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木兰花和安妮则驱车向穆秀珍的新居驶去。
穆秀珍的新居在一个绿草如茵的山坡上,美丽而又幽静,各种各样的花朵,围着一幢浅色的小洋房,简直如向人间仙境一样。
木兰花的车子才一驶上山坡的斜道,便看到穆秀珍自屋中跳了出来,扬着手,叫道:“兰花姐,安妮,你们终于来了!”
车子停下,穆秀珍伸出手来抱安妮。
安妮忙道:“秀珍姐,我现在有伸缩拐杖,可以不用人家抱进抱出了,秀珍姐,你别生气。我告诉你一件十分气人的事。”
木兰花忙道:“安妮?”
安妮却不理会,道:“兰花姐,这件事,总不成瞒着秀珍姐,我一定要讲给她听,秀珍姐,四风……哥说你要害他!”
安妮在说“四风哥”的时候,那一个“哥”字,已经说得十分勉强了。
穆秀珍一怔,道:“害他,什么意思?”
安妮出了车厢,气冲冲地道:“他说你要毒死他,在他每天早上喝的那杯牛奶中,下了什么碱性的毒药,如果他一直喝下去。不消三个月,就会死去,而且死得如心脏病突发而死,一点迹象也看不出来,他说,你是在用这个方法谋杀他!”
穆秀珍的面色变得十分难看,道:“安妮,别开玩笑!”
木兰花也出了车,她苦笑了一下,道:“秀珍,你别难过,安妮不是开玩笑,四风刚才到我们这里来,他的确那样说。”
穆秀珍张开了手,想说又没有说出来,她挥着手,转过身去,才道:“兰花姐,这……不是太滑稽了么?他为什么要那样说?”
“我们也不知道,我已经叫高翔去跟踪他,留意他的每一个行动了。”木兰花道:“他那样说,一定有原因的!”
穆秀珍苦笑着,道:“他这几天,神不守舍,好像是有点不正常。但是却也料不到竟然那样严重。唉,他怎会怀疑起我来的呢?”
安妮口快,道:“秀珍姐,他不是怀疑你,他说你拿给他喝的牛奶去化验过,牛奶之中,的确含有那种毒物,三个月之后,可以致人于死!”
穆秀珍的面色,变得更难看,道:“我去责问他!”
木兰花忙道:“秀珍,你暂时不可在地面前表示你已如道了这件事,因为我们还不知道他究竟怀了什么目的,或许他就是要引你和他吵一场!”
穆秀珍的脸色急得十分苍白,道:“兰花姐,你是说他对我在感情上已有了变化,那怎么可能,我们结婚还不到半个月!”
穆秀珍一面说,一面伏在木兰花的肩头上,便哭了起来。木兰花忙道:“秀珍,别哭,别哭,你老实告诉我,这些日子来,他待你怎样?”穆秀珍道:“我在医院中的时候,他对我还好,回家之后,他好像对我很生疏,他……甚至一直是睡在书房之中的!”
木兰花扶住了穆秀珍的肩头,道:“有那样的事?”
穆秀珍含着泪,点了点头。
木兰花的双眉蹩得极紧,在她的眉心之中,好像是打了一个结,他不住地道:“太奇怪了,真太怪了,为什么会那样呢?”
“我也不知为什么。”穆秀珍抹着眼泪。
木兰花在草地上来回走着,她踱到了一个喷水池前,停了下来。几股喷泉在她的面前,洒出万千水珠,池中的十几尾金鱼,一看到人影,都游了近来。
木兰花是一个有着十分慎密的思考能力的人,不论是什么茫无头绪的事,她都可以从一团乱麻中,理出一个头绪来的。
而且,即使事情没有头绪,她多少也可以知道一些前因后果,像如今这样的几乎接近不可能的怪事。她却从来也未曾遇到过!
是以不论她怎样想,她却想不出半点道理来!
她在水柱边足足站了十多分钟,才转过身来,她的眉心仍然打着结,道:“秀珍,你要听我的话,切不可在他的面前提起这件事来。”
穆秀珍点头道:“好。”
安妮道:“兰花姐,刚才我和秀珍姐商量,既然云四风那样荒谬,不如叫秀珍回家来住上一个时期,你看好不好?”
木兰花刚在想,那倒不失是一个办法,但是穆秀珍却已反对道:“那不好,我和四风才结婚,就分开来往,岂不成了笑话?”
木兰花点头道:“你说得是,你得多注意他一点,他的行动很不正常,他或者会有一些不正常的事做出来,你要小心应付!”
穆秀珍苦笑着,道:“我知道了!”
木兰花又坐了一会,便和安妮告辞离去,穆秀珍目送他们上了车,驶向斜路,才回到了屋子中,木兰花在车中,一句话也没有说。
车子转进了通向她住所的公路,那条公路平坦而直,木兰花将车子的速度提高了些,她驶进了公路中没多久,安妮便道:“兰花姐,后面有一辆车在追我们!”
