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祚荣,回安车骨吧!为我北疆尽力。”她说罢,转身与崔府的
人欲走。
她其实正在颤抖,想到自己将成为崔纥的人便一阵哆嗦,无法想
象自己被李昱以外的人拥抱。
“荷瓦姬拉!”祚荣想追,但被崔府人手挡住的他已无力挣脱,
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在一群人的包围之下走出小巷,踏向地狱!
他恨自己的无能!一而再、再而三地看着荷瓦姬拉受辱却束手无
策。
大王啊大王,您真是为了北疆的将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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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疆
“哦,已经有荷瓦姬拉的消息了吗?”突地稽坐在王宫里,面前
是崔纥。
“是的,小婿已遣府中侍卫前去迎接,必会‘好好’对待公主,
不让大王失望。”崔纥低头掩去眼底的阴狠。
半年了,不管毁掉多少神似荷瓦姬拉的女人都无法解他心头之恨,
报复的日子终于来到,叫他如何不乐?
“哈哈哈,荷瓦姬拉都是让本王宠坏了,贤婿,你要多多担待啊!”
饮下一杯酒,突地稽大笑着说道。
“不敢,公主金枝玉叶,是小婿福气。”
“哈哈哈——”突地稽又是一杯黄汤下肚,眯着眼看向崔纥,
“这么一来,我们合作的事就更加稳固了,希望贤婿别让本王失望啊!”
“不会的。”崔纥恭谨道,“这次带来的是边疆的军事配置图,
谨供大王参考。其实不必小婿多此一举,依照大王用兵之神,一样能
打得那些人抱头鼠窜啊!但小婿大哥说道,常言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让大王备而不用亦是好事一桩。”
“说得好,说得好,哈哈!”突地稽高兴地直劝酒,“贤婿今天
要回中原了,转告令兄,就说本王定当配合时机进攻,定会好好教训
那个狗皇帝!哈哈哈!”
哈哈,很快地,这个天下将会是他突地稽的了!
就算不能直逼汉人京师,也能逼汉人皇帝吐出交界数百里土地,
离他称霸中原的目标又更进一步!
崔纥脸上在笑,心里在骂:异族人,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想些什么?
等北疆人冲人关中,顿成袋中之鼠,一举歼之,看你们逃往哪里去?
北疆将永远消失在北边土地上!
大哥早已设想妥当,北疆毕竟是异邦,不能相信。
两人各怀鬼胎地相视一笑,崔纥起身道:“小婿该启程回禀大哥
了。”
“辛苦贤婿了。”突地稽起身送至宫门之外,握着崔纥的手,
“荷瓦姬拉便交给你了,务必好好对待。另外,这一车黄金珍宝是送
给令兄,慰劳他为了天下百姓而辛劳,不成敬意。”
突地稽笑里藏刀。汉人防他,他就不会防汉人吗?
这一车黄金足够松懈崔祈兄弟的心防了,叫他们抱着金银珠宝滚
到地狱吧!
崔纥受宠若惊,佯装拒绝,最后还是收下了。
哼,好笨的家伙,以为这些金银珠宝算什么?等天下成为他崔家
的之后,整个北疆都是他的了!
崔纥得意地踏上归程,自以为万事皆在计算之中,却不知一个意
料之外的“惊喜”正在关口等着他领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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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着,把人留下。”
雪地反射的光线使得荷瓦姬拉一时看不清楚眼前的人,只听得崔
府的人抽出兵器备战的金铁交鸣之声,“这是当今国丈崔祈胞弟崔纥
大人之妻,你们是谁的部下?”
崔府护卫见眼前似是官兵,以为是让刚才的打斗所引来,于是报
上主子名字。
官兵后头一人身着一身黑色衣服,同色腰带滚银边,冷冷的看着
适才出声的捕头,示意他不必理会,于是捕头壮起胆子说道:“谁知
你们这群恶徒说真说假?把这位姑娘留下。”
“你们存心闹事?若让崔纥大人知道,连你们县令头上那顶乌纱
帽都不保!”崔府护卫出言恐吓。
“这……”说真的,捕头有些怕,但身边一名捕快悄声说道:
“老大,王爷大还是国丈大?我们见到王爷令牌是真,眼前这些人长
得凶神恶煞,又无证明文件,谁知是真是假?即使是真,王爷亦会保
我们周全。”
捕头一想没错,于是喝令兄弟动刀抢人。
“你们是不愿意把人留下了?弟兄,上!”
