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尖叫,你别乱动!我全身上下就我的头最值钱。
姜焱冷哼,你的脑袋要是值钱的话,我的脑袋该不是要去买保险。
“你理解错了。”我正色道,“我头上值钱的是我的头发,花了我一千二!”
“你个天煞的奢侈女人。”姜焱作势要用点菜单抽打我的头,咬牙切齿道,“我一个月的薪水就没了。”
“姐姐,真的不怪我。那个理发师哥哥OR弟弟长的实在是太帅了,简直就是翻版的吴彦祖!你想想看,这样的帅哥在我面前微笑着不断推荐,我忍心让美男失望吗。”
“吴彦祖就吃不住了?你个没志气的东西!”姜焱鄙夷地白了我一眼。过了几分钟,她又凑过来问,你在哪家店理的头发。
玻璃门开了,姜焱立刻跑过去迎接,欢迎光临。
我转头朝姜焱挥挥手,你忙吧,我先回去了。
“麦爻!”梁丘率先认出了,围着我转了一圈,啧啧赞叹,“哎哟喂,麦爻,这第一眼我可还真没认出来。”
我浅浅一笑,微微颔首,婷婷袅袅地踩着细高的高跟凉鞋起身。柏子仁愣了一下,比起一个多月前,他瘦了一些。程家明则若有所思地盯着我,考究地上下打量,皱眉道,应该换一身衣服,这发型配娃娃衫不伦不类。
“应该配件灰绿色的单肩裙。”柏子仁托住下巴,摇摇头,“总算舍得放弃清汤挂面了。”
我错愕地看他,心中闪过讶然。我哑然失笑,哪有什么会一直停留在原点啊。是我过于多虑了。
“穷人一枚,光这个头发就让我破产了。单肩裙么,”我嬉笑,“我出门就去买彩票,等中了五百万再说。”
“没出息的东西。知不知道,女儿是穷人的原始股。女人应该舍得在自己的相貌上做投资。”柏子仁点了冰淇淋火锅,他挽着的女孩嘟着嘴抱怨,一定会肥死。柏子仁拍拍她的脸,示意她去里面的位置等。其余两个女孩也跟了过去。
柏子仁顺势在我面前的位子坐下,微笑着调侃:“麦爻啊,千万别相信男人的谎言,什么我不在乎你的容貌。女人似花,男人像蝶,花愈香则蝶愈盛,花越艳则蝶越狂。蝶恋花乃千年不变的真理,男人不在乎女人容貌?那你有没有听说过蝶恋草呢?”
我笑了,淡淡点头,你可真够坦白的。
“都站在朋友的位置上了,我再花言巧语也没意思了。”他笑笑,眯起眼睛打量我一回,点头道,“不错,头发挺好看的。”
“能让你开口夸一回,我这1200块大洋总算没白花。”
“在北京玩的愉快吗?”柏子仁漫不经心地点点桌子,微笑道,“这些天被我爸抓去当苦力了,不然我也想出去散散心。”
“你?”我白了他一眼,“你什么地方没玩过啊?想当年我在各种补习班里灰头土脸的时候,谁飞来飞去地去长见识的?”
“后悔了?”他似笑非笑地睨我,敲敲我的头,“当年我让你跟我一起去,你还拿矜拿矜的。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麦爻啊,说句老实话。你吧,你就勉强算有点小漂亮,有点味道,有点另类,有点与众不同而已。”
“谢啦!”我没好奇地回敬了他一记右勾拳,“我还有自知之明,谢谢你老人家回头是岸。”我扬扬手,“走了,你们慢慢玩吧。友情提醒一下,她们家的香草冰淇淋别吃,贼难吃。”
暑假的最后几天我们又聚了一次。姜焱拿薪水,在冷饮店请客。我心地大大的不纯良,专门点我平时舍不得吃的。李苏有样学样,也跟着我做坏事。当有吃的时候,我们家阿秀小姑娘从来都不知道客气两个字怎么写。崔俊彦微笑着看自己的女友,轻声跟她讲话。柏子仁和梁丘目瞪口呆地在边上看,直摇头。程家明叹气,瞧瞧你们这没出息的样,人家小姑娘赚点薪水容易啊?