木兰花抬眼向倒后镜看去,一辆银灰色的大房车,正以相当高的速度驶了过来,木兰花因为一面驾车,一面仍然在思索着。
所以她刚才并没有注意。
这时,车子离她已不过三五十码了,为了证明那车子究竟是不是为了对付他们的,木兰花踏下油门,车子的速度,登时快了一倍!
木兰花的车子,已到了每小时八十里的高速!
那辆银灰色的大车,在开始的半分钟之内,已被远远抛离,但是,它却立即追了上来,那辆大车,正是在追踪他们的!安妮忙道:“怎样对付他们,兰花姐?”
木兰花道:“那太容易了!”
她说着,突然之间,扭转了驾驶盘,车子陡地向路边转去,贴着路边的峭壁,停了下来,木兰花的车子是突如其来停下的,那辆银灰色的大房车,在他们的车边,疾掠了过去,木兰花急叫道:“俯身!”
她和安妮一齐伏下身来。
一阵飕飕的声响,白银色大车中发出,许多小箭,射进了车厢中,插在车椅的背上,如果她们不是伏得及时,早被射中了!
安妮怒叫了一声,立时扬起身来,那辆大车,已在前面停了下来,只见四个人下了车,向前疾奔了过来,木兰花忙道:“先射他们的车子!”
安妮伸出了拐杖,按下了第一枚红色的掣,一枚小型火箭,带起尖锐之极的呼啸声,向前以极高的速度,射了出去!
几乎是立即地,一声巨响,火炎和浊烟一起冲向半空,那辆车子已爆炸了起来,车子的碎片,像泥灰一样,飘向半空!
那四个人在路边停了一停,其中一个向木兰花的车子,连放了二枪,其余三个,转身便逃,逃下了路边的悬崖。木兰花已推开车门,滚了出去。
她在路上伏着身,向前冲着,在那第四个人也想逃下悬崖之际,一纵身子扑了上去,那人转身待发枪时,木兰花的一掌,已砍中了他的手腕!
那人手中的枪,立时“拍”地一声,跌到了地上,木兰花扑到了他的身上,膝盖己重重地顶在那人的胸口,令得那人仰翻在地上。
木兰花一伸脚踏住了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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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匡》怪新郎》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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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那时,安妮也出了汽车中,她来到路边,向悬崖的树丛中连放了十来枪,她那样乱放枪,自然是击不中任何人的。
但是她心中实在太气闷了,震动山谷的枪声,多少可以令得她减少一些心中的气闷,枪声令得几辆过往的车子,一起停了下来。
空旷地方的枪声可以传得十分远,不一会,就听到了警车鸣鸣声的响号,传了过来,木兰花松开了脚,喝道:“起来。”
给木兰花制服的,是一个二十来岁的长头发年轻人,一看他那种惨灰色的脸色,就可以知道他是一个吸毒犯,一个犯罪者。
木兰花冷冷地道:“你是什么人?”
那人闭着嘴不肯说,木兰花冷笑着,也没有再追问下去,因为对木兰花而言,在驾车回家的半途中,被人袭击,实在是太平常了!
警车立时赶到,五六名警员,由一名警官率领着,跳下了车,向前奔来,那警官一看到了木兰花,便立时立正,行了一个敬礼。
木兰花忙道:“别客气,这人还有三个同党,他们驾车追过我的车,用箭袭击我,我想箭上多半是有毒的,你们可以取去化验。”
“是!”警官立时答应着,指挥警员去取箭。
木兰花又道:“你将这人带回去之后,如果问出是谁主使的人请打电话告诉我一下,好叫我也有一个提防,免得遭了暗算。”
“自然,自然!”警官回答着。
木兰花抱歉地一笑,道:“发生了这样的事,照例我是要到警局去的,但我有事,不要去,是不是一样可以落案?”
那警官笑了起来,道:“兰花小姐,你守法精神真令人佩服,你当然可以不必去,你刚才的话,我会代你记录下来的。”
木兰花微笑着,道:“谢谢你!”
她和安妮回到了自己的车子之旁,警员已将车椅背上的小箭,一起拔了出来,他们两人上车,不一会,便已到了家中。
一回到家中,木兰花便进了书房,她在书架上找了许多卞有关精神分裂病态的书来,细细地翻阅着,可是她眉心的结,却一直未曾解开。
安妮则在厨房中弄着午餐,等到午餐摆出来,安妮叫木兰花下来时,一辆警车,已在她的门前,停了下来,两名警官,押着一个人走下来。
木兰花和安妮向外望去,一眼便认出那人正是刚才在路上袭击他们的四个人的中的一个,木兰花按下了掣,铁门自动打开。
木兰花走到了门口,那两个警官也押着那人走了进来,两个警官一起向木兰花行敬礼,一个道:“兰花小姐,我们已问出了行凶的主使人。”
木兰花有点不以为然,道:“你们打电话告诉我就可以了。”
那警官沉声道:“可是我们觉得事精有点不寻常,所以才将他带到你这里来的——”那警官推着那人,喝道:“你说!”
