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门缝,白月然哭的撕声力遏,在府里过惯帛衣玉食生活的她,简直就不敢想象,出了白府等待着她的将是什么样的生活,她该去哪里,身无分文,居无定所。
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想到这她不禁猛的打了个冷颤,她突然觉得白老爷对她的太度转变太快了,肯定是白初夏在背后说她坏话了,要不然就凭十几年的父女关系,他也不会忍心逐她出府的,对,一定是白初夏说了她的坏话……
白月然想到这里,恨的咬牙切齿,恨不得马上就将白初夏碎尸万断,可她很快就意识到自己的想法只不过是个幻想罢了,她连人身自由都没有,又何谈其它呢?
换个角度来讲,就算她有人身自由,她想再接近白初夏已是不大可能,想到此越加的觉得心灰意冷,绝望之余便一屁股瘫倒在了地上。
白初夏出了暖香阁,由白清薇引着,顺着抄手游廊过了一个跨湖小桥,远远的便看到了掩映在假山和竹林从中的后花院。
“呵呵,快到了,我还没有去过那里呢。”初夏说着便又加快了脚步。
不就是一个后花园嘛!有什么好看的啊,无非是些花花草草的……还把她乐的……清薇这样想着,突然的就为初夏感到难过。
两人饶过了一坐假山,正要顺着竹林间铺着鹅卵石的小路往里走,突然的就听到不知从哪传来一阵吵吵的叫喊声。
白初夏细耳聆听,过了一会儿突然间对身边的白清薇说道:“有人在那边叫呢,咱们过去看看吧,别出了什么事。”
那是从柴房方向发出的声音,白清薇想都不用想就知道那定是白月然在大喊大叫了,自从把她关进去以后,哪一天她消停过,只是这两天叫的不那么凶罢了。
白清薇知道初夏心底太善良,怕她过去看到白月然那模样心里一软再做出些什么傻事来,于是便装迷糊道:“声音,哪里有什么声音?定是你听错了吧?”
白初夏自从那日后,一直在暖香阁养病,自然不知道白月然被关在了哪里,况白月然这几日一直叫的嗓子都哑了,任她如何也是听不出那声音就是白月然的。
自己会听错吗?刚才明明是听到了的?她明明听到还喊什么放了他之类的……可现在怎么就没了一点声音了呢?难道是自己听错了?
初夏疑惑着又往前走了几步,忽的又听到有人大喊着什么不可能,逐出府去什么的,心下大疑,便也顾不得清薇的反对径直朝那声音的方向而去。
第二十三章
一条潮湿的小路蜿蜿蜒蜒顺着假山后面小树林通向两间破落的小木屋,几近秋季的林径小路上落满了枯黄的落叶,人走上去便发出一阵阵沙沙的细响。
初夏小心翼翼的走到那木屋的门边,然后轻声问道:“好像就是这里了吧?”
“嗯,好像……好像是这里了。”清薇本不想告诉她这里就是关押白月然的地方,可无奈她自己已顺着声音摸到了这里,无奈之余也只能由着她了。
木屋的门紧锁着,门前的空地上长满了苔藓初夏往前走了两步,看着门上那把布了灰尘的大锁疑惑的问道:“这里明明没人,怎么会有叫声
清薇站在一边,也不理,只希望她的好奇心能快点过去,然后赶快离开这里。初夏的性子她不是不懂,若叫她发现白月然在此受苦,必定会想尽法子让老爷放她出去。
刚才声音明明是从这边传出来的呀?她迷茫着一张小脸朝周围看了看,见再无别的房舍,于是便脸凑到门边朝里看去。
“天,有鬼啊……”
初夏的目光穿过门缝,正巧看到一张苍白的脸,披头散发间两只转动的眼球把她吓了个半死,一声尖叫,身子向后一抑猛退了几步,若不是清薇站在她身后眼疾手快的扶了她,怕是此时她已经坐在潮湿的泥里了呢。
“别怕,哪里来的鬼。”清薇忙上前安慰了几句,趁机劝道:“这地方看着阴森恐怖得紧。我们还是快些走吧!”