我一面吃巧克力球一面奇怪:“咦,程家明,你什么时候也开始哭穷了?”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程家明警惕地看我。
我擦擦嘴巴,认真道:“你难道没发现一个事实吗?这里,除了你,全部都是消费者。你作为一个社会生产者,怎么能够看着我们这些毫无经济来源的消费者而坐视不管呢!”
程家明楞住了,笑着指我们几个女生,敢情你们都商量好的。
阿秀强调,我什么都不知道,麦麦只告诉我有免费冷饮吃。
梁丘找李苏的茬,看看你,再看看人家麦爻,一个起跑线上的,转眼人家就把你甩后面去了。
李苏忙着吃梦龙,含混不清地反驳,所谓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在你面前,我有这个必要吗?
梁丘冷笑,我让你在我面前打扮了吗?关键是一个态度问题!就你这样的,有点底子也早被糟蹋光了。照这么下去,你要嫁的出去才怪!
李苏火了,扯着嗓子喊:“姓梁名丘的,关你屁事!老娘就是嫁不出去也轮不到你说话。再说了,你哪只眼睛看准了我一定嫁不出去。我告诉你,本姑娘那是没瞧见好的呢,要是看见了,一准快马扬鞭的上。不把自己收拾的玲珑剔透美若天仙我……我就是棒槌!”
柏子仁突然开口,我看你这样就挺好,特自然,特舒服,就跟一杯绿茶似的。
程家明似笑非笑地瞅他,你喝过?
李苏脸涨得通红,毫不客气地踹了程家明一脚,你丫当我是农夫山泉有点甜呢!
梁丘笑道,就你,胡椒水还差不多。
我低头吃着雀巢,老实说,可能是它家的咖啡做得太成功了,我怎么吃着它家的冰淇淋都感觉是在喝咖啡。
开学以后大家都忙,一转眼的工夫就晃过一个多月。柏子仁突然打电话给我,说大家好久没聚,要趁我生日弄个party,大家一起玩玩。
“你看,前一段时间大家都忙得脚不沾地的。朋友之间的感情是联络出来的,老不联络肯定生疏,这一生疏了,想要重修旧好就麻烦。我跟梁丘商量来商量去,决定找个理由大家出来聚一聚。赶巧,正碰上你生日。顺便帮你把生日也给过了。程家明最近比较有钱,所以一定要讹他出钱。这家伙以前没少宰过我,这次绝对不能便宜他。”
我有些发愣,开学以后我们确实没再碰过面。梁丘倒遇见过几次,不过也是点点头算作打招呼。我宅的厉害,整天对着台电脑无病呻吟一些风花雪月的东西。看得李苏直皱眉,麦啊,你一学新闻的怎么搞得比中文系还中文系。我挑眉,这你就不懂了吧姐姐。所谓少年不识愁滋味,方会为求新赋强说愁。那一天我要是识尽愁滋味了,大概得道天凉好个秋了。
“喂!给你办party你还不乐意了你?”柏子仁炸雷般的声音惊得我差点没把手机给丢了。
“你嗓门不能小点你!”我皱眉,没好气地吼回头,“我这不正思量着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怎么嗅着怎么觉得有阴谋诡计的味道。你坦白说,你有什么不良企图想拿我打幌子?直接说出来我说不定还能看在老同学的面子上配合你一下。说吧说吧,在网上打牌还得互通有无呢。”
柏子仁气得七窍生烟,麦爻啊麦爻,咱们认识这么些年,敢情在你心目中我就没跟好人沾上过边?
“瞧帅哥你这话说的,多生分。您老光辉灿烂而伟大的形象,岂是势单力薄区区好人两个字所能概括的。”
电话那头忽然沉默了,只有轻微的人呼吸的声音,这点声音让我放弃了“被挂电话了”的念头。我有些奇怪,试探着问,柏子仁,你怎么呢,怎么突然没声了?
