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千锦瑟戏中织(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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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千锦瑟戏中织(完结)-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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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摸了摸头上,果真,袁莫涵送我的翡翠簪子不在了。望着眼前的宝月,想起我们一块儿嬉戏,一块说女儿家的心事。这才发现,原来流年已逝,宝月已经不再是宝月了。不是那个着急了就自己抹眼泪的宝月了,不是那个羞红了脸跺脚的宝月了。
  
  原来,心里头想的,和那真的从来都是不一样的。
  
  我好生乏力,只觉得心一直下沉,沉到我自己全是没了力气。缓缓跪下来,低头看着我喜服的裙摆,绣着那鸾凤,细长的凤尾环绕,好似要飞起来,“是我做的。我下的毒。”
  
  孟王爷把那茶碗重重地搁在桌上,豁地站起,“千织!你知道自己做什么了么?!”接着有人过来向王爷耳语了几句,孟王爷才敛了些怒意,吩咐下人,“先把表小姐带回屋里去!”
  
  站起身,走到宝月跟前。她眼眶通红,咬着嘴唇已经有些血痕,有些哀怨有些忌恨地看着我,不一会儿,她垂眸低泣。我勾了勾嘴角,跟着家丁往芊蔚轩走。
  
  刚踏出门,突然有人甩了个巴掌给我,抬眼望去,孟三小姐杏目圆瞪,脸上有些泪痕。她上前一步,指着我,“我就知道,你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你不是喜欢二哥哥么?你怎么能做这种事!为什么要勾引莫涵哥哥?!你……”她哽咽说不出话来,粉泪盈盈,身子有些颤抖。
  
  我嘴微张了张,却是实在不知能说什么。低头从她身边走过,脸上开始有些刺痛。
  
  ****
  他皱眉,低头在我脸上吹了吹,问道,“疼不疼?”
  
  “有些肿了,不大好看,我帮你上些药吧。“
  
  “二公子觉得我好看?”
  
  “你笑起来比兰儿好看。”
  ****
  
  心头一酸,愈发哽咽。睁大眼睛,那泪却仍是抵不住淌下来,眼眸渐渐迷离。芊蔚轩里,月光昏暗,小池边树影婆娑,池水里荡开小小的水涡。他的屋里亮着光,衬着这屋子越发得红。 丫环在他屋里进进出出,端着些许水盆帕子。
  
  回到屋里,换下了嫁衣,我怔怔地望了四周,这地方却是越发疏离。从柜子里头拿了那张一百两的银票,收入怀里,往外头走。趁着没人注意,我匆匆走出孟府。此时已经夜深人静了,清洲大街上有些寂寥,孟府门上的大红灯笼仍是摇曳在空中。听得“咣——咣——咣”三声打更,在这夜里显得煞是清脆。
  
  这个时候,可是有哪里可以容下我?突然背心被人推了一掌,胸口如撕裂开来地剧痛,我向前趔趄一步,直接扑倒在地上。回头,看到一个黑衣蒙面人,他扔了个锦囊在我旁边,冷吭了一句,“公子让我把这个给你。”他凑近了一步,眸中冷光闪耀,一把抓住我的衣领,塞了粒药丸于我嘴中,扼住我的下巴向上一仰,那药丸便顺着喉头咽进去。
  
  “公子饶你不死,你好自为之!”他转身,眨眼之间没了人影。
  
  我抓住那个红色锦囊,打开来里头有一席卷纸,禁不住指尖颤抖。捋开那纸片,上头写着“孟杼轩”三个字。
  
  还记得那日桂花树下,秋风袭袭,清香呢喃。一位墨衣公子站在花枝底下,将那红锦袋系于枝上,清风撩起他的袍角,落蕊缀在他身上。他转过身来,俯身拂过我的头发,带着一丝浅笑望着我,“千织,你的发带掉了”……
  
  上卷完
  

作者有话要说:到这里上卷就结束了,希望上卷结束的大家还满意。O(∩_∩)O
之后会有一个时间跨度,我只写一年后,这一年里头孟二、小司、袁少都会出来的,对了,土灰也会回来的。嘻嘻,太谢谢大家的支持~~明日里双更,双更,握拳,长叹~
某千继续保持日更……但有时候实在是卡文厉害,敬请大家见谅~




