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绛阙虹飞(全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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绛阙虹飞(全本)- 第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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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六面色一沉,冷笑道:“展帮主,你说得太轻松了,别说你不成,就是九大门派掌门也无能为敌,老朽倘说出他的来历姓名,数年前武林己面目全非了,何能等到现在。”展天行不禁面红耳赤,气血激涌,但他究竟是—帮之主,度量非常,强自把一腔怒气压抑下去。

  茅焕望了梅六一眼,含笑道:“梅老前辈是说森罗宫主者身负绝学,天下无人能敌。”

  “可说正是。”“既然天下无敌,何以挨延至今,他畏怯什么?等待什么?”茅焕犀利词锋,使人无法招架。

  梅六微笑道:“武学一道,相生相克,千百年来,尚未听闻无敌天下之人,但此人心机诡绝,擅于暗算,所惧者白阳图解而巳,昨晚未露面者,此人必是尚在白阳图解藏处参悟图解未竟,是以未能赶回卿云谷中,老朽庆幸诸位免去一步杀身大难。”群雄不禁闻言暗暗惊心。

  茅焕道:“然则,梅老前辈何不率领我等赶往白阳图解藏处扑杀此獠,以免后患。”

  梅六哈哈一笑道:“别说老朽不知白阳图解真正藏处,就是知道也不能带领诸位老师前往送死。”

  展天行诧道:“这是何意?”

  梅六道:“白阳真人尊称武圣,学究天人,在图解处藏设下极厉害的禁制,各位白问能否安然通过,如果森罗宫主人已习成白阳图解绝学,那位可制伏他。”群雄闻言不禁面面相觑。

  茅焕道:“那么我等岂非束手待宰不成?”

  梅六微笑道:“茅老弟,久闻你才华过人,料事如神,见微知著,你去卿云谷可曾察觉有何蹊跷么?”

  茅焕闻言不禁一怔,道:“老前辈是说森罗宫么?”

  梅六不禁长叹—声道:“诸位参与卿云谷英雄大会,为何不见各派掌门亲自来……”说着目注九如上人,接着:“老禅师应知有何异常之处?”

  九如上人不禁大讶,默默忖思:“只觉少林掌门多少年来性情变得异常忧郁,冷漠孤独,只严命门下少问江湖是非,武林恩怨,分明胸中蕴藏隐衷己久……这与森罗宫主者有关么?”

  梅六悯恻叹息道:“老掸师,武功一道,犹若水涨船高,令掌门多年以来,如不出老朽意料,武功不但未见增进,反而有着显著的退步,老禅师是否有察觉么?”

  九如上人不禁面色微变,忆起前年掌门人独自在达摩后院中施展金刚禅掌,对准一株巨柏虚空推出,枝叶微摇,不禁仰天低喟了声,目光黯然,慢慢踱回室中,为自己偶然瞥见,当时不便询问,事后又忘怀,此刻经梅六一问,顿感有异,道:“梅檀樾可否请道其详。”

  梅六目光一扫武林群雄,正色道:“溯因在诸大门派掌门人及江湖群雄合击赤手屠龙何昆仑起,当年何大侠耿直嫉恶,铁面无私,各大门派均有门户之见,未免护犊,更经一位隐名高手挑唆威诱之下,遂发生此—不齿蒙羞之事。”

  “那隐名高手是准?”“森罗宫主者。”

  茅焕冷笑道:“正邪势若水火,少林掌门无论如何也不致与此妖邪狼狈为奸,沆瀣一气。”

  梅六正色道:“茅老师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森罗宫主者在各大掌门身上暗中使了手脚,「阳关」穴上钉入逆影穿骨毒针……”一言未了,群雄不禁骇然色变。

  茅焕皱了皱眉头,道:“这样说来,森罗宫主若要图霸武林早在多年前就该放手而为,何致等到现在?”

  梅六微笑道:“说得正是,但森罗宫主者巳魂归离恨天,贲志而殁,令人慨叹。”

  群雄中有人冷笑道:“想不到梅老前辈婉惜此盖世凶邪,真是……”

  梅六哈哈大笑道:“诸位岂不知一蟹不如一蟹,目下的森罗宫主者比死者更凶狠狡毒。”

  “他是谁?”

