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恕未能偕少侠同行。”
赫然正是春梅语音,不觉暗暗叹息道:“我如何向陆姑娘交待?”
忽听陆曼玲道:“闵少侠你受伤了么?”
奚凤啸疾掠入室,面现愧疚之色道:“碧虹剑被人暗劫取去。”陆曼玲闻言花容失色。
长孙琰面目一变,大喝道:“老化子之言如何?分明与侯小贼狼狈为奸,密谋串通骗取碧虹剑。”
奚凤啸大怒道:“老英雄话要尊重点,不可自失身分。”
陆曼玲突五指迅如电光石火,摘下奚风啸胁下一支豹皮革囊,疾跃开去,道:“想不到少侠竟是个外貌诚厚,内藏险诈之徒。”
奚凤啸神色微变道:“在下目前含冤莫白,难怪姑娘痛恨,如赐在下机会,当在短短时日内必将珠剑璧还,但姑娘摘取在下革囊却为了何故?”
陆曼玲道:“我要探出你的来历。”说时在囊中倾出三支铁翅蝙蝠,当啷坠地。
长孙琰目睹铁翅蝙蝠不由面色大变,陆曼玲面色如罩浓霜,两道利刃神光注视在奚风啸身上,奚凤啸不禁大愕。他竟忘怀了囊中还有铁翅蝙蝠,黯然道:“说出来姑娘也是不相信,这铁翅蝙蝠是在下途经荒山,在三具尸体内起出。”长孙琰突伸两臂,两掌交错猛劈出去。
奚凤啸只觉一股如山掌力撞来,忙身形一斜,横掌一式「投鞭断柳」划出。只听长孙琰冷笑道:“难怪老化子看你不顺眼,原来是个巧言利舌骗徒。”双掌疾撤,身躯旋转如风,避开「投鞭断柳」这一式奇招,立时晃摇双掌,欺身进招。
只见掌影漫空,巨飚如潮。老化子恨透了奚凤啸,出招辛辣,掌力足能裂石开碑,真要是叫他打实了,奚凤啸不死亦必重伤。奚凤啸夙性耿直,不擅作伪。但为事所逼,迫不得已,故对陆曼玲未免内疚,见老化子出招狠辣,只仗转动身法闪避,间或方出一招逼退长孙琰。
陆曼玲是个心计至工,雄才大略的红粉英雄,她对事有其独特的观点,她不以为长孙琰看法完全正确。固然奚凤啸有其可疑之处,一个人有其光明磊落的一面,当然亦有其隐秘不可告人之苦衷,不论是谁,均脱不了此一范畴。
奚凤啸既是侯小贼同党,不可能罹受药粉之毒,如此,奚凤啸大可乘着陆曼玲长孙琰药力发作之际施展毒手,碧虹剑岂非垂手可得。陆曼玲深悔其责备奚凤啸外貌良善,内藏险诈之言过重。但少女矜持性情羞于认错,暗道:“目前情势须急于脱险出困,如今室门大开,须立即出外一探,且不管他两人拚斗如何。”心念一定,欲待向室外飞身跃出。
突听室外传来一阵朗朗大笑道:“在下极为钦佩你等闲情逸致,还未出困就已拚个你死我活。”只见人影疾闪,显出玉面朱唇,目光阴森的候姓少年,身后尚排有一列锦衣武士。
侯姓少年又发出朗笑声道:“在下惊异陆姑娘之能,将在下秘制药粉之毒逼在空穴内,不过只能保住三年性命,逾期则毒性侵入脏腑不治。”这时长孙琰与奚凤啸两人身形已分。
长孙琰冷笑道:“老化子一向不信邪,即是活不出三年,但必手刃你这小贼。”
侯姓少年哈哈大笑,忽目注奚凤啸道:“大明湖之游赏心悦目否?”
奚凤啸沉声道:“你只有这句话要说么?”
侯姓少年眼角瞥见地上三支铁翅蝙蝠不禁面色大变,厉声道:“这铁翅蝙蝠从何而来?”
奚凤啸心中一动,道:“莫非你就是这铁蝙蝠物主?”