春风绿江南

  一年后
  
  元昭二十二年,初春,江洲河畔,流水潺潺。
  
  “送情人,到河边。泪湿帕,船将走。问君何时返故乡,一片芳心随君流。问君何曾相思苦,姻缘好似比翼鸟……”悠悠琵琶声和着歌女婉转的歌喉飘荡在空中。
  
  留香用手肘碰了碰我,“千织,你看那边。”
  
  顺着留香的手指方向,河上停着一舟画舫,挂着纱缦帷帐,纹雕着些花木。一位姑娘,临窗而坐,怀抱琵琶,低眉浅唱。船帘似遮似掩,轻风拂过,隐约可以看到里头坐着位公子正听歌独酌。
  
  留香托腮,听得有些痴醉,“千织,这歌真好听。在江洲还没怎么听过。”
  
  我轻笑了笑,指了指醉宵阁,示意她回去了。留香恋恋不舍地望着远处那画舫,我拽了拽她的衣袖,拖着她往醉宵阁走。留香拖着我的手,有些惋惜地说,“千织,听说堰城有神医的,不如让高祯陪你去看看,没准能冶好你。这样你也能唱歌了……”
  
  伸手戳了戳她的脸,摇了摇头。我拉着她往醉宵阁走。进门碰上高祯,他看着我们憨然一笑,“千织,有桌客人花重钱把醉宵阁里的圆子都点了一遍。你过去帮帮忙可好?”
  
  我点点头,拍拍胸脯让他放心,要往里屋走。他叫住我,“千织!”我转身望着他。高祯笑笑,“听说江洲里来了位大人,医术还不错。我想明日去求求他,看能不能医好你。”
  
  我摊了摊手,摇了摇头。自打一年前服了那药丸之后,我便不能说话了,这一路上也找了不少大夫,皆是扼腕叹气。拍了拍高祯,让他放宽心,指了指火房,然后去里头帮忙做些圆子。
  
  醉宵阁在江洲依水而立,生意红火得很。听到外头宾客喧嚣,还有老夫子带着留香在那说着些江湖上的快意恩仇,不时引得一阵叫好。我把那些个圆子盛到碗中,正欲坐下歇会,就看留香面带绯红地跑进来,“千织!”
  
  留香拉了拉我的袖口,低头羞涩,“外头有个公子长得好俊呐!”
  
  原来这小丫头是思春了。
  
  她双眼放光,看到旁边的圆子,有些嗫嚅,“那位公子点了圆子。我把它们端出去给他好不好……”
  
  我轻轻捏了把她的脸,挥挥手,去吧。她立马端着那碗圆子喜滋滋地跑了出去。看着留香欢蹦乱跳的背影,觉得甚是可人。留香是个孤儿,跟着说书的刘夫子走南闯北,但人长得煞是讨喜,梳着两个环髻,说起书来拿着把折扇一板一眼,也是有模有样。
  
  话说那几十年前,刘夫子还曾经是个满腔报负,挥斥方遒的人物。热血男儿,胸怀壮志,尤其是作为读书人的刘夫子,还做着那些个英雄梦,也激动一把想是在那千古名册上永垂青史,颇有“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的豪情。于是,刘夫子选择了说书作为他尽忠报国的门路。无奈,天有不测风云,人有祸福旦夕,刘夫子虽乃上知天文、下通地理、中晓人和、明阴阳、懂八卦、知奇门、晓遁甲、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抱席微坐、笑傲风月的惊才绝艳一枚,但那厄运就好似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挡也挡不住。
  
  据说那是个艳阳高照的日子,刘夫子正在台上声泪俱下地描绘先帝的后宫生活。然后进来了一群彪型大汉直接把刘夫子拎到了衙门,以“妖言祸众”的罪名打了他五十大板。
  
  真正的悲剧不是战死沙场,为国捐躯。真正的悲剧,是那些才华横溢、豪情万丈的血气男儿却是被命运捉弄,最后寻了一处草庐生老病死,郁郁而终。于是,刘夫子便是这“出师未捷身先死”的真正悲剧。
  
