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气、我难过,你却都不知道要安慰我……
好吧!那以后你生气,就在门上挂一条红色的罗帕;你难过,就在门上挂一条白色的罗帕,让我知道你现在心情不好,这样我就会安慰你了!
那如果我高兴呢?
就挂上黄色的丝绢吧!用它明亮的颜色来表示你的心情,如何?
好好好!那……不要只挂罗帕,咱们可以用一些其他的东西,如果事情紧急我就摆筷子,表示动作快一点;如果事情严重,我就摆一个篓子,表示这搂予捅大了,对了……我还要摆一只缺了角的碗。
要干什么?
代表咱们两人没完没了!
没完没了?那岂不就是天长地久了?!真亏你想得出来,我的小十四,在你说过这么多个“如果”之下,我最喜欢这一个了!
什么天长地久?才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我是说……
她后来说了什么呢?那天,他没教她再继续说下去,他笑着,并且霸道地吻住了她的唇,她还记得自己在他的怀里激动地挣扎,想要把剩下的话给说完,不过,却再也没有机会,他总是有办法教她意乱悄迷,不能自己。
但……他会知道的,不是吗?
他会知道她想要跟他没完没了,天长地久一辈子的,他能够懂的,他一直都是那个最懂她的人,不是吗?
她在心底说服自己,他能……他一定能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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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心殿
寒戎缓缓地走下殿堂,一双俊魅的眼眸直视着面前的闻人玄琢,他的表情一如当年,总是冷淡得近乎漠然,教人不敢相情宫中探子的回报,这样的男人竟然疼他的十四妹疼进了骨子里。
“就在昨日,朕接到了‘他’的信,不消朕说明,你应该清楚在这封书信里写了什么才对。”
“闻人洗耳恭听。”
“你真的不知道吗?如今,在中原这块土地上,能教他挂心的人也就只有自己的胞妹十四皇妹安乐了!”
对于这个话题,闻人玄琢的反应是默然,他缄口不语,只是静静地等待着寒戎的下文。
寒戎却没有接续话题,话锋陡然一转,“闻人,五年前,朕差点就死在你的剑下,记得吗?”
“有这种事吗?”他耸了耸肩,表示自己已经不记得了。
“你忘了吗?闻人,你真的失去关于安乐的所有记忆了吗?”
“不该记住的,我全忘了。”
“忘了?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让安乐死心去嫁给别的男人,就是你最后想要的结果吗?”
淡笑而不语,是闻人玄琢所给予的惟一答案。
不过,寒戎却对这个答案感到不满意,他冷冷地哼了声,奉送给闻人玄琢郑重的警告。
“不要忘了,就算胤焰不说,无论如何,她都是朕的皇妹,不管你心里在打什么主意,如果欺负得太过分,就算你是朕出生人死的好兄弟,朕也不饶,如果你伪装失忆,只是担心朕会伤害安乐性命的话,那么,朕只能说你太多虑了!她虽然与胤焰同为一妃所生,不过,无论如何她依旧是朕从小就疼爱的异母妹妹,这你大可放心,倒是有一笔账,咱们两人倒是应该好好算一算。”
一瞬间,两个男人的眼神同时变得冰冷。深沉地直视着彼此,似乎对于即将发生的事情。都已经了然于心。
闻人玄琢沉静而不语,面对危险采取不急不躁的冷静态度,一向都是他能够轻易摸清敌人底细的关键。
“你知道朕迟早会清算你的,是吗?闻人,腾该怎么严惩你这个叛徒呢?”寒戎冷冷地轻笑了声,一语震碎了两人之间的僵局,“近十年来,你以御影的身份在皇宫大内行走,对于整座皇宫的地形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两年前,打开北牢大门,放走二皇子胤焰,这是任何人都能够做到的事情,不过,如何把这么招摇的一个人运送出宫,没有二定的本事——是绝对做不到的。”
“所以,四爷怀疑我?”
“真相是否如此,你自己心里有数。”说完,寒戎故意顿了一顿,又道:“你不问问朕想如何处置你吗?”
“何须问呢?四爷心里应该已经有了主意。”
“聪明!玄琢,你是朕手下一只爪牙最锋利的鹰,朕可以毁了你,却也不能没有你,论武功,朕及不上你,五年前你可以有机会杀朕,这机会你今天依旧拥有,现在,朕给你这个机会,杀了朕,否则,从此以后,你只能效忠朕一个人,绝对不能够有二心!”
“四爷,你似乎变得更贪婪了!”
“你办不到吗?”
对于这句话,闻人玄琢回以深沉的一瞥,半晌过后,才幽幽地笑道:“不是不能。”
“喔?”寒戎扬眉。
“我需要一点好处贿赂。”
“上回,你跟朕要了十四,这次你想要什么呢?”
“还是十四。”
“这么死心眼?”
