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君轻笑,“说你傻孩子,还不承认!昨日皇帝驾崩,今早太女遇刺,同时大长公主逃出定坤。
你以为在京城生活一辈子的人都跟你一样没见过市面,有点儿脑子就知道,要有大事情发生了!当然是躲起来最好!”
凌小七忽然接道:“那么说,我们再怎么闹,他们都不会出来吗?”
“不会,”潋琪骑着马从后面赶上来,听她如此说,也笑起来,“就算你在这里跟人刀剑相向,也没人出来。嗯,多数更盼望有个地洞可以钻进去也说不定!”
“诶,那不就跟暗蓝奶奶她们家那帮孩子一样,整天到处钻洞!”白柔水一听没人会出来,明目张胆的抽出剑比划来比划去,“要是有人来刺杀,我就试试昨天刚学的那招直接把血放干净的!”
凌小七接道:“你手那一招啊,我当时都没有看清楚,江姐姐说要砍几刀?”
“笨蛋!”柔水翻翻眼睛,得意道:“就一刀,什么几刀!一刀划开脖子,据说血会像喷泉一样喷出来!诶,你说,一个人能流出一盆血不?”
“那不止不止,”小七专业地摇摇头,“还得分人,要是小孩,就几碗,要是胖子,会混合好多油,瘦人血就流的慢……”
正说的兴起,马车里的凤君见对面坐着的海沧澜抓着衣襟的一角用力的拧,柳之行眼睛越睁越大,本来哭过没多久的眼睛水汽又弥漫起来,叹口气朝外面低喝,“都闭嘴,有贵客,回去再讨论你们那些有的没的!”
潋琪伏在马上笑的直打跌,就是不敢出声,憋得嘴角奇异地不断抽搐!
柔水才想起来,在太女府门口的时候似乎看到门帘掀起来一角,里面有男人!头立刻大了,府里有男孩子听她们说这个吓到哭!
跟凌小七对视一样,不出意外对方眼中同样的懊恼,让男孩子哭是一件非常恐怖非常难过的事情啊~~
踌躇了一下,终于还是贴着车窗低声道:“那个,里面的人,要是我吓到你,对不起啊!其实我们就是说说,我们是好人!”
凤君眼皮忍不住跳动几下,偷眼看对面的俩人似乎没有更大的反应,敲敲车窗,“行了行了,你们给我老实到儿,闭上嘴就是帮我大忙了。”
外面安静了,回头冲两人歉然一笑,“抱歉抱歉,吓到你们了。其实她们都是极好的孩子,不过性子太过跳脱些,别介意。”
“哪里,您客气了!我们没事!”海沧澜赶忙放了手里的衣角坐正还礼、柳之行也跟着欠了欠身。
殊不知,海沧澜、柳之行两个虽然对柔水、小七讨论的事情颇为吃惊,但是还没到被吓哭的程度。
尤其海沧澜,刑部大牢里的刑具比她们的讨论恐怖多了。
而且,那两个女孩子完全就是好奇的口气讨论,言语之间没有半分狠毒煞气。加上后来有些笨拙的诚恳道歉,不但不会让他们怕,反而会觉得这样率直的人好亲近很多。
比起日常见到的那些处心积虑的人来,不知要好多少。
柳之行则是见了这几人主仆相处的情形,对本不愿意去的月府有些期待了。
“你们客气才是,”凤君见他这样,笑得眼睛也弯起来,看看外面,已经到了家门前,马车直接驶进院子,“到了月府就当是自己家一样吧,有事你们直接找我夫君就是。正君以前见过煜风的。”
两人点头,跟着下马车,前面是个不大的小院子。看看四周,都是差不多的院子,各院子之间的隔离带种着各式四时花卉。
院墙都不高,都修有精致的花窗,透过窗就见四处都是影影绰绰的人影儿来来去去。不知道这个月府里住了多少人。
玄乐从里面迎出来,看见海沧澜和柳之行,彼此都有些好奇地互相打量一番,各自在心里感叹,真是难得一见的美人!
