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绛阙虹飞(全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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绛阙虹飞(全本)-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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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奚凤啸诧道:“你暗随在下多久?”

  春梅道:“就是少侠故弄玄虚,将齐绍鸿的首级以无形天罡指力使之悬空,婢子正在酒楼上。”

  奚凤啸愕然诧道:“之后情形你都目击无疑么?”春梅含笑点点头。

  奚凤啸又道:“那么施展铁蝙蝠夺去避火珠之人,姑娘必然目击?”

  春梅摇首道:“这人身法太快,婢子无法追及。”

  奚凤啸略一沉吟,道:“何姑娘也来了么?”

  春梅闻言不禁玉容惨淡,黯然一笑道:“此处非淡话这所,少侠可否与婢子泛舟湖中一叙,我家小姐有紧要之事重托,小姐说少侠谦谦君子,一诺千金,可资信赖。”

  奚凤啸见春梅神色,不禁心中一惊,必是何湘君又遭困厄,忙道:“何姑娘有事吩咐,在下焉敢不遵。”说时不禁望了巨宅一眼。

  春梅道:“小姐之事似与黑衣蒙面人有关,少侠终须与他碰面,无须亟亟。”说着身形一动,朝干佛山奔去。奚凤啸满腹惊疑随春梅之后掠上千佛山。

  碧波笼月,远山含烟,大明湖又是一番景色,令人心醉神迷。岸柳婆娑外停有十数艘游艇,航艇清洁精雅,与秦淮河游船相仿佛,所制酒菜极为可口,摇船均为十八九岁船娘,其中不乏秀丽,虽是布衣裙褂,却也楚楚可人。

  船娘见奚凤啸春梅走来,一拥而上,奚凤啸随意挑了一艘登上。其时湖风习习,四处飘香,游目四望,湖光山色,尽收眼底,濯魄心,如登仙境。船娘送上六味小菜及一壶自酿美酒,轻声笑道:“这酒是金钱泉水所酿,其醇如胶,多饮只微薰而不酩酊,老爷太太请放心饮用。”说着一福退下,走在船头长篙点水缓缓驶离湖岸,橹桨伊哑如吟。春梅闻得老爷太太,不由娇羞满面,低啐了声。

  奚凤啸似若无闻,握起酒壶,满满地斟了两杯,笑语劝用。春梅聪明伶俐,知奚凤啸腹中饥饿,暂不提正事。俟两人用至半饱时,才凄怨出声长叹道:“我家小姐已受暗算,似是一种无名奇毒所害,现四肢疲软乏力,困居燕京旅邸,婢子奉命谋取避毒珠,如遇少侠即恳少侠相助。”

  奚凤啸不禁大惊道:“小姐受了何人暗算?”

  春梅凄然一笑道:“不知,小姐推测出是太极双环刘文杰、龙泉驿的黑衣蒙面老贼其中一人,眼前少侠追踪之人与蒙面老贼似大有关系。”

  奚凤啸点点头道:“在下追踪这人原因在此,那避毒珠是否就是在陆曼玲那口碧虹剑柄上?”

  春梅道:“正是,陆曼玲武功已臻化境,又得风尘神乞长孙琰之助,婢子武功微薄,不愿轻举妄动,展天行上官相等人又志在必得,终须掀起一片腥风血雨,何况这黑衣蒙面人施出欲擒故纵之策,用意至为阴谲……”

  奚凤啸道:“姑娘是说从黑衣蒙面人身上定可找出陆曼玲下落,但依在下看来,陆曼玲也是心计至工,她未必就不知道黑衣蒙面人心意。”

  春梅娇笑道:“鹬蚌相争,才可渔翁得利。少侠睿智无匹,见机行事,毋须婢子多言。”说着,忽伸纤手指向湖心远处,接道:“婢子所料不差,陆曼玲不是也来了么?”
  
  奚凤啸不禁一怔,循着手指望去,只见一支画航飘浮驶来,首尾各挑起一支流苏宫灯,红焰映射朦胧如步。帷幕半卷,隐约可见陆曼玲与风尘神乞长孙琰相对而坐,老化子正举碗豪饮,两腋风生,陆曼玲仍然玄巾蒙面装扮。席旁侍立着四个捧剑女婢,船首分站着一双彪形大汉,两目精芒如电,分明身负内家绝学。

  奚凤啸暗暗称异,忖道:“看来春梅已预知陆曼玲的行踪,他同行似并非一人。”不禁目露疑容道:“姑娘此来仅你独自一人么?”

