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青说了自己的看法后,柳奕铭胸有成竹地说:“就选盛玉楼那里。”
苏小青白了他一眼说:“又不是你家的地,说那里就那里啊。”
岂知未到十日,在苏小青还在满街转选门面时,柳奕铭来通知她,盛玉楼转给他了,重新装修下便可开张金玉楼。
苏小青吃了一惊,盯着柳奕铭说:“盛玉楼的老板怎舍得转给你?”
柳奕铭品着茶慢慢说:“当日你不是也把那只凤凰转给我了吗?”
苏小青摇头道:“那不同。盛玉楼那块地方是常年流金的钱窝,他老板又不是傻瓜!”
柳奕铭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说:“我自有办法让他转。”
苏小青看了他半晌,睁大眼说:“我知道了。钱财不能买的,你一定用了威胁他的什么手段!”心下想着难怪柳月山庄是吴越的第一大庄,原来也是道上混的,论起威胁人的手段来,自己是无论如何也比不上他的。
见柳奕铭但笑不答,苏小青略略想了想问道:“那当日我若未和你达成合作,你是不是也会用些手段来威胁我?”
柳奕铭答道:“我会让你的天顺楼开不下去。”
苏小青笑道:“那么狠?那次邀我到你庄上踏青难道不存拉拢我的意思?” 柳奕铭深深看了她眼说:“之前是存拉拢之心。”
“那我若是宁为鸡首,不为牛后呢?”
“我不会让竞争对手坐大到妨碍我的生意。即使你再天纵奇才,只要是我的对手,我会毫不留情。”
苏小青见他眼光露出犀利寒意,凉凉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说:“看来我得请个保镖才行,免得哪天被你偷偷地就灭了。”
柳奕铭大笑说:“我们现在不是合作关系吗?”
“那也不代表以后我们不会是对手啊?”
柳奕铭低头嗅着茶香缓缓说道:“你不会是我的对手。”
苏小青不服道:“是不是看我是女子所以小瞧我啊!”
柳奕铭笑了笑,想说不是,却还是闭了口。转而取了盛玉楼的草图和苏小青研究如何装修。
恰在此时,管家走进书房通传说云公子来访,话音刚落,云从龙就大步走了进来,看到苏小青和柳奕铭两人并肩站在一处看着张图,心下有些不快。
和柳奕铭客气了声,却看着苏小青说:“小青,怎么这几日邀你也不出来?”
苏小青笑了笑说:“我这几日忙酒楼的事,对不起云大哥了。”
云从龙觉得她语气客气又有些疏离,心中疑惑,扫了两人一眼,走近苏小青轻声道:“今日可有空了?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苏小青见他走得近了,不着痕迹地稍稍往后退了一步说:“不好意思啊,云大哥,我正和柳大哥在商量事情呢。”
云从龙看到柳奕铭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觉得很没面子,心中恼怒,怏怏说道:“既如此,那就不打扰你们了,告辞!”也不待柳奕铭送客,转身拂袖而去。
苏小青淡淡看了眼他的背影,又去看那草图,柳奕铭眸中亮光一闪,也继续和苏小青商量起来。
云从龙怒气冲冲地出来,也无心思去别处,回到自己府里摔了几件东西,倒把下人们吓得战战兢兢。
心口还是闷痛,不明白为何苏小青对自己疏离起来,几番约她不来,难道她对自己却无半点情意?心思如乱麻,却咬牙忍着再不去找苏小青。
第二十一章 头大如斗
苏小青提出了不少现代大酒店的装修元素,和柳奕铭敲定了装修的方案,两边均吩咐手下管事的来开工。两人自是每日去查看。