  “第二代森罗宫主,森罗宫主者衣钵传人,何昆仑虽不慎失手被擒,但却予森罗宫主者致命重伤,终因伤重不治,然而森罗宫主手下却不知他们的主人已死。”梅六说着叹息一声道:“幸亏森罗宫主者死得太早,未将全身绝艺悉数授于这位衣钵传人,所以武林才能维持短暂的平和局面,不过森罗宫主者临死之前遗留下三道毒计,并嘱咐这位衣钵传人在未习得白阳图解之前,决无望图霸武林。”武林群雄始恍然明白其中因果。

  九如上人高宣了一声佛号道:“梅檀樾为何这般清楚。”

  梅六黯然一笑道:“老朽就是获知底蕴,才会避居鹿角堡五行楼下地穴,幽囚多年不见天日,唉,知迷途之未远,觉今是而昨非。”

  武林群雄至此如梦初醒,梅六昔年亦被森罗宫主所网罗,只听梅六又道:“老朽昔年沉沦,奈逼不得已,而知也不甚多,诸位若须扑灭此獠,应同舟相济,共筹对策才是,倘再存门户之见,彼此勾心斗角,则武林永无宁日矣。”说时面色突变,斜身五指送出,弹出五缕劲风。

  只听一声闷嗥,一个身穿蓝衫中年人身形摇摇欲倒,面色苍白如纸,黄豆大小汗珠由额角沁沁冒出,目露惊悸之色。梅六冷笑道:“马伯犀,别以为老朽不知你是森罗宫爪牙,亏你还是衡山名手,丧心病狂,卖身投靠,至死尚执迷不悟。”展天行一声大喝,往马伯犀疾扑了过去。

  只见马伯犀面泛青紫,口角溢出—丝黑血,气绝而死,展天行不禁怔住。梅六道:“他已将齿缝内所藏烈性毒药咬破,来不及啦。展帮主,非但你帮内有森罗宫卧底奸细,老朽敢说诸大门派内均有森罗宫耳目潜伏。”群雄不禁相顾失色。

  九如上人趋前两步,低声向梅六道:“老衲等不愿坐而待毙,请问梅檀樾计将安出。”

  梅六面色凝重,垂首沉思良久,道:“欲速则不达,攘外必安内,老朽倒有一策,未知老禅师等能否应允……”用密语传声法与九如上人交谈。

  九如上人颔首道:“老朽勉为其难。”

  梅六又与展天行微笑道:“老衲并非秘而不宣,奈群雄良莠不齐,恐有森罗宫爪牙在内,请与老禅师密商,老朽尚须往卿云谷内一探。”

  展天行知是实情,抱拳施礼道:“展某人虽粗鲁不文,尚知分寸,梅大侠有事只管请便吧。”

  九如上人高声道:“诸位施主可愿随老衲前往武夷一行。”武林群雄此刻已是同仇敌忾,唯九如上人马首是瞻,随着九如上人疾奔而去。

  梅六长吁一声,正欲望卿云谷门掠入,忽闻一声悦耳银铃娇笑道:“梅老前辈。”葱郁丛草中无风自动,翩若惊鸿般闪出一个明眸酷齿,翠衣少女。

  “姑娘是何来历?为何识得老朽么?”

  翠衣少女嫣然一笑道:“老前辈是来相寻奚少侠么?少侠现正施治我家老主人伤势,请随婢子来。”

  梅六更是一怔道:“姑娘的老主人是谁?”

  “陆骥。”梅六长长哦了一声道:“姑娘请快带路?”

  翠衣少女嫣然一笑,转身穿入绿草丛中,梅方疾随在后,穿过一条深密狭长的草原,转入一条幽壑,两侧危壁干仞,榛荫交柯,不见天日。只见少女停身在一处洞口,洞内走出了严三畏哈哈大笑道:“梅兄,你怎么不如期赶至,险些误了大事。”

  梅六道:“老朽为查明森罗宫分布武林各处暗舵,不慎形迹为当年共事之匪徒发现,差点误中暗算,费尽周折,才将他毙命掌下,因此耽误。”

  严三畏笑道:“少侠现在正在紧要关头,你我不必惊扰于他,卿云谷幸亏陆曼玲姑娘计诱刘文杰等群邪自投森罗宫内,绊住森罗宫高手,才使谷内群雄幸能逃出。”

  梅六恍然道:“难怪武林群雄立在谷外,不见森罗宫爪牙追出,怎么奚老弟不在雁荡龙湫,为何来在卿云谷。”

  严三畏道:“庞镇寰狠毒如豺,以陆骥性命肋迫陆曼玲为他作饵,诱使天下群雄自投罗网,陆姑娘一面虚与委蛇,一面命婢女青兰前往雁荡龙湫寻访少侠相救,这也是天数使然,正与少侠相遇……”

  梅六霜眉浓皱,摇手道:“不必说了,老朽知情,但与老朽原定之计背道相驰。”

  严三畏面色微变,惊诧道:“梅兄这是何意?”