  春梅道:“还有崔星五大侠。”

  奚凤啸长长哦了一声,继又问道:“那么你小姐有何人侍奉,丢下她孤伶伶一人,恐怕……”

  春梅见奚凤啸神情忧急关切,忙道:“少侠放心,小姐在京自有人侍奉,何况铁面钟馗杜长龄亦已赶奔燕京而去。”

  蓦地,湖畔冲起一道旗花,夜空中顿现流射红焰,映出夺目异彩。陆曼玲所乘那支画舫顿时落篙栓住湖心,船首一个彪形大汉长身一跃翻落在船尾,双掌交叉护在胸前,炯炯目光凝向那旗花放出之处。四个女婢疾然旋身,面向外立,剑尖斜挑凝式「笑指天南」,这是内家剑学一式绝招,源出于武当,春梅看得真切,只觉心头微震。

  陆曼玲与长孙琰仍若无事般,身形坐着未稍移动,春梅悄命船娘将乘舟不可靠得陆曼玲画航太近,船娘几曾见过这等怪事,不由惊得小鹿撞胸,怦怦直跳。只见三条快舟,鱼贯衔随,疾行似箭般,向陆曼玲所乘画舫而去。

  为首一舟船首站立着青衣少年,年约廿三四岁,玉面朱唇,双目精芒炯炯,含蕴着冷森气味。其余两舟载着十六个锦衣武士,在月色这下分外壮观雄伟。青衣少年含笑朗声道:“陆姑娘真是信人,在下为事所误,来旦一步,望乞海涵是幸。”炯然目光注视那艘画舫上。

  但听风送陆曼玲语声道:“尊驾函中之言如是实在,不妨过舟一叙。”

  青衣少年微现踌躇之色,但立即朗声笑道:“在下约请仅限姑娘一人,此事非但关系姑娘生死,而且影响整个武林,姑娘如相信得在下,请撤除从人,在下自当过舟一谈。”

  陆曼玲道:“我舟中之人均是忠诚不二,决无外泄之虞,尊驾故作神秘,心怀诡诈,我怎能相信尊驾是个谦谦君子,何况我犹未知道尊驾真实来历……”

  青衣少年突然仰面发出清澈长笑道:“久闻姑娘机智过人,今日一见,果然不差,但姑娘疏忽了一点,在下处心积虑数月,周署万全,姑娘寥寥八人,实逃不出在下严密伏桩,天罗地网之下,奉劝姑娘,还是俯首认输为上。”

  陆曼玲冷笑道:“我与尊驾有何怨仇,值得尊驾处心积虑图谋于我?”

  青衣少年哈哈朗笑道:“在下说过,兹事体大,足以影响整个武林,不便明言相告,但一俟姑娘为寒舍上宾时,自然明白。”

  陆曼玲冷冷笑道:“只怕今晚尊驾意愿如同梦幻泡影,弄巧成拙了。”

  青衣少年道:“姑娘不过倚仗长孙老乞儿,误认有恃无恐,不是在下故作狂妄,老乞儿自身难保,未必护得住姑娘。”风尘神乞长孙琰闻言不由气往上撞,霍地立起。

  陆曼玲微一摇手,示意老化子不宜轻举妄动,暗道:“侄女不知他已处心积虑,一时托大前来应约,他虽未必困得住侄女,但恶战难免,伯父还怕没有舒展筋骨的机会么?”长孙琰怒哼一声,幸幸然又坐了下来。

  又听陆曼玲道:“尊驾无非欲夺取我那口碧虹剑,此乃身外之物,有何可珍,尊驾实用不着这等铺排,只消派一介之使明言相借,立即慨允交出。”

  青衣少年不禁一怔,道:“在下不信姑娘之言?”

  陆曼玲冷笑道:“我一言九鼎,决无更易,不像你们须眉男子,口蜜腹剑,什么无耻之行,都做得出来。”

  青衣少年闻言不由玉面一红,目中泛出一抹狠毒杀机,口中却朗声大笑道:“如此说来,在下可算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用手一指舟为首锦衣武士,低语了数句。

  那锦衣武士立时身形一振,拔空而起,身法美妙两臂一张,盘旋飘落湖面,施展燕子三抄水身法,几个起落,已沾上陆曼玲所乘船首。立着船首的彪形大汉忽绽出一声春雷似大喝道:“跪行进入。”那锦衣武士闻得喝声,只觉心神猛震,不由脸色大变,狞笑一笑,昂然直入。

