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小凉慢慢的走到麦庆丰床边蹲下:“你怎么这么狠心啊!你干什么不告诉我啊!你还不见我!”
麦小凉含着眼泪狠狠的瞪着麦庆丰,麦庆丰笑了:“不是你自己说的从此以后都不要看见我了嘛。”
麦小凉横着脖子喊道:“是你先不要我的!”这句话喊出来麦小凉的眼泪便再也忍不住了,她捧着脸嚎啕大哭。
麦庆丰笑道:“跟你说了这么多年你还是记不住,遇事不能哭,哭有什么用?哭能解决问题吗?”
麦小凉哭得浑身发抖,并排站在一起的左志宏和方红同时向前迈了一步又同时停下。
麦庆丰低声说道:“哭得我头疼。”
麦小凉这才放下掩住面孔的两只手,她掏出手袋里的面纸一遍又一遍的擦着眼泪,麦庆丰说道:“别哭了。哭丑了可就嫁不掉了。”
麦小凉说道:“你给我那么多钱干什么?我不要。”
麦庆丰叹道:“我就你这么一个姑娘,钱不给你给谁?你家老爷子一生一世就想着生个带把儿的,谁知跌了一个大跟头,栽了。别人笑我,你也笑我?”
“谁笑你了?”麦小凉急道,“我没有笑你!”
麦庆丰答道:“那你就把嫁妆收好了。想干什么都行。只有一条,不准赌博不准吸毒不准嫖 娼。”
麦小凉笑了一半又笑不出来了,方红插口说道:“你劝你爸爸吃点粥吧。”
左志宏也说道:“不吃人没有精神,医生也说要多吃点。”
麦庆丰笑道:“我咽不下去。”
麦小凉急道:“爸,我喂你。”
麦庆丰说道:“平时不都没大没小的喊我老爷子嘛,怎么这会儿客气起来了,趁着我还听见,多喊两声老爷子来听听。”
麦庆丰笑得很自然,麦小凉鼻子一酸险些掉下泪来。老爷子从来都教导她要坚强,他自己这样又何尝不是强颜欢笑呢?
麦小凉说道:“老爷子多少喝一点吧,我喂你。只要你肯吃东西,你让我干什么都行!”
麦庆丰叹了口气说道:“你这孩子,还是这么实在。要是我让你干坏事呢?你干不干?”
麦小凉已经端起了粥碗:“你不会让我干坏事的。温度正好,嘴巴张开。”
麦庆丰又叹了口气,他伸出没有输液的左手说道:“给我,我自己喝。”
麦小凉小心的递上粥碗,麦庆丰每咽一口都很艰难,麦小凉立刻转头看向方红,方红皱眉对她摇了摇头。
麦庆丰把粥碗递给麦小凉,麦小凉接过一看:“只是喝的米汤,米都没吃怎么行呢?”
方红说道:“给我吧,等下再弄点粥汤给他吃。”
麦小凉急切的拉着方红的手往外走去:“我肚子饿了,妈,你给我买点吃的去。”
麦庆丰闭着眼睛说道:“你们不用避着我,我都知道。就在这儿说吧。”
麦小凉只得停下脚步,方红说道:“医生说这是做了伽马刀的后遗症,肺部做过这个之后会有这种反应的。等做完了就会好一点。”
左志宏站起来说道:“我先走吧,有什么事情你们打电话给我。”
麦庆丰说道:“小凉,你送送左阿姨。”
麦小凉于是送左志宏出去。
麦小凉说道:“多谢你,他被照顾的很好。”
左志宏拍了拍麦小凉的手:“多陪陪他,我先走了。有事情打电话给我。”
麦小凉折回病房重新坐到麦庆丰床边。
方红问道:“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麦庆丰叹道:“你们娘儿俩总是这样别扭,以后没了我给你们调停你们就打算这么过一辈子了?”
方红只得重新坐下来。
麦小凉说道:“你这病会好的,现在医学很发达的。”
麦庆丰笑笑说道:“但愿吧。我听说你谈了个朋友,这次这个怎么样?”
