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们不是只有房东和房客,以及青梅竹马的关系吗?」她小声的说,显得有些心虚。
「是吗?」他微微扬起嘴角,然后冷眸一扫,「那么那天晚上我们在床上做了一次又一次的爱,又是怎样的关系?」
「什么?」施晓玲瞬间瞠大双眼,不可思议的看着他,然后又将目光移到她的身上。
「妳……妳不是说和他没有关系吗?怎么会……」
「我……」展笑笑的脸色忽青忽白,没想到他竟然使出这种烂招数。
「那个……」哎哟!她要怎么解释?
说是酒后乱性?
厚!那样显得她很淫乱,又很随便。
「说啊!」军梧爵咄咄逼人,不顾有第三者在场,对她施压。
一夜情!她很想有种的脱口而出,但是一见到他的双眸跳动着怒火,到嘴边的话又吞回肚子里。
对,她是个小孬种,在他的面前,永远不敢反抗,只敢在心底吠几声,省得被他攻讦得更惨。
「太过分了!」施晓玲觉得自己颜面尽失,气呼呼的站起身,狠狠的瞪了她一眼。「我原本还想和妳做好朋友,没想到妳只是把我当猴子耍……什么嘛?!」
这算什么?这对男女的关系明明十分淫乱,竟然还敢答应她的邀约?
厚!她可不想和他们搅和在一块,还想留一点名声给左右街坊探听,不想当所谓的「第三者」无地自容的施晓玲还有一些自尊,气呼呼的抓起皮包,大步离开,连电影都不看了,发誓以后绝对要与他们划清界线。
展笑笑很想开口叫住她,但是面对即将到来的暴风雨,最后还是闭上嘴巴,决定当一只沉默的缩头乌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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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龟当久了,还是得从龟壳里探出头。
自从早上被他咄咄逼人的逼问后,展笑笑因为找不到答案,只能以逃避终结话题,连忙躲回房间,把门关上,与他隔绝。
此时,她心慌意乱,她与他的关系又被她弄拧了,几乎可以说是降到冰点。
军梧爵逼问着她,要她承认他们之间早已不是姊弟般的情感,可她就是不敢打破目前的僵局。
她对感情生疏已久,加上他们的关系一下子跨越太多,她一时之间无法承受这么多的改变。
他应该是个弟弟,怎么如今竟然跃升成她一夜情的对象?
而他……为什么要逼她正视两人改变的关系?
她不懂,真的。
后来她趁着他下午出门去健身房游泳,随便套了件外套,连忙冲到杂志社,去找正在加班的好友。
徐蔓萝坐在办公室里,双手不停的敲着键盘,输入数据,还不时的睨向一旁边哀声叹气边诉说心情的展笑笑。
「一夜情?」她不禁愣了下,很快便回过神来,「我还想你们同居的这段时间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就真的太神奇了。」
「啊?」展笑笑傻眼,叹口气,「对象是军梧爵耶!他明明是个小鬼,怎么可以……」
「小鬼?」徐蔓萝挑了挑细眉,不以为意的问:「他『那里』很小?」
展笑笑侧着头,认真的回想两人欢爱的画面,记起他的粗长几乎要撑破她的小嘴……
「厚!」她双手掩面,简直无地自容,「蔓蔓,我真的很烦恼,妳可不可以不要扯开话题?」
「有吗?我可是很认真的听妳说话。」徐蔓萝回完最后一封信,终于转动椅子面向她,「我听不出来妳有什么烦恼,反倒像是来跟我炫耀兼放闪光。」
「我没有!」她连忙摇头,「我只是……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我以为……男女朋友之间才会做出做爱这么亲密的事情,就算……真的酒后失身,他不是也应该当作没这回事吗?为什么他老是要提醒我?」
徐蔓萝的右手撑住下颚,好一会儿才叹了一口气,「展笑笑,妳要不要去拜拜?」
「拜拜?」什么跟什么?
