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这时,那本即将化为灰烬的《始书》忽然凝成了一束灰色光芒,像是有着强烈的意识一样,蓦地向花四海打去。
当虫虫在自己眼前失踪后,花四海差点急疯了,带着增援来的魔兵和四道的精锐大军大战了三日三夜。
北山淳的军队,是在囚困他们时就已经调过来了,虽然全是由人类组成,但武器精良、训练有素、整齐划一,很不好对付;仙道的人来是在白沉香的带领下,想向北山王要回姚虫虫的,但花四海突然发了狂一样,此山淳立即暗示姚虫虫实为花四海所控,白沉香虽半信半疑,却不得已加入战团;鬼王杨伯里知道魔王未死,想起他在死海对姚虫虫所做的一切,心知没有幸理,干脆迅速投靠了北山淳,加入了围攻魔道魔王之列。
而魔道以一敌四,凭借花四海超群的实力和西贝指挥得当、危而不乱,不仅保持不败,还把北王王宫差点夷为平地,但却始终没找到虫虫的踪影。最后迫得花四海掘地三尺,把北山王宫翻了个底朝天,这才找到井之结界所在。
此刻见到虫虫安然无恙,花四海心中的欣喜战胜了一切。身后,有朋友帮他顶着,眼中,仅容下一个她而已,哪能提防突然袭来的灰芒?!
因此,什么反应都来有及了,就在虫虫的惊叫声中,那灰芒正中花四海的眉心,“哧”的一声消失不见。接着,一道可怕的血迹,蜿蜒着,顺着他挺直的鼻梁而下,两眼也迅速被血浸染。
他感觉头似乎裂开了,好像就要死去似的。不知怎么,突然想起虫虫曾问他爱不爱她,此刻他很想回答她,却连一个字也说不出口,只透过眼前血红色的帷幕,深深地望了虫虫一眼。
可是就这一眼,无心的爱意,内心深处冰融的温柔,说明了一切。
然后他向后仰倒。千年了,从没有在别人面前倒下过,现在却当着千军万马,失去了全部的意识和知觉,仿佛又回到了昏睡千年的黑暗之中。
卷三第七十八章 痴丫头
虫虫扑了过去,深刻的品尝到了心胆俱裂的恐惧感受。不习惯他倒下,那一刻,感觉要失去他似的。
不过西贝反应也很快,本来他是站在花四海身后,指挥着整个战局的,见魔王受伤,立即抢了过来,一把托在花四海的肩下。“后会有期。”他当机立断,不给虫虫哭泣和不舍的机会。
魔道对抗另四道,凭的就是魔王的天下无敌。如今他一伤,局势对魔道极为不利,倘若有一丝犹豫迟疑。就会被北山淳抓住战机,到时候他们一众人就陷入了危局。况且,目前虫虫在震惊之下没有反应,清醒之后定然和魔王难舍难离,那时候想走也走不成了,不如快刀斩乱麻。
被魔王强行打开的井之结界,他模糊中有些印象。似乎小时候被哥哥威胁生命进闯入过,但又感觉似在梦中。不过他现在没有时间考虑这些,只把魔王背负在自己地身上,右手一挥,漫天花雨中,已经腾身在半空之中。
“撤回修罗微芒。”他吩咐。
马小甲没有应声,但已经依言而为,魔兵在他的指挥下进退有矩。虽退而不乱,人数虽少,但有攻有守,且战且退,四道联合大军。居然拦不住。
“北山意,你居然帮助魔道,毁我北山王族之基业么?”北山淳身着白色铠甲,向半空中一指。
眼看魔王就要被俘,却突然要逃走。四道中人有许多想要飞身追上,不过半空中落英缤纷。因为北山王宫中花草繁茂,更增加了西贝构柳丝此一法术的威力,那些美丽地花瓣看似轻盈,却如一张密实的网,阻得任何人也无法御器而飞。
“我不让他杀你,因为你是我的兄长。”西贝头也不回,“可是我也不能让你杀了我唯一地朋友。”随着话音,人已远去,马小甲率一众魔道门人也迅速撤离。
转瞬间,刚才还激战处处、血肉横飞的战场,此刻变成了断壁残垣、死伤遍地的荒败之所。一切就好像潮水来袭,来得快、也去得急。而且,每个人都看到地宫的入口,看到跪地痛哭丧着脸的虫虫。