  彪形大汉斜闪一步,身躯迅疾无伦的一个旋转,右手两指飞点锦衣武士脉门要穴。这—式是昆仑不传之秘「旋风摘斗」,奇奥不则,令人难以防卫,指式迅如雷奔,锦衣武士若被他点上,必然当场毙命无疑。指力如割,堪堪点上锦衣武士脉门,锦衣武士心神凛骇之下却临危不乱,身形突往前栽化为「风沾扬花」,右肘横撞对方两指,左掌暗运重手法猛推向彪形大汉小腹「气海」重穴。

  身形变化奇诡,出手部位攻其必救,彪形大汉暗惊这青衣少年手下俱都是如此武功高强,今宵之势谅凶多吉少,不禁深深忧虑,忙倒踩七星步疾闪而开。他一退又进,展开掌弍,叠涌如潮向锦衣武士猛攻而去。锦衣武士亦抢攻出于,迅如雷电,展开一场生死拚搏。

  青衣少年似胸有成竹,嘴角含着一丝耐人寻味的谲笑,两道炯炯眼神竟不向陆曼玲舟上望一眼,却凝注在奚凤啸舟上。突然,青衣少年嘴唇略动,右侧梭形小舟向奚凤啸座舟驶去,须臾靠近,一个锦衣武士沉声喝道:“两位如非陆曼玲之友,请即离去,免受无妄之灾。”

  奚凤啸冷笑道:“在下泛舟游湖,又不干官府例禁,你们江湖人物是越来越肆无忌惮了,在此有王法之处,竟公然寻仇凶杀,哼,你认得在下是谁么?”

  锦衣武士闻言不禁—怔,真摸不出奚凤啸底细,奚凤啸除了面目森冷之外,气度雍容,满口京腔,神似一介贵胃,那女的端庄秀丽,不显轻佻,大家风范,暗道:“这一男一女八成是王侯子弟,官宦千金,我等武林人物实犯不着招惹官府。”心念一定,右手略摆,疾转船首如箭驶向青衣少年之前低语了数句。

  青衣少年微皱历不语,目光移向陆曼玲舟中。突然,彪形大汉一掌击中锦衣武士胸脯,轰的一声如中败革。这一掌之力,何止五百斤,彪形大汉只觉虎口欲裂,震得倒退了两步。锦衣武士身形一晃,不退反进,双掌快如风攻出九招,辛辣已极。

  彪形大汉先机尽失,被锦衣武士疾快凌厉的招式逼得一连后退至舷上,哎哟一声,失足坠下湖中。舱中疾掠出一双女婢,厉叱出声,两支长剑寒光电奔向锦衣卫而去。锦衣武士鼻中冷哼一声,抡掌迎攻。他掌式愈攻愈快,宛若疾风骤雨,双剑却越来越慢,剑锋所指,竟似朝无数不同方位刺来,非但将锦衣武士凌厉掌式逼得荡了开去,而且身形连连闪避。

  锦衣武士虽然练有混元气功,不畏刀剑,似也有气功练不到的单门,只觉一双长剑攻来,均是攻至自身混元真气不能护住的要害重穴,不禁骇然色变,豆大冷汗涔涔冒出滚下,青衣少年亦为之目露惊愕之容。奚凤啸与春梅目不转瞬,也注视着双方攻守拚搏。

  忽然奚凤啸向春梅低声道:“那锦衣武士虽有一身横练,一双女婢剑势却毫厘不爽攻向他练不到之气门罩穴,所以锦衣武士显得手脚忙乱,闪避无方。”

  春梅道:“这一点婢子也瞧出来啦,显然她们知道锦衣武士武功来历。”

  奚凤啸摇首道:“这是陆曼玲密语传声指点。”
  
  春梅尚是不信,目光凝向陆曼玲身上,只见陆曼玲嘴唇微动,那蒙面纱巾已然揭上,露出瑶鼻下面半张美好的轮廓。此时已深信奚凤啸眼力锐利,言之不虚,不禁面露忧容,道:“陆曼玲武功如此之高,避毒珠恐不能顺利到手。”

  奚凤啸忽见站在船首的船娘偷偷别过面来,眸中现出一抹异光。虽然一瞥即隐,奚凤啸却瞧在眼中,不禁心中一动,暗伸两指,虚点了船娘身后「神堂」穴道一指。船娘只觉背后一冷,神智渐渐不清,身形虽然不倒,目中景物一片模糊。

  奚凤啸不动声色笑道:“天下事无一蹴即成之理,姑娘暂释忧念,你我见机行事。”

  春梅摇首凄然一笑道:“只怕小姐不能等待,因循误事,婢子纵然粉身碎骨,莫赎其咎,少侠不能俟隙出手劫夺么?”

