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没事儿,干活吧。”蓝菱嘴上说着,却捏着左手不放。一看就知道伤了手了,割庄稼割伤手最常见不过了,偶手上都有好几个小疤。
“割手了吧,快给我看看!”我放下镰刀,跑过去拿起他受伤的手指,就放到嘴里吸着。唾液有很好的杀菌作用,可以防止感染。抬头看一下,蓝菱呆呆的没反应,一定是太疼了,吓着了。“疼吧,先忍一下啊!”
四处看看,旁边有几棵刺芽草,赶紧把叶子掐下来,再掐掉一圈的小刺,把几片叶子揉出绿水来,包在蓝菱的手指上,刺芽的止血效果很好的。又扯下块干净的布条,给他包扎好,把他拉到一边坐下。
“你坐会吧,剩下的我来,再一会就好了。”我一看,蓝菱还是呆呆的,真淡定,哪像我小时候一割到手就拼命的哭,好像要死人了似的。再看一眼,还是没反应,算鸟,先干活了。
蓝菱在边上坐着,心跳慢慢缓了下来,觉得脸也不烧了。我不该奢望太多了,四娘对我这么好,该知足了,只是一想到四娘以后会对别的男子好,心里怎么就酸的想哭呢?看来伤了手,连脑子也糊涂了。摇摇头,赶走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快点干活才是真的。以前又不是没伤过,刚学做饭的时候被刀切了很多次呢,哪里就这么娇气了?
我看见蓝菱给麦子打着捆,算了,反正也不是什么重活,真不让他干,不知道会不会多想呢。手里挥着镰刀,想着收完麦子,种点什么好。恩,玉米产量高,又可以做主食,种上一亩地。豆子榨油的,还可以做酱吃,红薯不能不种,就各半亩好了。恩哪,就这样了,麦茬也不用翻地就可以种豆子和玉米的,只要刨坑埋下,下场雨就能出的。种红薯是一定要翻地的,大姨家有牛,就借来用半天好了,之后给她家送些东西好了,反正现在买些礼物还是有钱的。
麦子终于割完了,站起来捶捶腰,真不行了啊!和蓝菱一起打捆子,我们就往家里背,在院子堆好,后面就是打麦子了。连个基本的拖拉机都没有,郁闷啊!棒子捶得啥时候啊?突然想起来,以前家里用拖拉机打场的时候,会加上个石磙子,有时也会用人拉,但并不是很重,效果也好。说干就干,我画了个大概的草图,找到村里的石匠,这石匠刚好姓石,这行业选的不错,称呼都好叫,石石匠是个膀大腰圆的女人,拎着个大锤,真够吓人的。两尺高的圆柱形,两头有坑,做好木架子,刚好挂住,横栏上拴上粗绳,往肩上一挂,我拖着石磙子一路吱吱嘎嘎的回家了。看到有好奇的人,就教他这个石磙子的用途,并去石匠那里打一个,石匠没收我的钱,只说要卖我的主意,我无所谓的,就算给村里做好事了。
我给来取经的演示了下如何用石磙子压麦子:先清出片空地来,泼一点水,快干时撒上麦糠,拖着石磙子一圈圈的压,直到压平实了,均匀了。太阳晒干,地就平平的、硬硬的了。把麦子均匀的铺在地上,我拖着石磙子就上去了,几圈下来,麦子就压塌了,麦秸也软了,麦粒开始出来了。把麦子翻一翻,继续压,翻了几次后,麦秸上基本就没有麦粒了。把麦秸挑起来堆一边,麦粒聚起来,就着风扬干净,再晒上两好太阳,就可以收进仓了。
几天后,全收完了,村民们也都用上了石磙子,并推广到了附近的村子。一时间,村里的热情差点让我招架不住了。
“四娘你真能干啊,多亏你,咱们今年省了不少力啊。。。”村民甲。
“哪里哪里,您过奖了,我也就懒才想的法子。”偶客套中。
“四娘你真行,以后谁跟了你可享福了。四娘你十五了吧,我有个侄子今年。。。”村民乙推荐她家了。
“不用不用,我还小着呢,哈哈。。。”落荒而逃。太夸张了吧,偶还未成年呢。
“这四娘不会真喜欢她带回来的那个扫把星了吧?这孩子真是。。。唉!”村民甲对村民乙八卦了。
“谁知道呢?”