“蚂蚁,不要惊慌,有为师在。”白沉香飞身而至,把虫虫护在身边。
他先是接到西贝柳丝的传信,说偷袭天门派的是魔道叛徒勾结外人所做,魔王并不知情,对天门派地损失表示歉意,然后说人道之王北山淳扣留了他的七弟子。
自虫虫走后,他没有一天不提心吊胆,此刻听到了消息,哪有不立即赶到北山王宫之理。何况,魔道来送信的人还奉上了却邪双剑和一只病狗、一只病鸡,确实是虫虫一直带在身边的,它们身上明显有鬼道阴功的重创痕迹,由不得他不信西贝军师的话。
不过后来风云突变,北山淳说是花四海制住了他的劣徒,并要求联手对抗魔道,对此他半信半疑,虽然基于事先地盟约插了手,但一直没有尽全力。待到后来见花四海发狂似的把整个北山王宫的地面全掀起来,就感觉花四海是在找人,八成就是他的劣徒,心中的天平已经倒向了魔道一边,手下也偏了。
再后来,见花四海打出了个地宫入口,并冲了进去,口中还叫着自己劣徒的名子,然后突然昏倒,就猜可以是地宫中有法术机关。但他不猜到花四海英名赫赫,这回居然关心则乱,中了暗算。
此时见北山淳一边指挥部分人去追那肯定追不上的魔王一行,又指挥部分人守在这个突然出现的地宫入口,连忙上前把虫虫置于自己的保护之下,心中对这个北山王完全不信任了。
而虫虫因为三日三夜不眠不休的阅读《始书》,体力早就透支,又被各种意外打击,当见到花四海重伤地一刻已经处在了崩溃的边缘,等白沉香过来救她,只叫了一声“师父”就昏了过去,由跟随师父过来的商帝乙背着,人事不知。
“白掌门请慢走。”一直蒙着面的鬼王拦住了欲走的白沉香,“今日与魔道大战,复工是已经撕破了脸皮,今后要如何是好,还要从长计议。”
白沉香皱了皱眉。
他为人一向光明磊落,从不喜遮遮掩掩之人,再说,鬼道本是魔道的盟友,临到战场反戈一击,实在令人不齿。他不明白北山淳怎么能够信任鬼道,但他不想与之有瓜葛。
何况,这人的面目虽然认不太清,可他总是没来由的有一种厌恶感,一句话也不想多说。
“小徒受伤,恕我不能久留,先行告退。”他略一抱拳,“魔道一时半会儿攻不过来,北山王宫也需整理安顿,天门派就不叨扰了。告辞。”说着大步先行,走到北山淳身边时又客套两句,然后匆匆离开。
北山淳本做了挽留,但一来他的北山王宫已经成了破瓦烂屋,没地方招待客人、盟友,二来白沉香不信任了北山淳,自然不能呆在人家的地盘,三来剑仙们飞来飞去也方便,因此仙道一行人一直走出几百里,才留宿在一个小镇中。
虫虫醒来即大哭,鼻涕眼泪全抹在了白沉香的衣袖之上。白沉香见她容颜憔悴,一时不忍,强压着心中的疑惑,任好哭了个天昏地暗,神噎着把所有的事都说了一遍,包括她被杨伯里扔入死海、她如何进入的北山王宫和六道大战的秘密。
白沉香也是有近千年修为的人,而且还是气度雍容的一派宗师,但这些大小小的震撼仍然让他目瞪口呆,脸上现出平时小八才会有的呆愣表情。
他想不相信虫虫所说的一切,因为实在太离奇,但《始书》虽然毁了,却有人证存在,华显子师叔祖的出现令他不得不信。虽然他入门时,华显子已经不在天门派了,不过他经常听师父云深说起这位制器的高手,所以很快就接受了事实,不管这有多么艰难。
对于杨伯里的事。虫虫说得有根有据,有节有理,也容不得他不信。
原来。他心中的正与邪并不是绝对的,从某种程度上,天门派乃至整个仙道都欠了魔王花四海、或者说冥王信都离难。但尽管如此。他现在还是要率领仙道魔道为敌。因为若罗刹女若被救出,十洲三岛就会倒传,百姓就要大难临头。
毕竟他的“爱徒”说要去寻找到迷踪地的事还没半点影子,六道也没有彻底解决十洲三岛地危机。虽然这样做对不起那位善良又坚贞的罗刹女,却也只有请她再忍耐些时日。之前,魔王花四海若已起前尘往事,也绝不能任他先下手。
