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槿如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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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槿如画- 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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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外传来了一阵阵急促而无力的琴声,与梦中的甚是相似,强烈的好奇心,让訾槿慌忙下床朝门外跑去。

    粉色的蝴蝶花开满院内,春日的阳光照在花瓣上折射出梦幻般的仙境。一阵微风吹过,百花随风舞动,好一片春色无边。

    花间的凉亭中,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她十指轻快地抚着古琴,微微抬眸见到訾槿,眼底闪过一丝狂喜,而后微微地一笑,停下了手中的琴。

    訾槿微微一怔,随即快步朝亭内走去,乖顺地坐到了西乐的身边,讨好地靠在她的肩头,生怕她再计较“金玉满楼”内的事情。

    西乐的身子微微一僵硬,侧脸看向訾槿:“感觉可好点?”

    訾槿转脸看向西乐,只见此时的西乐脸色不似正常,声音也异常地虚弱:“方才那琴是你弹的?”

    西乐慌忙地敛下眼眸:“不像吗?”

    “我在梦中也听到了同样的琴音,你信吗?”话毕后,訾槿又安逸地靠在西乐的肩头。

    西乐微微地闭目了好一会,叹息了一声:“信,槿儿说什么,我都信。”

    听到了西乐的话,訾槿一顿,手微微颤抖着。

    “肩膀还疼?”西乐察觉到訾槿的颤抖,紧忙问道。

    訾槿动了动了肩膀,奇怪地睁开眼,看了看肩膀上那厚重的绷带:肩膀明明一点也不疼,为何还要绑上这厚重的绑带。

    西乐嘴角露出一丝浅淡的笑容,笑意直达眼底:“虽只是脱臼,大夫说还是多固定上几日的好。”

    脱臼?!楼烁连吃奶的劲都使了,才捏了个脱臼?早看出那小子是个伪高手了,色子的点数都控制不了,还自以为是高手高手高高手。

    訾槿不自觉地打量着四周,对“几日”两字琢磨来琢磨去,终是无果,想开口询问又怕西乐阴晴不定的脾气,再次发作,旧帐从算,如此只有作罢。脑中一丝光亮闪过,訾槿急忙低下头打量着自己一身男士长衫和肩窝上的绷带,忆起一个严重的问题:这衣服与绷带是谁帮她换的?

    西乐轻笑了一声,俯下身在訾槿耳边轻声地问:“槿儿在担心何事?这些都是我亲手换的,难道槿儿对我还不放心?”

    訾槿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后,抬眼看到西乐近在咫尺的脸慢慢地黑了下来,空气中的气压也低了下来,她急忙摇了摇头:“怎会?怎会对你不放心?”

    西乐看着訾槿迟钝又紧张的傻相,终是“扑哧”一声笑出声来,眸中满是宠溺:“可是饿了?”随即拿起桌上的糕点放在訾槿的嘴边,静静地凝视着訾槿,眼波似水。

    訾槿面有难色地看着眼前的芙蓉糕,很想告诉西乐自己一点也不饿,但肚子却不争气地适时地发出“咕咕”声音。西乐似乎是听到了,嘴角的笑容越发地加深了,桃花般的眼眸中荡漾出一层层的光彩。

    訾槿微微地张开嘴,小小地咬了一口,皱着眉头,痛苦地咀嚼着。一口下去,西乐笑得更加迷人。她微微侧脸,满眸期待地看着訾槿,手中的点心却未放下。

    訾槿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阴魂不散的点心,心下明白,若是不吃完这块点心,西乐决不会罢休的。她无奈闭上眼睛,张大嘴巴一口将那芙蓉点心吞下。只听西乐闷哼一声,訾槿迅速地睁开眼,看到了西乐还来不及藏起的手。

    那是一双满是伤痕的手,十指无一处完好,琴弦如刀刃一般,将那如美玉一般的手割得支离破碎。每个手指上都是伤口,虽都止了血,却仍然触目惊心、鲜血淋漓。

    “怎会……这样?”訾槿愣愣地握着那双伤痕累累的手腕:“是……为了我吗?那琴音是为了我吗?”