然而初夏却是不以为意,歪头又看了一眼那破旧的门才喃喃说道:“清薇。我们要把这地方记牢了,等回去以后告诉管家他们来看看。要是吓到府里其他人就不好了!”
“恩。恩,”清薇苦笑着点头应道:“那我们现在可以走了吧?”
“好……”
然而初夏话音还未落。这时突然从屋子里传来一阵哈哈大笑。接着只听白月然说道:“丫环就是丫环。贱到骨子里去了。居然连胆子都这么小。”
“小姐?”初夏一下子听出了屋子里关地就是白月然。慌忙跑上前关切地问道:“你现在还好吗?吃地好不好。冷不冷。缺不缺衣服。要不
屋子里突然间就冷笑起来:“白初夏。我恨不得披你地皮。抽你地筋。喝你地血。你少在这猫哭耗子慈悲了。你不就是来看我地笑话来了吗?你不就想在我面前显摆显摆吗?告诉你白初夏。老娘不稀罕。你就算穿上小姐地衣服。享受着小姐地待遇。你骨子里也只是一个没有骨气地贱丫环……”
“不。没有。我真地没有……你一定是误会了。”
白月然冷冷笑道:“你在背地里不知告了我多少状。要不然白老爷怎么会把我赶出府去。如今你终于要如愿以尝了。又跑来假慈悲。难道让我流落街头还要我来许我来谢你吗?我太小看你了。看来最歹毒地人不是我。是你!!“
初夏慌忙一个劲的摇头:“不,不是这样的,不是的……”
清薇她站在身后冷冷地看了白月然一眼,然后扶起白初夏道:“这种人你还跟她废什么话,如今的下场那是她罪有应得,平日里她自己享受惯了,现在一下子全没了,自是怨天尤人,却也不想想她自己是什么样的。”
“还是清薇直率。”屋子里白月然突然间怪诞地笑了起来:“不像你白初夏心胸叵测,你今天不就是来看我笑话的吗?我偏就不求你,我宁愿死在里我也不求你。”
清薇懒懒地扫了一眼白月然,也不答话只上前拉起初夏不由分说顺着蜿蜒的小路就往回走。
“可是,清薇……她好可怜……如果长孙公子看到她这般模样,一定会难受地……”初夏被清薇拖着心里隐隐有些担忧长孙洵如果见到这种模样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这个傻丫头!清薇恼也不是气也不是地摇了摇头,这家伙估计是到现在还没搞清楚状况吧?现在她自己是小姐,当初婚约已不再是长孙洵和白月然了,而是长孙洵和初夏呀!
“长孙公子什么时候说喜欢白月然了?”想到这里,清薇没好气的回了句,兀自用力向前拉着她往回走。以初夏的性子,再这样呆下去定会将白月然放出来的。然而以她白月然的性子定然不会善罢甘休的,她一定会找机会向初夏报复,那到时这个只为别人着想的傻丫头定然会再次吃亏的。
“小姐,我回去找爹爹,求他放了你,你等着……”一条路快走到了尽头,初夏却是仍不放心的挣扎着回过头冲着屋里的白月然嚷了一句。
然而身后却只是隐隐的传来一阵咒骂声,接着一切又陷入了一片死静。
而此刻白老爷的书房内却又是别样的一番光景,浓郁的茶香缭绕在四周,让人仿佛置身在清甜淡雅的世界里。
“听九王爷说最近贤婿要去趟京城,”白老爷想了想试探着开口问道,白府里才出了事便说要走,虽然长孙洵主动提出将定亲对象换成现在的小姐初夏,但他还是有些担心:“不知何时动身啊?”
长孙洵啜了口茶,淡然笑道:“今日前来就是向岳丈大人辞行的。”
“哦。”白老爷似乎吃了一惊接着道:“这么快就动身?不知这么急匆匆的去,所谓何事啊?”