“咱们多久没这么说话了?”柏子仁的声音里有淡淡的笑容,“真的好怀念以前的那些时光。”
我笑了,咱们还是朋友不是?怀念不如相见。其实跟你讲话真的也蛮舒服的。
“对!咱俩还是朋友。以后千万别生分了。”他又叮嘱了一句,“到时候我去接你跟李苏,嗯,把你们窝那小姑娘也带上。”
我立刻警觉,柏子仁,秀可是有婆家的人了,你们谁也不能有坏心眼。
“麦爻,看来我在你心目中的形象永远都只能是那样了。”
我讪笑,大哥,你别别,那还不是因为您老人家对小姑娘的杀伤力数年如一日的彪悍强大么。
他笑的嚣张,知道就好,也就你这样没眼力见的才不待见。
我笑,蛤蟆配绿豆,乌龟找禽兽。您老人家太高高在上,高山仰止,小女子我脖子酸的慌。
“完了完了,照你这么一说,我要再不离家出走或者登报声明跟家里断绝往来,我这以后还不得打一辈子光棍。”
“牡丹自有芍药配,王子不也找到了他的白雪公主。柏子仁同学,我对你有信心。就凭你老人家的条件,小拇指勾一勾,小姑娘还不一把把的飞蛾扑火。”
“那你呢?”他突兀地开口,旋即打哈哈般的调笑,“我怎么就没看到你这只笨蛾子。”
“唉,没办法,我老了,只能直面惨淡的人生,正视淋漓的鲜血,清楚无奈的现实。”
“那以后逮着机会了,你眼睛可得睁大一点。”
我连连点头,一定一定。
第92章
柏子仁合上手机,唇角的有淡淡的苦涩微笑。
程家明丢了一个沙发垫到他身上,大刺刺地坐下,吊儿郎当地调侃,打完了,定下了,二十四孝完毕了,男佣小朋友?
柏子仁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从酒柜里拿出一瓶Johnnie Walker;往嘴里倒了半瓶。
程家明啧啧叹气,糟蹋啊糟蹋,上好的Johnnie Walker,暴殄天物。
“你就没点正经事做吗?要窝我这儿到什么时候。”
“就这儿风水好,我看着顺眼。反正空着也是空着,有我免费帮你看家有什么不好。”程家明嬉皮笑脸,“想想看,我是什么身价。有我这样的看门人,说出去你也有面子不是?”
“有个屁面子!要是让她看见了,肯定嘀咕耽美+乱伦!……”
“这个她是谁啊?”程家明笑得奸诈,一脸“小狐狸的尾巴总算露出来了吧”的得意劲。
柏子仁的脸顿时沉下,你想说什么就直接说,别拐弯抹角。
“我想说什么你还不清楚吗?你要是真的放下了就别这么拖泥带水的。你是她什么人?帮她庆生!你不觉得你很可笑么?!”
“程家明,你有完没完了你!我怎么着了我,不就是大家好久没聚了,我想找个理由大家一起玩一玩吗。哪来那么多复杂的事。我告诉你,这只是凑巧,凑巧赶上她过生日。”
程家明冷笑,讽刺地挑挑眉头,凑巧?我怎么没见你凑巧找我过生日的时候?
“你一个大男人,自己不会过生日去!我帮你过生日,传出去不是要笑掉人大牙。”
“那你怎么不帮李苏那小丫头过生日?”
“够了!”柏子仁暴怒地一拳捶在墙壁上,客厅上方的水晶吊灯微微摇晃起来。
“我他妈知道我在做什么!我没有痴心妄想,更没有自欺欺人。我他妈的知道她有男朋友,她哪件事我不清楚。”年轻的男孩儿喘着粗气,把酒瓶里剩下的威士忌往口中一倒而空,“我根本没想怎样。我们说好的,以后还是老同学,好朋友。我帮她过生日,就是单纯的站在一个好朋友的角度。初中到大学的同学,孽缘也是缘分;更别说高中三年我们一直是同一战壕的战友了。”
“你这不还是放不下吗?”