    西乐淡笑了一下,眸中水润一片:“不疼。”

    訾槿抬眼便看到琴旁放置的一个碧绿色的小瓶子,她拿起来小瓶嗅了一下:“为何不上药?”声音中满是责备。

    西乐静静地凝视着訾槿,眸如清泉,她脸上的笑意是那样的满足和安逸:“不疼。”梦呓般地说道。

    那双满是伤痕的手,让訾槿自责不已,别的已是记不清楚,但梦中的琴声却清晰无比。那么长时间不停歇地弹奏,怪不得手会伤成这样。

    訾槿小心地一点点地涂抹着伤药,生怕弄疼了她。

    西乐自小众星捧月般地长大,何时受过这般的苦楚,如今为了自己三番几次的受伤,又怎能不内疚呢?訾槿轻吹着药膏,希望能减轻西乐的疼痛。

    西乐的神色几近恍惚,她轻轻地将头放在訾槿的颈窝,幽幽地叹息了一声。

    訾槿浑身一僵,却不敢乱动:“不舒服吗?”

    “槿儿,我们……如今我们已到了三国交界的边境,月国那些人着实追得紧,我已派人引开了。咱们需在此地住上几日,一来躲避他们的追捕,二来你大病未愈,不宜奔波,槿儿说好吗?”西乐抬起头来,看向訾槿。

    訾槿敛下眼眸,轻点了一下头。

    西乐微微一笑,继续将头靠在訾槿的颈窝。訾槿想挪开,侧眼间看到西乐眼底青紫一片,终是未忍心。

    不一会,耳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訾槿侧脸看去,西乐已是睡着了。她嘴角含着淡淡的笑容,眉间一片放松,脸上是一片放松后的安逸。

    訾槿暗暗叫苦,虽说西乐身材修长轻盈,但是好歹比自己高出一头多。她若一直睡下去,自己的肩膀也就废了。訾槿轻轻地挪动了一下肩膀,西乐不似舒适地皱起了眉头,又朝里靠了靠。

    “訾……姑娘还是莫要乱动了,主子为救治姑娘,已好长时间未合眼了,此时好不容易睡着了,还请姑娘疼惜主子。”一个人站在亭子的后侧说道。

    訾槿僵硬地坐在原处,心中充满了对身后之人好奇啊:看人家说话多有境界啊,让你做人肉垫子还要做得心服口服。人家的主子是为了救你,才好长时间没睡的,好不容易见你好了,人家的主子才敢睡觉,你要是挪开了,那就是要多没良心就多没良心了。

    訾槿听这声音有几分耳熟,但又不是锦御。西乐身边的人,自己能觉有点熟的几乎没有,好奇之下侧头想看看那人。只可惜肩膀上有人,终是无果,惟有作罢。

    后面的那人见訾槿不再乱动,也不再作声了。

    耳边传来的均匀的呼吸声,让訾槿觉自己的眼皮也跟着重了起来。既然是睡觉,大家一起睡总不是罪过吧。訾槿干脆破罐子破摔,将头歪在西乐的头上,跟着也睡了起来。

    近午,訾槿幽然地睁开眼,便看到西乐那张放大的笑脸,对此訾槿早已习以为常。这些时日无论自己起多早或多晚,西乐总是顶着灿烂的笑脸,坐在床边等自己醒来,那模样仿佛一个等着侍候夫君梳洗的小娘子。呸!呸!怎么形容的!

    西乐抚了抚訾槿的乱发,轻拍了一下手。三名面生的黑衣人端着一盆水,梳洗用具,一套青色新衫,出现在訾槿房里,放下东西后转身离去。

    訾槿愣愣地看着三名黑衣人的背影,腹诽道:变态就是变态!哪有把大叔当丫鬟使的?难道不别扭吗?

    西乐笨拙地拿着绸锦在水盆之中湿了湿,仔细地擦着訾槿的脸,面色温柔,嘴角上扬。

    “别!你手上的伤还没好呢!”訾槿迅速地穿上鞋子,伸手想抢回绸锦。

    西乐轻轻垂下眼眸,继续拧着手中的绸锦:“不疼了。”