突见侯姓少年身后一个锦衣武士咧嘴叫出一声惨嗥,面如败灰,身形摇摇欲倒。甬道远处传来阴寒如冰的笑声道:“侯惠,你转告令叔,碧虹剑已为老夫取得,别再枉费心机了。”语声送入侯惠耳中,只觉脊心泛起一股奇寒,不禁机伶伶打一寒颤。
那锦衣武士身形急剧摇了数下,双足一软,栽仆在地气绝废命,其余锦衣武土纷纷大喝循声扑去。陆曼玲口中忽发出一声惊噫,星眸中泛出诧异之色,手指着死者背心上,道:“师伯,你瞧这是什么?”长孙琰奚凤啸候惠六道目光向尸体望去,只见尸体上赫然正钉着一支铁翅蝙蝠。
侯惠面色铁青,厉声一笑,转面疾闪而杳。奚凤啸倏地伸臂拔下尸体那支铁翅蝙蝠与地上三支一比,只觉款式一般无二,铸造精巧,栩栩如生,分明是同一人所用,不禁喃喃自语道:“这是我所见的第四支。”
陆曼玲娇声道:“闵少侠,你说什么?”
奚凤啸听而无闻,一言不发,将四支铁翅蝙蝠收在一齐,装入豹皮革囊系于胁下,淡淡一笑道:“在下有生之年,必将碧虹剑追回璧还陆姑娘……”
陆曼玲清流双目中露出歉疚之色,道:“少侠……”
奚凤啸道:“在下是个外貌诚厚,内怀险诈之徒,薰犹不可同器,不必再说了。”说时身形已迈步而出。
只听陆曼玲颤声道:“你……你……”
奚凤啸心中不禁油然泛起一种莫名感慨,他不怨恨陆曼玲长孙琰,只觉江湖云诡波谲,非用间施诡不能达到目的,错在自己,岂能怨尤他们。但感造化弄人,不由自主。忖念之间,身形向漫长昏暗甬道尽端走去。陆曼玲长孙琰等人尾随在奚凤啸身后两丈开外。
尽端向右转角处显出一间凿石开成的大厅,厅内上端摆布成一张虎皮交椅,两列两行议事大椅向左右伸展,但寂无一人。壁顶嵌着一颗拳大明珠,散出柔和的光辉。这大厅有进口无出路,奚凤啸不禁暗道:“春梅分明向此处而来,无疑的是一定有出路,春梅又为何不暗中通知我逃走之径。”
他似发现什么,不禁一怔,目光笔直凝视在虎皮交椅左脚下。陆曼玲翩若惊鸿般,首先掠入厅内,不禁出声道:“闵少侠,你是怎么了。”只见奚凤啸一跃而起,落在虎皮交椅前,伸手拾起一物,不由趋前端视。
奚凤啸掌中托着一支铁翅蝙蝠,嘴尖已然断缺,似是被内家罡气或坚硬之物撞毁。陆曼玲目露幽怨道:“闵少侠,你看出什么蹊跷么?”
奚凤啸不答,只垂目沉思,暗中忖道:“这铁翅蝙蝠主者为何而至石室中,难道亦为碧虹剑而来么?否则,亦与此宅主人大有关系。”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不由深深为春梅担忧。
陆曼玲道:“闵少侠,你为何不说活?难道恨死了我么?”说罢展齿一笑,笑容中流露出无限的感伤。
忽听身后长孙琰低声嘀咕道:“此人巳四旬开外,奇丑无比,怎可称他少侠,就非要求他不可么。哼,老化子偏不信。”
陆曼玲回面怒道:“师伯,你不知道最好别说,祸苗是师伯惹出,难道还不够么?”
