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槿如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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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槿如画-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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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訾槿头疼欲裂地醒来,看到太平轩内熟悉的幔帐和檀木床。她转过脸来,入眼的是君赤关切的神情。

    訾槿无声地叹了口气,闭了闭眸子,然后睁开,对君赤歪头一笑。

    “怎一个人跑去朝阳宫中喝酒?”君赤如水般柔和的眸中,满满的担忧之色。

    “这几日着实急坏了三殿下。”喜宝神情憔悴站在一旁,哀怨地补充道。

    訾槿微微一愣:朝阳宫喝酒?怪不得那地方如此陌生,原是不知不觉跑去了朝阳宫。

    “已睡了三日了,还不快起身吗?”鱼落沉着脸端着药碗,佯装恼怒地瞪着訾槿说道。

    訾槿又是一愣:明是睡了一大觉,怎么就过了三日?

    “御医说你体质特殊不胜酒力,多睡一会也属正常。”君赤对訾槿安慰地笑笑,从床边起了身让鱼落坐下。

    鱼落轻轻地吹着手中的汤,杏仁般的眸中满是怒气和无奈:“喝点醒酒汤吧,以后莫要再胡闹了。若是真想喝酒在太平轩内喝便是,何必跑到朝阳宫喝。那晚众人寻不到你,三殿下都急红了眼,就连西乐公主那样满不在乎的性格都真真地着了急,你就不能让人省点心?”

    訾槿一边听着一点老实地点着头,大口大口喝着醒酒汤,苦得呲牙咧嘴,却不再朝君赤露出求救的表情。

    君赤嘴角沁着淡淡的笑容,满意地看着訾槿乖巧地喝汤。

    鱼落见訾槿认错态度良好,脸色也渐渐地好转了,动作温柔了不少。

    君赤目不转睛地盯着訾槿将汤喝完,抬手想像平日那般揉揉訾槿的头发,不想訾槿却反射性地挪开了。

    君赤微愣了一下才说道:“今日老太傅进宫要考考众人,这会怕是该到了。你若是感到不舒服便再躺会吧,我去去就回。”

    訾槿不敢抬眸,随便地对君赤挥了挥手。

    君赤瞳孔暗了暗又暗,嘴角的笑容有点僵硬,看了訾槿一眼方才离去。

    鱼落收拾了手中的空碗与君赤一同走了出去。

    訾槿轻舒了一口气想起身,却有点晕眩,喜宝连忙上前搀扶。

    “说也奇怪,主子在朝阳宫醉酒,按道理太子殿下定不会饶过主子,没想到倒是派人将主子平安地送了回来。”喜宝自顾自地说道。

    訾槿竖起耳朵听着,侧脸看向喜宝:是吗?

    “定是朝阳宫当时就出了事,所以太子殿下才未来得及找主子的麻烦……”

    訾槿脑海中突然出现那日一同喝酒的少女,想到自己此时的男儿身,她猛地紧紧地抓住喜宝胳膊:出了何事?

    喜宝故作神秘地附在訾槿耳边,小声道:“主子还不知道吧,朝阳宫这几日出了大事。太子的侍妾落美人有了身孕,皇上得知后赐了好些个东西给那美人,说若是诞下麟儿无论男女,封那美人为侧妃。谁知那落美人自恃怀有龙子便不安分了,公开挑衅韵染侧妃。后来两人发生了争执,那韵染侧妃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就推了落美人一把,好好的一个龙子就那么没了。”

    訾槿紧张地看了喜宝一眼:后来呢?后来呢?

    喜宝幸灾乐祸地瞟了訾槿一眼,故作哀叹地说道:“哎,皇上知道此事后发下了雷霆之怒,要将韵染侧妃打入冷宫。后来户部尚书在大殿上,老泪纵横地恳求皇上收回成命,皇上怜惜户部尚书乃开朝重臣只出一女才不与追究……可谁知那侧妃韵染一夜之间就疯了,太子殿下却将此事迁怒于落美人,说是她未保护好腹中的孩儿,于是胜怒之下将落美人打入了冷宫。”

    訾槿脸色苍白得厉害,嘴唇微微颤抖。她紧紧地攥住了手,指甲深深地嵌入了肉中毫不自知:那日还是好好的,如花似玉的年纪,娇憨清澈的笑容,明媚忧伤的眸子,憔悴绝望的脸庞,善良而又悲情的话语,一夜之间怎就变了呢?怎就变了呢?怎就……变没了呢?

