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天行高笑入云道:“好,好,就算我展某说错,展某此来用意恰与上官当家相反,道不同不相为谋,上官当家你先请吧。”休看老神龙头上官相姜辣老练,刁滑如狐,那些巳骑虎难下,嘿嘿冷笑两声,以手示意王辉,预先逃去。
上官相已觉察出这幢巨宅大有蹊跷,强敌临门,那有这么沉寂毫无动静之理,如非玉箫真人预先逃去。即系潜伏宅内蕴有预谋,心内猛萌首鼠两端之念,不禁目光闪耀乱转,暗道:“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不如怂涌展天行与玉箫真人拚命,自己表示宽容大度,与人无争,免落武林口实,明争不如暗图,谅展天行岂奈我何?”他心存渔翁之念,反倒泰然起来。
只见王辉已然敲击门上兽环三次,力沉劲猛,撞得震天价响。突闻一个嘶哑苍老声音:“谁呀?”两扇大门缓缓启开,走出一个迈龙钟老家人,眯着双眼打量了王辉一眼,道:“你老找准?”
王辉看出这老苍头毫无武功,强行压抑一腔怒气,抱拳笑道:“烦劳通禀,就说上官相求见。”
老人家摇头笑道:“您老来得不巧,敝主人昨晚有事远行百粤,恕小的无法通禀。”
王辉一愕,道:“什么?你主人走了么?但不知有无同行之人?”
老家人道:“敝主人与玉箫真人及一个什么姓陆姑娘等人同行。”此言一出,令上官相、展天行等人不禁愣住,面面相觑。
五面张良茅焕暗向展天行道:“此乃缓兵之计,帮主不妨单刀直入,逼使玉箫真人露面。”
展天行对茅焕是言无不信,计无不从,已亟于查出那冒用信符之人,深觉茅焕之言极为有理,身形一动,迈步走去。只听上官相喝道:“王辉,回来。”王辉转身一跃,落在老龙神上官相之侧,肃立无声。
上官相微笑望着展天行道:“宾不压主,恕兄弟不能越俎代庖,展帮主你请先吧。”
展天行不禁一怔,猛感上官相此举不怀好意,自己也瞧出事有蹊跷,但未便示惧,立即抱拳大笑道:“如此展某当仁不让了。”率着玉面张良茅焕等人迈步走入宅内。
老家人张惶失措,退在一旁,张口呐呐说不出一个字。展天行等人走入宅内,只见庄宅一无灯火,阴气逼人,有一种阴森恐怖的感觉,令人毛骨悚然。一行人步入宽敞左厅,玉面张良茅焕扇然夜行火摺,「擦啦」一声,一道熊熊火焰升起,照得全厅一明。
展天行目光锐厉,一眼瞥见紫檀木桌缜着一封书信,上写:“留呈展帮主。”五个龙飞风舞字迹,映入展天行眼中,不禁心神大震,只觉处处都落在别人的谋算中,双峰紧锁,缓缓伸手向书信拿去。
突闻茅焕一声低喝道:“帮主且慢。”展天行猛缩右臂,用惊疑目光望着茅焕。只见茅焕手中火摺已交与—人,取出一双鹿皮手套戴上,上前拿起书信抽出内面信笺。
展天行暗道:“茅紧弟果真是心细如发,我玉虎帮之有今日成就,茅贤弟厥功不小……”
忽发现茅焕面色微变,两手呈显颤抖,急趋前观看,只见书信上:“贵帮内有大患,何故另树强敌,展帮主今晚来此但无功,只怕赶回燕京时,贵帮已一夕易帜,拱手他人,恳挚奉告,言尽在此,临书布别,不胜依依。”
展天行面色大变,喝道:“快走。”率众急急撒出宅外。迷蒙月色之下,只见老龙神上官相屹立着龙爪槐下,负手眼望看掠月浮云似有所思。
上官相缓缓垂面目注展天行微笑道:“展帮主此行如何。”
展天行寒道一张脸答道:“此宅乃一幢空宅。”
上官相愕然道:“兄弟不信有此事。”
展天行道:“相信与否,全凭上官当家,展某还有要事在身,恕不奉陪了。”上官相见道着展天等人远去消失的身影,不禁狐疑满腹。
