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是。”父亲都开口了,他怎好再说些什么,“那我先回去了。”话落,他领着胜久离开内室;在转身前的那一瞬,他又一次地斜觑着她。
瞥见他那一记冷冽的目光,知里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她感觉得出来他是敌视她的,但为什么呢?她的存在对他来说很碍眼吗?还是他无法接受,父亲讨了一个比他年轻的继室“知里,”鬼冢雄三见她发愣,开口问道:“你怎么了?”
她摇摇头,“没什么,我只是觉得鬼冢先生他……不怎么欢迎我……”
“爸爸没有不欢迎阿姨呀!”偎在她怀里的铁也,抬起无邪的小脸,“他只是太害羞了。
”说着,他迳自咯咯地笑了起来。
听铁也那么一说,鬼冢雄三也忍不地笑着说道:“英司他就是那个死样子,你别想太多。
”
“噢。”是这样的吗?为什么她觉得事情没那么单纯“身为三代代行,他身上背负着许多压力与期望。有人希望他能带领尊王会走进一个新时代,也有人想把他从准四代头目的位置上拉下来,为了尊工会,为了鬼冢一族,他不得不如此。”
“原来黑帮这么复杂呀!”听着鬼冢雄三娓娓道来,知里不禁对尊王会这个关东最大组织,产生了好奇。
鬼冢雄三哼地一笑,“在这个世界里,可不是要狠斗勇就能站得住脚,黑社会也有黑社会的悲哀与无奈,生在鬼冢家并不如外人所想那么幸运。”
“既然这么辛苦,为什么不干脆解散尊王会?”她天真地问。
鬼冢雄三一愣,旋即哈哈大笑,“尊王会底下角头近百,帮众三万,不是一声解散就能了事的;黑社会有黑社会维持平衡的一套法则,尊王会一旦解散,整个关东的地下组织也会跟着改朝换代,到时只会让地下秩序彻底瘫痪,再说鬼冢一族掌理尊王会已近百年,为了传承,我是绝不会解散尊王会的。”
“如果鬼冢少爷他不想接掌呢?”
“英司骨子里是个很传统的男人,他知道身为长子的自己有那样的责任及义务;英器已经离家,尊王会的担子除了他,也没有谁可以扛了。”
“英器是——”听起来似乎他还有个兄弟。
“英器是英司的弟弟,二十岁就离家了,听说他人在国外,但确实的行踪,我并不清楚。
”一提起英器,鬼冢雄三脸上流露出一丝感慨与无奈。
“为什么不把他找回来?”她问。
“他无心于此,就算知道了他的行踪也没用。”他一叹,“英器的个性和英司不同,他是个只会为自己而活的男人。”
“噢……”听完他的话,知里莫名的有些沉重。
看来鬼冢家虽是黑道的权力重心,但其中甘苦却不是外人所能体会的。
一个风烛残年的老头目、一个深沉阴郁的长男、一个离家出走的么儿,再加上一个年幼无知的小孩……难道这就是她即将参与其中,并成为一分子的鬼冢家吗知里抱着已经沉睡的铁也回到他的卧室,她轻手轻脚地将他放在床上,并为他盖妥被子;望着他天使般的小脸,她爱怜地在他额上印上一吻。
站起身,回过头,她惊见站在门口的英司,不禁心想,他站在那里多久了呢“他已经睡了。”不知道为什么每被他那么盯着时,她就觉得浑身虚乏。
她走到门口,但他却没有让开的打算。
这个女人,这个昨晚跟他欢爱过的女人,竟摇身一变成了他父亲的女人!她如何能仿若无事的,和他们两父子发生亲密关系?她以自己的身体当筹码进入鬼冢家,贪图的又是什么“我该叫你继母,还是叫你森川小姐?”他勾起一抹轻佻的邪笑。
“随英司少爷高兴。”她知道他不喜欢她,但她觉得自己没必要受他的气。
他冷笑一声,“委身给一个老先生,你图的是什么?”