「脑残没药医,只好去求神问卜,请示神明,能不能让妳开窍?」徐蔓萝冷嗤一声,「妳能不能别拿这种脑残的问题来问我?他不断的提醒妳,是因为妳的脑袋有如石头一般不开化,老爱把妳跟他的关系局限在小时候的姊弟之情。你们有血缘关系吗?没有嘛!那干嘛妳和他上床之后,就像是乱伦,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
被好友一阵炮轰,展笑笑抿了抿嘴唇,嗫嚅的开口,「不是啊!他小我四岁……」
「那又怎样?现在的社会这么开放,妳和他相差四岁又算什么?他都不嫌弃妳的脑袋幼儿化了,妳还敢嫌他小妳四岁?再说,吃幼齿补眼睛,像妳这种识人不清的笨蛋,确实是应该补一补。」徐蔓萝骂到有点口渴,拿起杯子,猛灌一大口水。
「可是……」展笑笑又思考一会儿,「他……他是我前男友的弟弟耶!」
「噗……」徐蔓萝差点喷出嘴里的开水,「前男友?多前?扳一扳妳的手指头,死人都变成骨头的时间,这种烂借口还敢拿出来挡?妳真的是宅到无可救药了。」
「但是我和他的关系真的很复杂。」她别扭的绞扭着十指,「以后……我不知道要怎么跟他的父母解释,也很难跟我爸妈交代……」
「既然和军梧爵在一起有那么多烦恼,妳就别考虑了,也别再犹豫不决,直接大方的回绝他,说妳只是一时的寂寞难耐,把他抓来安慰空虚太久的自己,反正猛男在眼前,不吃很浪费。」
「呃……」这么劲爆的话,不是她的风格。
「他会和妳纠缠不清,不就是因为妳犹豫不决吗?妳让他这匹马看见草,却又不让他吃,难怪他会追着妳不放。」徐蔓萝放下杯子,定定的望着她,「妳不想和他发展下去,应该及时斩断你们之间的任何可能,这个道理很简单,只看妳狠不狠得下心。」
展笑笑虽然很想要效法好友快狠准的作风,但是以她这种温吞的性子,还是有些迟疑,毕竟她与军梧爵相处了二十年,不想破坏原有的情感,日后相见还有三分情。
徐蔓萝转头看向计算机屏幕,不以为意的开口,「我觉得问题的症结不在军梧爵身上,而是妳。」
「我?」
「妳怕受伤,所以不想再付出;妳怕不知道要怎么维持一段长久的关系,所以宁可不恋爱;妳怕被抛弃,所以干脆不想爱,也不想被爱;妳怕再度习惯另一个人,所以学习过着一个人的生活……展笑笑,妳这种行为不叫勇敢,是很孬的行伪。」徐蔓萝当她是朋友,才把话说得如此明白。
展笑笑无言,直瞅着好友。
一会儿,徐蔓萝与她四目相对,红艳的唇瓣微微蠕动,直截了当的再补上一箭,「还有,妳真的不寂寞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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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真的不寂寞吗?
寂寞,她会写,也会念,甚至也学会一个人怎么去习惯寂寞。
可是不管她把自己弄得再怎么累,还是无法消灭寂寞的存在,于是开始学会独自生活。
久了,她以为一个人也可以过得很好。
直到军梧爵像一头放浪的野狼,突然闯进她建筑起来的世界,放肆的撒野。
她被他逼至角落,维持同样的习惯,想要与他和平相处,保持两条并行线,支撑着已渐渐瓦解的一个人世界……
她加上他,已经是一加一等于二的变量,再也不是单纯的0与1的存在,有他存在的地方,好像再也不是那么简单。
他会惹她生气,却又知道她的底限;他知道她不会做家事,所以一搬进来,所有的家务都是他一手包办;他知道她爱吃的食物,更知道她最痛恨香菇。
她的事,他似乎无所不知,就连她的经期结束,他还会很贴心的煮四物汤,让她补血补气。
而军梧爵呢?她对他的印象仅限于小时候,后来的印象全被军梧桐占据,回忆全是一种伤害,到最后她干脆不去想、不去记。
久了,她忘记军梧桐的事,也忘记了军梧爵。
展笑笑独自走在街上,有些失魂落魄,好友的分析一针见血,全数插在她的胸口上,让她的心口泛疼。
原来……她的心还会痛,还会因为几句话而被刺伤,还会因为军梧爵的出现而开始有了期待的跳动……
她以为自己把心藏得很好,不会再因为任何一个人而感到疼痛,不会有任何事能影响她的决断。
明明发誓要当一个独立的熟女,怎么如今又回到当初那个不知所措的小女孩?