柳月山庄的人从未见少庄主如此重视一家酒楼的具体事项,暗自咋舌,更不敢松懈,进程极为迅速。
这日苏小青方要出门,苏府寄来了封信和十几坛酒,报说继父和姑姑身体无恙,生意也好,原是跟着苏小青学习的兑酒伙计这一段时间兑出一种新酒,请苏小青品鉴起名,因要送到柳府,遂多送了几坛方便苏小青给柳奕铭答礼。
苏小青心喜,开了封取小杯来品了品,见色泽澄黄而晶莹,酒味醇厚,香气馥郁,类似于半干型的元红酒(状元红酒),属于半甜酒,却是最宜妇女及初饮者,想了想取名叫玉红苏。叫月影别院的管事收了,急修了信回去,且述自己在云霄城诸事皆好云云。
弄了半日才得出门,把开封的那坛酒带着便往金玉楼来,想让大家都来尝尝新酒。
到得金玉楼,柳奕铭已出去办事去了,苏小青就招呼了管事和做工的伙计歇歇手,尝尝玉红苏酒。
大家听得是有名的红苏酒,笑道有福,都停了手聚来喝酒。楼上正在重新刷漆,漆匠就手把刷子放在扶栏上也下楼来讨酒喝。
不提防刷子上沾漆多了些,慢慢往栏外滑动终于掉了下来,刚好苏小青站在下面抬头查看装修进度,一下子被刷子打到了脸,还好没伤着什么,只是弄了一脸的生漆,急忙取清水来冲洗。
漆匠忙忙道歉,苏小青说了声没事,谁知开始还没觉得怎么着,后来却觉得脸有些痒起,急坐车赶往医铺,脸上已经是又红又肿,原来是对生漆过敏了。
不消一时已是头大如斗,眼肿得只能睁开一条缝,急得白素素只哭。
大夫看了倒不慌张,叫人捣了韭菜汁来帮苏小青涂抹,又买来冰块冷敷。
白素素这下定下神问道:“大夫,我家公子什么时候才能好,于容貌可有碍?”
那大夫拈着胡须笑道:“也还要两天工夫才能消肿。公子可放心,消肿却于容貌无碍了。”
苏小青放了心,叫人买了些冰块带回月影别院,下得车往大堂而来,见白素素方才哭得眼睛都红了,心中暖暖。
这世上她只和素素两人情同姐妹,除了自己的身世外已是无话不谈,见她为自己担心,心下歉然,想逗她开心,手便搂着白素素的腰说:“小心肝儿,可怜眼睛都哭肿了,难道你跟了本公子吃香喝辣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吗?”
她俩向来关起门来玩笑惯了,白素素也知道苏小青的吃香喝辣是吃五香粉喝辣椒水之意,见她脸兀自肿着还来宽自己心,心内一酸,眼泪又在眼眶里打起转转来。
谁知未及说话,眼前人影一闪苏小青已被结结实实地摔在地上,吃了一惊,抹了泪水一看,不知何时大堂里站了一蓝衣男子,一只脚正牢牢踏在苏小青背上,脸上一片怒容。
旁边坐着喝茶的风唳不及反应,还保持着张口结舌的神情。苏小青突然被人打倒在地还踏上一只脚,鼻子里呛进灰尘,禁不住咳了几声,却吐出一口血水来。
白素素见状疯了般冲去推开那男子,把苏小青抱在怀里,颤声问:“小青,你怎么样,你不要吓我!”
那男子不提防白素素死命推开他,见她抱着苏小青哭唤,当下怒道:“素素,此人如此轻薄于你,你怎的¨¨¨”
苏小青擦了擦嘴边的血迹,自我感觉了一下,原来是被摔下去的时候咬破了舌头,料无大碍,拍拍胸前的灰从白素素手中挣扎着站起来对那蓝衣男子怒目而视:“我轻薄我家素素关你什么事!你吃多了撑的来找碴是不是?”
嘴上虽硬,心下却知道这男子功夫厉害,眼珠一转,看到风唳,忙叫道:“风大哥,这人欺负我们,你还看戏啊!”
风唳见她眼神中分别是警告自己再不出手帮忙就要跟柳奕铭告状去,忙站来拉住蓝衣男子道:“城靖兄,你可误会啦。苏公子是令妹的¨¨¨”
未得苏小青同意,他不便告诉别人苏小青的女子身份,正不知道如何说是好时,灵机一动,转而对白素素说:“白姑娘啊,看到令兄怎么不认识了呢?”