“我知道。”柏子仁苦笑,“我确实不可能这么快就放下。好歹这么多年了,除了她,我还真没正眼看过哪个女的。估计这女人也跟听歌是一个道理,听多了自然就好听。怎么看怎么可爱,就连矫情使小性子都跟小猫爪子轻轻地挠你的胸口一样,痒痒的麻酥酥的。我知道她不是最美最好的,街上随便抓一把,三四个比她好看,剩下的跟她多半差不多。可我就是想到她就忍不住要微笑。我喜欢她的清纯善良,心疼她的孩子气。就跟一只傻头傻脑的刚出壳的小鸡一样,怯生生的样子。总觉得要是把她一个人孤伶伶的丢边上,她一准又要可怜兮兮地不知所措了。我就是放心不下她一个人。明明是天真单纯需要别人照顾的一个人,怎么就那么喜欢照顾别人呢。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冬天动不动就把自己弄感冒,高中三年一到十二月份就别想逮着她去出操。”
“要放不下就接着追呗!”程家明瞥了他一眼,“忘了哥哥过年时怎么跟你说的了。这世上就没有追不到的女人。你看你这样,放得下才怪。”
“谁说我没追了。我追的都把自己踩在脚底下没皮没脸了。”
“你这样不行。女人是要宠,但千万不能惯着。你一惯,她就特把自己当回事,鼻孔朝天。我不是告诉过你,关键时候得把她晾一晾,让她清楚你是多么重要。你要是随传随到的话,她大概要以为这是理所当然了。你得若即若离,把她一颗心给吊着,让她先沉不住气。”程家明苦口婆心地传道授业,配以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瘫坐在沙发上耷拉着头的表弟。堂堂柏少,这么颓唐不堪,传出去简直连自己的招牌都砸了。
“我试过。”柏子仁不知道什么时候手里又多了一罐啤酒,他拉开口,鲸吞牛饮,淡淡的声音平静无波的仿佛是在叙述与己无关的事情,“我忍着折磨晾过她一段时间。结果你猜怎么着,她就好像连意识都没意识到这件事一样。每天该干什么还干什么。我再出现跟她打招呼的时候,她也没有特别高兴或者生气。反倒是我自己,为着她牵肠挂肚,天天在宿舍里天人交战地折磨自己。”
“我想在她心目中,我始终就是一个好朋友好哥们儿吧。这不是她的错。她一早就拒绝我了,是我自己不死心,只想着中国人民八年抗战都胜利了,只要我坚持下去,总有一天会打动她的。我想只要我一直努力对她好,她肯定就没有时间精力去想那个人。然后只要时间够长,那么那个人就会永远停留在过往,无法影响到我们。其实这对她也是折磨,她那么个一根筋的人,别人对她好,她一定会加倍对别人好。可是她又清楚我想要的恰恰是她要留着给那个人的。我就这么不动声色在旁边看着她煎熬,看到她痛苦,我一半心疼一半兴奋,这起码说明我在她心中已经不是普通的路人甲乙丙丁了。”
“柏子仁你个疯子!”程家明气愤难当,狠狠给了他表弟一拳,“你个变态,你折磨着自己特过瘾是不是?”
柏子仁的脑袋被打歪在一旁,他拭拭自己嘴角的血迹,笑道:“你别说,我还真是折磨自己有瘾了。老头子们总说我火候不够,喜怒形于色。可你知道吗,在她面前我伪装的有多好。我明明知道半年多来,她见到那个人以后就一直在发短信跟他联系,可我还是若无其事。你知道么,我查到她的通话记录跟短信记录时,我还以为我会暴跳如雷呢。我自己都没有想到,我拨通她的号码,声音平静的不能再平静,出来,一起吃午饭。”
“你个欠抽打的没出息的东西!”程家明想了想,还是硬生生的把已经伸出的拳头收了回头,愤愤道,“都投资了这么多了,不说收益,你起码得给我把成本收回头啊。”
“没用的。”柏子仁茫然地抬头盯着水晶吊灯,眉宇间的惆怅失落竟然与他爱的那个女孩儿如出一辙,“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也只有那个人,才能让她心甘情愿地当窗理红妆,对镜贴花黄。”高三的时候,所有人都那么忙,她还要配隐形眼镜,迷迷糊糊的,睡着了都忘了下,眼睛红的跟兔子一样。别人的女朋友自己替他心疼。她曾经得意洋洋地向自己炫耀,她的头发没染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