一声令下,两边霎时杠上,荷瓦姬拉莫名地退回巷内,心知不妙
;她是敌国公主,在此处被发现惟有死路一条。
“荷瓦姬拉?”祚荣听到交战之声戒备起来,而原本挡着他的崔
府人马亦加入战场,使他得以出来看看状况。
“祚荣,怎么办?”她瞪着战况,必要时她得下去参战;可是为
何这个小县城的官府会得知她的行踪?
祚荣当机立断,“荷瓦姬拉,我们快走!”他拉起她的手觑着空
隙朝外冲去,却只跑了几步便让人拦下。
“是你!”祚荣记得他,他是——
“水荷姑娘,王爷在水府等你。”万俟乙一双盈满杀气的眼令祚
荣全身寒毛竖立,不由得挡在荷瓦姬拉身前。
乍听万俟乙口中吐出的讯息,荷瓦姬拉心神一阵激荡,不知该喜
该愁。
“滚开!”祚荣不顾满身疲惫及伤痕,软鞭一甩抽向万俟乙,
“荷瓦姬拉你快逃!中原非久留之地,速回北疆!”
李昱等她会有什么好事?只怕是为了报那一剑之仇而来。他不能
再让荷瓦姬拉受到伤害!
万俟乙眉皱也没皱,眼明手快地出手抓住软鞭一拉,祚荣连人带
鞭往前摔去。
“祚荣!”她牙一咬,一剑斩断软鞭救回祚荣。“李昱等我做什
么?上次没让我刺死想再来一次吗?”
闻言,万俟乙冷漠的神色丕变,愤怒地朝她出手。
荷瓦姬拉一掌推开祚荣,右脚脚尖踢起地上雪花,顺势递剑攻向
他腰侧。
“你根本配不上王爷!”万俟乙决心就算死在王爷手下也要替王
爷除去这个祸害!
她心里一痛,故作无所谓,“呵呵,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本公
主与李昱毫无瓜葛,要有也只是敌人的关系罢了。”
万俟乙绷紧脸,出手一招快过一招、一手狠过一手,存心置她于
死地。
“荷瓦姬拉!”祚荣在旁惊险地见万俟乙手刀划破荷瓦姬拉的脸
颊,留下一道狰狞血痕,却不敢贸然加入战局,怕碍了她手脚。
过了数百招之后,荷瓦姬拉渐感不支,剑式开始凝滞起来,喘气
不止。
脸上的伤痛得发麻,冰冷的空气更是冻得伤口几无感觉,手脚亦
是,她渐渐施展不开,守多攻少。
万俟乙趁胜追击,双掌切人她胸前一击,右手顺势收回砍向她持
剑的手,荷瓦姬拉呕出一口鲜血,武器落地,眼看万俟乙翻掌再来,
她已无力躲避,只得闭上眼等待他最后的一击。
或许这样的下场也是一种解脱……
紧滞的空气中传出一声痛哼,那不是屑于女子的嗓音,荷瓦姬拉
睁开眼的一瞬间被揽人一个温暖的胸膛里,毛茸茸的舒服触感令她不
禁嘤咛出声。
“王爷。”万俟乙中了一掌,忍痛爬起。
“乙,本王是如何交代你的?”李昱将几近晕厥的荷瓦姬拉紧包
在温暖的紫氅里,双眸带着怒意看向头一次违背自己的护卫。
“属下知错。”万俟乙没有辩解。
他不后悔自己所作所为,只恨没能赶在王爷来到之前杀了她。
“哼!”李昱低头看见她脸上一道又深又狰狞的伤口,怒意顿时
涨高,“乙,回府之后自行领罪。现在,把安车骨祚荣及崔府的人带
回县衙。”他命令道。
“是。”万俟乙抹去嘴角的血迹,起身点住祚荣的穴道,连同已
经制住崔府护卫的捕快们将一干人等押回县衙,等候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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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荷瓦姬拉睁开眼睛时,耳边的哭泣声几乎令她皱起眉头,直想
再沉人黑暗里好好睡上一觉。
“莲儿,你终于醒了!”水老夫人趴在床边喜极而泣。
“老夫人。”荷瓦姬拉拖起沉重的身子欲坐起,一旁的婢女已经
上前帮忙,并在她身后迭了几颗枕头。“我怎会在这里?”