那人还十分倔强,道:“她又不是警方人员,我为什么要对她说,哼!”
木兰花忙道;“怎么一回事,你们请说。”
那警官道:“我们将他带间警署去就问他是谁主使的,他起先赖,说不知道,后来才说,主使他的人,是用电话和他们联络的,他只知道那人的一个电话号码,我们问出了那个电话号码,在有关方面查了一下,查到了那号码的主人。”
“那是谁?”木兰花连忙问。
那警官先苦笑了一下,才道:“兰花小姐,是你的妹夫,云氏企业集团董事长,云四风办公室中的私人电话,所以我们才……”
那将官才讲到这里,木兰花和安妮两人,已面上变色!
木兰花立时向那人道:“你胡说!”
那人道:“我胡说什么?那人给我的电话号码,我怎知道他是谁?我只知他给我们钱,派我们做事,只知他的电话号码是三六三——四七八四!”
木兰花陡地一呆,道:“什么号码?”
“三六三——四七八四!”
木兰花真正呆住了!
那真是不可能的,但是那人却又的确说出了云四风私人办公室中,最秘密的一个私人电话,知道那电话号码的人,只怕不超过十人!
那个私人电话,在抽屉之内,它的号码,连云四风的三个女秘书也不知道,那是专用来收听最机密的事情的,除了木兰花他们几个人之外,怕只有云家几兄弟知道,但是那样秘密的一个电话号码,却自一个毫不相干的人口中讲了出来!
那么,那电话号码真是云四风告诉他的了?
那么,你们的袭击,是云四风主使的了?
木兰花的心中,实是乱到了极点,她的心中,不知问了自己多少次:那怎么可能?那怎么可能,但是事实却又摆在眼前!
木兰花呆了好几分钟,才问道:“他是怎么和你联络上的?”
“我不知道,是我朋友告诉我,有人愿意出钱雇我们?做事,事成之后。向他报告,就用这个电话号码,其余我什么也不知道。”
那警官道:“还有,兰花小姐,那些箭上,全有剧毒,射中之后,在十分钟之内,整个循环系统就会遭受到严重的破坏,会导致死亡!”
木兰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她实在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她的心中,乱到了极点,事实摆在他面前,不容得她不信,那事实便是:云四风要害死她和安妮!
木兰花的心中,其实还是不愿意相信那会是事实,要不然,她心也不必那么乱了。她沉声道:“警官,这件事能不能请你暂时保守秘密?”
“当然可以。”那警官回答。
“谢谢你,你们可以将那人带回去了。”
两位警官又向木兰花行敬礼,押着那人向门口走去,到了门口,其中一个警官回过头来,道:“兰花小姐,知人知面不知心,你要小心提防啊!”
木兰花根本无法回答那警官的话!
她只是苦笑着,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心情缭乱得甚至没有送那两位警官出去,她喃喃自语,道:“知人知面不知心……”
安妮来到了木兰花的身边,道:“兰花姐,事情明白了!”
木兰花抬起头来,道:“安妮,你能相信四风会派人来暗杀找们?”
安妮呆一呆,虽然在云四风说穆秀珍要毒害他之后,安妮对云四风的印象,已恶劣到了无以复加,但是木兰花的问题,她还是艰难回答。
她顿了一顿,道:“可是那电话号码——”木兰花叹着气,道:“那电话号码,唉,那电话号码。”木兰花疾跳了起来,道:“安妮,拨那电话号码,打电话给云四风!”
安妮忙来到电话边,拨了那电话号码,木兰花接过电话,一等电话有人接听。她就装着男人的声音道:“不行了,没有成功。”
电话那还传来了云四风不耐烦的声音,道:“谁,你是谁,你打错电话了!”
木兰花道:“不,先生,我们一个兄弟落了网,他知道你的电话号码,他会供出来的,我看你还是要小心一些的好!”
“混账!”云四风骂了起来,“我不知你在说些什么!”接着“拍”地一声,电话挂上了。
木兰花缓缓地放下了电话。
安妮在分机中已听到了全部对话,她道:“兰花姐,可能那逃走的三个人中,早已有人打了电话给他,所以他才准备好歹掩饰的话的。木兰花点着头,安妮的分析十分有理。但是木兰花却又摇着头,因为安妮的分析,是以云四风想杀害他们,作为大前提的,而木兰花却绝不愿相信那是事实。木兰花双手捧住了头,呆呆地思索着。她可以说是踏进了一个极度混乱的思潮之中,她也像是走进了一个难以挣脱的恶梦之中,在她的眼前,是无数光怪陆离的幻象。她不愿相信那些事,但是那些事却又有着真凭实据的佐证,放在她的面前,逼得她非相信不可,她觉得自己迷失了!在思路上迷失,那是木兰花从来也未曾有过的事!过了好久,木兰花才叹了一声,她混乱的脑子一样那么混乱,她坐到了饭桌旁,将食物送进口中,事实上她根本不知自己在作些什么!木兰花匆匆地吃完,又将自己关在书房中,安妮好几次推开门,看到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