因目睹展天行等人神色凝重,暗道:“展天行老儿不是好吃的蒜,事非水落石出,岂能如此轻易撒手不问,难道他吃了暗亏不成。”他越想越对,不禁大感踌躇。以他之能,也不敢闯入此宅。这幢巨宅,眼前在他看来,不啻是一具巨灵神像,望而生畏。
但这话不能向他属下说出口,既不能示惧,又不能撤走,默然思忖了一阵,心中打定了一个主意,暗道:“玉箫真人绝不能离去得如此快法,必仍在宅内,不如采取困围久待之策,何况太极双环刘文杰不会不来,有此帮手,何惧玉箫真人。”一想到刘文杰,不由暗诧,至今犹未见刘文杰赶来,忙一挥手,领着属下隐去。
其实刘文杰早就到来,随着展天行潜入宅内,目击展天行见信退去,不禁大诧。他乃心机卓著之人,暗觉屋中必潜隐着一个极厉害的人物,行诡用计都不在自己之下,绝非玉箫真人,连想此人必关系整个武林。当然,刘文杰不会放弃此一重要的线索,他匿藏在大厅内守株待兔。
此一计策果然收效,约莫一个更次后,突见一条黑影由天井上疾泻落地,轻轻做了一声蛙鸣。「呱」的一声传入厅内,只见厅壁微微响动后,一条黑影冒了出来,疾如鬼魅飘出厅外。
刘文杰大惊道:“原来这巨宅内处处都有复壁,壁中藏有暗桩,他能目睹你一举一动,丝毫无所遁形,人却不能见他。”不禁心神凛骇,暗觉宅内蓄谋经营,居心实不可测。
两条黑影在厅外一合,只听一个低微语音道:“老龙神上官相等人尚布伏宅外附近,暗暗监视我等行动,似采取困围之策,一两天内谅不会撤离。”
“哼。”另一人冷笑道:“均落在咱们总瓢把子计算中,上官相如知机撤走还好,不然管教他全军尽没。”
“那么总瓢把子为何不采取行动?”
“此非其时,万一为此引来无数强敌,反为不美。”
“不然,周近已发现黑白两道豪雄窥伺,如不禀报报总瓢把子定夺,出了舛错,属下可担当不起。”
“哼,这班武林人物,都是贪生怕死,混水摸鱼之辈,见上官相心存顾忌,他们怎敢妄动,你就是为此而来么?”那条黑影本还有话说,是答得如此轻松,谅总瓢把子已成竹在胸,多说也无益,立道:“那么属下去了。”身影一闪不见。
刘文杰暗中惊疑道:“他们说总瓢把子是何人物,谅此人必然知道。”只见那人在厅外呆立须臾,突身形拔起,穿空疾杳。
这使刘文杰大出意料之外,原料此人必返入厅内,在他隐入复壁之际,以「虚空拂穴」手法制住,逼使供出,这样一来,刘文杰改弦易辙不可,一溜烟掠出厅外穿上屋脊。屋角飞檐处突冒起一条黑影,发出清朗语声道:“来人可是刘大侠么?”
刘文杰不禁—怔,忙答道:“正是老朽刘文杰。”
那人道:“家主人团强敌环伺,忙于策划退敌之计,致有失远迎,望乞海涵。”
刘文杰道:“不敢,宅主人是谁,敢望赐告。”说着身形走了前去。迷茫月色下,只见那人面如满月,五官清秀,三绺黑发,眼内精芒炯炯若电。
那人微微一笑,抱拳答道:“家主人说与刘大侠原是旧识,见面就知,再说在下也不知家主人真正姓名来历,家主人命在下带路至密室晤面畅叙武林大事,不知刘大侠能否俯允。”
这一来,令足智多谋,貌善心险的刘文杰呆住,一时之间,不知如何答覆才好。去吗?恐自投罗网,履入危境,困未悉宅主是友是敌,无论如何,必是个极为辣手人物,智谋、武功,都不在自已之下。若是拒绝,则必认为自己胆怯,传扬开去,于自己名望有损。为此煞费周章,甚难措词回答。
猛见此人眼内炯炯神光逼射在自己脸上,隐泛嘲讽意味,不禁脸上微感一热,咳了一声道:“宅主人如此故作神秘,老朽碍难置答,眼前强敌虽环伺宅外,却不敢冒入侵犯,令东主既知老朽之来,理该出见才是。”
那人正色道:“刘大侠之言甚是,但在下奉命而来,不知其他,以刘大侠望重四海,誉满武林,武学已臻化境,尚恐家主人有意暗害不成?”
