菲士有意思,而且只怕也知道埃及那个古怪的传统,对我没好声气也很自然。
她很快告辞,荷尔迪亚过来,神色中很不屑的样子:“这种公主,真是草包。”
我说:“能当草包也很幸福的。听说米达文是嫡女,很受宠。她父亲比泰多王的妾,也还生过别的孩子,不过地位都不如她。”
“那是因为她母亲家中有势力。”
我笑着转过头:“话说回来,我们谁不是靠着父母的势力才有今天的?我是法老的女儿,你是宰相的女儿,也比五十步笑百步了。”
荷尔迪亚说:“那可不一样,她长这么大了还不懂事,离了人保护她就是条虫,一天不到就会死。”
“她要死在我们这里还麻烦呢。”我看着她:“我以前觉得你的性子好,现在看来真是我误会了。给你派个美差,给我好好保护她,直到她离开埃及为止。”
荷尔迪亚张大了嘴,一脸呆滞的看着我。
“没办法,人生就是这样,有些事你越不想做就越得做。去吧,我相信以你的聪慧,一定可以把她保护的好好的。”
荷尔迪亚苦着脸,拖着脚步走了。
我也被闹的没了精神,手里在翻着纸卷却看不下去。亚莉这一去,能把那金发的人带回来吗?她那样子,是有什么话要和我说?
还有,伊莫顿……
我揉揉发紧的眉头,如果可以,我也想当一个草包样的公主,随心所欲,万事不愁啊。
我又喝了点汤药,觉得精神比昨天好了不少,就还是没什么力气,逗着小金玩了一会儿,前面又开始摆宴,我睡了一会儿中觉起来,侍女回报说:“陛下,法老请您到前面去呢。”
我愣了下,才反应过来这个陛下是曼菲士。
刚睡醒有些恍惚,还以为说的是父王。
“去干什么?”
“爱西丝陛下。”亚莉匆匆的进来,她还穿着一身外出的装束没有换下:“那女孩子我看到了,只是……”
“什么?”我有些关切,欠起身向前:“难道死了?”
“不不,”亚莉说:“只是王突然出现在那里,把她掳走了。”
曼菲士?
一旁话被打断的侍女说:“爱西丝陛下,王请您去,就是说去看一个新抓回来的奴隶。”
这个孩子,虽然从古代希腊那边贩来的奴隶比较少见,可也不至于这么稀罕。不过,他怎么跑到奴隶村子那里去了?猎场离那里看还有段距离呢。
我站了起来:“好吧,我去前面看看。”
真的很奇怪,这个人……
伊莫顿说的变数,就是她吗?
我经过大殿前的平阔广场,看着一群示威正把一个奴隶样的男子绑在那里鞭打,曼菲士则拉着一个裹着麻布衣服的女孩子在那里纠缠。
真胡闹,太失他的身份了。
我缓缓走过去,曼菲士看到我过来,笑的很开心,用力一把将那个金头发粗麻衣的女孩子推跌倒在我面前,说:“姐姐,这小东西很有意思,你要不要?”
我白他一眼:“我不要,一看就知道根本不是奴隶,这双手能做什么活?”
可是那个金发的女孩子忽然一把揪住我的裙角,急切的说:“爱西丝!我终于找到你了!你送我回去!我要回家去!”
不用我说话,亚莉一脚踩在她身上,叱道:“滚开!敢直呼女王的名字!不要命了你!”
我楞了一下,那个女孩子的发型,修的整齐的美貌,服色,眼瞳,发色……
可是让我惊讶的不是这些,而是她身上的气质,她说话的口气……
她……不象这个时代的人!
我看了一眼曼菲士,叫过塔莎:“把她待下去,洗一洗换身衣服,给她点吃的。”她捂着被亚莉踩的地方看着我,蓝眼睛亮晶晶的:“爱西丝!”
亚莉眉毛一竖又要打她,我说:“算了,她不是这里人,不懂规矩,别打她了。”
没想到她接着说:“求求你,别让他们打谢吉了好吗?”
我看着下面正挨揍的那个奴隶:“谢吉?”
“是,他是为了保护我才被抓的,他没有恶意的,求你让人不要打他……”
我看了看:“又不是用的铜鞭,打一顿死不了人的。告诉他们,再打二十下就停了吧。”
她惊呼:“为什么?”
我看看她:“他敢违逆法老的意志,不夺他性命都是轻的了。不作些惩罚,你以为王权是摆着好看的么?”
她半张着嘴愣在那里,我看看曼菲士,他身上手上也沾了黑泥,在我的目光之下慢慢低了头说:“我这就去更衣。”
我叹口气说:“你已经是法老了,自己得多当心。你今天出去行猎,带了多少人?”
他先说:“两百,”看看我的脸色,声音小了些:“一百……”
我继续盯着他,他声音更小了:“四十……”
我点头微笑:“很好,你的卫队中其他今天没有跟你出去的人,各打四十鞭。西奴耶呢?”
“他今天有事,”曼菲士忙替他解释:“一早去忙军器督造的事了。”
“乌纳斯呢?”
乌纳斯走过来,在我跟前跪下。
“你劝说法老了吗?”
曼菲士又说:“他劝了,我没……”
乌纳斯自己倒不推卸责任:“我没能劝阻王,是我的过失。”
“好,既然你自己也明白,那也去领四十鞭吧。吩咐下去,今天四十个随王一起出去的人,这个月发双份钱粮。”
曼菲士当然不愿意他的贴身侍卫被我赶去挨鞭子,奈何在我积威之下乖乖的夹着尾巴自己去换衣服。不过我想他换衣服的时候说不定会溜去找人吩咐,打他亲卫的鞭子一定要又轻又软,千万不能打的太重了。
我进了殿里,也许是错觉,那些跳的正欢的舞娘们,身上好似捆上了看不见的绳子,动作一下子变得僵硬而死板了。
我刚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来,西奴耶就来了。他脚步匆忙,在我面前跪倒行礼:“爱西丝陛下,那些兵士的鞭刑已经罚完,是不是可以让医官为他们治伤?”
“这么快?”我说:“伤自然是要治的,还要用好药。”
他松了口气:“是,因为我刚才从下面上来,看到他们挨完了鞭子不敢治伤,我还以为是陛下……”
我笑:“我可没说不许治伤,你去传命吧。”
“是。”他轻轻趋前,执起我的裙角凑到唇边一吻:“我替那些侍卫谢女王的宽宏。”
我低头道:“请起。”
他退下去,曼菲士换完衣服出来了,然后没多会儿,塔莎也把那个金发女孩子带来了。
曼菲士挺得意的跟我说,这个金发女奴名字叫凯罗尔。
等他转过头就愣了一下,那个被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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