白素素先前听到“城靖”二字就有些疑惑,现在风唳又说是她哥哥,当下仔仔细细打量那名男子。
原来她先前有个哥哥叫白城靖,大她四岁,十岁时不知为何就不见了,娘亲告诉她哥哥是拜了师傅跟师傅走了,当时她才六岁,几年过去自是记不得哥哥长什么样,更何况而今哥哥已长大成人,更是认不着了。
白城靖却是牢牢记着娘亲的模样,见白素素跟娘亲几乎如一个模子印出来的,当下她们一进大堂就认出了妹妹。
偏偏苏小青搂着白素素说着不三不四的话,又见妹子泪眼盈盈,只道是被人轻薄,心中大怒,当下就出手摔倒苏小青,只要白素素再说一声,苏小青就会变成残疾人。
却不料白素素死命推开他,抱着苏小青哭唤,竟是十分伤心,心中又怒又气。
白素素记得哥哥不见那年,曾为她爬树摘李子,不小心摔下来,磕破了后脑勺,还流了很多血,吓得她大哭不止,之后看到李子就心悸,当下犹豫着鼓起勇气转到那男子后面拨开后脑勺的头发,果然看到头皮上一块铜钱大的疤痕。
转回身立在男子面前端详了半晌,哽咽着叫了声“哥哥”便扑到哥哥怀中嘤嘤哭起来。
原来白城靖当年上山打柴遇到当时一个武林奇人,见他心地纯朴,根骨极佳,便有心收他做徒弟,给白家夫妇俩商量此事,白六见送的有银子,自是求之不得,白氏虽是心里不舍,想着丈夫好赌,不若让儿子出去学些本事,自己今后也好有个依靠,当下也答应了。
只可惜几年来因丈夫好赌,心中悒郁,自己没日没夜地做活儿,终是累坏了身体,加之思念儿子,竟自一病不起。
白城靖学了十年功夫方才出山,回家时却被乡亲告知妹子被父亲卖去,父亲得了银子又在青凤城的赌庄里输了个精光,被坐庄的逼债不止已经自杀,还是相邻的乡亲凑了些铜子儿才得敛了席草席埋到母亲坟旁。
又不知妹子被卖到哪里,一年来在江湖上仗剑行侠加强历练,另一方面也四处打听。
前一段时间从一采花贼手中救了一富家女子,那家老爷硬要送了两千两银子表达感谢之情,那女子也道不收就给恩人跪地不起,白城靖推不过,只得收了。
却付了风雨楼一千两银子要寻白素素,谁知风唳是原来就查过苏小青和白素素底细的,当下不费吹灰之力,笑嘻嘻地带了白城靖径往月影别院来。却发生了这样一场误会。
苏小青听得了根本,也不顾舌头疼,高高兴兴跳到白城靖身前,揖了个礼说:“原来是白大哥来了,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啊!现在和素素兄妹团聚,真是太好了!”
白城靖尚不明白苏小青什么身份,但看妹子护着他,也不好发作什么,淡淡地“恩”了一声。
苏小青看白城靖那样,知他还在气恼,便存心要作怪报他那一摔一踏之仇,当即搂过白素素替她揩着泪道:“素素乖,不哭,现在你哥哥来认亲,是好事啊,不哭,抽空我们再把我们的事跟哥哥说说。”
白素素哭得头晕,只道苏小青是说她俩情同姐妹之事,忙止了哭点了点头。 白城靖听到却以为是素素已委身于苏小青之事,仔细打量苏小青面色带青,眼睛如缝,面庞臃肿,(苏小青在心中狂叫:那是生漆过敏好不好!)身材瘦小,个头不高,加之先前说话轻浮,心中大为不满。
苏小青见他打量自己之后眼中不满,知道效果达到,装作客气地招呼了白城靖几句,就挽着白素素说回房间梳洗去了。
第二十二章 请个保镖
安慰了一番白素素后,趁素素梳洗的当儿,苏小青说道:“你梳洗好就出来,我先去找你哥哥说清我们的事。你放心好了,你哥哥就是我哥哥,我一定会好好招待他的。”
白素素哭过后又喜极,神思恍惚,竟没听出苏小青是咬牙说出“招待”二字的。
这厢苏小青转到白城靖的客户里,彬彬有礼地给白城靖揖手说道:“城靖兄是素素的哥哥,自也是我的哥哥了,素素跟我也有五年多了,我一直没给她个身份,实在是对不起你兄妹俩。好在现在哥哥来了,也算是白家的长辈,还望哥哥开个金口,我就择个日子与素素¨¨¨”
不待苏小青说完,白城靖沉了脸道:“苏公子,你可是真心喜欢我家妹子?”