刘文杰只觉此人词锋犀利,令自己无法招架,暗忖:“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谅他也莫奈我何?”心念一定,遂哈哈大笑道:“就请尊驾带路。”
那入抱拳一揖,道:“恕在下有僭了。”纵身一跃,飘下屋面,只觉刘文杰已先他悄无声息站地,暗暗心惊道:“刘文杰果然名不虚传。”
太极双环剑文杰随着这人身后,此人步法从容,不疾不徐,向花丛中一条白石小径走去,凝神打量四外形势。但见花木扶疏,暗香浮动,月色清冷,景色凄迷,一切都静得出奇,并无丝毫异状,忖道:“宅主如不出自己所料,定是个才华卓绝之辈,从容若定,谋略筹划,虚虚实实,令人有高深莫测之感。”
因他心生惕念,脑中忖思见了此宅主人应如何应付,假定了几种情势,拟定对策,方可立于不败之地。刘文杰有一种过人的长处,那是一生谨慎,绝不乘喜而轻诺,更不乘快而多事,不因志得意满面偶有疏忽,是以伪誉武林数十年迄今不衰。
忽感夜风送来浓郁芳香,沁人心脾。不远处现出一幢精雅别致的花榭,四周植有数百株不知名的花树,高仅两丈,躯干如碗,枝叶互生,叶如楷杷而轻厚,花似白莲,莹脂如玉,每株树上繁结数十朵,遥遥望去无异花城,不令人神往。
刘文杰随着此人踏上石阶,花树内飘然走出一个青衣少年,含笑抱拳道:“难得刘大侠光临,蓬毕生辉,请入内一叙。”
引路中年人突转身向刘文杰笑道:“在下还有事在身,恕不奉陪。”
青衣少年道:“廖大哥,刘大侠武林高人,誉满四海,你我就此请益,倘蒙指点,胜似练武十年,这等旷世奇遇,你竟平白让它放过?”刘文杰乍睹这青衣少年,不禁一怔。
料不到此庄主人如此年轻,只觉陌若平生,想他不出在何处见过,耳闻少年出言明誉暗毁,心中微怒,却丝毫不形于色,微微一笑,说道:“老朽不过浪得虚名,怎能比得阁下年岁轻轻,身手机智高绝,数日后即将名满江湖,使老朽欣羡不已。”
少年闻言不由一愕,道:“刘大侠何以竟出此言,在下未学后辈,过蒙谬奖,不胜汗颜。”
刘文杰大笑道:“智退展天行,慑阻上官相,即此两事,已足以名动武林,威慑江湖了。”笑声高遏行云,宏亮如雷。
青衣少年微笑道:“刘大侠你误会了,在下非此宅主人。”
刘文杰不由呆了一呆,道:“那么宅主何在?”
少年堆起满面歉疚之色道:“宅主乃系家叔,因他筹划退敌之策,一时之间不能赶至恭迎大侠,是以命在下替代他款待大侠。”说罢延请刘文杰入室。
眼中突然一亮,客厅中八支流苏宫灯由四个垂髻小童点燃,映得一屋通明。宾主落座献上香茗后,青衣少年道:“在下程惠,家叔程仲武敬仰刘大侠一生清誉,武林泰斗,发现大侠行踪后,即恐大侠为传言所讹,敝家叔居心叵测,祸乱武林……”
刘文杰不待程惠说完,即微笑接道:“老朽平生谨慎,决不轻易指人以罪,眼见犹恐是假,耳闻岂可深信。”
程惠道:“如此家叔就放心了”
“不过令叔与老朽似未有一面之识。”
“家叔昔年之事,在下生之也晚,不便妄论有无,只恐大侠贵人多忘。”刘文杰不禁哈哈大笑。
程惠手指廖姓中年人接道:“这位廖鹏举是家叔衣钵传人,与在下同是嗜武若命……”说此面色突变,目注室外。
只见一条人影急射掠入,浑身上下受有重伤,头面颚骨并划有三寸许刀口,皮肉外翻,血流如注,一站实即不支跌坐于地。程惠大惊失色道:“王老师遭了何人暗算。”
来人已喘不出声道:“上官相已派入侵入本宅,少侠请准备应敌。”
程惠剑眉猛剔,眼内精芒电射,冷笑道:“上官相居然有此胆量。”
忽然,室外飘来一个阴寒澈骨冷笑道:“小辈无礼,上官令主何等威名,岂能容你等猖妄无忌。”话声中,电射掠入三个面目阴沉劲装老者,身着服色各别,常人眼中有奇装异服之感觉。
程惠面色一沉,冷笑道:“你们是冲着谁说话?”
