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魔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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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魔画-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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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中年人“呵呵”笑着道:“兰花,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有一样不好,到现在还不肯嫁人,你年纪不算小了啊!”
  安妮从来也未曾听得有人对木兰花讲过那样的话,那个看来像乡下人一样的中年人,一定和木兰花有着十分密切的关系,所以才会那样讲的。
  木兰花粲然一笑,道:“是啊,倒要王五叔操心了!”
  那中年人笑了起来,转过脸,向安妮望来,安妮也叫了一声,道:“王五叔!”
  王五叔点着头,木兰花道:“她是安妮。”
  “我知道。”王五叔点着头,“我虽然住在乡下,但是乡下也有报纸,在报纸上,我时时可以知道你们的消息,秀珍好么?”
  “好,”木兰花回答着,同时,她向安妮解释着:“王五叔是我们的老邻居,他是看着我和秀珍长大的,是不是,王五叔?”
  “当然是,秀珍啊,小的时候,才淘气啦,什么古怪事都做得来,有一次,取了炮仗中的火药,塞进我的旱烟袋!”
  安妮笑了起来,穆秀珍打小就淘气,那是可以想像得到的事情,木兰花走过了二步,压低了声音,问道:“王五叔,你是不是和我们一起去看看何妈妈?”
  “有什么大事?”王五叔低声问。
  “李彬今天来了。”木兰花道:“就是天地堂的李彬!”
  王五叔像是突然吃了一惊,张大了口。
  “而且,他还带来了一幅昼。王五叔,这幅昼,我想就是李彬当年在天地堂中偷走的,他说,要将画寄存在我这里!”
  王五叔的神情更吃惊了,他立时向安妮胁下指了一指,道:“我的天,小兰花,你不是将这幅昼带着,到处乱走吧。”
  安妮在一旁,睁大了眼睛,因为在那片刻间,她明白到了许多从未听到过的名词,自然包括“天地堂”和有人称呼木兰花为“小兰花”在内。
  木兰花道:“是的,就是这幅昼,事情已隔了三十多年,我想,没有问题了吧。”
  王五叔摇着头,道:“那可难说得很,来来,我们一起去见何妈妈!”
  王五叔转身走进店堂,店后是一个用竹篱围住的院子,院中养着很多鸡。
  王五叔推开了竹篱的门,向前走去。他们走的,是一条羊肠小路,小路旁,蒲公英艳黄的花朵,在阳光下看来,格外惹目。
  他们一直向前走着,王五叔越来越快,将木兰花和安妮抛得老远,一直来到了三株大榕树之下,王五叔才停了下来,等着她们。
  安妮勉力开步走着,她喘着气,道:“兰花姐,王五叔走得好快。”
  木兰花道:“他是出名的快腿,他曾有一天一夜,走三百五十里路的纪录,他在年轻的时候,人人叫他飞腿王五!”
  “那时,他是做什么的!”安妮好奇地问。
  木兰花笑了笑,道:“什么都做,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他是一个侠客,自然,现在,他只是一个小饭店的主人。过去的已过去了。”
  
  转自 百草园 ,晓霜扫校   后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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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2
  安妮其实不怎么明白,但是她还是点了点头,因为她多少也有点明白的,穆秀珍曾和她讲起过许多这种江湖侠义儿女的故事。
  安妮又问道:“那么,那位何妈妈呢?”
  木兰花皱了皱眉,道:“安妮,这位何妈妈,是一位脾气十分古怪的老人家,你最好别说什么,除非是她问你,明白么?”
  安妮点了点头,她们也已来到了那三株榕树下,有一道小河从榕树下流过,河上有一道已经很残旧的木桥,过了木桥便是一个小村落。
  那小村落只有十几户人家,但是倒还算整洁,房子也全是砖房,他们过了那木桥,王五叔仍走在前面,一直来到村尾的一幢屋子之后。
  那屋子之后,是一个大院子,种着许多化,大多数是菊花,开着各种颜色的花朵,在秋阳中看来,似乎益发地艳丽。
  院子中,有两个小孩子在嬉戏,一看到有人来,那两小孩便睁大眼睛,叫了起来,道:“奶奶,有人来啦!有人来啦!”