图?她才没图什么呢,黑帮家族有什么好图的!?
“鬼冢老爷是个好男人,比起一些自以为是、粗鄙无礼的年轻人,我倒宁可跟着鬼冢老爷。”虽然她和鬼冢雄三只是挂名夫妻,甚至连个仪式都没有,但她实在无法忍受他对她的明讽暗嘲。
“你……”英司浓眉一揪,眉心处青筋暴突。这可恶的女人,她不只要了他,还打算欺骗他那个毫不知情的父亲!?
他真想立刻揭穿她的假面具,只是那么做,父亲三代头目的颜面何存?他这个准四代头目的尊严,又会遭到如何的践踏“抱歉,请你让开。”她寒着一张脸,端起继母的架子,“我还要回去服侍老爷睡觉。”
其实她和鬼冢雄三各睡各的,而且他还特地为她在内室另辟一处暗室。
英司冷然一笑,向旁边退了一步。
好,他倒要看看她能在他手底下,玩出什么花样来!
“晚安了,继母。”他冷笑着说。
知里瞥了他一眼,转身离去——新宿歌舞伎町土屋组土屋信一是尊王会底下一个势力庞大的角头,歌舞伎町一带近五成的特种行业都是尊王会所有,而负责管理其中一部分的,就是现年四十五岁的土屋。
“大哥,森川来了。”上屋的亲信中岛,走进他的办公室里报告着。
“嗯,”他点点头,“叫他进来。”
中岛退了出去,不一会儿带着一名秃头微胖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他叫作森川光男,也就是知里的父亲。
“土屋先生……”森川满脸堆笑地走近土屋的桌边。
“有什么事?”土屋有些不耐,要不是看在他还有点利用价值,他才懒得理他。
“是这样的,”森川摩挲着两掌,嬉皮笑脸地,“我女儿已经进了鬼冢家,接下来我要怎么做呢?”
“不用你操心?”土屋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我自有主意,你只要负责将你女儿,放到那死老头身边就够了。”
“可是我担心知里的安危呀!”他虚情假意地说。
土屋一哼,“担心就别把她送进鬼冢家呀。”这没出息的家伙还不是想利用女儿的身体得到一些利益,说什么担心!?幸好他生的是还有点“用处”的女儿,要是生了儿子,看他拿什么糊口。
“土屋先生,别生气。”见他有点动怒,森川连忙涎着笑脸说:“能为上屋先生尽点心力,是我求之不得的事,就算牺牲了女儿又算什么!只不过牺牲也得有所代价,更何况将来还得靠我跟我女儿联络,不是吗?”
土屋脸色一沉,“你在威胁我!?”
“不敢,”森川嘿地一笑,“我只是担心那丫头,不肯配合土屋先生的计画罢了。”
土屋瞪视着他,虽怒却不言,他暗忖,森川这只瘌痢狗咬着的可是他的尾巴,以目前的情形看来,他还得让他咬上好一阵子。
鬼冢老头时日无多,而鬼冢英器又下落不明,届时能与鬼冢英司争夺头目之位的,就只有身为继室的森川知里了。
对他来说,森川知里可是他登上四代头目之位的踏脚石为了他的头目之梦,只得姑且再忍受森川一些时日,等大局一定,他非要把森川这只狗给大卸八块不可。
“你是不是又没钱花了?”他睨了森川一眼。
森川咧嘴笑笑,一副卑微惹人厌的样子。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叠纸钞,“喏,拿去花吧。”
“谢谢,谢谢……”森川急忙伸手接下,生怕他一个反悔又将钱收回去似的,立刻把钞票塞进口袋,还不忘对着土屋鞠躬哈腰。
“没事的话少到这里来,我可不想事迹败露。”土屋一脸不层。
“是,是……”森川陪着笑脸,恭恭敬敬地说:“那我走了。”
“唔。”土屋巴不得他早点从他眼前治失,打发似地挥了挥手。
森川一走,中岛便开门进来,“大哥,森川他又来要钱?”