一个枭目鸱吻红衣老者阴侧侧答道:“就冲着你说话?”
程惠忽目注廖鹏举说道:“擒他过来。”语音寒厉。话未落,廖鹏举人已如电闪而出,一招「五泉猛泻」向红衣老者抓去。出手迅快如风,而且奇奥不测,攻向部位拿捏之准,虽武林耆宿刘文杰亦不禁暗暗称奇。
红衣老者料不到廖峭举出手如此奇奥,不禁心神一震,幸他也非泛泛弱者,身形一侧,左臂一扬封住攻来手法,右掌一式「叶底偷桃」斜刁而起。「叶底偷桃」本为不登大雅平庸招式,可是在红衣老者施展出来,却精奇绝伦,攻其必救,逼得廖鹏举硬生生后撤一步。
廖鹏举不容对方抢制先机,大喝一声,一退又进,重又疾扑而上,右掌如刃横削,左拳直击,两招并出,凌厉绝伦。红衣老者脚步微点,凌空上提,身子疾如车轮般打了一个旋转,让开攻来两招,食中二指疾仲,猛向廖鹏举肩头点去。
两人攻守虽寥寥几招,却惊险万状,所出招式均是辛辣狠毒巳极,稍一不慎,非死即伤。廖鹏举突然身形一塌,侧身进击。转瞬间,廖鹏举已攻出九招三腿。红衣老者以一分之差,被廖鹏举抑尽先机,此时连受廖鹏举绝学所制,被迫得左腾右挪,连番倒退,心中大感震怒。但武功优劣,各凭智慧火候,一丝都勉强不得,虽欲取险出招扳回劣势而不可能。
第十章 造化弄人 身不由己
只见廖鹏举手法愈见精奇,出招迅辣,划带出一招强猛啸风之声,叠浪掌影,如潮向红衣老者攻去。其余两个老者见同伴势危,蠢蠢欲动,却见程惠慑人眼神逼视他们,是以不敢妄动。突然,两条人影乍合,传出一声厉嚎,嚎声凄厉惨不忍闻
廖鹏举与红衣老者身影一合,蓦起一声厉嚎,在此如水静寂中,这声惨呼听入耳中使人毛骨悚然。在此一刹那之远,三方表情各异。分着青、黑劲装的老者目露凶芒,面色震骇。程惠则负手凝立,面含微笑。太极双环刘文杰两道剑眉紧蹙深锁,深为此行忧虑。他瞧出廖鹏举武功怪异,兼博各大门派之武学,但合起来,神妙无比,其师程仲武之武功之高可想而知。
只见两条人影一分,红衣老者「扑通」倒地,右颊上现出鲜明紫红掌印,伤痕渗出血珠,腥臭之味直冲入鼻,中人欲呕,动弹了两下,便自气绝丧命。以刘文杰见识之广,竟认不出此是何利掌力所伤,不禁更是心中一惊。
程惠朗笑道:“上官相也太大意了,竟派出这等酒囊饭袋,丢人现眼。”身着青黑两色劲装老者不禁勃然大怒,霍地以双拔剑出鞘,寒芒闪闪。程惠又是长声朗笑道:“你们也会用剑么?”
两老者目泛杀机,却闷声不响,双双剑芒挥动,势如流星,向程惠攻去。一指程惠胸前「七坎」死穴,一刺左胁「天府」穴道,双剑配合位置奇绝,使程惠攻守两难。双剑堪近程惠身前一寸之际,只听程惠哈哈一笑,倏然一式「猛龙升空」拔起。
由于两老者恨极程惠,出招太猛,恨不得一剑就把程惠戳个透明窟窿,不料招式一老,无法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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