展笑笑茫然的站在街上,看着熙来攘往的行人。
假日的街上几乎是成双成对,就连餐厅外头放着的立板上也都写着「两人同行,一人免费」的特价折扣,橱窗里的玩偶也是成双成对,没有人落单。
放眼看去,没有人是孤单的走在街上,只有她……
所以她很不喜欢出门,因为不知道一个人可以走去哪里。
去吃饭,就算一个人也会被带到两人座,对面空荡荡的,总是让她失去胃口。
去电影院,看完电影之后也没有人可以分享感想,好看或不好看都只能放在心底。
一个人坐火车,她的身边总是空着,或者有人坐了又离开,来来去去,换了好几张陌生的脸孔。
她的人生,似乎一成不变的交替着。
所以久了之后,她不爱出门,没有人陪的日子,她一个人过得惬意轻松,只因为她不想承认一个人其实有多么寂寞。
为什么当她已经习惯了这一切,军梧爵又闯进她的世界?
而且,为什么是他?
前男友的亲弟弟……呵,这对她而言,十分讽刺。
展笑笑低下头,缓缓的往前走,思绪乱得像是打结的毛线球,不管她怎么拉扯,还是一团乱。
「小心!」突地,有个男人的声音在她的头上响起,接着她的手臂被用力一拉,她连退了几步,还没回过神来,一只盆栽从眼前掉落地上,成了无数碎片。
她惊魂未定,若是刚刚没人喊住她,有可能碎的是她的脑袋,于是连忙回头,想跟男子道谢,没想到一抬头,当下又愣住了。
「郑……郑先生?」这世界会不会太小了?
「原来是展小姐。」郑义理打量她一会儿,才认出她是前不久与他约会的对象。「真巧!我正打算登门拜访,我们不是说好要一起去看电影吗?我一直在等妳的电话……」
「抱……抱歉,因为有些事……」
「没关系,我不在意,只是很担心那一晚让妳喝太多,本来隔天想要去探望妳,不过最近工作比较忙,所以一直迟迟未与妳联络。」郑义理一脸和气的说,「现在有空吗?不如我们一起去吃晚饭,好吗?」
「可是我……」看了看自己的穿著,展笑笑干笑几声,「我今天没打扮。」
「没人规定去快餐店需要精心打扮吧?」他为她解围。
她愣了一下,随即扬起嘴角,点了点头,「好。」
第七章
展笑笑与郑义理就像是难得见面的故友,坐在快餐店里,几乎无话不谈。
比起第一次在高级餐厅约会的尴尬和拘谨,她现在显得自然轻松多了。
郑义理是个极为敏感,却也知书达礼且有远见的男人,擅长的是冷静分析。
那一晚他送展笑笑回家之后,便知道自己已经丧失追她的机会了,只是当时与她相谈甚欢,以及见到她单纯的模样,觉得多个朋友也不错。
就像现在,他们坐在快餐店里,相处得十分自在。
后来他要求她喊他名字,不过她还是选择喊他一声郑大哥。
无所谓,既然没有发展下去的可能,他又对她有着莫名的好感,唯有的一条路就是当朋友。
在职场上,他鲜少遇见这么单纯又直率的女人,她不做作,不懂得奉承,甚至不会耍心机,纯洁得如同一张白纸,他已将她当成晚辈和朋友看待。
「所以那一晚我送妳回家,遇见的那个男人,是妳的青梅竹马?」郑义理与她闲话家常,有着成熟男人的气质。
展笑笑咬了一口汉堡,咀嚼几下,吞咽下去之后,才点点头,「嗯,他家在我家隔壁,我们是近二十年的邻居,因为他刚从法国回来,我大哥提议我把一间房间租给他,顺便让他身兼厨师,照顾我的三餐。」