苏小青坦坦荡荡地说:“当然是真心喜欢。素素晚上怕黑,我陪她睡觉都是等她睡着了才去熄灯的。(这我可说的是实话,而且是大实话,至于你怎么想那就不是我管得着的事了!)”
听到苏小青的话,想起先前素素护着苏小青的神态,白城靖暗叹了一口气,事已至此,妹子又是自己情愿,即使所托非人他这当哥哥的也无可奈何了,黯然道:“苏公子有什么打算?”
苏小青知道计谋得逞,心中大乐,面上却认真道:“我与柳庄主合伙开的金玉楼过几日便要开张,等开张过后,我再挑个吉日请哥哥定夺。哥哥不必再唤我苏公子,叫我小青即可,一家人别生分了去。”见白城靖不再作声,笑嘻嘻地和他聊些江湖轶事。
不一时,白素素梳洗好了走了进来,见苏小青笑意盈盈与哥哥聊着,只道苏小青已经说清了,心中释然,笑着问白城靖:“哥哥,小青都跟你说清了?”
白城靖见妹子殊无女子待嫁之羞涩,还以为是早已生米煮成熟饭的原因,叹了口气道:“小青都跟我说过了。哥哥只你这么一个妹子,我走这些年也苦了你了,只要妹子你过得好便好。”
白素素不疑有它,当下答道:“小青对我是极好的,妹妹并没有吃苦。”
苏小青忙不迭地点头,腹中狂笑不已,几乎用出前世几十年来的功底才拼命忍住。
三人聊得一阵,苏小青听得白城靖武功高强,有心想请他做保镖,试探道:“哥哥好不容易才找到素素,就跟我们一起住下吧?”
见白城靖沉吟不语,忙道:“这几日和素素忙着酒楼开张之事,经常抛头露面的,外面常遇到些不三不四之人,现在寄住柳府,总让柳府的护卫跟着也不是回事儿,哥哥可有相熟之人,我们想请个保镖¨¨¨”
白城靖听得有人骚扰妹子,当即道:“请什么人,反正我现在还没想过去处,就和你们先住着,有我在,看谁还敢来扰三扰四!”
苏小青大喜,先住着就先住过罢,火烧泥鳅熟一截先吃一截,待到白城靖要走了再去另觅人去。白素素听得哥哥可以留下,也是高兴不提。
待得晚间柳奕铭回来,看到苏小青的样子吃了一惊,苏小青说大夫说过养两日便无妨,柳奕铭才放下心来。
偏管家又来通报云从龙邀苏公子出去一聚,苏小青想起云从龙素来爱和自己开玩笑,若是见了自己惨不忍睹的样子不知要如何取笑,忙叫管家回说自己身体不适不想出去,便躲进房间去了。
云从龙后脚进来,远远看苏小青躲进房去,听得管家回话,不禁又伤心又气恼,想自己这几天忙忙地做了好些事,却总是抹不去苏小青的影子,还是拉下面子又来找她,她却狠心躲进房中不见自己,心中顿时如堵,不顾柳奕铭寒暄,匆匆离去。
柳奕铭知他是“多情却被无情恼”,也不想多事,由得他去了。
过了两日,苏小青脸上消了肿,想起几次推却云从龙也不太过意,想送两坛雪顶红苏酒过去,只是不知道云从龙府上在哪,想着柳奕铭与云从龙熟络,一大早就来找柳奕铭问地址,管事的告知柳奕铭和白城靖两人到后院比试武功去了。苏小青也想看看两人武功到底谁厉害,急跑回去拉了白素素一起往后院而来。
两人行至后院,但见桃林中影影绰绰跳跃着两人身影,走近些看,却是快如闪电,骤如疾风,分不清两人谁是谁,孰高孰低,连新长成的桃叶俱被掌风所袭,纷纷碎裂飘落,感觉在看《英雄》里那火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