    迎春花下,那个清秀的盛装少女转身,娇憨地傻笑了一下:他看不到我的好……是他不好……我们不醉不休。

    他看不到我的好……是他不好……是他不好……

    喜宝眨了眨黑白分明的大眼,凑近訾槿神秘地说道:“主子,听说那日韵染侧妃与落美人发生争执的时候,太子妃也在场,可不知为何,后来却无人说起此事……主子!……主子!……你去哪?……你还未更衣……主子!还未穿鞋……”

    訾槿眼眶微红,拼了命一般朝记忆中的方向跑去。

    醉熏熏可爱的少女手提酒壶,打着酒嗝趾高气昂地站在那里:大胆奴才!为何你看着比我还要难过……难过?

    少女脸色绯红乖巧地将头凑过来小声道:好……好酒吧?你放心地喝吧,若是你主子怪罪下来万事有我……我担着……

    少女泪流满面:若我不是我……若他不是他……该有多好?

    訾槿面目狰狞疯一般地撕咬着朝阳宫门卫,挡住去路的两名侍卫大惊下,居然让訾槿闯了进去。訾槿大口大口喘着气,朝记忆中的方向跑去。

    花圃中记忆中的角落,一名素装少女惊喜地转身望着跑来的訾槿:“殿下……您回来了。”

    少女痴傻地笑着,眼中早不复当初的清明。

    訾槿瞪大了双眼,慢慢地走了过去,唯恐惊动眼前的人。

    少女上前两步拉住了訾槿的手,脸上露出欢快的笑容,娇憨地说道:“韵染就知道,您定会来此寻韵染。”

    訾槿眼眶微酸,她缓缓地抬起手,想触摸一下眼前的人是否真实,似乎又很害怕知道,猛地将手缩了回去。

    少女见訾槿将手缩了回去,突然间红了眼眶:“殿下!殿下!不是韵染,不是韵染,韵染不会的……那是殿下的孩子,韵染怎会对他……殿下!殿下!”

    少女紧紧地抓住了訾槿的手,面容早已癫狂,指甲刺入了訾槿血肉之中。

    “将侧妃带下去!”不知何时,君凛出现在訾槿的身后。

    少女的手抓得更紧:“殿下!殿下!不是韵染!不是韵染!不是韵染……啊!……”少女被众人掰开了手,绝望地踢打着尖叫着。

    訾槿望着韵染被拖走的方向,微微地张了张嘴,眼泪一滴滴地落到地上,摔得粉碎。

    君凛神色慌张地上前了两步,訾槿转过脸来,怨恨地瞪了君凛一眼。

    君凛愣在原地,不屑地冷哼道:“连衣服都不穿就跑了过来!一个疯女人也值得你为她如此!”

    訾槿通红的眸子望着满面不屑的君凛:为何?这样一个可人善良的女子,一夜间为何成这样?为何?为何要如此地待她?为何……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是你!……是你!是你!是你将她逼到如此的田地!是你让她生不如死地生活在这儿!是你……她的一切都是为了你!都是为了你!

    訾槿抓住胸喘着气,眸中一片悲凉与绝望,她转过身逃一般地离开这冰冷的花圃。

    君凛凤眸中满满的心疼与担忧,他上前追了两步,又呆呆地站在原地。望着訾槿离去的背影,他无力地垂下了手。

    訾槿怔怔地坐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一路从朝阳宫跑出来,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也不知道自己可以去哪里,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周围不再有人。

    这里好冷……好冷……冷得让人不能喘息……冷得让人快窒息了……你知道吗?……你知道吗?……你知道吗?……你知道吗?

    如鸟一样困养,困不住她年华。如繁华正盛开,挡不住她灿烂。

    笑话!笑话!成了天大的笑话!成了天大的笑话……天大笑话……

    是谁,困住了她的年华?是谁,挡住了她的希望?是谁,一步步地将她逼到如此田地?

