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气息有些不稳,“言言,你跑哪去了,手机怎么没开?”
我闭上眼睛,深呼吸,“文然,我现在很乱,手机没电了,对不起。”
他抱住我的手臂微微用尽,可以感受到我们骨骼撞击的摩擦,他的拥抱有些慌乱有些无措,回望他的眼睛,原本深潭似的眼眸被一块石子激起了层层涟漪,便是他自己也无法控制。
他扳过我的身子,手掌心是火一样的烫,然后,他慢慢的凑上前去,吻住我,细软的感觉从舌上传来,他的手温柔地搂住了我的头,指尖拢进发鬓,抚摸着。慢慢的他的吻变得非常炽烈,带有种恶狠狠的掠夺性,逼得我也不得不以炽烈的方式回应,吸到的全是他的气息,意识仿佛都要凝滞了。
许久,他依依不舍的放开我,低哑的说,“言言,答应我,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离开我,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相信我,好不好?”
我只是倚在他的肩上慢慢调整着呼吸,一字一句的承诺,“好,我相信你!”
过了几日,爷爷情况好转,杨叔说老爷子天生看的开,心态极好,连医生都十分赞赏,自然恢复很快,只是吃不惯医院里面的病号饭。于是妈妈细细询问了医生,自己做了盒饭,嘱我送去医院。
在等电梯的时候,就有两个护士走过,窃窃私语,“唉,那家今年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了,大年初一的把八十多老头送过来急救,造孽!”
另一个拉住她,“乱喊什么老头,没看到人家都是住的是VIP,主任亲自开的刀,昨天晓娟值班,说省长那边都来人看了,没过几天说不定来几个中央的呢!”
“这么有背景?什么来头?”
“谁知道呀,上面封的严,不过经常去探病的几个人我倒是在电视上见过,有一个女的,四十多,好像是哪家地产的老板之类的,不过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善类,市井小民一般!”
还没靠近病房就听见姑姑在和爸爸说话,语气低三下四还带着微微的哽咽,“大哥,我公司都不行了,银行也不贷款,开发的楼都要成烂尾楼了,你帮我求求爸爸,给点资金周转一下吧?”
爸爸态度坚决,“他身体不好,才从鬼门关那转回来,你现在要他操心这种事情,你也适可而止吧!”
姑姑不依,“要不让你家三小姐,她手上咱妈的股份,一年分的红利便够上公司的注册资产,让她借点给我?嗯?”
爸爸叹气,“小言还小做不了决定,这件事还是等咱爸爸恢复了大家一起商议。”
姑姑见状,立刻眼泪唰唰的流下,“大哥你怎么能见死不救呢,我公司真的是不行了,原来都开发的好好的,忽然什么‘世诚’插进去一脚……”
后面的话我都没有听见,脑袋一下子“嗡”的呆滞了,“世诚”——许昱坤,许大少,许家,果然,一切的一切都变得透明了。
把盒饭递给爸爸,他会意,转身走进病房。
我沉吟了一下,对姑姑说,“姑姑,奶奶那份遗产我暂时也不能动,但是如果我能帮你解决公司问题,你是不是可以冷静一段时间?”
她一下子收起泪水,“你有什么方法,我什么都试过了,还是不行。”
“我跟您谈条件,第一,爷爷那不能再提这件事;第二,奶奶遗产的事从此您不过问;第三,爷爷百年之后的遗嘱,您不许横加干涉;第四,请您安守本分,切勿生事,别让宁家名声一败再败。”
她追问,“你真的可以么?若是可以我便答应你,若是不可以……”
“不可以我便赔偿您所有的损失,但是从此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各走各的路,宁家有你便是没我,有我便是没你!”
她琢磨了一会,“好,我答应!”
掏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对方很惊讶,接起来就问,“宁言?难道我马上要去买彩票?”
没心情跟他开玩笑,一本正经,“许昱泽,我找你哥哥,让他给我电话,告诉他,我愿意跟他谈条件!”