对于这句凋侃,闻人玄琢付之一笑,“孟观云那家伙成天胡闹,没一句正经话,不过,他倒是有一句话说得对极了!咱们都是行走在同一条路上的人,彼此互相残杀,只是为世人多添笑话一则罢了!”
此时。他冷不防地抽出殿侧护卫系在腰间的长剑,就在众人以为他想要对皇上不利,群起戒备之时,锵地一声,质地坚硬的剑身在他的手里应声而断,“如果我闻人玄琢背叛四爷,下场就如同此剑。”
“你的身手依旧是那么了得。”寒戎微笑,似乎很满意自己得到的答案,“去吧!和亲的队伍在半个时辰前已经出了京城大门,你的行动再不快一点,只怕就要晚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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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来越远……
随着她与京城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安乐的心就越来越沉;她以为自己可以完全不在乎,可是,她办不到!
“停车!快停车!”她小脸探出车窗,急急地喊停。
“公主,咱们才刚出城,离打尖儿的地方还很远呢!”随行的婢女被吓了一跳,连忙劝说道。
“我不管!停车,我不要嫁了!今生今世除了闻人之外,我谁都不要,就算他不要我,我也只想待在有他的地方,哪儿都不去!”
她可以不要他的爱,她可以不祈求他的回心转意,可是,就算一颗心已经痛得快要窒息,她却仍旧离不开……
“公主,你不要跟我开玩笑了,启程,千万不要误了回国拜堂的吉时。”库勒汗扬手示意车队继续前进。
“不——”安乐摘下了头上的凤冠,不管马车正在行走,一股脑儿就掀开红廉往下跳,一个不经意的跌跤,教她在草地上翻了好几个滚。
“公主!”一行人随着她追了出去。
安乐在他们面前跌跌摇摇地站起身,苍白的神情仿佛受了不小的惊吓,却仍旧不改坚定的意志,她无心摘下沾在额头上的草屑,只是定定地看着库勒汗,深吸了口气后,才道:“对不……我想,我还是不能……”
“公主?”
“我不走,不走……”刚才跳车的那一瞬间,她心里真的好害怕,怕自己就这样被带到西域去,再也见不到闻人,安乐不安地环顾着四周苍茫的草原,天边仍旧悬着一抹霞红,夜渐渐黑了,眼前每一双眼睛都在着着她,仿佛在质问她为什么如此不懂事!
是的!她不懂事,所以才会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以为自己远离京城、远离中原这个伤心的地方,就可以得到一个苟延残喘的地方,让她可以慢慢疗养支离破碎的心。
可是……她真的错了!
“闻人……”
“公主,快天黑了,咱们放程吧!”库勒汗依旧不死心,上前擒住她的织手,转身往车队走去。
“我不要!你还不懂吗?我不能嫁给你!”安乐奋力地甩脱了他的掌握,不断地往前跑,不断地大喊着:“闻人!我在喊你呀!你为什么不来?你没听见我在喊你吗?为什么……为什么你还不来?!
随着一声声的呼喊,一串串泪珠潸然而下,安乐嘶哑地喊着;泪眼迷离的她看起来教人万分不舍。
…我这不是来了吗?“低沉含笑的男人嗓音如同夜色般,悄悄地降临,闻人玄琢微笑的脸庞藏在夕阳掩照的阴影里。
“闻人?!”安乐停下了脚步,不敢相信自己亲眼所见,一时竟无话凝咽,近乎痴傻地望着眼前逐步朝她而来的高大身影。
闻人玄琢勾起一抹浅浅的笑,并不看安乐一眼,反而直接注视着搞不清楚状况,陷入一片混乱的库勒汗,幽幽然道:“库勒汗王,你真的确定自己能够娶她这个任性的公主为妻吗?”
“你是那天的男人?!”
“对,我与你曾经有一面之缘,而且更是她上一任驸马爷,今天以过来人的身份,特地来给你一些忠告。”
“过来人?忠告?”
“对,就是忠告,库勒汗王,听我一句劝告,放弃娶她为妃的念头吧!像她这样任意妄为的丫头,不是你可以驾驭的。”
“你凭什么说本汗驾驭不了她?本汗早就知道她嫁过人,不过,这一点对于两国的合作一点影响也没有!”
“这个……”他从怀里抽出一封信,从信里抽出了黑字白纸,这时,他才颇有意味地觑了安乐一眼,只见她似乎也认出了这封信,一双泪湿的美眸因紧张而圆瞠。
“是她写给在下的林书,里头清清楚楚写着她要休了我,我俩从此阳关独木,再无瓜葛,不过,十四,这真的是你想要的吗?”