察觉到白老爷的急切,长孙洵笑了笑安慰道:“其实也不太着急的,恰巧九王爷明天要回京,所以正好一同前往,京城里现在有我们长孙家好几处生意,这次去也正好盘一盘帐。”
白老爷从商多年,对南来北往的商道是再熟悉不过,京城地大物博,也是南北商客的聚集地,所以只要是能把生意做到京城里的商贾,那必是腰缠万贯的。
“对了,途中切莫可图省时间走小路,”白老爷看着长孙洵,担忧的叮嘱着:“听说小路上最近经常要盗匪出没,你万万要小心啦!”
“恩,”长孙洵含笑着点了点头:“来回的路程时间我已经算好了,成亲之日前是来得及赶回来。您尽可放心,我自有分寸!”
听到长孙洵此时忽然提起婚姻之事,白老爷这才乐呵呵的笑开了花。这个小子,果然当初自己没看走眼啦!想到长孙洵外出经商也并为一年半载了,自是有自己的打算和安排,他也插不得嘴。然而不知怎的,他仍旧隐隐有些不好的感觉:“你在外自有自己的打算,我也不多说,但一路上万万要小心身子啊!”
“恩,”长孙洵笑着点头应下,又心不在焉的抬头四处望了望却一直未瞧见初夏的身影。他想了想,欠身向前问道:“不知初夏她现在在……”
孰料他话音还未落,窗外猛然想起清晰的话语:“你还是别去,为了她值得吗?”
说话的人正是白清薇,本来两人说好去后花园的,可是自从碰到白月然后,初夏便也不提花园的事了,一心只想着让白老爷放了白月然,任清薇如何劝解都不为所动。
屋子里长孙洵有些不悦的皱了皱眉头,听清薇的意思大约初夏是想来为月然求情了。他正想着,又听得初夏回道:“清薇,她现在已经很可怜了,她已经受到了应有的惩罚了,你想想,她以前是白府的小姐,现在都变成这样子了,再说这事已经过去了,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那就不要再置她于死地了。”
听到这里长孙洵再也忍不住的“腾”的一声站起身,大步走到窗前欠着身子冲在屋外的初夏怒道:“丫头,是她要置你于死地,并非我们不放过她……”
说道一半见初夏和清薇均是愕然的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他才明白过来自己方才的失态。长孙洵微微有些发窘的轻咳了一声,黑着一张脸道:“你们先进来再说!”
真是的,偏生自己每次只要碰到这个愣头愣脑的傻丫头就控制不住脾气!
第二十四章
白老爷笑着看着刚才发生的一幕,心底漫过一丝暖意。看样子,长孙洵对初夏是实实在在的关心,如此他也便放心求情的,怎么?她以前那么对你,你就不恨她?”白老爷慈爱的看着走进来的初夏,含笑说道。
“她曾想害死我,我又怎会不恨?”初夏有些懊恼的挠了挠头:“可是现在我病好了,而且小……哦,不……月然她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全被我抢过来了。所以,应该是我欠她比较多的!”
这番话让白老爷听的是连连点头,心里既是高兴又是宽慰,他把白月然养这么大,虽然是天意弄人,可感情还是有的,他又如何会置她于死地呢!他甚至在心里都已经打算好了,要么帮她择个人家嫁出去,要么就给她笔银子,让她自己出去自谋活路。反正白府她是不能再呆下去了,想必就是让她呆下去,怕是她自己也觉着没有脸面留下来。
想到此,白老爷便赞许的说道:“还是女儿想的周到,明天我就让人把她放了,逐她出府就是了。”
“啊?”要逐她出府?那她出去后岂不是无家可归,没吃没住的……这,这都是自己害的!想到这初夏几是要急红了脸,匆忙说道:“爹爹,不要把月然小姐逐出府!出了府她一个人怎么生活?不如……不如让小姐做我地丫环可好?”
虽然她知道白月然定是不愿做自己的丫环。可是只有让她当了自己的丫环,自己才可以帮她啊!她想要什么,想吃什么,想穿什么,自己都可以给她,全部给她!