    訾槿惟有苦着脸,老老实实地坐在桌前等待西乐变相的折磨。这几日的经验告诉訾槿,怎么都行!但千万别忤逆了她,否则她能在下个瞬间给你玩变脸。

    “你怎就长得如此难看呢?哎……”西乐笨拙地擦拭訾槿的脸,悠然叹息道。

    正在腹诽中訾槿听到此话,丫的怒了,本想拍案而起,后用余光,仔细地瞅了瞅镜子中的自己,犹如泄气的皮球一样,不知如何反驳西乐的话,终究作罢。

    放下手中的绸锦,西乐执起桌上的篦子,细心地打理着訾槿的发髻。

    訾槿几次都被西乐生疏的手法,扯得呲牙咧嘴,眼泪直流。但从铜镜之中看到西乐脸上几近恍惚的笑容,终是未敢发出抗议。

    发髻绾好后,西乐从怀中掏出一支晶莹剔透的青玉簪子,点缀在訾槿男士发髻之间。她微微一笑,轻声道:“很久前便知,槿儿喜宫外的自由之气与朴实的民风,那时便想与槿儿一同体验一下民间的苦乐,如今……我们走吧。”

    訾槿听完西乐的话,若有所思地望了还沉溺在回忆之中西乐一眼,迟疑地问:“去哪?”

    “带着我的槿儿,出去吃饭啊。你看都中午了,槿儿不饿吗?”西乐歪着头,趴在訾槿耳边说道。

    訾槿尴尬地一躲,耳根微微泛红,嘟囔了一句:“趴那么近干嘛?有话不会好好地说吗……”

    二人出了府门,制止了众人的跟随。西乐毫不避嫌地牵着訾槿的手走在大街上,訾槿几次想甩开未果,惟有硬着头皮,咬着牙,顶着一朵鲜花插在XX上的目光,跟上西乐的脚步。

    一路下来,西乐的好奇心却比訾槿还要旺盛,无论看到何物,都会拿起在訾槿面前比划几下,但牵住訾槿的手却始终未曾放下。

    訾槿望着西乐真诚无忧的笑脸,恍惚不已,与西乐认识这些年,从未见过其露出过如此纯净无瑕的笑容。西乐以前的笑容虽然很媚很艳,但是总感觉那是为了某种目的而笑的。可是现在的西乐截然不同,若说那有何不同,又说不上来,总之感觉,感觉就是不同了。

    那日两人一起睡着在花亭之中,醒来的时候两人已睡到了一张床上。西乐放大的脸庞对着自己傻笑,对!就是傻笑,那笑容仿佛偷了鱼儿的小猫,傻得冒泡。

    当时訾槿见西乐心情如此之好,便起了贼心想着打听打听独孤郗徽如何了。谁知话未问完,西乐瞬间变了脸,速度之快,态度之强硬,技艺之熟练,吓得訾槿立即闭了嘴,赔了半天的笑脸,一直笑到脸都僵硬了,西乐方肯罢休。自此后訾槿终于明白,西乐的笑容无论有多大的改变,那变态至极的脾气是一点也没变,错!是半点也没变,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西乐歪着头,晃了晃手中的玉佩,笑嘻嘻地问道:“槿儿,好看吗?”

    訾槿心不在焉地接过玉佩,顿时感到一股清凉之气扑面而来,翻来覆去却看不出一个所以然来,不敢发表任何意见和建议。要说以前以自己对西乐的了解,完全知道何话能说,何话不能说,结果这几日,好几回揣错了圣意没少挨脸色,说多错多,不如不说。

    店家机灵见訾槿拿着玉佩不放,便追到其面前,眉飞色舞地说:“小姐与公子真真的好眼光,此玉在极寒之地埋藏了近三百多年,又被本地最有名气的雕刻师,花了近一年的时间将此玉分割成两块,雕刻出‘生死不离’。”

    店家将两块玉佩轻轻一扣,只见两块玉佩合二为一,一幅绝美的“龙凤呈祥”图便出现众人的眼前。一龙一凤自由地翱翔在天地云雾间,自由自在,美仑美奂。店家将两块玉佩分开后,每个玉佩自成一幅华图,其做工不可不说,已达到了巧夺天工。

    西乐似是对此玉佩爱不释手,从訾槿手里接过玉佩问道:“槿儿喜欢吗?”