他喝着咖啡,安静的听着,望着她干净的小脸,与之前的模样天差地别。
素净的小脸没有任何人工颜料的点缀,少了许多成熟的味道,完全看不出年龄,不过一说起她家的青梅竹马弟弟,态度明显变得激动。
「也许我这么问很失礼……妳和军先生的关系真的仅此于青梅竹马吗?」他是个成熟的男人,对于男女之情,比她看得透彻,于是冷静的问。
食物差点梗住她的喉咙,她的小脸瞬间涨红,用力咳了几声,连忙拿纸巾捣住嘴巴。
「我……我和他……」她不知道要怎么解释,可是又不擅长说谎,只能支支吾吾,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妳喜欢他,是吧?刚刚看见妳失魂落魄的走在街上,是在想着他的事吗?」郑义理的双眼就像扫描仪,看透了她那颗摇摆不定的心,并说出她心底的烦恼。
「对不起,那天我真的是抱持着认真的态度出门赴约,并没有二心,是约会结束之后……」
「哈哈哈……原来是我把小红帽送进大野狼的嘴里?」他忍不住自嘲,「早知道我就别那么正人君子,应该把妳带回我家……」
「郑大哥……」展笑笑满脸通红,困窘不已,「我知道你不是这种趁人之危的男人,你就别笑我了。」
「所以妳也喜欢军先生?」郑义理露出微笑,没有生气,也没有怒意。
「我……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和他之间存在很多问题与麻烦。」她咬了咬唇,低下头,「对不起,我真的很不擅长处理感情的事情。」
「没关系,我也是。」他端起杯子,啜饮一口咖啡。「我离过一次婚。」
她惊愕的抬起头,不解的望着他,「什么?郑大哥,像你这样的好男人……」
「好男人?」他一愣,然后干笑几声,「男人也是在失去之后才学会珍惜。我的前妻很爱我,只不过那时我年少轻狂,为了冲刺事业而忽略了她,后来沉迷在灯红酒绿的世界,她想把我拉回家庭,无奈我已沉沦太深,最后我用离婚威胁她。我以为她不会答应,吃定她依附我太久,早已与这个社会脱节,无法一个人生存……
「但是我错了,她毅然决然的与我签字离婚。离婚后,我更加放荡,更加玩世不恭,沉沦在夜生活中,整天与女人鬼混,只想证明没了婚姻、没了老婆的我其实更有价值,也有跟前妻赌气的意思。
「三个月后,我老是期待在街上与前妻巧遇,后来干脆跑去她娘家附近闲晃,希望能遇见她……」
「后来呢?你遇见她了吗?」
「嗯,我看见她了。」他放下杯子,一手支撑着额头,敛下双眸,「我永远忘不了她就在我前方,对我露出灿烂的笑容……」
「你没上前与她交谈吗?」她好奇的问,「也许她一直在等你回头找她……」
「来不及了,对我笑的是她的遗照。」他的声音微微颤抖,「那一天……是她出殡的日子。我连她的最后一面都见不到……她的亲人把我隔绝在人群外,在我的眼前把装着她的棺材送上车,连见她最后一面都成了一种奢望。」
展笑笑心一震,倒抽一口气,看见他一个大男人还会因为往事而掉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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