我在前面刨坑,五郎拿着小盆,扔两颗种子进去,蓝菱在后面把坑盖上。没错儿,种玉米、豆子了,三人组合作愉快。又把红薯秧栽好,可以些几天了,之后就是除草再除草了。就等着秋收了,中间去卖饰品的活儿也没落下,也挣了些养家糊口的钱。眼瞅着家里的棉衣很旧了,也不暖和了,就买了棉花,新做了棉衣好过冬。
日子一天天过去了,可以说时光飞逝,岁月如梭了。
作者有话要说:
偶周末要上课,以后补上
两年以后
转眼间我长高了很多,已经高出蓝菱半个头了,五郎也长大了不少,我也是彻底的融入了这个时代。我十七了,蓝菱十九了,已经算是剩女剩男了。期间有不少人来给我介绍未婚的小公子,我都给推了,我总觉得这也太早了吧!再说盲婚哑嫁的,我可受不了,万一不合适,不害了一辈子吗?大家也慢慢都接受了蓝菱了,至少遇见了都会打招呼,蓝菱也完全从阴影中走了出来,开开心心的笑笑闹闹的。
只是五郎被我给教的“三从四德”一概不理,倒是和李家的姐妹关系不错,农村里可没那些世家大族的毛病,什么“七岁不同席”的,只要五郎开心就好了。我们和大姨家的关系一直不是太亲热,为人处事一直是我的弱项,我向来只有少的可怜但很知己的朋友,五郎和她们家几个姐姐哥哥还好。
这天,我刚拒绝了一个媒公,我实在想不通,我又没钱,家里房子还是旧的草房,他们到底看上我哪儿了?长相吧,马马虎虎中等偏上,除了干活和偶尔去镇上,就跟闺阁里的公子差不多了,我真没发现有啥优点的。总结下就是:没钱没才没貌,木讷无趣,又不讨喜。要说像隔壁李家的大姐儿,哦,该叫李欣了,今年考了个秀才,年少多才;前途无量的,媒公踏破了门槛,倒也正常些。
“咦,大姨你来了啊,进来坐吧。”正发呆呢,就见大姨过来了,这两年日子过的还行,偶尔也会给大姨家送上几尺布、一条鱼两只鸡啥的,算是报答她以前对我们的帮助了。
“四娘,你也坐,我路过顺道来看看你。哦,蓝菱也在啊,还好吧?”大姨还是头一次问起蓝菱呢。
五郎把茶端过来,我接过放桌上:“大姨,您喝茶。”
“哦,对了,四娘,你大姐昨儿打了不少鱼,给你留了两条,你去拿一下吧,我再坐会儿,跟五郎说说话。”
“哦,好,我一会就回来,大姨。”我快步出了屋子,想着快去,拿了鱼就回来。
到了大姨家,大姐前年娶了夫郎,很温顺的男子,到是也不错。大姐给我拿好鱼,又叫大姐夫给我拿了些自家摘的桃子,我突然觉得心里不太踏实,客套了一会就告辞了。回到家里,大姨已经走了,真奇怪,也不等我回来。
“大姨说什么了啊,五郎?”