听到这个决定。虫虫不为不满。不过她也知道,在这件事中,谁也不能任性,否则罗刹女千年的苦熬和牺牲全是白费。她心地那样好,假如从酷刑中解脱后,仍是要面对哀鸿遍野,恐怕也不好受。
“我去游说花四海。”她带着私心提议。
“不许!”白沉香断然反对。
别人不知道,他可是知道自己地徒弟和花四海之间有情。若说以前还有怀疑。那么从虫虫跑出云梦山,拼命要还花四海一个清白,还有花四海在北山王宫中近乎疯狂的寻找虫虫的举动中,一切皆了然。
他一直提防仙魔之恋地发生,不是不相信魔王也会为了“情”之一字而深陷不拔。也不是为了门户之见,而是仙魔恋会引来天劫。
老黑和蝶翼就是先例,以前他失去过疼爱的小师妹,如今怎么重蹈覆辙,再失去心爱的弟子?
“可是他的伤——”虫虫冲口而出。泄露了她真实的目的。
“他地伤无碍,听你所说。一定是《始书》中的意念要令他忆起前尘往事。倘若他想起——”白沉香长叹一声,知道硬要拆散他们会令虫虫多么伤心,可是这恶人他不做,谁会来做?
虫虫低下了头,明白白沉香要说什么。花四海若恢复记忆,心中还有她容身的地方吗?
卷三第七十九章 他的决定
三天后,身体恢复、心理也已经作好了准备的虫虫光明正大的来到修罗微芒。
那是大魔头的驻地、他的地盘、某种程度上也是他的家。
虫虫一直想来这个地方,但总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而没有踏到过修罗微芒的土地,这回算是奉师命前来,魔道的人也没有阻拦她,甚至马小甲亲自来迎接,这反而让虫虫忐忑不安。
什么时候,魔道和仙道这么友好了?还是他有什么话要对她说?
马小甲话很少,基本上问好几句才回答几个字,惜字如金到和花四海媲美的程度。不过从他的只言片语中,虫虫还是得知花四海已经清醒了,伤势并没有大碍,这几天一直呆在黑石王殿,从来没有出来过。
“不用通报一声吗?”绕过了一层屋的防备结界,虫虫仰望着山顶那孤独森冷的黑石王殿,忽然产生了怯意,不想再向前一步,尽管是那么想见到那个心中的人。
“西贝军师有吩咐,虫小姐何时到,何时可进入黑色王殿。”马小甲答,神色意看不出一丝情绪,“虫小姐顺着这条小路前进退可,前方已无阻碍。”说着,向侧面跨了步,巧妙的把虫虫让在了身前。
虫虫抬眼向上望去,只见一条小路笔直的通向山顶,现在的她距离那个传说中很少人能进入的黑石王殿,还有那个朝思幕想的人非常的字,可是她却感觉遥远的心寒。
她向后退了一步,内心深处有一个强烈的念头,很想转身跑下山,因为假如谜底不揭开,谜题就永远在那儿,她不会失去什么。但,她不能那么做,她只能强逼着自己煞住脚步,对静静等待的马小甲道了个谢,咬着牙向前。
姚虫虫,你要勇敢!逃避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面对他、面对问题、面对任何可能出现的结果!你一定要坚强。她对自己反复说着,脚步沉重的走,每一步都那么艰难。
她多么希望这条路长得没有尽头啊!但无论多么长的路也有终点,尽管她走走停停,不断的迟疑,不远的距离从早上走到了中午,却终于不可避免的站在黑石王殿前。她面对紧紧关闭的沉重的石门,鼓了半天勇气,用力推了下去。
没有想像中的沉重,大门开了。一缕午后的阳光紧随着门缝倾泄了进来,在黑石地面投下了一道剑光样的亮色。但这明亮照不到巨大而空旷石殿里面,也照不到最深处的黑暗。
这就是他日常呆的地方吗?这么冷寂、这样孤独、高高在上、却没有半点温暖。他为什么,要把自己隔绝在这里,拒绝一切的接近,难道只是因为他心中隐约存有前世的承诺,所以才抗拒任何人?