  梅六长叹一声道:“元凶首恶不过是庞镇寰而已,如老朽意料不差,庞镇寰尚在白阳图解藏处,若奚老弟仍留在洞内,以奚老弟睿智武功必不难将庞镇寰制住,卿云谷一切恶毒安排自然烟消瓦解。”说罢又是一声沉沉叹息道:“这些,俱在老朽意料中……”

  忽闻远处随风飘送过来阴侧侧冷笑道:“总瓢把子算无遗策,这也在他意料中,梅六,念在你我共事一场,还有什么遗言要说。”

  梅六面色大变,回身大喝道:“龚澄,何不现身一见。”相距洞穴十丈开外一声惊天霹雳巨震,木石冲天,火焰四射,迅疾蔓延开来。

  刹那间,烈焰高张,火热炙人,由四面八方涌袭洞穴,火势之猛,严三畏梅六纵然身负卓绝武功,胁生双翅,也无法逃出,不禁骇然色变。只闻熊熊烈火之外腾起一声桀桀怪笑,笑声宏烈刺耳。梅六须发猬张,目中神光暴射,大喝道:“龚澄,老朽不死必将你粉身碎骨。”

  但闻怪笑道:“姓梅的,此番你死定了。”浓烟烈火,使严、梅二人难禁,严三畏伸手一扯梅六,高声道:“梅兄,你我且退入洞内,想一脱困良策。”忽见洞内迅速掠出一条人影,正是奚凤啸,扑入烈火熊焰中。

  梅严二人不禁大惊,只见烈火浓烟立时四散逼开,火舌倒卷反燃,奚凤啸忽地身如电射而去。接着一声凄厉刺耳惨嗥腾起,火势转向四外远移开去,空中散落霏霏水雾。梅六不胜惊骇,岂止惊于这人的身法迅快,毕生之年,却未见识过如此旷绝武功,难道武学境域中竟有此呼风唤雨之能,瞠目望着严三畏道:“此人是谁?”

  “自然是你奚凤啸老弟。”梅六长叹一声道:“天下之人,无奇不有,老朽真是少见多怪,如非目睹,诚难令人置信。”

  严三畏微笑道:“梅兄,你料想错了,奚老弟并无呼风唤雨之能,只是在阎罗鬼峰峡谷内得了一袭寒蛛度厄衣,衣上嵌有九颗珠宝,其中有一骊眼珠,能避烈火,而且有灭火奇异之能。”

  梅六闻言不禁霜眉上剔,欣然色喜道:“那庞镇寰天夺其魄,又走错一步棋,自蹈覆亡之路。”

  严三畏道:“如非庞镇寰年来屡遭重挫,唯恐时日愈久对他不利,须知欲速则不达,他犯了躁进逞险大忌,焉能不取覆亡败灭之径,不过我等求胜尚须倍加艰辛。”梅六不禁点了点头。

  漫空霏霰水雾渐将燎原烈焰扑灭,只剩下浓烟蔽空,翠郁林木一变为焦干枯枝,显露了原始的丑恶。只见奚凤啸疾如流星掠回洞口,一见两人即道:“陆老前辈尚须经过一个对时,才能使真气循注主经,在下因此无法分身,匪党已将我等视为心腹大患,他们必不泯凶心,相继来犯,其中不乏凶邪巨擘,隐世已久武林高手,有劳二位在此守护不可擅离,四外在下已命裴老英雄等将来犯者格杀勿论。”说罢拱了拱手,望洞内疾掠而去。

  东边一座耸天峭壁奇峰之上,忽腾起一声长啸,清澈高亢,随风播送天际,袅袅不绝。这声长啸引来无数黑衣劲装人影,霜刃寒光闪烁中群雄奔向那耸天奇峭山峰而去。只见绝顶边缘负手立着一个人,身长八尺,体瘦如竹,穿着一袭紫色长衫,花白长发梳笼高髻,小耳陷鼻阔嘴,左目已眇,颔下疏髭如猬,独自中射出浓厉慑人寒芒,显得奇丑阴沉。片刻之间,啸声引来数十名劲装高手,肃立此人身后。