又听凤君介绍了笑着要跪下去行礼,给海沧澜一把拉住,“太女和长公主是亲姐妹,咱们算是平辈连襟,干什么行这些虚礼。”
玄乐也不坚持,笑着顺势起来。
凤君也笑,“乐带他们两个进去,安排食宿和伺候的人。我去跟管家商量点儿事儿,就不陪了。”
说着也不管那些来去问候的规矩,跟海沧澜。柳之行两个挥挥手就往另一进院子去了。
玄乐也就不再坚持,挽着两个人手往里走,柔声道:“风哥哥身子重,他也说都是自家人,所以不跟你们客气了。”
柳之行看他言谈间不卑不亢,跟寻常人家的侧君完全不一样,倒跟公认被睿瑶惯坏的自己有点儿像,不知不觉就觉得亲近起来。
煜风坐在院子里的竹榻上静心泡茶,见两人抱着孩子进来,远远就笑道:“我还想,沧澜哥哥原本听过我抚琴,今日为了迎接,要不要奏一曲。只可惜太久不摸琴,不止是生疏了,今日拿出琴来一试,竟是够不着了,只能准备些清茶聊表心意。”
海沧澜上次与他见,还是的琅嬛苑赏雪时候,当时谈话颇为投机,只是这大半年并无联系,本来有些忐忑,见他如此态度,立时就放松了。
听他说够不着琴,想是肚子太大的缘故,不止他们几个,连带院子里其他的几个男孩子也善意地笑起来。
几人也不拘束,随意坐了,又细细看煜风气色,笑问:“弟弟几时临盆?”
她给的爱
煜风虽然态度大方,到底是头一回有孩子,脸上不禁浮出些羞涩,柔声道:“也就是半个多月的事儿……”
海沧澜看出他不安,笑着安慰,“那弟弟最近可要小心了,咱们男人身体本来就脆弱,临近生产就更弱了。起居行卧身边都不能缺人,还得医生随时侯着。”
柳之行想起海沧澜当时生若月的情景,不禁有些后怕,“就是,就算是睡觉都要有个警醒的守着。”
当初海沧澜临产时候,府里事物都是他安排,结果一时不查,排守夜小厮的时候没挑好,竟有一天两个人都睡的死沉。
海沧澜夜里叫人没应,自己起来就滑了一跤,这一跤滑的孩子早产了半个月,要不是月府里的医生,父女俩总有一个保不住性命!
柳之行当时后悔的几乎以死谢罪!
煜风也知道当时那件事,月府去的医生就是他爹爹听松,看看小若月在他爹爹怀里睡的很熟,总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笑着指指周围除了金霜以外的四五个男孩子,笑道:“这不是,本来我就用一个,从上个月开始又多给我派了五个。连沐浴都有三个跟着的,都恨不得贴在我身上,什么都替我!”
几个人都笑起来,玄乐接过他手里的茶壶给众人续水,也笑道:“要不是你仗着自己功夫好,老爱四处乱跑,爹爹干嘛这么费心!”
说的煜风吐吐舌头,又不甘心道:“我现在也能翻身跳到房顶上,就是你们都不信!”
话音刚落,就给一双手从后面环住腰身,凤君危险地眯起眼睛,贴着他耳朵道:“我刚才好像听到有人说要‘跳到房顶上’?是不是有这么一回事?”
她急匆匆跟逸雪安排好了事情回来看他,结果还没进院子远远就听他扬言自己能爬房,惊的飞身进来,才见几个男人安安稳稳坐在竹榻上围着个小几品茶,少不得上去‘教导’一番。
煜风尴尬地笑笑,“那个、我……乐弟弟,有人这么说了吗?”
海沧澜、柳之行两个见他们夫妻说话,笑着站起来往外走,玄乐也跟着走去安排,才转身就听他这么一问,掩口笑道:“呐,我刚才跟太女正君说他们住哪处?还真没听见,要不,你再问问金霜他们几个?”
金霜他们几个孩子早遛的没影儿,谁也不在这里当炮灰!
“呵呵,那个……”煜风挠挠头转过去冲凤君讨好地笑。
凤君的唇擦过他的侧脸,宠溺地捏捏他的鼻尖,叹气,“你就看着我担心吧,反正我也不能把你怎么着是吧?”