    本来兴致不高的訾槿听西乐那意思,似是要送给自己,顿时两眼放光,贪财之心顿起,急忙点了点头。

    “店家,若是你能将此玉佩加上一句诗,我便多加你原价的一千两。”西乐手持玉佩微微而笑。

    “小姐将此诗写下,小的马上便请人,给二位雕刻。”店家急忙将文房四宝铺设好,说道。

    西乐松开了訾槿的手,踱步到桌前拿起纸笔,温柔地望了訾槿一眼,暖暖一笑,落笔。

    西乐将写好的字交到店家的手中:“两日后,将此玉送到‘南苑金宅’,若是做得精细,本……小姐重重有赏。”

    店家捧着笔墨,眯着双眼连连称是。

    訾槿见二人谈得兴起,无趣地拿起一支木制的珠簪,越看越是好看。她瞟了一眼西乐的发髻,似是首饰简单了不少。她笑眯眯地走到西乐面前,扬了扬手中的珠簪:“好看吗?戴上看看?”

    西乐转脸,定定地看着訾槿手中的珠簪,刹那笑靥如花:“槿儿给我戴上可好?”

    訾槿兴奋地点了点头,在西乐的发髻上,找了个自认为合适的地方,仔细地将珠簪嵌了进去,摆弄了一下,满足地收了手。怪不得西乐手伤未愈,却非要给自己绾发,原来看着别人顶着自己的手艺,满世界乱跑也是一种满足啊。虽然这手艺实在不咋地。

    西乐微微扬手,轻轻地抚过珠簪,笑得异常诡异。她紧紧地牵住訾槿的手,出店而去。

    出门后,西乐朝一个方向看了一眼,面色瞬间阴郁了下来,不由地拉起訾槿加快了脚步。

    不知错过了多少个饭庄和小吃摊,西乐却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訾槿的目光留连在每个能吃东西的地方:中午出门的时候,明明说好出来吃东西,如今人都快饿死了,却还不能吃东西,这街逛都逛腻歪了,什么时候能吃饭啊?

    街上的人越来越多,西乐却一直拉着訾槿的手不肯放开。月国虽算是三国之中比较开放的一国,但是一个美若天仙的姑娘家,如此明目张胆地拉着一个长相普通的少年的手,还是引起众人的侧目和注视。

    訾槿顶着众人的揣测的眼光,几次想甩开西乐的手未果,终是咬着牙抗议出声:“逃命时,莫要如此招摇可好?”

    西乐轻轻地握了握訾槿的手,温声道:“槿儿莫要焦躁,街上不甚安全。”

    “站住!让你跑!”远远地便可见一个黑脸大汉手拿皮鞭,追着一个瘦小的人影。

    那人影惊惶失措地跑到訾槿身边,突然摔了一个跟头,大汉瞬时追了上来。那人影慌不择路地抱住了訾槿的小腿:“救……救我!”

    訾槿好奇地看了一眼,抓住自己不放的人,那人影紧抱住訾槿腿哆嗦着,訾槿微微一震。

    那些个大汉也是会察言观色之人,从訾槿与西乐举手投足和衣着便知二人非富即贵,客气地说道:“这小厮乃我家逃跑的奴才,还请小公子让一让。”

    西乐眯着双眼,嘴角勾起讥讽的笑容,盯着面前的戏剧的一幕,拉了拉訾槿的手,似是让訾槿自己做主。

    訾槿轻轻捏了捏西乐的手,小声道:“救……救救他吧。”

    西乐一副早知如此的模样,笑吟吟地靠到訾槿脸边,眸中却笑意全无。她凌厉地盯着那人良久后,抬眸对訾槿低声说道:“槿儿可想好了?是要我,还是要他?”

    訾槿不知所云,茫然地看向西乐阴沉的脸:不至于吧?

    西乐嘴角上扬,眼中杀意凛然,继续道:“槿儿既然不知如何选择,那我们便走吧。”

    訾槿怜惜看了一眼地上的人,抬脚欲走。那人影再次搂住了訾槿的小腿,眼底闪过一丝恼意。訾槿几乎是下意识地哆嗦了一下,又收回了脚步,拉了拉西乐的手:“你和他们说说……这人咱们买下,好不?”

    西乐绝美的脸色,瞬间扭曲了起来,怒声道:“我不会给你买的!”

    “那……我自己买,好不好?”訾槿缩着脑袋,不怕死地说道。

    西乐美目一转,脸色不善:“你?有钱吗?”

    訾槿习惯性地摸了摸自己的荷包,又拍了拍身上后,得知身无分文,她的眼珠不安地四处乱瞄着。

    西乐噙着得意的笑容,看着眼前的訾槿,那表情分明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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