她记得昏倒前所见的那张脸是李昱……
“是王爷送你来的。”赵夫人抢着回答,开心又兴奋地问:“真
没想到你竟然和王爷认识,若非王爷寻来,真不知你要瞒我们多久?
好歹大嫂对你不薄,你何必连这个都隐瞒?王爷究竟和你是什么关系?
看来很关心你。啊,没想到我这辈子有这荣幸亲眼看到一个王爷呢!”
她自然把握这机会,叫自己两个女儿招待王爷这位贵客,以期能
够攀龙附风,一跃也成为皇亲国戚,那她可威风了哩!
水老夫人似乎又老了许多,整个人看来很苍老瘦弱。
“莲儿,你得罪过王爷吗?”她无法忘怀王爷那一句“报仇”,
但王爷送莲儿回来时那副焦急关怀的模样又不似作假,她真被主爷弄
糊涂了哩!
“哎呀!大嫂,王爷一句玩笑话你何必当真呢?”赵夫人说。
荷瓦姬拉抬起头梭巡一遍房内,并没有看到李昱的人,心里有分
失落。
呵,她在期待什么?只因一句“王爷看来很关心你”便被迷了心
窍,以为他会忘记那几乎致命的一剑吗?
他是担心她若死了,他便无法亲手报仇了吧?
“莲儿,你哪里不舒服吗?为何不说话呢?”水老夫人从出事以
来便没松过的额似乎又多了几条深刻的皱纹。
“没有。”她不想给老夫人太大期望,态度总是冷冷淡淡的。
“我兄长呢?”
“王爷说一会儿便让他过来。”水老爷答。
“哦。”荷瓦姬拉无精打采的失魂模样看得水家两老担心不已,
却不知该如何关心起;他们知道她故意疏离着他们,却无计可施,无
论他们表现得多热络,她还是不愿打开心扉接纳他们。
“阿莲啊,你还没说你和王爷是怎么认识的呢!既然认识王爷怎
么又会跑来这小地方卖豆腐呢?”赵夫人好奇地追问,想弄清楚她与
王爷的关系,免得妨碍到自己女儿飞上枝头的计划。
“我们只是仇人。”荷瓦姬拉冷冷瞟了赵夫人一眼,对她昭然若
揭的企图感到一丝烦躁,“若你想要我为你引荐两位小姐,我无能为
力。”
私心一下被揭穿,赵夫人老脸有些挂不住,不禁恼羞成怒,“无
能为力?我看你是不愿意吧!我看你八成是王爷的逃妾,阿荣也不是
你大哥,根本就是你的奸夫!”
“云娘!”水老爷愤怒地喝骂自己妹子,“你说什么!”
“我可不是乱说……”
“住口!”祚荣一踏进房间便听到赵夫人的胡言乱语,霎时怒从
中来,“你再侮蔑我妹子一句,我就打烂你嘴巴!”
赵夫人倒抽一口气,飞也似地逃出房去。
“祚荣,你不该这么吓她。”荷瓦姬拉蹙起眉来,“她好歹也是
……”
“哼!”祚荣才不管她是哪棵葱,侮辱荷瓦姬拉就该死!“你醒
了。李昱那护卫下手真重,你昏睡了一天半。”他大剌剌走到床前拉
了张椅子坐下。
听到李昱的名字,荷瓦姬拉仍不免心里一痛。她看向水老夫妇,
“麻烦让我们兄妹自己谈谈好吗?”
“莲儿……”水老夫人怕她不声不响离开,踟蹰不愿出去,最后
还是水老爷拉她出去;该是他们的丢也丢不掉,不该是他们的,强求
也求不来啊!
