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绛阙虹飞(全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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绛阙虹飞(全本)-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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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汉子森冷一笑,道:“欲盖弥彰,居心实不可测,铁蝙蝠本属空穴来风,骗得了谁?”

  “片刻之前狂风吹熄灯烛时为人劫走。”童彪倏起立掠至郑嵩燕之前,冷笑道:“这话骗鬼,南天三燕在武林中声名比我等黑道人物还臭,怎能见信。”

  突从郑嵩燕身后窜出一条大汉,厉喝道:“狂徒无礼,你在找死。”一溜寒光电奔出手,刀风锐啸,刺向童彪胸前开坎死穴,凌厉之极。

  童彪竟视若无睹,刀尖堪距五寸之际,右掌突电光石火般一拂出手。大汉一声狂嚎出口,叭哒倒下,胸口鲜血如泉喷出,一柄钢刀正插在他那胸口,正是他自己兵刃。南天三燕不禁大感震怒,行功运臂,蓄势待一击出乎。

  蓦地,吟诗楼上正上叭的一声,钉着一杆三角小旗,上绣一条五爪赤龙。群雄中有人出声惊道:“老龙神信物。”

  美艳少女盈盈一笑道:“我们回去吧,置身事外方为上策,让他们自相残杀。”莺声沥沥,甜脆悦耳,随着四个面目森冷汉子步下楼去。

  天杀星丁洪钧望望正梁上绣着五爪金龙三角小旗一眼,蹙眉冷冷一笑,领着崔命双判拾级下楼。郑嵩燕铁青着脸,冷笑一声,舒开右掌迅如电光石火抓向三角小旗。

  “且慢。”一声大喝出自成都广达镖局总镖头五行掌邓炳煌口中。

  郑窝燕闻声一怔,转面道:“邓总镖头何故喝阻?”

  邓炳煌,道:“老龙神信物一现,上官相三日内必来成都,侦访二霸死因及白阳图解宝钥,在未水落石出之前,未必与郑公子伸手为仇,但如拔下龙旗,无异自承杀害二霸。”

  郑嵩燕苦笑道:“邓总镖头话虽不错,但当时二霸身死之际,仅有我南天三燕在场,路人目击者将风声传开说在下杀死二霸,在下何可申辩,武林中视南天三燕本为一丘之貉,那高龙二兄挺身作证,又有谁能见信。”

  邓炳煌道:“无论如何,总以不拔是为上策。”

  突然,庞镇寰似想起一事,朗声高叫道:“九荫……九荫……”一连唤了两声,并无回音,庞镇寰神色一变,身形穿空翻出楼外疾泻而下。

  奚凤啸因一时好奇,竟暗蹑在那美艳少女及四个面目森冷的汉子之后登楼,隐在楼口栏侧探首觑望。吟诗楼上一切情景均深映在他的眼帘,郑嵩燕掌中二只铁蝙蝠暗器被人劫走,普天之下恐怕只有他一人知情。但见那风华绝代的翠衣少女随四汉子下楼,不禁一慌,急急转身。

  正好一个黑衣汉子跨步下楼,发现了奚风啸神情有异,脚步一蹴,点在奚风啸脊后「尾闾」穴上。奚凤啸猛感眼前一黑,脑中天旋地转,但听少女一声低喝道:“不得鲁莽。”他只觉身躯被人挟住疾行,一缕淡淡的幽香送入鼻中,耳边风生,不知跑了多远,始放落于地面,胸前被点了一指。

  奚凤啸晕眩之感消失,睁目只见少女一双妙目凝注自己,方欲说话,蓦感喉间一甜,禁不住口中喷出一股泉涌黑血,人却晕厥过去。美艳少女叹息道:“可怜的孩子,内伤竟如此沉重,崔星五,你怎么对不会武功之人下手辣毒如此?”

  崔星五目露惶恐之色道:“姑娘,小的仅点了他的晕穴,交未施展辣手。”

  少女诧道:“这就奇怪了。”仔细打量了奚凤啸一眼,发现颊上有五条鲜明指痕,恍然省悟,从怀中取出一只翠玉小瓶,倾出一粒墨绿色的药丸。崔星五等四人目中不禁流露出钦羡之色,显然这翠绿色药丸乃是一种稀世灵药。

  少女将药丸喂服奚凤啸口中,奚凤啸虽然晕厥,却神智并未全部丧失,只觉药丸入嘴即化为一缕琼浆顺着咽喉流入腹中,一股热流循着周天直透四肢百骸,不由精神一振,翻身坐起,道:“多谢姑娘救命之德。”

  少女晶澈双睁凝视着奚凤啸,柔声道:“你叫什么名字?我发现你一无武功,为何藏腑内伤沉重。如不救治,将终生贻恨无穷,所以不惜赐你一粒灵丹。”

  奚凤啸嗫嚅回答姓名及负伤经过,他只觉少女有一种凛然不可侵犯的气质,答完话壮着胆问道:“姑娘尊姓芳名还请见告,奚凤啸日后若有寸进,必肝脑涂地图以相报。”

  少女展齿一笑道:“我名何湘君,当时黄河二霸身死之际你未发现因何致死的么?”