麦小凉答道:“是左志宏说的吧。我跟那个男的正在分手中。”
麦庆丰问道:“为什么?什么叫分手中?”
麦小凉不愿多谈:“觉得他不适合我。”
方红说道:“是那个赵易山吧?那人我见过,年岁也不小了。”
麦庆丰问道:“年岁不小了?四十几了还是五十多了?”
麦小凉答道:“三十几岁。”
麦庆丰看着麦小凉并不搭话,麦小凉知道他的意思,于是只得捡些无关紧要的说说:“左志宏不同意我们在一起,赵易山是她从前的女婿。我自己也觉得分开冷静一下比较好,所以就暂时分开了。”
麦庆丰叹了口气说道:“是为了我的事情被他占了便宜,你自己咽不下这口气吧。”
麦小凉摇头:“没这回事。你要是有力气就再吃点东西,别问东问西的了。现在的年轻人谁不是谈上好几个啊。”
麦庆丰又叹了口气:“你那死性子我还不知道?你要是不喜欢他,你能跟他磨叽那么长时间?”
麦小凉强辩道:“没有磨叽,谁磨叽了?你别听左志宏胡说。”
麦庆丰慢慢说道:“你也不小了,要不是前面走了弯路,孩子也都好大了。”
麦小凉不想纠缠这个问题:“难道我七老八十了吗?怎么老是说这个?不说了行不行?”
麦庆丰叹了口气又叹了口气:“婚姻上面,我自己也是一个失败者。但是我是一个男人,毕竟也比你多活了这么多年,我有一个忠告,你听听就行了,没有强迫你的意思。”
麦小凉指了指点滴瓶子说道:“快要换药水了,按哪个按钮啊?”
方红站起来看了一下答道:“这个药滴得慢,还要一会儿才能滴完的。”
麦庆丰闭上眼睛说道:“你还是不肯原谅我。”
麦小凉也叹了口气:“没有这回事。你说吧,我听着。”
麦庆丰说道:“女孩子大了总要嫁人的。人啊总是看不见前面的路,你妈跟了我就吃了不少的苦,那是因为我的性格不稳妥,我的心很大,有欲望。你找丈夫,你就要看,看他的性格是不是稳重。钱财之类的倒在次要,你自己也不是没有嫁妆。那你就得看他的品行怎么样。对于那个姓赵的,我不听左志宏的也不听你妈的,我也没有意见给你。你自己看着办。你觉得舒服就行了。居家过日子图的就是一个稳,你一晃眼也快三十了,人的一生能有几个三十年?过日子就怕波折。”
麦小凉应道:“我知道了。”
麦庆丰又道:“至于左志宏,我觉得她人挺好的。”
麦庆丰的语气跟交代后事没有什么区别,麦小凉再也听不下去了,她猛地站了起来:“你再说我就翻脸了!”
麦庆丰叹了口气:“好,我不说。你肚子饿不饿?让你妈给你买吃的去。”
麦小凉答道:“你喝粥我也喝粥。”
方红说道:“你就别使性子了。我去给你下碗刀削面来,这儿的刀削面不错。你看着药水,快没了的时候就按这个按钮。庆丰你也别说话了,闭着眼睛养养神吧。小凉来了陪你的日子长着呢,不急着说话。”
麦庆丰说道:“帮我把床摇下来,我睡会儿。”
方红替麦庆丰摇下病床,麦小凉说道:“我肚子不饿,妈,你坐下歇会儿。”
麦庆丰很快睡着了。
麦小凉靠到方红耳边小声问道:“医生怎么说?”