  奚凤啸闻言只觉心神一震,知报恩之念不禁油然泛起,点点头道:“在下当不辞万难,犯险一时,且俟片刻如何?” 
  
第九章 为酬红颜 智取宝剑

  蓦地——湖心陆曼玲舟中忽腾起一声凄厉惨嚎,只见一双女婢两支寒光闪奔长剑刺入锦衣武士两胁距「天豁」穴一寸三分部位。锦衣武士那惨叫甫一夺口凄厉呼出,眼耳口鼻的鲜血奔出,俯身栽下水中。
  
  青衣少年不禁勃然变色,两舟其余十五锦衣武士纷纷疾射扑向陆曼玲舟上。立时为四个持剑女婢一双彪形大汉接着,但人数悬殊,十五锦衣武士个个都持有不同奇形兵刃,不啻如虎添冀,攻势强猛。
  
  青衣少年突朗声大笑道:“陆姑娘,你必须三思,在下在此大明湖四周布下无数高手,只须一声令下……”说着又是一阵朗笑入云,道:“姑娘已成笼中鸟,依在下之见,宁可身为座上客,岂能屈作阶下囚。”

  陆曼玲只当未听见,全神贯注双方拚搏,发现自己这面岌岌可危,正待离座而起,突见风尘神乞长孙琰身形穿出舱外,拳腿交飞。老化子一加入,战况立变,一双锦衣武士顿被长孙琰雄厉的掌力打下湖心。青衣少年面色微变,仰面振吭发出一声长啸。啸声悠长响亮,随着夜风传了开去,回应不绝。

  奚凤啸忙道:“姑娘,你不如去南关峨英祠等候在下,在下如能取得碧虹剑,明午以前准必赶至,否则,在下定遭凶险。”说着,连声催促。

  春梅微一踌躇,暗道:“自己在旁,已感到碍手碍脚。”一声好字出口,身形已射出舟外落入水面,疾从片片荷叶丛中,似点水晴蜒隐去。硇嗡缺惶咂鸢肟铡?/P》 

  陆曼玲身形疾旋,碧虹剑招出「百鸟朝风」、「千钓垂江」,流芒四射,率相扑来三匪立被殃及,一双大汉尸分四截,鲜血溅飞,另一匪左臂离肩飞出,血涌如注,惨叫坠地。其余众匪顿被慑住,齐齐刹住前扑之势。暗中又有数十条身影遥遥扑来,看来,青衣少年已下决心,宁可牺牲百人性命,亦不能使陆曼玲逃出手外。

  青衣少年武功已臻上乘,奇招迭出,式式辛辣,却暗惊奚凤啸手法奇奥逼人,错非自己,早败在对方奇奥武学之下,只觉奚凤啸是他平生唯一劲敌,不禁大喝道:“阁下若再不知进退,休怪我绝情辣毒了。”

  奚凤啸显然不必求胜,心内只在盘算如何能将碧虹剑得手,趁隙劫夺,又恐贻卑鄙无行之讥,但感举措难定,大大为难。忽闻青衣少年大喝入耳,不由一震,手法略缓得一缓,不料青衣少年趁虚切入,掌发如雷,一片排山劲风,破空如潮撞去。

  奚凤啸右掌迅疾一翻,一招「五丁关山」吐劲猛按而出。掌力相接,一声巨震响起,劲风回旋,石走沙飞,周边树木逼得偃倒。但听青衣少年喝道:“阁下武功不凡,再接在下一掌试试。”双掌疾并倏翻,平胸推出一招「移山填海」,一股狂飚宛如怒澜决堤,万马驰奔向奚凤啸撞去。

  青衣少年一招出手,立即潜龙长升天拔起,身形疾旋倒扑而下,右掌迅如电光石火按向奚凤啸头顶百汇穴。两种迥异不同的武功在弹指间完成,几乎辩识不出孰先孰后,速度之快可想而知。奚凤啸与青衣少年掌力狂按,只觉两臂一阵撼震,胸前气血翻腾,身形拿桩不住,蹬蹬倒退两步。

  他身形犹未稳住,蓦闻青衣少年喝声,不禁心神大骇,猛感一股如山劲力往胸前推撞而至,忙移宫换往外闪了开去。奚凤啸有自知之明,深知自己仗着惊人的记忆力,以及上乘的秉赋根骨,以及奇特的际遇,天下各门各派神奇武学几乎谙晓七八,差堪挤身武林高手之列,但内力修为应循渐进,讲究一分火候,一分功力,决不能滥竽充数,是以他不愿硬拚。他才闪避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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