  奚凤啸摇摇头道:“我不敢妄指,但二霸奔骑掠过,郑公子制止马奔之势,二霸身形立时歪倒跌下骑来。”

  何湘君怔得一怔,道:“如你言属实,倒是未便断言二霸丧在郑嵩燕手中,但郑嵩燕在二霸尸体上取出何物你也不知道么?”

  奚凤啸道:“不知,路人围睹,我亦因与路人答话致遭庞公子之怒。”

  何湘君叹息一声道:“你尚要回到郑嵩燕府中吗?”

  奚凤啸不禁一呆,半晌答道:“凤啸孤儿,为庞老爷子收养,但因耿介成性,每不合庞公子之意,屡遭辱责,常觉寄人篱下总无出处,无奈念及庞老爷子之恩不忍遽别。”何湘君樱唇一动,欲言又止,蓦地,夭外遥处起了一声长啸。

  崔星五面色一变,沉声道:“丁洪钧老鬼及夺命双判追踪来了,他疑心姑娘夺得郑嵩燕之物……”

  何湘君低喝道:“你等散开,由姑娘独自一人应付。”四个面目森冷汉子一跃而开,隐在树后。

  奚凤啸紧随着崔星五之侧,探目外视。暮春二月,晚风袭衣尚有料峭寒意,奚凤啸体质单薄,素来畏寒,但今晚却有种阳和感觉,兀立在晚风中毫无畏缩之意,暗暗诧奇。寒月中天,散出淡淡银辉,郊野景色迷蒙,远处不时传来一声农村犬吠,冲破这如水寂静夜空。

  何湘君卓立草地中,晚风拂动云鬓乌发及长长衣裙,宛欲姑射仙子御风飞去,美绝人寰。只见三条黑影流星而至,渐渐显出丁洪钧及夺魂判身形。丁洪钩三人一见何湘君若无其事般屹立草地中,不禁愕然止步。何湘君徐徐抬起皓腕,个水葱般玉指,一掠云胡乱发,娇靥上泛出妩媚巳极的笑容,曼妙出声道:“三位是找我么?”

  丁洪钧三人不由得心神一荡,赶忙收敛心神,丁洪钧干咳了声道:“老朽只相求姑娘见告黄河二霸是否死在郑嵩燕手中?”何湘君凝眸不答。

  丁洪钧老脸不由一红,道:“白阳图解宝钥与老朽关系甚大,方才吟诗楼上狂风吹熄灯烛,郑嵩燕掌中之物乃姑娘取得,是以断言姑娘必知真情,故有此一问。”

  何湘君眼皮微抬,目中两道神光如挟霜刃,道:“丁老师目光居然如此锐利,请问我在郑嵩燕掌中取走何物?”天杀星丁洪钧不过是凭空意断,何尝目击,料不到姑娘有此一问,不禁瞠目结舌,半晌说不出话来。

  童彪突厉喝道:“丁堂主,空言无益,不给这贱婢一点颜色瞧瞧,不知我等厉害。”话尚未落音,何湘君电闪欺身,右掌迅如电光石火拍出。「叭」的一声,童彪啊哟出口,左颊挨了一下重的,齿血进出,直打得童彪虎眼冒金星,奇痛澈骨。

  童彪厉喝道:“贱婢找死。”双掌抡攻猛举,掌势仅及半途,潜力已自逼人。

  何湘君银铃娇笑一声,右掌一式「飞絮拂云」挥出。一击之中竟包含了无数神奇变化,指劲掌影攻向童彪意想不到方位。童彪不禁一凛,疾退两步,双掌飞撤。何湘君忽的翻腕一式「懒龙舒爪」向童彪右腕扣去,玄奥绝伦,去势如电。

  童彪只觉得何湘君武功高出自己太多,不禁大惊,自己无可再避,右腕一沉,刁起两指,出式「玄鸟划沙」硬接姑娘来招,指风锐啸划空,力可断碑裂石。这时丁洪钧及童彪亦双双夹击而至,掌势刚猛辛辣,均是致命招式。

  丁洪钧暗道:“这贱婢随行四人为何一个未见,定是派遣外出,稍时返转加入拼搏,自己三人处势更危。”心存速战速决之心,掌法愈使愈厉,掌风如雷。何湘君目蕴怒,脸罩严霜,玉掌连挥快攻,招式之奇,武林罕睹。

  奚凤啸自言自语道:“何姑娘武学精奇绝伦,前所未见。”

  崔星五闻言大奇道:“你会武功?”