  这五十大板直接浇灭了刘夫子的爱国热忱,也直接把刘夫子打成了一位愤世嫉俗的老夫子。刘夫子决定金盆洗手,再是不问那天下事。离开堰城,寻了江洲这一处山高皇帝远的偏僻地方,讲些无关痛痒的江湖恩怨。任那时光荏苒,风雨无情,当初的惊才绝艳刘小生也蹉跎成了如今白发苍颜的刘夫子。这般的世事无常真是让人扼腕嗟叹兮。
  
  我斜倚在廊栏上,看着下面留香欢快地端着那圆子,拨开竹帘走了进去。再看看另一边刘夫子正讲到精彩处,拍案而起,捋了捋胡子,绕着那场子悠悠地走了一圈,下面的听众皆噤了声竖了耳朵,但听刘夫子咳了两声,很是闲适地吹了吹胡子,“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接着,这老夫子得意地挑挑眉头,抬头看到我,眨了眨眼然后颤巍巍地退场了。
  
  刘夫子这出“欲遮还羞”的戏码,自打他来了醉宵阁起就天天唱,经久不衰,且屡试不爽。没半盏茶的时间,就看他抱着坛酒走过来。“千织丫头,老夫子今日里说的怎样?”
  
  我点了点头,竖起个大拇指。刘夫子显是相当受用,“哈哈,老夫子我当年也是堰城第一嘴。千织丫头,我和你说,当年老夫子还曾应约在烟花居说过一场。要说这烟花居啊,便是堰城第一青楼,里头的姑娘啊,啧啧,真是一个媚眼把魂儿都勾走了。”
  
  刘夫子舔舔嘴巴,“那日里,老夫子我刚说完。就有头牌姑娘让我再来一场,那位姑娘长得不是一等一的美人,但那声音,哟哟,真是听一声便酥到了骨头里。千织丫头,你知道她让我再来一场,那赏是啥么?”
  
  他浑身打了一个激灵,无比销魂道,“就是销魂一夜啊。那姑娘的功夫真是,哎哟,真是好啊。老夫这一辈子有那一晚春宵也便是值得了。”语罢,刘夫子抬起那有些花白的头,甚是相思地望天长叹。
  
  我不禁笑起来,伸手去揪了一把刘夫子的胡子。刘夫子护住他的下巴,“别揪别揪。老夫子年纪一大把了,牙齿也快掉光了,就剩这把胡子了。”接着他瞅了瞅我,两眼鼠光,凑过来,“千织丫头,你莫不是还没体会过那男女欢爱的滋味?”
  
  我很是无奈,望着眼前的刘夫子,很是难和那个当年在堰城“谈笑风生,煮酒论史”匹配起来。刘夫子晃晃脑袋,奸笑着说,“我看高祯那个傻小子脑袋虽是疙瘩了些,但也不至于腐朽不堪。不如让老夫子去点化点化他。”
  
  我不耐,伸手一把揪起刘夫子的胡子,他赶紧叫饶,“千织丫头,哎哟哟,疼,别揪别揪。老夫子说笑了。”
  
  松开他的胡子,狠狠瞪了他一眼。刘夫子乐呵呵地吹了吹他的胡子,厚着脸皮凑过来,“千织丫头,老夫子饿了。醉宵楼的大厨娘,给老夫子做些荤菜垫垫肚子吧。”
  
  斜倪了他一眼,我卷起袖子进火房。刘夫子兴冲冲地跟过来,高深莫测地看了看我,“千织丫头,老夫子白白蹭了你不少油水。不如老夫子把压箱底的宝贝送给你吧。”
  
  我连连退了几步,摆手表示要拒绝他。这一年来,刘夫子送了我不少压箱底的宝贝,最早是一只大红的肚兜,上头绣着鸳鸯戏水。据称是刘夫子毕生最爱之人的肚兜。接着他又送了我一只碧绿的绣花鞋。据称在刘夫子和某位美人勾勾搭搭之际,那美人相公破门而入,混乱之中,刘夫子穿错了鞋,拿了美人的一只绣花鞋慌不择路跑了。再后头,他又送了一瓶春宵散。据称,这春宵散是刘夫子有次说书引来西域舞娘爱慕,于是赠了他这瓶春宵散。但可惜舞娘还没与刘夫子共享鱼水之欢就匆匆离去,刘夫子心里那个恨呐。
  
  刘夫子放下那酒坛子,煞有介事地说,“要的要的,老夫子操守廉洁,不私一钱。怎的能白吃丫头你的?!”于是他从怀里摸出本书,塞到我手中,眼睛乐成弯弯月,“千织丫头,这是老夫子最宝贝的东西了。老夫子当时吃板子的时候,在家趴了数月,全靠这书,老夫子才苟延残喘到今日。但老夫子年岁已高,这等宝贝对于我来说还真是暴殄天物了。今日里,老夫子将这宝贝送于你,丫头你要体会老夫子的一片苦心呐!”
  