煜风听此话,眼神一亮,只觉得满心一瞬间柔软温暖起来,偎到她怀里忙不迭的点头,“我就是那么一说,不会真怎么样,你信我!我看你担心我自己更难过。”
说话间眼波流转,温柔可亲中又带几分娇气,凤君看的呼吸忍不住急起来,她这一个多月来都没跟煜风亲近过,越发的容易受撩拨了。
煜风觉得喷在自己脸上的气息急促炽热了许多,也知道她怎么样。一方面觉得自己身子这样了她还会兴起,忍不住暗暗的喜悦;一方面不能服侍她,觉得颇为对不起。
轻轻在她颈窝里蹭蹭,“我叫人去把乐弟弟给叫回来……”
话没说完,就被凤君吻住,温柔缠绵的吻,渐渐的身子不自觉的软下去,通体舒服地窝在凤君怀里,宛如一只餍足的猫儿。
只是男子产前一月孕子线渐渐明晰后,欲望就淡了很多,就算这样也提不起兴致,听着凤君努力平缓自己的呼吸,更加愧疚。
其实就算他有欲望,凤君为了他的安全也不会怎么样,这里男子的体质很奇特,孕期发生事故死人的十出其一,她可不想冒上次床孩子就早产的险,那可不仅仅是丢脸的事儿!
“你们俩,以后谁也不许把我推来推去,你让我找他、他让我找你,再有一次,就打屁股!”凤君咬着他耳垂恶狠狠道,而后向身后的大门喊,“给我进来,还打算看多久?”
玄乐笑着拎个食盒转过影壁进来,脸上带着淡淡的绯红,一边收拾桌上的杯子一边小声嘟囔,“我这不就要进来了嘛,又不是没看过……”
煜风笑笑坐起来,“扶我到屋里睡一会儿吧,今天中午没歇够,叫金霜进来守着。”
玄乐笑笑去叫人,凤君抱着煜风回屋子。
等到金霜进去了,玄乐一转身,凤君正站在他身后等着呢,一转身正好抱个满怀。
“你说,看过很多次?”
“就是呀,”玄乐主动揽上她的脖子,眼角眉梢不自觉带上点儿媚意,“风哥哥也见过我和你亲热很多次嘛!又没有什么不能看的……诶!”
凤君一把把他打横抱起来,坐到旁边的竹榻上,只搂着也不动,过了半晌方道:“大长公主带南部七州兵马叛乱了!”
玄乐知道她心里有事,乖乖任她搂着,“刚才我从厨房过,听见侍卫们说了。”
顿一下,又迟疑道:“要和上次一样亲自带兵过去吗?”
凤君看他神色担心,不由笑了,“是要亲自过去,不过不用担心!不是你妻主说大话,这天下间,能伤到我的人只怕不存在!就算有……”
玄乐急急捂住她的嘴,眼里水雾就起来了,“你不许说什么有人能伤你的话,叫无暇他们都跟着你,别让我和风哥哥在家里担心!”
上一次凤君在边关与蛮族作战的时候,他隐居深山,偶尔下山得知些只言片语的消息,恨不能亲身在她身旁时刻守着。
这一回,她又要……战场上刀剑无眼,这样掉以轻心怎么行?
“这才是我要说的,”凤君拉过他的手放到嘴边吻吻,“你们用不着担心我,倒是我该担心你们才对。府里有逸雪照顾着不会有问题,我也会留下足够的人。只是你们两个,一个马上临盆,一个旧伤刚好,不可因为忧思过度伤了身子。”
“我伤早好了……”玄乐贴着她小猫一样蹭来蹭去,张了几次嘴,终于道:“我能、能……嗯,算了,没事。”
凤君看他想说话,耐心等了好半天,因为他从来不会提要求,一直懂事隐忍的过分,懂事的让人心疼。
结果竟等来这么一句,不由有些泄气,看他的样子,却愈发怜惜起来,一边在他颊上轻吻一边慢慢诱导,“有什么事儿不能告诉我的吗?我什么都能帮你解决的哦……”
果然玄乐一听这话急了,以为凤君认为他不信任她,慌慌道:“真的没什么事儿,用不着麻烦你操心。你现在已经够累的了,我不想……”
凤君盯着那两片红唇,吻上去堵住,贴着慢慢道:“但是我现在已经开始担心了,你要是不告诉我,我肯定花更多时间去琢磨,岂不是更累?”