长孙琰见陆曼玲变脸,不禁面红耳热,只有闷声不响,暗中却嘀咕道:“老化子不知道,你知道,既然你知道何不早说,也免得我老化于闯出此祸。”
奚凤啸将断铁翅蝙蝠收藏囊中,凝目注视陆曼玲一眼,淡淡—笑道:“在下怎能怨恨姑娘,处于在下处境,换了别人照样疑心在下居心叵测,但事情终有水落石出之时,在下实有难言之苦衷,日后姑娘恨我谅我在所不计。”
陆曼玲听得奚凤啸之言话中有话,不禁一怔.盈盈笑了笑道:“无论如何,不管少侠是否图谋碧虹而来,我都不会怨恨少侠,反正我已将碧虹剑赠与少侠了。”
奚凤啸正色道:“昨日之非,顿成今日之是,又安知不是他日之非,也罢,在下不如实话实说,在下确为力图谋碧虹剑而来。”
此言确是出自奚凤啸肺腑,非但陆曼玲不信,即是长孙琰也认为奚凤啸故作愤气之言。陆曼玲幽幽一叹道:“你我虽萍水相逢,但共患难一场,自比别人情义远较深厚,难道少侠为了方才误会,一时失言,竟情断义绝了不成?”说时一股哀怨感伤不禁泛上心头,热泪盈眶,濡然欲滴。
长孙琰见状不由大诧,暗道:“我这侄女,秉性坚强刚毅,从未见她落泪,怎么今日竟为一个不相干之人声泪俱下,这道理老化子实在想不通。”他不知陆曼玲一缕情丝深深系着奚凤啸,男女相悦,端在缘字,迎之不来,推之不去,丝毫勉强不得。
奚凤啸慨叹一声道:“并非在下对姑娘误会,只是在下处境有难言之苦。”
突然——四壁暗门一开又合,涌出十六个锦衣武士,右腕扬刃,左手握着一具苗疆野人特制的诸葛连弩,扑攻而来。这诸葛连弩制作精巧,弓上排着九支淬毒利箭,仅一掀弓上暗钮,毒箭立即连珠射出,锋利无匹,见血封喉,端的厉害至极。
长孙琰大喝一声,抢先攻去。陆曼玲抢过婢女手中一把长剑,扬腕洒出一片寒星,长身罩袭而下。彪形大汉及女婢纷纷出手猛攻,迎向锦衣武士而去。十六名锦衣武士显然是经挑选出的好手,个个武功高强,刀光电奔,出招辣毒,配合谨严,却按弩不发。
奚凤啸却不动手,目光扫视四壁,似欲找出开启暗门机钮。仔细搜觅了两眼,却找不出机钮所在,忖道:“不如生擒一名匪徒,酷刑之下,何求不得。”心念一定,只见陆曼玲等人均是万守于攻,防避诸葛毒弩射出,暗道:“这样缠斗下去,万一匪徒增援,岂非自断生机,活活困死在这地穴之中。”
蓦地一声惨叫腾起,长孙琰五指诡疾抓住一个锦衣武士,左掌迅快往胸前印下,顿时七孔流血,心脉震断而死。此举触怒了锦衣武士萌动杀机,只听一声大喝道:“速束手就缚,可免一死,倘逞强顽抗,毒弩一发,汝等无法活命。”
话未落,陆曼玲和剑流芒电闪,已划开了一个锦衣武士左手腕脉,诸葛毒弩坠地,血涌如注,大叫倒地。其余四名武士大惊倏地倒跃而出,贴壁屹立,左臂齐伸,按弩待发。此际虽暴燥刚烈的长孙琰也不敢犯险进扑,怕毒弩一发,无法兼顾,伤着了谁也感辣手。
陆曼玲也觉碧虹剑失去,不能以避毒珠解开剧毒,对方又站立不同方位,出手一击,无法将他们悉数毙命,不禁犹豫为难。转瞬之间,情势突变,只见锦衣武士纷纷闷哼出口,面色惨变,左臂倏地垂下,毒弓堕地出声。
陆曼玲等人不禁一呆,突见奚凤啸跃到一个武士之前,五指掀脱下颚,飞点「期门」穴一指,沉声道:“如想活命,速领我等出去,不然在下点了尊驾的五阴鬼穴。”那锦衣武士面色大变,汗如雨下,望了奚凤啸一眼,示意紧随他去。
奚凤啸颔首道:“尊驾先行吧。”那锦衣武士步履蹒跚迳向室外走去。
奚凤啸紧随他身后,亦步亦趋。陆曼玲长孙琰相视了一眼,露出惊奇神光,率众随着奚凤啸而出。长孙琰低声道:“他用的什么武功,能在弹指之间将十四人同时制住,老化子见多识广,还未听说过有此神奇武学。”
陆曼玲默然不作答,只觉一阵落寞伤感情绪无由泛起,涌塞心头。一刹那间,但觉百愁千感,纷歧丛生,幽怨眸光凝注在奚凤啸俊逸潇洒的背影,泪光莹然欲滴。她知道出险后奚凤啸毅然离去,不由暗叹道:“只缘流水落花两无情,情丝难纱千万重。”两滴泪珠偷偷顺着香腮流下。
一片紧傍着峭壁层峦黝黑茂密的森林,如银月华透着叶隙穿入,月影如钱,铺地成锦。林内十数条人影鹤行鹭伏,迅速移动。片刻时分已赶过丛林,到得一块岩嘴上。正是陆曼玲等人,只觉那锦衣武士一嗅落崖嘴,疾然停步,转向望着奚凤啸。
从他眼中可惴知其意,是现在已出险地,此去安然无险。奚凤啸疾伸两指点向锦衣武士,所点的穴道却在周天要穴之外。风尘神乞长孙琰暗暗诧异,忖道:“这是点的什么穴道,老化子浸淫了武功数十年,对于点穴一道独擅,却难知其玄奥。”心中着实孤疑不解。
但见锦衣武士应指倒地,宛如气绝。奚凤啸目注陆曼玲道:“有烦姑娘命随从与此人换上一套俗装,送至十数里外僻处弃置,两个时辰后即渐醒转,此人被在下废除一身武功并神智丧失,不复记忆前事,永绝后患。”
陆曼玲双瞳中隐泛一丝哀怨,嫣然一笑道:“你是要走了么?”