  奚凤啸摇首低声答道:“不会,但久住庞府武林世家,耳濡目染之下,自信不致失眼。”

  原来奚风啸聪颖已极,过目不忘,庞府为武林世家,拼搏寻仇之事难免,他藏在暗处旁观,年久日深,他脑中已记忆甚多惊人武学神髓,但苦于无法施展。此刻,何湘君所施展的武功无不精妙绝伦,其间的变化委实玄奥,但都深映在脑中紧记不忘。

  崔星五望了奚风啸一眼,取出一卷「内功简要秘谱」,笑笑道:“我看你定然深爱习武,苦于难投明师而已,尤其方才何姑娘赐服一粒灵丹对练武大有裨益,这册「内功简要秘谱」乃习武入门,你研读日后习武可收事半功倍之效。”奚风啸大喜道谢,接过妥置怀中。

  忽听何湘君一声大叱,天杀手丁洪钧疾地飘开丈外,一手护着右胁,目吐凶光道:“今日身受姑娘一掌之赐,他日青山不改必加倍偿还。”

  夺命双判亦跃出圈外狞声一笑,同着丁洪钧转身疾奔而去。何湘君目送着三条即将远去消逝的身影,徐徐出声长叹,那叹息声侧人心弦,似冤抑难伸,摧肝断肠,令人不由泪下沾襟。崔星五等人掠出,趋往何湘君之前,只见何湘君目中满含泪水。

  奚凤啸暗暗诧异忖道:“怎么何姑娘哭了,难道她有什么伤心事?”情不自禁问道:“姑娘为何落泪?”崔星五四人大吃一惊,面色大变,他们都知这话深遭何湘君之怒,奚凤啸虽不死也要重伤。

  哪知大出他们预料之外,何湘君凄然一笑道:“人都有痛苦的一面,你不是也有么?”奚风啸默然垂首。

  崔星五等人大诧道:“咱们姑娘竟改了喜怒无常,动辄杀人的性情,未尝不是好事。”

  何湘君目注奚风啸道:“你不回去了么?”

  奚凤啸摇首道:“寄人篱下终非了局,此去拜祭先人芦墓之后当另谋营生。”

  何湘君取出一锭十两纹银,笑道:“微薄之赠,可作小本营生,你去吧。”

  奚凤啸连连推辞道:“小的不敢接受姑娘重赐。”

  崔星五大喝道:“还不收下谢过姑娘,姑娘言出如山,决无收回之理。”

  奚凤啸不禁一怔,双手接过,拜谢道:“凤啸日后若有寸进,当结草衔环。”抬首一瞧,何湘君及崔星五等人巳然身影俱杳,不由感触万千,怅然片刻,踽踽走去,身形渐杳失在夜色苍茫中……

  他身形甫自消失,星光闪烁下突如风电射奔来三条身影,只听一声惊噫,三人猛然顿住。来人正是南天三燕郑嵩燕、高俊保、庞镇寰三人。只听郑嵩燕道:“此处草木新断,不久之前有人在此激搏过。”蹲身凝视,鼻中冷哼出声道:“尘土上印有纤纤足印,必是那吟诗楼所见之美绝人寰少女。”

  庞镇寰忽干咳一声道:“郑兄,小弟有话要言明。”

  郑嵩燕皱眉答道:“庞兄有话,小弟洗耳恭听。”

  庞镇寰望望高俊保一眼,道:“小弟两人万里而末,拜望郑兄,本应把晤欢娱,快慰平生,无奈变生枝节,黄河二霸之死,小弟二人虽不欲卷入是非中而不可得,就应同仇敌忾才是。”郑嵩燕面上一红,道:“理该如此,不然南天三燕威名荡然无存。”

  庞镇寰道:“说得极是,但我等三人应推心置腹才是。”

  郑嵩燕怒道:“小弟还有什么藏私不让二位知道?”