土屋点头,一脸懊恼,“那家伙知道我现在还动不了他,当然要尽量从我这里挖点钱花。
”
“大哥,我看干脆——”中岛目露杀机.“不,”土屋老谋深算地道,“还不是时候。”
“难道要这样任他敲诈?”
土屋冷哼一声,“再让他敲也敲不了多久了,等事成之后再把他剁了喂狗也不迟”说着,他咭咭怪笑了起来,“到时我还要把他女儿玩残了,再推入火坑呢。”
他得意地大笑着,脸上是一抹阴险的可怕神情——想他土屋两代都在鬼冢家底下办事,现在也该是土屋一氏扬眉吐气的时候了!
良子还未开门做生意,英司就一脸冷然地来到了店门口。
胜久小心翼翼地跟在后头,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英少!什么风把你吹来的?”良子是这间酒廊的妈妈桑,也是和英司有着固定关系的女人。
他脸上没有太多表情,不过当他没有表情时,也代表着他正为某件事生气或烦恼。
他像阵风似的往办公室方向走去,把胜久和良子给抛在后头。
“英少怎么了?”良子疑惑地向胜久打听着。
胜久蹙着眉头,“还不是为了头目的继室。”
“鬼冢老爷讨继室,关他什么事?”她挑挑眉梢,玩笑似地问:“怎么?他们父子俩不会挑上同一个女人吧?”
胜久望着她,一副“你猜对了”的表情。
良子一愣,“什……什么?我猜对了!?”
“嗯。”他点点头,“头目的继室就是森川的女儿,而英少在她还未进鬼冢家前就先和她——”
“哪有这么巧的事!?”她轻掩嘴唇,一脸惊讶。
“是真的。”他压低声音说着。
“你说森川,不会是那个没出息的森川光男吧?”
“就是他。”
“鬼冢老爷为什么要纳森川的女儿做继室呢?”
“我和英少也觉得纳闷,也许头目他太寂寞了吧!”
她还想再说些什么,里头却传来英司暴躁的吼叫声。
“你快进去吧!”胜久推了她一把。
“知道,知道……”良子摆出千娇百媚的姿态,性感无比地说道,“我这就去帮他消消火。”话落,她踩着小碎步朝办公室赶去。
知里探着铁也烫手的额头,一脸着急。
虽然请了医生也吃了药,但他还是一副虚弱的模样。
“我要找爸爸……”铁也的脸因为发烧而涨红,“你帮我找爸爸……”
知里一脸爱莫能助的神情。找爸爸?她怎么知道英司那家伙在哪里!?
“铁也乖……”鬼冢雄三帮着哄他,“爸爸在忙,爷爷和知里阿姨陪你,好不好?”
“不要!”铁也脸颊上淌着可怜兮兮的泪水,“我要爸爸……”
“铁也……”知里摸摸他的额头,眼底净是不忍。
就算是生在黑帮世家,他也只是个需要关怀的小孩呀,没有了母亲的他,当然希望父亲能给他多一点关注;她自己也是个没有母亲的孩子,她了解铁也的心情及需要。
因为服了药,铁也昏昏沉沉地闭上眼皮,意识陷入模糊,嘴唇仍不停歙动地唤着爸爸,那模样任谁看了都备觉心疼。
“唉——”鬼冢雄三一叹,“英司的手机没开,他一定在良子那里。”
“良子?”知里觉得这个名字好熟……啊!不会是那天早上到尊去看她的漂亮女人吧英司跟她在一起,他们是什么关系呢?那个叫“英少”的,又是她的什么人?
天呀,英司一直看她不顺眼,不会是因为他知道,她曾和那个叫英少的男人有过一段吧!
?