奚凤啸避开陆曼玲的目光,答道:“在下留此无益,愿姑娘保重,日后有缘,当再相见.在下就此告别。”说着长施一揖,转身洒开大步走出丈外,又停身回面道:“碧虹剑誓必追回,在下已留有燕京地址,三月之后姑娘命人稍一口信转知在下,在下定将碧虹剑璧还姑娘。”
话落疾然转身,忽听陆曼玲出声呼唤:“少侠留步。”
奚凤啸不禁一怔,回身问道:“姑娘还有何事吩咐?”
陆曼玲幽幽一声低叹,凄然笑道:“我有一个请求,不知少侠可否赐允?”
奚凤啸暗中一皱眉头,道:“只要在下力之所及,无不如命。”
陆曼玲道:“少侠请揭下面具,我属下尚未见过少侠庐山真面目,日后江湖道上如遇,恐增误会。”
长孙琰闻言暗道:“什么?他竟非本来面目,我老化子又再次失眼了。”只见奚凤啸迟疑了一下,抬腕伸手在耳侧揭下一层面具,显出星目胆鼻,俊美如玉的面庞,眼神中特具有一种令人不可抗拒气质,如磁引针,不能自己。
长孙琰暗赞道:“英姿焕发,丰神潇洒,老化子走遍江湖,尚未见过如此佳绝的人品……”忽地老化子恍然悟出陆曼玲为何要瞧上奚凤啸庐山真面目真正用意,原来小妮子一缕情丝已深深系在这少年身上,不由自主,见奚凤啸去意甚坚,奈少女矜持,无计相留,话又难以出口,故而托言,用心至为良苦。
须臾,奚凤啸抱拳笑道:“姑娘珍重,在下人去心在,友情常忆。”
陆曼玲暗中跺了跺脚,迸出娇笑道:“你去吧,但愿后会有期。”奚凤啸抱拳一拱,转身迈开大步走去。
陆曼玲一语不发,目送奚凤啸身影消失后犹自久久不久,只觉一股悲楚由心底生起,不禁眼中濡湿,两行珠泪断线般流了下来。老化子长孙琰在姑娘身后发觉陆曼玲两肩微微耸动,已知就理,不由暗中叹息一声,忖道:“怨我老化子固执偏妄,生生拆散一对佳偶,老化子有生之日,决助他们重圆破镜。”遂道:“贤侄女,我们走吧。”
陆曼玲鼻中轻哼一声,举掌一挥,身形如箭离弦疾射了出去。长孙琰又暗暗长叹一声,率众疾随陆曼玲身穿林掠了出去。月影西斜,陆曼玲疾如电飞奔出十数里,到得一片旷野中,只觉心头闷郁难舒,如压巨石一般。不禁停下步来,仰面深深呼了一口气。
长孙琰飞掠而至,见状呆得一呆,道:“贤侄女,这都怨我老化子,老化子为赎前惩,有生之年,当助你了此心愿。”陆曼玲垂首不语。
长孙琰暗道:“男女相悦,非外人所能了解,哼,你不说话,老化子偏要你说话。”故作迟疑长叹一声,道:“不过,此人实居心叵测……”
陆曼玲忽的抬面,星眸中吐出两道怒芒,道:“伯父,你不要故入人罪,再要如此,侄女与伯父分道扬镖,各行其是。”
长孙琰忙道:“贤侄女不可动气,老化子绝非无的放矢,更不能一误再误,问题就出在碧虹剑上,因老化子听出他似知碧虹剑是何人取去,如非预谋……”
陆曼玲道:“这个,侄女早就知道了。”
长孙琰说道:“怎么,你知道了,如何不当面揭破。”
陆曼玲冷哼一声道:“亏伯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