“他们对你很好。”祚荣见状说道。
“他们只是在我身上找寻我娘的影子。”她很清楚,她不清楚的
是另一件事,“李昱怎会放你出来?还将我安置在水府,而非将我丢
在县衙牢房?”
“我……也不清楚。”祚荣暖昧地说。
“我担心他别有企图。”荷瓦姬拉的眉始终没松过。
她不想给他伤害自己的机会,她太清楚让自己在乎的人伤害有多
痛!
她对父王的孺慕之情在听见崔府护卫所说之话时,已完全死去。
这些日子来她心底的沉重无人知道,沉甸甸地压得她几乎快无法
喘息,现在她只想完成自己的义务,化去心头重担之一。
还有……她想见娘。
她想见娘,确定那场梦真的只是梦,娘并未因她的私自离宫受到
责罚。
“荷瓦姬拉,你不必把李昱想得太坏,他……算是汉人里面不错
的男人。”祚荣咳了一声,有些别扭地说出这一番连自己听了都觉得
恶心的话。
如果连说的人自己都觉得起鸡皮疙瘩,那他还冀望听的人能有什
么反应?
荷瓦姬拉无法不用奇怪的眼神看他,“祚荣,是不是李昱要胁你
什么?”
“怎么可能,我像是那种会受要胁的人吗?”祚荣不自然地加大
了声量。
“他拿我要胁你吗?”她压根不信他的话,径自推论答案。
就算拿他自己的生命要胁他,祚荣宁可受凌迟之苦也不会屈服,
但若拿他在乎的人的生命……她就不敢肯定了。
“荷瓦姬拉,这是我的肺腑之言。”祚荣吞了一口口水,继续说
道:“他知道你是刺客还留你在王府内,由此可见他人胆大心细,况
且他没亏待你不是?”
“他是故意要套我消息!”荷瓦姬拉扬起眉,“祚荣,是不是有
人躲在外面偷听?”
祚荣差点呛到,“没,没有,怎么可能呢?”
“你扶我去看。”荷瓦姬拉说着翻起被子,一接触到冷空气不由
得打了个寒颤。
“说没有便是没有,你连我也不信了?”嘀咕归嘀咕,祚荣还是
扶着她把门外彻底检视过一遍,没发现任何蛛丝马迹,廊外雪地亦没
见到脚印之类的痕迹,她这才回到床上继续躺下。
“你瞧,没有吧?”祚荣替她拉着被子。
“可是……我记得你本来不喜欢他,怎么突然说出这种话?”她
犹是怀疑。
祚荣干笑两声,“初见到李昱之时,我直觉他不是寻常人,心底
是有一分警戒,但算还满欣赏他的,是后来我以为……咳,以为他对
你霸王硬上弓……才开始鄙视他。”一番话说得两人脸都红了。
“原来你突然说要娶我是以为……”她不好意思地红了脸。
“是啊,我以为你是为了我嘛,哪知原来你本就爱他。”祚荣咳
了一声,不懂得把话题转开免得她尴尬。
“才……那时我们还没……”荷瓦姬拉脸红地嚷了一句便闭上嘴。
她在做啥?把自己的隐私向一个大男人宣扬。
房里一阵尴尬的沉默,半晌,祚荣才不自在地开口,“总、总之
我看他还算不错,你有眼光。”
“祚荣,你忘了他是敌人吗?何必这么说来搅乱我的心?”她闷
闷地说。
“冤家宜解不宜结……”
“你去跟父王说吧!”荷瓦姬拉苦涩地说。“就算我们两国无战
事,凭他高高在上的天朝王爷哪看得上我这么一个北疆女人?中原人
总是看不起我们,我何必……唉!况且眼看一场战争是免不了的,我
决定尽我公主的义务,嫁给崔纥。”
忽听得雪块落地的声音,荷瓦姬拉与祚荣同时往窗外望去,祚荣
似是故意地大声说道:“就算要嫁给崔纥,也不能见不得人似地连个
婚礼都没有便嫁入崔家,这也太委屈你了。我们还是先回北疆吧!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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