  这人缓缓转过面去,沉声道:“老朽受总瓢把子付托重任,原欲将天下群雄在卿云谷中一网打尽,不想武林大小二十九门派掌门人除少数不重要外一个均未赴约,更为陆曼玲这贱婢忤命误却大事,连海天钓叟陆骥一并救去,听幸森罗宫禁制重重,除刘文杰等群邪外无人敢犯险一逞,但悉被其遁去,总瓢把子回来,有何面目相见……”语音冰冷刺耳,令人不寒而栗。

  只听这怪人语声略顿,又道:“救去陆骥之人,老夫已有耳闻,就是新近嵋起江南武林的摘星手,逃匿在九同谷中,故此人不除,卿云谷难以安宁,但这片烈火不知如何被扑灭,显系人为,并非天助,你等可曾发现其人么?”

  一个黑衣老叟道:“属下等并无发现,但张堂主为人暗袭殒命,苏坛主料想不错,必是摘星手所为,此人不除,我等将无葬身之地。”

  怪人阴恻恻冷笑一声道:“老夫就不信泰山压顶之下犹有完卵,他遁留九回谷中,必是想使陆骥恢复神智及严刑迫供袁堂主,老夫岂能坐失良机,尔等速叠次猛攻谷中,老夫现转返森罗宫,驱使上官相等赶援。”说着用手一挥。匪党闻命纷纷掠下崖去,扑向九回谷内。

  长身怪人负手凝立峰巅,衣袂飘飞,独目仰视苍穹,沉思须臾,面色泛起一丝狞恶阴险笑容,突然拔空凌霄,张背疾如鹰隼泻落峰下,身形电疾,眨眼无踪。

  匪党犹未扑近即遇上挫折,前锋三人并肩一缕轻烟似地掠至一处岗陵之下,突闻—声断暍道:“站住。”只见一条身影疾逾脱弦之弩般由岗侧射来,阴住三人身前,横刀卓立,面色凝重,正是神刀快手裴泽。

  三个黑衣劲装汉子一见来人不由愕然怔住,其中一人抱拳微笑道:“原来是裴老师,奉劝不要涉身是非中,免遭杀身之祸。”

  裴泽望了那人,淡淡—笑道:“凭你胡老二,尚无能取裴某项上人头。”

  那人闻言不禁怒火上涌,大喝道:“胡某今日要见识……”

  话尚未了,裴泽冷笑道:“好。”飕的一刀出手。出手端的极快,只见寒光—闪,那胡姓汉子避招不及,一刀由左肩斜劈而下,生生被切成两半,五脏六腑溢了满地,鲜血殷红,惨不忍睹。

  其余二人双双大喝道:“姓裴的,你好狠毒,咱们血债血还。”两股兵刃是时递到,迅厉辛辣。

  裴泽不愧神刀快手之名,晃身让开左侧一人刀招,斜侧踏步欺近,七星宝刀贴着另一人刀背,喳的一声飞切而下。只听一声嗥叫仰面倒地,血光进现中一截右臂鲜血泉涌离肩坠地。裴泽刀招迅疾无伦,拧腕变招,刀背顿时磕在一个黑衣汉子后脑。

  那汉子如受千斤重击,只觉眼冒金星,立时天晕地眩,声却未出即告气绝身死。这不过是弹指间的事,裴泽知匪徒大举进攻九回谷,立时挥刀扑上。匪徒甚众,涌攻九回谷,江南武林群雄纷纷截击,凶搏猛烈,喝叱震荡山谷。但匪徒仗着地形极熟,穿隙扑近洞门,抬面望去,只见严三畏梅六并肩护守在洞口,神威凛凛,似哼哈二将一般,令人生畏。

  匪徒中不少认出梅六,原梅六亦在森罗宫,身份极高,不禁猛凛,顿时刹住脚步,有人出声惊噫道:“那不是梅堂主么?”

  梅六耳聪目敏,冷笑道:“森罗旧友,别来无恙?”

  只见一个赭黄色黑衣老叟跨出一步。目中神光炯然,冷笑道:“梅老师,速弃剑就缚,看在昔年相交,葛某一力担待,总瓢把子或可不究既往叛逆之罪。”

  梅六淡淡一笑道:“葛骅,你死在目前尚敢狂吠么。”伸手拔剑出鞘,一道寒光离肩而起。葛骅神色大变,如遇蛇蝎,身形疾飘,往后退了开去。

  严三畏哈哈大笑道:“无胆鼠辈,也敢大言不惭,还不纳命来。”话才出口,身形陡地拔起,疾变神龙出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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