“呐……”玄乐蹭到她耳边,踌躇着小声道:“我伤已经全好了,我想跟着你。”
见凤君不回答,急忙补充道:“我不去了,我在家里乖乖的,我会照顾好风哥哥的!你不要烦心……”
凤君看着他急的面红耳赤的解释,心里一阵酸楚,他以前当杀手,也可以自由自在出去的吧,这会儿提个要求还这么小心翼翼,轻点他的唇,“不用解释了,我带你去就是。爹爹他们都在,府里医生也多,照顾煜风也不缺你一个!”
“诶?”玄乐愣住了,可以带他一起出去吗?忐忑道:“不去也没关系,真的!你不用……”
“听着,”凤君止住他急急解释,只觉千般话语涌到喉头,却不知道先说哪一句。这个小笨蛋,什么时候他能明白,因为自己爱他,所以心甘情愿宠溺纵容,“乐,我说过很多次,你跟风都是我的宝贝,对不对?”
“……嗯。”玄乐知道她要说什么,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她。
凤君也看着他的眼睛,“所以,我愿意宠着你们,想要什么都可以告诉我。说句狂妄的话,在这个世界上,目前没有什么别人做得到我做不到的。你懂事隐忍,不是不好,可是过分了,我心疼,明白吗?”
“明白……”玄乐眼圈慢慢红了,又忍不住小声嘟囔,“那我们要是让你干些伤天害理的事儿?”
声音极小,含糊不清,凤君还是听到了,笑着捏捏他挺直的鼻尖,“你们会吗?”
“呃,不会。”抱住她的腰,轻轻的圈紧,玄乐尽力使自己跟她贴的更紧。上天何其怜他,让他遇到凤君,为她所爱!
“所以,这种没有意义的话就不用再提了。”凤君抱起玄乐直接往他屋里去,“好啦,去收拾收拾下东西,随便带两件换洗衣服即可,咱们今晚就走。”
彼此
“今晚就走?只带两件衣服?”玄乐进了屋子就主动跳下地,翻着柜子道:“朝廷出兵不要正式的圣旨吗?还有点将、誓师那么多事儿,来不及吧?”
“谁说我要带兵了?我去解决,不代表我挂帅出征啊!”凤君笑得贼贼的,“我还想亲自看着女儿出生呢?哪有闲工夫一天一天耗着打仗!按朝廷那一套,估计风儿临盆了,大军还走不到南部七州边上!”
“咦!可以那么快解决吗?”风哥哥临盆可就在这半个月内了!
“杀人!还能花多少时间?”凤君眼里乌光一闪,剩下的烂摊子,就交给下面的人去解决了,好歹辅凤卫和银甲军里的将军还都是可用的,她只负责把叛乱的军队全部弄成群龙无首状态即可。
“擒贼先擒王?”玄乐也明白了,不过事不关己,爱死多少死多少!杀人也好,他倒可以帮得上忙!以前学的,竟然还有用得上的时候!
拎起一件衣服,这个不好,颜色艳丽目标太明显;那件太宽,不便行动;可也不能太窄,在外人面前显露身形是良家男子大忌……
凤君看他站在衣柜前翻来捡去许久,也走过去看,“哇,你这里还有一件绯色的小衣,怎么平时都不见穿?”
想象一下绯色趁着他那一身欺霜赛雪的肌肤,然后衣衫缓缓剥落,凤君努力把涌上来的口水咽下去,最近自己似乎是有些欲求不满了!
玄乐眼一横,红唇微翘,“你想看?”
“想、想、非常想!”凤君小鸡啄米一般点头。
“就不给你看!”玄乐笑容里带着些小小的狡猾,也不看凤君瞬时黑了的脸色,转头给她一个后脑勺,看着衣柜又愁起来,带什么去啊?
凤君叹一口气,想一想,又为他愿意在自己面前有些小性子高兴起来。
说也奇怪,人家家都是妻主巴不得家里的夫郎知书识礼规矩些,她是整天日盼夜盼兼亲自教育,务必要教出两个不知天宁男儿规矩是何物的人来。
看他仍旧愣在衣柜面前,抱过来,不给看,豆腐可以随便吃就好,“愁什么,随便拿两件不就行了?”
玄乐侧首看她,“我不是要跟着你嘛,这些都是到府里之后新添的衣服,漂亮是极漂亮的,可是活动起来不方便!你说,我是不是穿女装好些?”
“随你喜欢,爱穿什么穿什么,只要你喜欢就绝对没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