“就问了几句,我去喂鸡了,菱哥在屋里和大姨说话的。”五郎手里还端着盛着碎玉米的盆子。
“也没说什么,坐了会就走了。”蓝菱接着话。看他一眼,没什么不平常的,许是真没什么吧。
我亮了下手中的鱼:“我拿鱼来了,今晚吃红烧鱼,怎么样?”把桃子放桌上,洗洗就可以吃了。
“好啊好啊,好几天没吃过了。”五郎这个小馋猫,呵呵。
“我来做饭吧。”蓝菱也笑了,接过鱼就往厨房去了。
看见前天来的媒公出现在门口,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王叔,我真的不想成亲。。。”
“今天不是给你说的,是。。。”王媒公开口了。
“五郎还小啊,还没到说亲的年龄呢?”奇了怪了。
“也不是。”又否定了。
“那是谁啊?”雾水啊雾水。
“是给蓝菱蓝公子,这有几户人家都有意呢。”王媒公扔了个炸弹。
“不行不行,菱哥才不呢。”这都什么啊这是。“你走吧。”
“王媒公进来吧,屋里说。”蓝菱怎么出来了,听到这个该不开心了。
我跟到屋里,王媒公正在滔滔不绝:“这是东村的王家,有几十亩田产,前年死了夫郎,留下两个儿子都出嫁了,你嫁过去肯定宠着你。”
“不行!都快入土了,还来祸害人!”太过分了。
“呸呸,王老三才四十五,年轻着呢。”
“就是不行!那人病的都快起不来了”当我死人啊。
“好吧,西村的郑大姐,听说蓝菱挺贤惠,想娶做正室。”死媒公还说。
“不行!那个人有病,谁不知道她捡了个妓子,弄了一身见不得人的病。”气死我了。
“那这个行吧,是镇上的李员外,家财万贯,娶做填房,这个最好了。”
“好个屁!你怎么不嫁?她那个女儿折腾死几个继父了?你给我滚,快点滚!”一把把这个媒公给扔出去,爷爷的,有这么糟蹋人的吗?
“呸,一个扫把星,我还不想来呢!”媒公扭着屁股走了,恶。。。
“四娘,你干什么?我也不小了。”蓝菱看着我,“难道我还能呆一辈子?你早晚要娶夫的,我在这也不合适。”
“呃,菱哥你想嫁人?”
“早晚要嫁的,我那名声,能嫁出去就不错了,还能有啥多好的人家?”
“那。。。”我说什么好呢,终究是他自己愿意的,好烦啊。
这段日子,陆陆续续的来了不少媒公,有受大姨所托给我说亲的,也有找蓝菱的,我一律都给推了,烦死了这。我进屋里找出钱罐,倒出来数一下,这两年多,卖香包饰品布偶的,除去本钱和日常开销,攒了有二十两银子了。琢磨着去镇上做个小生意,不知行不行?一来镇上生活方便的多,自己做老板也好过看别人脸色;二来赚些钱给五郎做嫁妆,过个三五年,五郎就该嫁了;三嘛就是日子或许会安生些,镇上没多少人认识我,更不会有人热心的关注你的个人问题。哦,对了,蓝菱两年没出现了,镇上没人注意这事了。
我自己觉得开个面馆或是包子铺,本钱小,我们三个也能忙得过来。开酒楼没本钱,开茶楼布庄啥的咱又不懂。 好了,就这么办,给蓝菱商量下,他地方熟些。看看去哪儿租房,再看具体做什么。
我这人吧,其实骨子里依赖性很强的,做什么事都要先问下别人的意见,不然总是不踏实,说白了,就是没魄力,不是做大事的料子。
作者有话要说:
偶很累,这还是上班时偷着写的
番外 蓝菱
我叫蓝菱,我出生的时候,爹爹因为难产去世了,娘亲很疼我,一直没有再娶夫。我想可能是忘不了爹爹,或是怕我受委屈吧。
我三岁的时候,奶奶带我去街上玩,一辆马车冲过来的时候,奶奶被撞倒了,流了好多血,而我被护在怀里,毫发无伤。奶奶被抬回来,没多久就去了。
我七岁的时候,娘的好姐妹周姨带着她的女儿来看我娘,两人很高兴,当即许下了儿女亲事。我什么也不懂,只知道以后会有人和我玩,我很开心。周姨带着周姐姐回到苏城的老家后,周姐姐就一病不起,最终没能过了年。我哭了好久,我再也见不到那个会牵着我的手带我去玩的姐姐了。几年后,爷爷也病逝了,只剩下我和娘了,我看不懂为什么娘总是不开心,看着我不说话。