  王五叔笑笑道:“小孩子,别大声嚷叫!”
  他一面说话,一面推开竹篱的门,走了进去,只见从房中走出一个白发如银的老婆婆来。那老婆婆看来,至少在七十岁开外了!
  可是她的精神,却十分好,面色通红,她的手中虽然柱着一根拐杖,但是腰板挺直,那根拐杖,对她来说,显然只是装饰品而已。
  木兰花一看到那老婆婆走了出来,便迎了上去,叫道:“何妈妈!”
  那老婆婆眯着眼,望着木兰花,忽然道:“秀珍为什么不来?她嫁了人,就忘了我这老婆婆了?也不将她男人带来给我瞧瞧!”
  木兰花笑了起来,道:“她不敢来,她怕你老人家瞧着她的男人不喜欢,用拐杖打他!”
  老婆婆笑着,道:“见她的鬼,听说,她嫁的是湖洲神偷云旋风的第四个儿子,如果是,那也真算是门当户对了!”
  安妮又听到很多闻所未闻的话,例如“她的男人”,“门当户对”,这是安妮无法了解的一种观念,她就算想说话,地无从说起。
  从那老婆婆到安妮,真的相差了大半个世纪,相差大半个世纪的人,观念自然是无法统一起来的。
  木兰花道:“是啊,何妈妈,云神偷你是熟悉的了?”
  “当然熟悉,我们还曾一起做过案子,呵呵,”何妈妈得意她笑着,“不过,过去了,这些事,提起来也发霉了,还是不说的好。”
  神偷云旋风的事,安妮倒是听穆秀珍提起过,那是云氏兄弟的父亲,也是一个传奇人物。
  而何妈妈竟说,她曾和云神偷一起做过案子,那么,她也是一个传奇人物了。这又应该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
  安妮自然知道,白发苍苍的老婆婆,也有年轻的年代,也有过灿烂的年华,但是安妮却全然无法想像,因为那究竟太遥远了!
  木兰花自安妮的手中,接过那卷昼来,道:“何妈妈,我们进屋去,我给你看一样东西,你一定有兴趣的。”
  何妈妈直到这时,才向安妮望了一眼,道:“这小丫头是谁?”
  木兰花道:“她可说是我和秀珍的妹妹,她叫安妮。”
  何妈妈走过来,拉住了安妮的手,目不转睛地打量着这安妮,看了足有一分钟之后,才道:“丫头长得倒机伶,只是身体弱些,婆家不喜欢?”
  木兰花忍住了笑,她并不去驳何妈妈问话,驳也驳不来的,因为在何妈妈眼中,根深蒂固地相信,女人最要紧的,是要婆家喜欢!
  安妮更不知怎么回答才好,她只是尽量保持着微笑,何妈妈转过身去,道:“来,给我看看,你带来了什么东西。”
  他们一起走进了屋子,屋中有一张方桌,木兰花将昼放在桌上,何妈妈“噢”地一声,道:“原来是一幅昼啊!”
  她一面说,一面顺手在桌上的针线蓝中,取饼了一副老花眼镜戴上,而木兰花也在这时,慢慢地将那幅昼,张了开来。
  当木兰花将那幅画,展开一半的时候,何妈妈的脸上已经现出十分吃惊的神色来,当全展开之后,她吸了一口气,双眼盯住了昼,道:“小兰花,你是从什么地方,得到这昼的,快拿火来,让我将这幅昼烧了,快拿火来!”
  她年纪虽然大,但是叫起来声音仍然很响亮。
  只不过她一面叫的时候,一面扬着手,她的手却在剧烈地发着抖,木兰花忙道:“何妈妈,这幅昼,是不是天地堂的?”