方红答道:“六个月到一年。”
麦小凉的心口酸涩苦闷,鼻水眼泪汹涌狂奔,方红连忙抽出面纸按到麦小凉的脸上。麦小凉一下伏到方红的肩膀上,方红颤抖着抱住麦小凉。
麦小凉一口一口的往下咽苦水,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作者有话要说:已经写好了两千个字的时候看了一下留言,争议很大,心里一乱,推掉重来,所以今天更晚了。
也想了是要解释一下的,但是最终还是决定不要解释了。
该说的都在故事里说完了。再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那位在《禛情曼舞》里说要谢谢某然的亲,其实某然应该谢谢大家。2002年在花雨就出了两本书,那时候是极爱写作的,后来工作结婚生子渐渐的失去自我没有快乐。去年重新拾起笔来写故事,说实话写作是极其寂寞的一件事情。但是因为有留言支持一路跟来的亲,某然才有了写下去的动力。
所以那位跟某然说花了五块大洋的亲,谢谢,谢谢大家的支持。
会尽快的完成这篇文,在保证质量的前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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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事空(下)
吃过晚饭麦小凉去宾馆退了房,当她背着两只大包重新出现在病房里面的时候,麦庆丰苦笑道:“不是让你回去睡的?”
麦小凉的答案很简洁:“跟我妈挤一挤。”
麦庆丰说道:“一张小床不好睡。”
麦小凉答道:“这个跟你没关系。妈,咱俩挤一挤。要不你去外面住宾馆,我住这儿。”
方红接过麦小凉手上的大包:“我们俩个都不胖,挤一挤没事儿。”
麦庆丰不悦的说道:“你也跟着胡闹!她明天早上不要上班啊?”
麦小凉赶紧掏出手机:“你不提我还真忘了。”
麦小凉拨通了崔总的手机:“崔总您好,有个事情想跟您说一下,就是我想辞职。对,对,明天我就不去了,不好意思啊。谢谢您,再见。”
麦庆丰叹了口气:“你这不是胡闹嘛?不工作怎么行?”
麦小凉嬉皮笑脸的说道:“我不是有嫁妆嘛?不工作也能过。还好小时候你没给我,不然我肯定不去上学了,到现在啊肯定大字不识一个。”
麦庆丰气得瞪了麦小凉一眼,麦小凉立即躲到一边:“妈,他想打我。”
麦庆丰叹道:“从来慈母多败儿。”
方红正在替麦小凉归置衣服和洗漱用具,她头也没抬的说道:“这丫头是你自己一手教育起来的,我不能贪这个功。”
麦庆丰爬坐起来:“都让开,我要上厕所。”
麦小凉连忙跑过去扶麦庆丰,麦庆丰笑道:“哪就这么娇贵了?我自己能走。”
麦庆丰已经很消瘦了,手臂上的皮肤都松松的搭在骨架上。麦小凉只觉心里一酸,她轻轻的扶着麦庆丰的手臂说道:“我就爱吊你的膀子不行啊。”
麦庆丰走路已经有点打颤了,进了卫生间的门之后麦庆丰叹了口气说道:“方红你真的还是假的?你过来扶我。”
方红正在卫生间里替麦小凉挂毛巾,她扭头看了麦庆丰一眼:“不是有丫头伺候着你嘛。”
麦小凉一手扶着麦庆丰一手掀起马桶盖子:“对了,你是小的还是大的啊!”
方红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我来吧,你爸他不好意思呢。”
麦小凉被方红笑着推了出去,麦小凉很恼火,她对着卫生间的门吼道:“老封建!死脑筋!你最重男轻女了!”
卫生间里的两个人也不理她,麦小凉气呼呼等在门口。
方红扶着麦庆丰出来的时候麦小凉连忙去扶麦庆丰的另一边。方红忍着笑说道:“我一个人陪着他就好了。你进去冲个澡,等下换我。”
麦小凉答道:“老爷子还没洗呢。”
麦庆丰坐到床上喘了口气:“睡着不动也没淌汗,明天洗吧。”
麦小凉问方红:“医生有没有关照洗澡的事情?”
方红答道:“洗澡有什么不行的?都三天没洗了,小凉在这儿也能搭把手。你穿着短裤坐着,我们俩给你洗。”
麦庆丰还想拒绝,麦小凉搬了张小凳子就跑进卫生间了:“快点洗吧,没人偷看你。”
帮麦庆丰洗好澡之后方红接着洗,方红快速的冲过澡之后对麦小凉说:“快去洗吧,身上衣服都湿的,小心感冒。”
麦小凉倒是满不在乎:“没事儿,我身体好着呢。”
洗头发的时候麦小凉听见自己的手机响了起来,这支铃声是赵易山的号码专用的铃声,麦小凉一听就急了,她连忙抓过毛巾擦了眼睛然后扑到卫生间门口大喊道:“别接啊。等下我回过去。”
麦庆丰示意方红把麦小凉的手机拿过来,麦庆丰看了一眼手机屏幕:“赵易山?就是那个男的?”