不到五分钟,许昱坤给我电话,没等他开口,我便说到,“你赢了,许大少,我跟你谈条件,我要什么你应该知道,你要什么我现在也差不多有数了,所以大家找个时间谈谈,顺便找个律师之类的把文件之类的一起办了吧!”
他笑起来,“不愧是宁家三小姐,颇有宁奶奶的风骨,我欣赏,好!后天我便是去南京,到时候时间地点再约!”
回家后,便是跟爸爸妈妈说了这件事,他们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表示尊重我的决定,因为在他们看来,家庭和睦千金难买!
果然,许大少便是冲着我手上奶奶“福济堂”百分之十的股份而来,出乎意料的是,他居然问我,“宁言,每年的红利便是够你姑姑开发好几块地了,为什么你现在愿意卖给我?”
我头都不抬,“许少,钱多是灾你不知道么?我不想宁家人为了遗产惹是生非,现在爷爷还在医院里面,这件事一天没了结,宁家一天不安宁!”
他很惊讶,“宁爷爷怎么了?”
我冷哼一声,“托您福,被我姑姑气中风去医院里面了,还好现在没事!”
他面带歉意,拳头握紧,“宁言,我没想到这件事会闹这么大,对不起。”
“现在说对不起有什么用,许家和宁家之间的恩怨迟早要了断的,只是这样的代价有些大了。”
“什么恩怨?”
“你还装?奶奶百分之十的股份中有百分之四是你爷爷赠与的,赠与时间是你爷爷结婚前一个月,大概是为了补偿对奶奶的歉意,现在我把还给你,许家和宁家便是两清了!”
他有些默然,“我只打算买你手上百分之四的股份,其它的还是你的!而且只要你留着,永远都是宁家的!”
他挥挥手,律师便是把一叠资料放在我面前,他看我神色复杂,思索了半天对我说,“这是爷爷的愿望,他现在也是在医院,靠营养液呼吸机度日,时而清醒时而昏迷。之前,他的愿望就是去看看你奶奶,结果只见到她的骨灰,那百分之四的股份,便是他们俩之间的牵绊,只是属于他们之间的东西,爷爷只是想把收回而已,私心的让它成为自己最后的寄托和回忆,而我……我原来以为你是不肯放手,便是想法子逼着你,没想到我错了,也许学商学的人,骨子里面便是铜臭味,半个字离不开家身利益……许家人便也是不懂得家和的道理!”
看我悲伤同情的眼光,他笑了,走到我面前,俊朗的面庞靠近我,危险诱惑的气息扑面而来,“宁言,你要是舍不得百分之四的股份,我倒是有一个办法!”
我有些不自在,勉强问道,“什么办法?”
“嫁给我好了,但是不能嫁给许昱泽那小子,我保证你不但有百分之十的股份,连我那份都寄你名下好不好?”
我噗哧笑出来,“大少,你别唬人了,大过年的,要团结要和谐,别不小心把我吓去医院,这样多不好!”
他眨眨眼,便是拉过文件签上名字,并不再说什么。
这件事,也便是告一个段落,我原来以为一切都会风平浪静,没想到更厉害的还在后面,让我措手不及。
和宁清去逛街,她现在倒是把失恋的情绪发泄到购物和吃上面了,只是怎么吃也不见胖,让我暗暗称奇,她跟我说,“你吃了又吐了,其实比你不吃还饿,不瘦才怪呢!”