  何妈妈并不回答,只是叫道:“王五叔,你还站着做什么?快去拿火来,烧了这幅画,那是最不祥的东西,那是--”她喘了一口气,才道:“那是一幅魔画!”
  木兰花的面色,也变得十分凝重,她急急地卷起了那幅昼,道:“何妈妈,你肯定这幅画,是天地堂的了?一点不假了!”
  何妈妈刚才在一看到那幅画的时候,神情异乎寻常地激动,但这时,她却已渐渐回复了正常,她道:“是的,天下没有第二幅那样的昼,你从哪里弄来的?”
  “是李彬带来的。”
  “李彬,这畜牲!”何妈妈用力一掌,拍在桌上,“这畜牲怎么还不死?他偷走了这魔画,照说,他一定早已死了!”
  木兰花淡然她笑着,通:“但是事实上他没有死,因此可知道这幅昼并没有什么特别的魔力,只不过是另有秘密而已。何妈妈,我来看你,就是想请你详细说说这幅昼的事情!”
  何妈妈却摇着头,看她的样子,像是十分恼怒,她瞪着眼,道:“没有什么好说的,当年为了这幅鬼画,死了那么多人,还有什么好说的?”
  木兰花没有出声,屋子中登时静了下来。
  足足过了两三分钟,才听得何妈妈又道:“天地堂是一个大组织,你是知道的,它的规模十分大,这幅画,就是这个大组织的灵魂!”
  何妈妈的话,不但安妮听得莫名其妙,木兰花也皱起了眉。何妈妈指着那幅画,道:“我也不知道何以这幅画那么重要,但是当这幅画和李彬一起失踪之后,组织中都乱了起来,从此你争我夺,互相残杀,不几年,就烟消云散了!”
  木兰花仍皱着眉,道:“可是,那一定有原因的。”
  何妈妈哼了一声,道:“可能是,但是,多么可惜啊,我那时认识了一些人,本来全是肝胆相照的铁汉。然而后来,你怀疑我,我怀疑你,在长江边上的那一场火拼……别说了,快将那幅昼带走,别再来惹我,让我安静安静,我不想再提起以前的事!”
  何妈妈一面说着,一面重重地拍着桌子。
  木兰花迅速地卷起那幅昼,她抱歉地道:“何妈妈,真对不起,我来打扰了,我会去找李彬,我想弄清楚这件谜一样的事!”
  何妈妈又拍了一下桌子,道:“小兰花,那事情发生在三十多年之前,和你一点关系也没有,你最聪明的办法,就是放一把火将它烧掉!”
  木兰花的神色,十分平静,她摇着头,道:“不,何妈妈,你不必骗我了。我知道,这幅昼,和我有着很大的关系!”
  木兰花那两句话,说得十分平静。
  而她那句话才一出口,何妈妈的脸色就变了,她怔怔地望着木兰花。安妮的心中更是诧异,睁大了眼睛,叫道:“兰花姐!”
  木兰花向安妮摆了摆手,叫她别再说下去。
  安妮不禁苦笑了起来,她自然可以忍住了不发问,但是,她却绝没有法子,排除心中的疑惑,因为她无论如何想不出那幅昼和木兰花有什么关系。
  她曾听得木兰花说过,这幅画失踪,已有三十二年了,除非木兰花已经超过三十二岁,不然,那幅画,和她又有什么关系?
  但是,木兰花是绝不可能超过三十二岁的!
  屋子中立时又静了下来。
  何妈妈最先打破沉寂,她缓慢地道:“原来你早已知道了?”
  木兰花点着头,道:“是的,我在小时候,听儿岛师父说起过。儿岛师父是我父母的好朋友,他曾说过,我父母是被人害死的。我并不大将私人的恩怨放在心上,冤冤相报,是最没有意义的,但是,究竟是怎样一回事,我却想弄清楚!”