那年我十五了,突然肚子很疼,还流了血,我吓坏了,以为自己要死了。娘抱着我,好久才说话:“我家菱儿长大了,可以嫁人了。”我才不嫁人,我要陪着娘,我暗暗的想,却没想到后来我想嫁人也成了奢望。
娘给我找了户人家,那家家底微薄,人到是很实在,刚交换了帖子,那小姐下午出门就被惊马踩了。我那时并没有什么感觉,也并不知道,我已经被镇上说成了什么样子。
十七岁那年,娘病了,越来越重,连大夫也不愿来了。我去求族里,可是除了鄙视我看不到别的,娘还是没熬过去,我就被赶出来了。她们把娘扔在破庙里,连一件多余的衣服都没给我。娘的身子已经冷了,我哭了一天,最后决定到街上去,就向书上看到的那样,“卖身葬母”的牌子放在身边,我把自己弄的尽量乱一点、脏一点。我长的不难看,我怕被买到小倌馆里,或是哪家买回去玩乐的,只希望自己太难看,有人买回去做粗活就好了。
我在街头跪了两天了,饿的昏沉沉的,还是没人买我,从周围议论的声音里,我听出来我已经是人人喊打的扫把星了,不会有人买我的。我绝望了,就想着能有个好心人把娘葬了,我做牛做马都行,就算是。。。我也认了。
我下意识的抓住一个人的裤脚,这个人没有像我想象的那样一脚把我踹开,那她应该是个好人吧?我看了一下,是个很年轻的女子,青灰土布的衣服,还打着补丁,肯定没有多余的钱,可我不想放弃,要是有奇迹就好了。
“我没钱,你找别人吧。”她蹲下,扒开我抓着她裤脚上的手。
我不想放手,我已经没有任何办法了:“求求你,我不要钱,只要把我母亲葬了就行了。”
她还是走了,又突然转身放了十文钱在我旁边,我看清了她的脸,十四五岁的样子,温温和和的,看着就没什么脾气的。周围的人陆陆续续的也扔了几文钱,什么“不吉利”“快点走”“别再来了”什么的。我葬了母亲,烧完纸,回到破庙里躺着,饿急了就出来找些野菜吃一口。我不知道明天该怎么样。
我又饿了,正在找野菜,却看见不远处有几个人走过,是她!我一眼就认出来了,还是那样温和的样子,那身旧衣服,
或许她能带我离开这里吧?“恩人,恩人,是你吗?”我带着点期盼,希望她还认得我,我已经把脸弄的干净了些。
“那,你是。。。”她迟疑了,她果然不认得了。
“恩人,奴家是那天卖身葬母的。”我提醒了下,这下她该想起来了吧。
果然,她看了会,却问我为什么叫她,得知我住在破庙里时,她的表情很奇怪,好像在强忍着什么一样。终于还是她身边的那个男孩子开口了,她马上就答应了,她可真宠他呵,后来知道那是她弟弟五郎,一个心软又可爱的孩子。她直接说出家里很穷,要我有心理准备,可那时的我哪有什么要求,不过一个栖身的地方罢了。她又问了我的名字,年龄,我想了下,还是决定实话实说,她要真嫌弃了,我也认了,可我总是觉得她不会的。
“蓝菱,好名字。”她回了句,我松了口气。
“你叫蓝菱,那个扫把星?!”她旁边的女孩子喊道。
“我不是。。。”我无力的说。
“呀,全镇上谁不知道,你克死自已的爹爹,奶奶爷爷,还有两个未婚妻!刚刚是不是说还克死了你娘!”那个女孩子继续说,我不能哭,我答应娘我从此后都不哭的。
“闭嘴!”她果然生气了,“不是你的错,蓝菱是吧,快起来,跟我回家。”原来刚刚是叫那女孩子闭嘴的。
“没事的,咱不信那个,那都是凑巧了的。”她又说到。她果然是好人,我赌对了。
“两位妹子,你们先回去吧,我带他去吃点东西,下午再回去了。”她真细心,我确实饿了,确实绝对不会说的,我不能让她觉得我是个麻烦。
她给我叫了面,又买了包子,我忍着眼泪大口的吃着。有多久了,好像是娘生病后,我就没有这种暖暖的感觉了。她突然想起来去买米,就叫那个叫五郎的孩子陪我一起等她。却没想到很快就有人说难听的话,五郎吓哭了,我也不敢说什么,只有拼命的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