刚好从我家去新街口路过省中医院时,她“哎呀”叫起来,“小言,你站这里等我一下,我的论文还落在科室里。”于是踩着高跟鞋,飞快的冲向门诊楼。
我觉得好笑,只好耐心的站在马路对面等她,忽然,一辆熟悉的车开进医院,我的心一下子被揪住了,果然,我看见文然和阮芸从车上下来,阮芸挽着他的手,走向门诊部。
像被当头一棒,我思绪有些混乱,太阳穴隐隐作痛,有些不由自主的发抖。
等了好长时间,只看见宁清飞快的跑过来,气都没来得及喘,眼睛瞪的大大的,“小言,我看见文然和一个女的……”她顿了一下,狠下心来告诉我,“他陪那个女的去做人流,我确定,今天值班的是我一个师姐,我特地要过来看了一下,那个女人叫阮芸!”
天旋地转,心痛,痛到没有办法呼吸,如同失去了赖以生存的氧气,我的心一下子被张开了一个无底的黑洞,深的连我都没有办法预知。
却想起了他那天反常的表现,“言言,答应我,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离开我,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相信我。”
——可是,文然,我那么相信你,我却从来不相信我自己。
因为我看着你,总觉得水月镜花,虚幻渺茫,我总是太贪恋你身边的温暖,迷恋因缘际会,手心的曲线,以为是和心爱一辈子的蔓延。
久而久之我开始怀疑我自己,这一切是梦吗,我却不肯醒来,没人告诉我,除非梦醒。
下卷:百年修得同枕眠 第40章 摊牌
只听见宁清喃喃道,“不会吧,八点档的连续剧?”
我眨眨眼睛,还没从刚才的震惊中恢复过来,马上又陷入新一轮的沉思,然后缓缓的,声音坚定,对宁清、也是对自己宣称着,“我信文然!”
宁清无解,还是神色紧张的看着我,“想哭就哭,想闹就闹,大不了老娘今天陪你去省中把咱科室给掀了?”
我干脆不去理她,慢慢琢磨,只听到宁清在一边大声喊到,“喂喂喂,车!”
一下子回神,条件反射一样的向后退,“呼啦”一下一辆车擦身而过,冷汗涔涔,只听见宁清大骂,“没长眼睛呀!娘的!有人这么开车的吗?往人行道上冲!”
车窗被摇了下来,一个戴眼睛的男子面色紧张的说,“真对不起,没事吧?要不要去医院检查一下?”
我摆摆手,“没事,以后你开车小心点。”
刚准备拉宁清走,发现她呆在那里,抱着胳膊冷笑,眼睛直盯着男子,“真是惹不起还躲不起,赵锡轩你开车安稳点!”说完,就挽起我的手准备走。
男子立刻打开车门,跑出来,喊道,“宁清,你听我解释!”
不由的多看了他一眼,长得确实不逊于文然他们,五官分明,气宇轩昂,怪不得当初宁清为他着了魔,便是死心塌地痴心不悔,只是这样一个冷情薄幸的男人,配不起宁清的爱。
宁清笑,“啊,世界真大呀,你想见的人见不着,不想见的偏偏出来转悠,赵医生新年快乐!”
赵锡轩脸色一变,口气急切,“清清,我们非得那么生分么?”
宁清继续打哈哈,“清清?别这样叫了,再说咱们以前很熟么?哦!你是我学长,过年快乐,有事先走了!”一把拽着我,拦下辆出租车,硬是把我塞里面,无比潇洒的挥挥手,“后会无期!”
赵锡轩寂寥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视线中,一旁的宁清却在默默的流眼泪,我和她各怀心思,这一段路变得遥遥无期。
把宁清打包递给宁远,工作狂即使在假日也不忘本,恰巧范晨也在,看到宁清吓了一跳,连忙给她让座,目光投向我询问,“小姑奶奶们,大过年的怎么回事?”
没好气的回答,“赵某人!”
范晨头疼,“我也无语了,这事我管不了,爱咋的咋的!”
我更头疼,“范晨,帮我看一下宁清,只要她别想不开,爱咋的咋的!”起身就走,完全不顾范公子在身后悲伤的怨念。
打电话给韩天源,他意外,“我在迈皋桥那,自己坐地铁过来吧,晚上去真知味,我请!”