  庞镇寰淡淡一笑道:“白阳图解宝钥郑兄未在二霸尸体中觅得么?”

  郑嵩燕心头怒火高涌,冷笑道:“二位兄台就在身旁,难道有目如盲么?”

  高俊保见他们二人有变脸动手之意,忙笑道:“此事真象如何,总有水落石出之时,方才吟诗楼上风熄灯烛,郑兄被人夺取铁蝙蝠,可察觉谁人所为?”

  郑嵩燕冷笑道:“如非无天星夺命双判,必是那少女,除此以外并无他人。”他长叹一声道:“老龙神上官相三日必来,小弟势孤力薄,明晨立即派遣庄丁邀约友人相助,迟则不及。”

  蓦地——高俊保突发出一声闷哼,面色苍白如纸,汗珠豆大涌出,身形摇摇欲倾。庞镇寰二人不禁大惊失色,凝目望去,只见高俊保右臂插着一支泛出蓝光寒电长针。郑嵩燕一见此针,认出来历,目中射出骇悸光芒,高声道:“龙影针。”

  远处突风中送来一个阴寒澈骨语声道:“不错,正是龙影针。”一具瘦长身影,冉冉在草树郁密中踱了出来。月夜星光之下,只见是一瘦骨嶙峋,身穿黑色长衫六旬开外老者,两腮外张,额骨高耸,钩鼻孤挺,鹰眼开阉之下射出一线慑人寒芒,左肩挺插着一支不知名的外门兵刃。

  郑嵩燕身形退了半步,沉声问道:“尊驾可就是黄河水道雄主老龙神上官相么?”

  老者阴阴一笑道:“不错。”

  郑嵩燕心神微凛道:“上官老师,你护身二霸又非我等所害,为何施展龙影针猝袭高贤弟?”

  老龙神上官相目中凶光暴射,喉中发出扰人心魄的长笑道:“不管是否你等南天三燕所害,最初目击者却是你们,你等三人岂可置身事外,非助老夫查出真凶不可?”话声略顿,又冷笑道:“高俊保来西川途中曾杀死老夫手下,应得之咎,何谓暗算。”

  高俊保此时已拔下龙影针,以自制灵药敷服,闻言大喝道:“上官相,你我各以本身武功拼个高下再出狂言不迟。”

  老龙神哈哈大笑道:“你等三人,如不应允相助老夫,难脱重嫌,自有找你等晦气之人,还用得着老夫出手么?如今西川已成是非漩涡,天下英雄纷至沓来,南天三燕名头不过尔尔,不可自视过高。”话落两臂一抖,拔身三丈高下,一个悬空斜射电飞而去,身影转瞬俱杳。南天三燕相顾黯然苦笑,跺足奔空离去。

  龙泉驿距成都之南二十里,纵横十字街衢市面并不很冷落,行人丛中现出一个面目森冷中年人,朝东街首一家源远客栈走去。这人在客栈门前一顿身,冷峻目光朝两面飞快望了一眼,一溜烟似地飞掠入门,直奔后院。后院是一列三间厢房,雕花长窗,糊以宣纸,房外廊下扫得一尘不染,置有高架水仙朱兰盆景,沁人清香阵阵袭入鼻中。廊下是一方麻石井及一堵高墙,显得十分幽静。

  那中年汉子疾趋入院走在门前,伸手在门上轻轻敲了两下。屋内应了一个娇甜语声道:“崔老师么?姑娘睡着啦,如非急事,请暂缓禀告姑娘。”

  崔星五皱眉道:“剑阁太极双环刘文杰已绝足江湖,如今又在成都出现,只身单骑似向龙泉驿而来,此人再出江湖决非无因,只身前来龙泉驿更不单纯,莫非他巳查明姑娘隐迹在此,是以崔某赶来祟明姑娘。”

  内屋忽然传出何湘君浯声道:“春梅,你与谁说话?”

  “是崔星五老师。”

  “唤他进来。”房门忽开一线,探出一个头梳双髻,眼珠灵活的青衣丫环,低声道:“姑娘唤你进去,这两日姑娘似乎精神困倦,喜怒无常,崔老师,你得当心点。”疾缩入内。

  崔星五沉声道:“知道了。”身形一侧,闪入门中,穿过正室,踏入内房。

  只见何湘君拥被侧身睡在榻上,道:“崔星五,你有急事禀明我么?”崔星五垂手禀明太极双环刘文杰正赶来龙泉驿途中。

  何湘君神情似乎一惊,推被一跃下榻,道:“刘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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