  望着那书上赫然的仨个嵌金大字,“春宫图”,我不禁抚额。
  
  刘夫子凝神思索了一番,叹了口气,有些惋惜地看着我,“千织丫头,你怎的就不会说话呢?”
  
  我抬头看他,疑惑不已。
  
  刘夫子扼腕道,“本来老夫子认为,有了那春宵散和这春宫图,千织丫头肯定是所向披靡。但老夫子万万忘了一点,这男人啊——”刘夫子停下来,看了看我,然后巴巴地凑到我耳边说,“喜欢听女人叫……”
  
  他撇了撇嘴巴,“这可如何是好?哎……”
  
  我跳起,直接拎着刘夫子的胡子,团吧团吧打了个结,再往他天门上一拍。正在我和刘夫子抓耳挠腮之时,留香跑了进来,满脸欢快之色,“千织,那公子明日让我去他府上。”
  

作者有话要说:嘻嘻,不要拍俺配角戏太多,俺实在是太想耍耍宝了,哈哈,这段写得好开心,不知道你们喜不喜欢。埋头继续下一章……




他乡遇故人

  刘夫子一记暴粟敲在留香头上,“不许去!这显是光天化日调戏你,那些个花花公子把你吃了你还不知道!”
  
  留香摸摸脑袋,好不委屈地说,“夫子,那公子不过是喜欢吃那圆子,让我明日里送到他府上。”
  
  刘夫子凶神恶煞,“这种把戏老夫子我当年用得多了,先哄你过去再瓮中捉鳖。他要吃圆子,明日里老夫子替你送过去!”
  
  留香撅了嘴,“夫子,你不让我送。我就和师娘说你每日里揣着春宫图当扇子!”
  
  刘夫子抖了抖腿,神气万分地吹吹胡子,接着他朝我挑挑眉头,摊开手,“留香你尽管去!那春宫图老夫子我已经送给千织丫头了。”刘夫子再是抖了抖身子,“老夫子我不用那玩意儿很多年了!”
  
  接着他双手负在后头,弓身往门口踱过去,临出门前还不忘回头奸笑一记,“留香,你明日里要是敢去送那圆子,老夫子就将你逐出师门!”语毕,刘夫子昂了昂头,走了。
  
  留香跺脚,“千织,你看那夫子!”
  
  我笑笑,摸了摸她的头。留香拖住我,憨笑道,“千织,我从来没见过长得那般好看的公子!今日里还特地问了我的名字。他说在江洲歇十余天,让我每日里都送圆子过去。”
  
  留香托腮相思,“这公子长得真好看呐!他还对我笑了笑……”我轻捏了把她的鼻子,拍拍她的脑袋。
  
  今日里县太爷大婚。醉宵阁接了这单生意,我便是和青姐还有阁里另外几个厨娘往县衙门走。江洲是个偏僻地方,但因为山里药草多,也颇有些名气。县太爷近四十,要娶一位貌美如花的妙龄女子做五姨娘,真真是不般不配。然,这县令老儿成亲也算是江洲里的大事,此时大街上锣鼓喧天,县衙门前宾客络绎不绝,皆携礼道喜。
  
  我跟着青姐一行人往衙门院子里走,地上都铺着红绸布,远处看到那厅堂里一个身形矮胖的男人身着大红喜服,跟在个人后头,点头哈腰道,“中书令大人,这边请。下官能请得大人来观摩下官的喜事,真是三生有幸。”
  
  县太爷虎躯把那大人遮得一丝不露,看这架势,是位来头不小的人物。我正伸头想多看两眼,听到青姐高声喊我,“千织!”于是我便收了脑袋跑去火房。火房里大家都已经开始忙活了,刚走进去,青姐递过来两盘油鸡,和我说道,“千织,你把这个摆到后院宴席上去吧。”
  
  我端着这油鸡去那宴席上,不愧是县太爷大婚,这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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