“不行!”听到初夏的提议。长孙洵当下就黑了脸色,满脸阴沉的道:“她的手段我们心里都是清楚地,不可以再让她接近初夏了!”
现在想起初夏中毒那一夜,长孙洵都还是胆战心惊的。以前他没有认出她就是九年前的小女孩来,就已经让他后悔万分了。他再也容不得她在自己眼前出半点闪失
“没有可是!”
看着两个一脸倔强拌嘴的人,清薇与白老爷均是相视一笑,悄悄的走出了房门。
“可是……”初夏仍是不放弃自己的想法,企图再说些什么。
“够了。我说了没可是就是没有可是!”长孙洵再也忍不住地伸手将她锢在怀中。低吼着。这个傻姑娘。怎么永远不明白自己有多担心她如其来地男性气息包围着。初夏一瞬间慌乱到了极点。手脚也仿佛已经失去知觉。她脸色发窘地垂下眼。兀自盯着长孙洵那青色衣摆上地墨竹纹饰。黑色地线丝丝缕缕缠绕盘亘在衣角。犹如墨泼一般浓郁。
“初夏……等着我……等我从京城回来了就八台大轿来娶你……”
他地声音轻柔如同梦呓一般在初夏地耳畔想起。说话间温热地呼吸径直扑在她细嫩地耳坠上。一时间初夏竟听得有些痴了。如果这是梦地话。她颤抖地闭上眼。在心底卑微地乞求着。神啊。可以让这个梦再长一点吗?
“初夏……”长孙洵淡淡笑着将她细软地发丝握在手里把玩。他知道她眼下可能有些不敢相信。没关系。他不急。他还有很长很长地一段时间来告诉她。他长孙洵从头到尾爱地都是她!
“初夏……”他又低低地唤了一声。只觉得自己心中涨得满满地。满得再也装不下任何东西。他深吸了一口气。不由得将怀中地她锢得更紧了:“我爱你……初夏……长孙洵爱白初夏……”
至此一生。不离不弃。
初夏只觉得心口一声声的怦怦跳撞着,撞得她几乎是说不出话来。她的额角被细密的汗水濡湿得有些发凉。耳旁弥漫着的是长孙洵强劲的心跳。咚,咚。咚,一声声应和着自己地心跳。
“公子。”她舔了舔自己微微发干的嘴唇,缓缓的开口道:“初夏……是个丫
“现在不是了。再者就算是丫环也不要紧。”
“可初夏什么都不会,不会吟诗,不会作对……”
“不要紧,长孙洵不是诗社,不需要会这些。”
“可初夏脑子笨笨地,不像清薇那么聪明,总是到处惹些祸出来……”
“不要紧,正好我不忙,你惹祸了我来帮你收拾。”
“可初夏……”
“行了!”长孙洵猛然抬起她下颚,迫得她不得不看向他:“不管有多少可是,我都会提你承担着,所以你要再担心些什么了!”
他如墨玉一般幽深的眼底,闪着调笑、狡黠地笑意。接着他慢慢俯下身,看着初夏如敏感的小鹿一般洇红着双颊。他探手以指腹在夏小沫小巧红润地唇间来回磨砺着,轻柔、低声的说道:“你今天话真多,初夏!”
说完他轻轻勾唇一笑,也不等初夏反应便俯身,轻轻地,深深的,吻了上去。
长孙洵只觉得一瞬间他的唇齿间便盈满了淡淡的蔷薇香味,清甜的令他几乎要沉醉在其中而不能自拔。初夏“唔”的一声,神智被搅成了一团糨糊一时间完全来不及反应究竟发生了何事。
她瞪大了双眼看着眼前儒雅清秀的男子,过了半刻,才缓缓的,含笑着闭上了双眼。
果然是很长,很长的梦
她樱红的小唇带着一丝淡淡的甜蜜,柔软而又湿润,生涩的贴着他的唇蠕动着。那样的美好而柔软,不知不觉中挑动着他内心最细软的一根神经。感受到她生涩的回应,长孙洵有些意外的浑身一震,瞬间一种酥麻的感觉传遍了他的全身。
傻丫头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