  木兰花的话,说得十分坚决,在她的语言中,含有一种绝无商量妥协余地的力量,何妈妈望着她,仍然一声也不出。
  木兰花续道:“我还知道,我父母、叔叔,就是为了这幅画,不想卷进血腥的残杀之中,才远走他乡的,但是人家还是追了上来。”
  何妈妈突然长叹了一声,道:“是的,你说得对,当年,你父母和秀珍的父亲,全是英雄人物,很得江湖中人的尊敬,可是那幅画失踪之后,不知怎地,人家都说是你父亲指使李彬将画偷走的,李彬当时年纪轻,不该有那么大的胆子,你父母和叔叔,一气之下,就远走他乡,王五便是当年和他们一起走的。”
  木兰花向王五叔望去,王五难过地低下了头。
  他用干涩的声音道:“穆大哥和穆二哥真是响当当的好汉,他们是绝不会做那样的事情的,但他们也看出那幅昼不见之后,会有大乱,所以早走了。果然,火并、残杀的消息,不断地传来,我们销声匿迹,住了将近十多年,你和秀珍两人,就是那时出世的,真想不到,他们避了十多年,仍然避不过去!”
  何妈妈突然提高了声音,道:“兰花,你或许不知道,来找你父母、叔叔麻烦的人,他们也死了,全都死了。那是我事后听人说的。”
  木兰花脸上的神色,十分平静,她道:“何妈妈,你还是不明白我,我绝不是对我父母的死耿耿于怀的那种人。他们生活在那种时代,过的又是那样的日子,很难判断出谁是谁非,现在时代进步了,人的观念也改变了。现在,计较、冤冤相报,是一种很狭窄可笑,没有知识的观念。”
  何妈妈眨着眼睛,虽然她对于木兰花的话,不是十分了解。而木兰花也没有向他们进一步地说明,她只是继续道:“现在,那幅昼又出现了,而且,落在我的手中,我只想知道两件事,何妈妈,那是你必须告诉我的!”
  何妈妈叹了一声,道:“好,哪两件?”
  木兰花将声音放得低沉而迟缓,她道:“第一件,那幅画中,究竟有什么秘密,以致失去了那幅画后,天地堂会产生那样的大混乱?”
  何妈妈吸了一口气,道:“这件事,知道的人实在不多,常言道,鸟为食亡,人为财死,这幅画,和一笔巨大的钱有关联。”
  木兰花奇道:“怎么会?”
  何妈妈道:“一点不假,那还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那时候,日本人打中国,战局动荡,人人自危,天地堂的钱财很多。那时,掌财政的,是你的叔叔,就是秀珍的父亲,他为人性如烈火,最是忠直,大家都相信他,所以,将一大船金银宝贝,托他运到妥当的地方去。他选了六个人和他一起去。他去了两个月回来,将这幅画交了出来,告诉大家,画是他画的,金银宝贝藏在什么地方,看这幅画就可以知道。”
  木兰花不禁苦笑了一下,听何妈妈的叙述,传奇的味道,实在太浓了,但是,在三四十年之前,这样的事,又的确会发生的。
  何妈妈歇了一歇,又道:“于是,这幅画便被悬在堂上,虽然人人都可以看得儿,但是为了避嫌,却谁也不敢去细细察看它,直到有一天,有人想偷这幅画,被警卫发觉,一枪打死,人人都说那是不祥的画,谁碰到了它,都不会有好结果的。一木兰花用心地听着,何妈妈的双眼望着门外,门外是一片盛开的菊花,但是从何妈妈脸上的神情看来,她像是看到了古老巍峨的大堂,滔滔的江水,经年的岁月,那些血性的汉子,她像是完全回到了几十年之前的那种日子和生活之中!她又道:“在那件事以后的一个月,日军迅速南下,人心惶惶。突然,在一天早上,那幅画不见了,李彬也失踪了。那时,正是组织最需这钱用的时候,画突然不见了,等于失去了组织中十之八九的财富,自然一下子,乱了起来。”
  木兰花笑了一下,道:“在那样的情形下,平时的信任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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