“你在想什么?”鬼冢雄三见她发呆,不觉好奇地问着。
“没什么。”她摇摇头,“老爷子,您先去歇着吧,这里有我就行了。”
“铁也要是闹脾气呢?”他有点担心地说道。
知里一笑,“我是幼教老师耶!再会闹脾气的孩子我都见过。”
“这样呀——”他沉吟片刻,“好吧,那就麻烦你了。”
“一点都不麻烦。”知里转头望着铁也,“照顾铁也让我觉得很快乐呢!”
他注视着知里温柔娴静的侧脸,对她的好感更是加深,“那我先去睡了。”
“嗯,晚安。”知里对他微微一笑。
鬼冢雄三一边走出铁也的房间,一边还频频回过头来望着知里纤细的背影。
不知怎地,她那背影看起来很像五年前自杀身亡的加奈,或许是因为她们都是那种单纯恬静的女人吧从良子那儿回来后,英司莫名躁郁的心情并未因此得到舒缓;带着一身酒气,他轻轻地推开铁也的厉门。
巡房——是他每天必做的功课。
推门一望,他看到铁也床边趴了个女人;视焦凝聚后,他发现那女人竟是——森川知里。
她……为什么趴在铁也床边?他放轻脚步地走到床边俯望着她。
好个细致美丽的女人!光是那赛雪的肌肤,就够让人蚀骨销魂,霎时,他又忆起那一夜在他身下的她——想着,他情难自禁地伸出手,以手背轻抚她的脸颊,旋即,他狠狠一抽手。该死!这个女人,这个看似无害的女人,可是枝长满荆棘的玫瑰啊!
知里在睡梦中似乎感觉到身边有什么,她撑开沉重的眼皮,倏地被身边站着的黑影吓得差点儿惊叫出声。
“是我。”为避免她惊醒铁也,英司伸手捣住了她的嘴,“你为什么在这儿睡?”
知里拿开他的手,“铁也发烧了。”她说得有点责怪意味。
“为什么没通知我?”他沉下脸。
她睨了他一眼,“你的手机没开,谁知道你窝在哪个销魂窝里?”不知怎地,她心里有一股不知名的微酸;从她知道英司在那个叫良子的女人那里开始,她的心就一刻也没舒坦过……为什么!?
“跟我端继母的架子!?”听出她话中带话,他十分不以为然。
“你……”知里还想跟他顶两句,不料床上的铁也突然发出一声呓语。
因为不想惊扰铁也,她把快到嘴边的话又硬生生地吞了进去。
她站了起来,“铁也交给你了。”
“怎么?”他拧起浓眉,冲着她问:“要回去服侍我父亲了?”
“你!”觑见他眼底那一丝狡黠邪气,知里顿时怒火中烧。
就算他知道她曾和尊里头的牛郎有过一段,也不能对她如此言辞轻佻——谁规定头目的女人都得是处女的!?
“我知道你的真面目。”他攫住她的手臂,恨恨地说。
他果然知道那一晚的事!“那你就去告诉老爷子啊。”她不怕被鬼冢老爷知道,反正鬼冢老爷才不在乎她是不是处子呢!
“你以为我不敢?”这大胆的女人好像打定他绝不敢、也绝不会将那晚的事说出去似的,而事实上,他真的不能说出口——父子俩共享一个女人,这要是传出去,尊王会的面子往哪里搁!
好厉害的一步棋,她把他“将”得动弹不得了。
“放开!”知里甩开他的手,迳自走出门口。
“别走!”他一个箭步冲上来,将她困在无人走动的走廊上。
他两只手臂抵在墙上,把她逼得只能靠在墙壁上。
“做什么?”她抬起懊恼的眼眸瞪着他。
黑暗中,她雪白的肌肤透着一种狐媚的诱惑光泽,自细嫩的颈项延伸下的,是她起伏急促的胸脯;看着她一鼓一息的胸口,他的肾上腺素因对她有所反应,而不断激增。
方才在良子那儿完全亢奋不起来的男性骄傲,在此时竟莫名地昂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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