果然,他又蹲在画廊里面裱画,前额的碎发用塑料小夹子夹住,戴着一副黑框眼镜,文质彬彬,楚楚可怜的样子,我惊叹,“披着羊皮的狼!”
他翻我一眼,“没看见是装斯文的猴?”
我凑过去,装的很热忱,“唉,跟你说正经的,给我阮芸的电话号码?”
他立刻倒抽一口凉气,“我好冷呀,拜托可不可以不要在我面前提她?”
“我也宁愿一辈子听不见这个名字,”我叹气,“没办法,文然惹的孽债,我来善后!”
他摘了眼镜,又恢复了平时那副冷酷的模样,过了一会又露出很范公子式的表情,“来来,给我八一八!”
细细给韩天源说完了,他马上摇头,“我赌一千,绝对不是文然干的!”
我哼哼,“证据,我要evidence!”
“阮芸又不是什么好女人,我们都知道,老是喜欢勾三搭四的,偏偏就有男生吃她那套,有时候聚会叫上她,所以我才通过文然认识她。她原来是追过文然的,未遂,然后又盯上我,天知道我一靠近她就起鸡皮疙瘩,条件反射没办法,被我拒绝,后来就有流言说她……嗯嗯,那个方面不太好,明白了?”
“这个跟文然有啥关系?”
“当然有关系,说明你家文然起码不会主动去勾引她的,如果两人真的那个,几年前早那个了,还要等你出现?而且他从来没有夜不归宿,每次聚会就算喝多了也都有我在,怎么可能出问题呢?”
“但是如果现在文然……”
“得了吧,天下再好的女生,如果不是你宁言,也入不了他的眼,人家都为你守身如玉了七年了,也太不容易了,所以现在把你宝贝成那样,你不觉得,我们都看的出来,你要星星他肯定会给你块陨石!”
“韩天源,你说什么七年?”
他“呀”了一声,眼睛瞪的大大的,随即笑起来,如同一只蜷着尾巴的大尾巴狼,“想知道吗?想知道吗?自己问你家文然去好了!”
沉默,韩天源这个人,他不想说的肯定不会说的,会说的绝对不会隐瞒,所以只好放弃从他口中撬点内幕的念头。
“……号码……”
“倐”的一下,手机被推到我面前,“自己找吧,我想到那个号码就心慌!”
我沉吟了一下,“韩天源,我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
他放下手上的木条,专注的看着我,“太狗血了是不是?我也觉得,可能我们俩直觉挺相似的,你这么一说之后我发现似乎几件事都挺有联系的。”
良久,他口干舌燥,灌了一瓶水,总结到,“狼不吃兔子,一是念佛,二是没牙!”
我也不行了,挤尽力气,“狼会抓了兔子,等长牙了再吃的,不过似乎太迟了。”
他叼着空瓶子,说话声音嗡嗡的,“所以狼不是合格的狼,而兔子是很彪悍的兔子!”边说话还边把桌上的素描纸往里推。
我凑过去一看,立刻无语,他在我说话时候不知道神游哪去了,画了一只貌似兔斯基的兔子,正在邪恶的笑着,上书——文然家的兔子!
原来打算去找阮芸摊牌的,结果她倒是自己找上门来了,第二天约我见面,我心里暗忖,先下手为强,你也不算很笨嘛。
她早早就在咖啡店里等我了,面容有些消瘦,百无聊赖的转着咖啡杯,看到我进来了,立刻浮现不怀好意的笑容,我顿时就很有掉头就走的冲动——老天,为什么这个女人一点都没长大,跟她对话都没什么建设性,而且根本不要确认了,文然肯定被她耍了!
要了杯铁拿,笑眯眯的看着阮芸,就这么看着,韩天源说这叫心理战术,兔子眼盯人是很有威慑力的,结果她果然先软下来了,正打算开口,被我打断了。
指指她的小腹,“现在没有后顾之忧了?这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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