    是谁?是谁?是谁?到底是谁?到底是谁?到底是谁……

    “为何不回太平轩?”西乐站在訾槿的对面,低下头温声询问着,眸中满满的担忧。

    訾槿敛下眼眸,将头埋入双膝之间,不愿与其对视。

    西乐蹲下身了,坐到了訾槿的身边:“是不愿回,还是不敢回?”

    訾槿将头埋得更低,紧紧地闭上眼眸,瑟瑟地发抖。

    西乐抬手搂住了訾槿,将头靠在她的颈窝:“小哑巴,随我回辰国吧,这里没有一个人真心待你的。你看看太平轩内里你信任的那些人,真的值得你信任吗?你最难过的时候都不敢回去,你不是在怕吗?你不是在怕他们吗?”

    訾槿朝西乐怀中缩了又缩,颤抖得更加厉害,眼泪大颗大颗地掉了下来。

    “你还在等訾吟风吗?你对他还抱有希望吗?……你记不记得当初是谁将你送进来?是谁弃你而去,将你一人留在这里?是谁让你过了四年有口不能言的日子?……你不记得了吗?你……不记得了吗?”西乐的声音不若平日那般尖锐,即便如此也句句刺入了訾槿的心底。

    訾槿缓缓地抬起头来,泪眼中映出西乐那张绝色倾城的面容。

    西乐静静地起身,身上的白色纱袍,随风飞扬着,阳光映在她的脸上竟然能美得如此惊心动魄。她露出最明媚的浅笑,朝訾槿伸出手。

    訾槿微微地抬眸,注视着西乐的笑脸,黑暗一片的心,居然期盼着点点的光亮。仿佛过了许久,仿佛刹那间,訾槿缓缓地伸出手去,将自己的手放入了西乐的手掌中。

    西乐紧紧地攥住訾槿的手,脸上的笑容越发的明媚。她笑着拉着訾槿的手,二人无声地行走在这宫墙下。偶有微风吹过,吹乱了西乐一丝不苟的发髻,此时的西乐看上去竟比枝头上最艳丽的迎春花还要娇媚。

    “母亲生我的时候难产去了,从此父亲不愿见我,哥哥一手将我带大,我自小与哥哥亲厚,哥哥也将我视作唯一……后来哥哥病了,纵然请遍了天下名医皆是束手无策。我伤心绝望过,可每每看到哥哥的笑脸,我又觉得自己是那样的幸福,无论怎能哥哥还是一直陪伴着我。但是哥哥就那样突然不见了,我很害怕很害怕,从来没有这样害怕过,你知道当时我有多恐慌吗?”西乐转过脸来,望着訾槿,眸中满是询问。

    訾槿垂下眼眸,缓缓地低下头去,不知该如何安慰这个永远都是那么盛气凌人的公主。

    “你知道这里吗?”不知何事,两人已走到了一座偏僻的宫殿。

    訾槿抬起头来,打量着四周,似是有点朦胧的熟悉感,当看到不远处的凉亭时,猛地震了一下,脑中浮现一个模糊的影像,少年白发白衣,宛若误入凡尘的嫡仙。

    西乐似是在看訾槿,又似是看着远处:“这是当年他们囚禁我哥哥的宫殿。他们以哥哥为筹码,胁迫我辰国发兵,我以己身做质换回了哥哥……哥哥天真懵懂,何其无辜?他们怎能……此时你还相信訾吟风吗?天下人称他一代英豪,手握月国大半天下,却用出如此卑劣的手段。你还愿意相信他吗?”

    西乐侧脸看向訾槿,眸子复杂一片。

    訾槿敛下眼眸,思绪千万,信他吗?信他吗?要信他吗?

    槿儿:

    边陲风光无限,凯归以后,定带你领略边陲风景,一切安好,勿念。

    槿儿:

    听闻你对药理和医术很感兴趣,重逢之日,定带槿儿去胭脂谷寻那隐世神医,让槿儿技艺更加精湛。

    槿儿:

    听闻你得一五色琉璃扳指,很是喜欢。待到凯归后,定带訾槿去绥棱镇,那里百姓做此琉璃物件可谓神工之手。

    槿儿:

    江南处处风景,听闻你爱食内膳房的点心。天下点心始处江南,待到凯归后,定带槿儿吃遍所有江南点心。

    訾槿抬起头去迎上了西乐的视线,目光坚定而不惧,只是隐藏在眼底的是孤注一掷的绝望:我愿将最后的赌注压在他身上。我信他,莫名的信他。

    

神女转世 原为苍生 数世问情 应劫而生 前尘往昔一场梦(五)

    前尘往昔一场梦(五)锁情宫内,宣隆帝手指微微地颤抖着,他一点点地抚摸着画中的女子淡笑的脸庞,眸中满满的忧伤与自责。

    “凛儿的孩子没了,是我没将他保护好。你……会怪我吗?”