“不是!绝对不是!”她用力摇头,着急地大叫否认,一股子呛人的泪水再度泛涌在美眸深处。
她怎么会不想要他呢?她要的呀……安乐定定地瞅着他,太久不见的思念情愫,像狂潮一般,在一瞬间将她给淹没。
“那好办。”闻人玄琢神秘地勾唇一笑,在她的面前动手缓缓地将黑字白只给撕成了碎片,白色的纸片随风飞散不见。
“既然,这不是你内心所想愿,而我这个为人相公的又耻于承认自己被休弃,所以干脆就把这封休书给撕了,现在休书没了,库勒汗王,我们中原有一条习俗,那就是一女不能嫁二夫,她既然再度成为我的妻子,就代表她不可能再嫁人,所以,可能必须请你抬着空花轿回西域去了!”
“不可能!本汗成亲的喜讯已经传回西域了,如果没有把新娘子娶回去,那本汗岂不是颜面扫地吗?”
“那敢问汗王,你是想要颜面扫地,还是人头落地呢!”闻人玄琢凉悠悠地放口道。
“你——你这是在威胁本汗吗?”库勒被他一瞬间沉下来的铁青脸色给骇住了,忍不住硬吞了口唾液压压内心的惊悸。
“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我这个当人家丈夫的,没有度量大到可以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娇妻被别的男人娶回西域去,而我知道自己如果遭遇不测,十四会很伤心的,为了不让她伤心,我不会让自己轻易死去,既然不是我死,当然就请你牺牲一卞,如何?”
“你未免太狂妄自大!”
“是不是狂妄自大,咱们很快就见分晓了。”说着,闻人玄琢从腰际解下一面纹龙的金牌,“你应该见过这个吧?” ‘
“你……你怎么会有这面金牌?”库勒汗颤抖地指着金牌,不敢相信西域霸主胤焰的随身信物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那个男人欠我一份情。”闻人玄琢淡笑地说完,语气陡然转硬,“还不快走?汉人常说先礼后兵,如果你再不走,咱们就只好见血了!”
这时,库勒汗身旁似乎有人认出了闻人玄琢的身份,急忙地上前向主人禀告,最后,虽然心有不甘,库勒汗还是带着少了新娘的娶亲队伍,浩浩荡荡地往西域归去。
大批队伍渐行渐远,终于只剩下他们两人,闻人玄琢勾起一抹迷人的微笑,首先开口道:“好久不见了,我亲爱的小娘子。”
“你来了……你终于来了!”安乐忍住了大哭一场的冲动,迟疑地问道:“你想起我了吗?”
对于她这个敏感的问题,闻人玄琢似乎没有想要回答的意思,仿佛先前所发生的一切从未发生,反而笑着解释他的来意,“今天我来这里,是为了想看看我亲爱的小十四的冒险游戏,究竟玩够了没?”
“什么叫作玩够了没有?!分开那么久,你似乎一点也不会舍不得我……而我……”她忍不住抽噎了声,泣哑地说道:“我却好想你……你都不想我,一点也没有!”
她扑到他的身上,一边又气又恼地吼着,一边握起拳头,不断地在他健壮的胸膛上施展自己的花拳绣腿,闻人玄琢无奈一笑,伸出大手将她的一双小拳能牢牢擒住。
“真是冤枉呀!小家伙,你究竟是哪只眼睛看到了我不想你呀?”
“你是!你不想我!因为……因为你都不来找我!我在等……一直在等你来接我回去!”
这时。想到自己日日夜夜想他,想到快要肝肠寸断的委屈心情,安乐就忍不住内心的怄气,将他猛然推开,飞快退了几步远,想离他远远的,以示自己的骨气,可是,几乎在同时就不争气地怀念起他胸膛的温暖。
对于她近乎孩子气的表现、闻人玄琢忍不住失笑了声,他的十四依旧是原来的十四呀!曾有一度,他以为自己会失去她!天可怜见,她依旧是他疼爱的模样,又或者说,她仍然是需要地疼爱的小十四!
“你不是想玩吗?如果,我太快把你找回来,坏了你的玩兴,岂不是会被你怨恨到死吗?”他低沉的嗓音充满了不可思议的温柔。
“我才不会……”她忿忿地抗议道,倔强的心良却被他一声声的柔语给拂得暖暖的,而且,一阵阵生疼不已。
“好吧!那就让我承认,我想你,好几次险些冲动把你带回身边,完全不问你的意思,就将你带回杭州去,然后,就再也不让你四处乱跑,安安分分地替我生一个白胖的小娃娃,可是,我的理智不让我那么做,我想让你主动回到我身边,心甘情愿地回来!”
“我是呀!我……我现在不就回来了吗?”她扁起了小嘴,近乎嚎啕地哭了出来,“我想你……我想你、想你、想你呀!你到底知不知道我一直在等你……一直在等你……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来了……我还以为自己就要在宫里终老,一辈子等不到你了……”
她总是能教他又爱又疼!他神情怜爱地叹了口气,朝她伸出长臂,仿佛在召唤着迷失的羔羊,“那么,过来!让我好好瞧一瞧,我可爱的小东西这次历险回来,是否瘦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