虫虫的眼睛一时适应不了黑暗,只觉得踏入石殿的一刹那,寒意扑面而来,在正午的山路上走出的一层细汗瞬间被逼退回了毛孔,分外难受。
她紧张的向里走了两步,眼神扫过整个空荡荡的地方,终于发现有一个人就坐在大殿最里面的攻石塌上,怀抱着冰魔刀,两条长腿一条屈在胸前,另一条长长的伸直,低垂着并没有,散着的攻发遮住了脸,宽阔的肩膀有点绷紧,整个人如沉默的山岩,不动也不说,似乎有千年万年了。
虫虫的心好像被重击了一样,好半天没有跳动一下,之后又狂跳不止。
他想起来了!他想起了他的前世,想起了一切!那他现在的记忆中,还有她的存在吗?会不会忘记了今世,彼此要像陌生人一样对待?
“大魔头。”
花四海没有动,真的像一块黑色的冰雕。
“大魔头,你醒醒。是我,我来看你。”她有点急了。
终于,花四海动了动,慢慢抬起了头,冷厉的目光扫了过来。
“你是谁?”他冷冷地问,声音中没有半分感情,“谁允许你进入这里?”
瞬间,虫虫浑身的血液全冻住了,任何的打击也不会比这一个更严重,最坏的预计成为了现实。他忘了她!他们之间的温柔、火热、亲昵、共同经历的生死,他全忘记了!
怀疑地瞪着他,想找出一点点往日的感觉,却半点也寻不到,他的眼神如此陌生,甚至还带一点点厌烦,似乎真的把她从记忆中全部剔除了。
她说不出话,震惊的站在那儿,脸孔雪白,仿佛连呼吸都停止了。这一切,是真的吗?
“别让本王再重复一遍。”冷漠的声音再度传来,这拒绝感直接杀死了虫虫心中的温柔。
“我是姚虫虫,天门派白沉香座下七弟子。”虫虫一个字一个字从喉咙中挤出来,每说出一个字,心就碎裂一块,说完这句,瞬间成灰。
他真的忘记她了吗?还是故意这样做,以成全对罗刹女的前世承诺?她半信半疑,也分辨不清,可是心痛却是双倍的。
“那么,天门派低级弟子,来此何事?”花四海皱着眉头,“本王提醒你,这是最后一次,再随意闯入修罗微芒,杀无赦!”
“天门派恳请魔王殿下,暂时不要进攻北山王宫,我们会想办法找到迷踪地,解救魔女罗刹,魔王殿下可否同意?”悲伤、震惊、绝望,反而让虫虫异常清醒,还有点点愤怒,所以声音中有一股顶撞的意味。
他若杀她,她就死于他的刀下又如何?省得这些零碎的痛苦。
而且他记起一切,就应该会去救罗杀女吧?那她不如开门见山的直说,至于以后怎么办,她现在乱得很,要离开这里后好好想一想。
“不行。”他生硬地说。
“可是如果毁了天影穹顶,十洲三岛会倒转。我知道你不介意天下苍生的生死,但罗刹女这么多年的苦不是白受了吗?”
“不行!”
“要不然,魔王殿下给个期限?”
“不行!”
“你怎么不讲道理?”虫虫有点火了。
“一千多年前,何曾有人给过本王机会,和本王讲过道理?”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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