    耀辰年间延载十年女帝一十三岁

    延载女帝嘴角含笑,亲自将一桌丰盛的饭菜布置妥当后,眉头轻轻上挑,对着空气欢快地喊道:“君小三!快快显身!”

    话未落音,只见君赢早已站到女帝的身后。君赢似乎是感染了女帝的喜悦,眸中带着略略的笑意,满满的纵容。

    女帝上前拉住了君赢的手,娇憨地将其拉到自己的身边坐下道:“君小三,这些都是朕亲自为你准备的,你可要多吃点。”

    君赢怔怔地看着被女帝拉住的手,棕色的眸子闪动一丝异样:“谢陛下。”

    女帝笑吟吟地歪着头,夹起一块鸡肉,小心地放于君赢的碗中:“明日素儿姐姐便要跟你去了,朕心里万分不舍……不过朕相信你定不会待薄了素儿,今日这顿饭菜算是朕提前谢谢你。”女帝说完举起杯酒。

    君赢目光闪烁,慌忙敛下眼眸,拿起女帝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女帝眼眉轻挑,嘴角扬起了诡异的笑容,又端起了酒盏:“这些年来,多亏君小三,朕才能活到今日。这杯酒,朕赐给你。”

    君赢望着女帝清澈的目光,娇憨的笑容,接过酒盏毫不犹豫地喝下。

    女帝望着君赢但笑不语,眼角滑过一丝诡异。

    君赢被女帝炯炯的目光,盯着坐立难安,耳根已是绯红一片,心中烦躁不已,身体更是燥热无比却又浑身无力。

    女帝见君赢呼吸急促,脸色红润一片,终是“噗哧”笑出了声音:“哈哈……药书诚不欺朕……哈……”

    “陛下你……”君赢猛地起身,却浑身无力地跌了回去,惊异万分地望着女帝。

    “君小三!你想糊弄朕岂是那么容易,你以为朕真不知道你打什么主意吗?你想将素儿带出宫后寄养于别处。”女帝笑容一转,凌厉瞪着君赢说道。

    “陛下……你……怎会?”君赢呼吸急促,努力地敛住心神,眼中只有女帝一张一合娇嫩的红唇。

    “你随朕这些年来,何时敢对朕撒过谎?你说话时不敢直视朕的眼睛,朕便看出了不对,派人调查,才知道你早联系好了人家!君小三,亏朕如此相信你!你居然……”

    “陛下!若是别的事,君赢万死不辞!但此事有关素儿姑娘终身,臣不能误了素儿姑娘的终身。”君赢呼吸越来越急促,脑中混乱一片。

    “你大可放心!朕早就知道素儿姐姐有心于你,若不然,朕岂会如此坚持?”女帝微微一笑,颇为自得地说道。

    “陛下……”君赢双目赤红,已是语不成句。

    “来人!快去将素儿叫来!”女帝侧身对君赢柔柔一笑,“你莫要挣扎,朕不但让人下了□,还加了驱功散。若是□不解,你这身傲人的武功也就废了。你该知道,朕要个废人没多大用处。”

    女帝声音阴冷,笑意未达眼底,话毕转身离去。

    君赢将一支箸狠狠地刺入腿中,伸手死死地拉住了女帝衣角:“陛下!……臣求你……不要……”

    女帝转过身来,淡淡地瞟了一眼君赢身上的伤口,调皮地眨了眨眼,微微一笑:“朕已喂了姐姐合和汤,若是姐姐有了身孕,朕定会将他当成亲生般宠爱。”话毕后,狠狠地将衣角扯破,毫不留恋地走了出去。

    君赢死死地抓住手中那明黄色的衣角,望着女帝远去的背影,眼中流露出无尽的悲苦……

    

神女转世 原为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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