方红凑过来看了下:“嗯,是他。”
麦庆丰按下了接听键:“喂,你找谁?”
电话那头的赵易山当下愣住了:“我找麦小凉,请问您是哪位?”
麦庆丰答道:“她在洗澡,你有什么事情?”
赵易山只觉得耳朵一嗡,胸中怒火骤然喷发:“你是谁?”
麦庆丰冷冷一笑:“我是谁跟你有关系吗?”
赵易山语气开始变得僵硬起来:“麻烦你让她本人来听电话。”
麦庆丰答道:“她在洗澡,不方便过来听电话,我不是刚刚告诉过你吗?”
趴在卫生间门上的麦小凉顿时烧红了脸,偏偏自己没穿衣服又不能冒冒然跑出去,只听见麦庆丰忽然扬高了声音说道:“麦小凉,你洗好了没有?有个男的找你!”
麦小凉咬牙把卫生间的门开了一条缝,然后大声冲外面喊道:“不接!”
麦庆丰对电话那头的赵易山说道:“她说不接,你听见了没有?”
暴怒中的赵易山的脑中忽然闪过一丝亮光,他快速的抓住了头脑中闪过的这个亮点,说话的男子嗓音听上去大约在五十岁左右,并且此人的普通话带有明显的藕亭口音。
赵易山立刻软下嗓音说道:“您是伯父吗?”
麦庆丰答道:“不敢当,我也大不了你多少。”
赵易山连忙笑道:“叔叔您好,我刚听说小凉辞职了。她一个人在北京,我不放心她。现在知道她和您在一起我就放心了。不知道您现在住在哪里,我想登门拜访。”
麦庆丰答道:“现在什么钟点了?你还来拜访?”
赵易山笑得异常诚恳:“是是是,现在太晚了,打搅您休息了。我明天下午下班了过去可以吗?”
麦庆丰问方红:“这叫个什么医院?”
方红哼了一声把医院名字报给麦庆丰听。
麦庆丰对着手机问道:“你听见了没有?”
赵易山答道:“听见了,听见了。叔叔您早点休息,明天下午我去拜访您,晚安。”
麦庆丰合上手机后对方红说道:“你去跟麦子说,洗好了澡再出来,这里有冷气,她不冲澡站在门边偷听弄感冒了可没人理她。”
麦庆丰话音一落卫生间里面立刻就传来了水流声。
麦小凉磨磨蹭蹭的走出卫生间的时候麦庆丰已经睡着了,方红原本捧着杂志在看,见麦小凉出来了她便站了起来:“你先睡吧,我去洗衣服。”
麦小凉小声答道:“我去洗吧。”
“你洗的衣服不干净。”方红拍了拍麦小凉的肩膀说道。“早点睡吧。”
麦小凉一开始还记得看着病床上躺着的麦庆丰,到了后来她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夜里麦庆丰上了一趟厕所,麦小凉开始没有醒,等她发觉了动静要爬起来的时候她突然听见麦庆丰低声说道:“这丫头犟,以后我不在了你要多劝劝她。”
方红答道:“她也不怎么听我的。何况现在人家都找上门来了。我名不正。”
两人慢慢的从卫生间那边往床边走,麦小凉闭上眼睛装做睡着了的样子。
麦庆丰小声的说道:“你的心眼就是小。”
方红服侍麦庆丰躺下后也躺到了麦庆丰身边,她小声的答道:“我不是心眼儿小。”
麦庆丰叹道:“你把丫头往人家那儿推伤她的心呢。从小到大没见她哭成这样过。”
方红也叹了口气:“咱们糟了难了,不想拖累她。麦庆余那人你也知道,我是怕丫头受委屈才不要她回乐意的。再说她亲爸妈都有大本事,又要认回她,我才让她走的。”
“你糊涂啊。他们的关系不合法,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