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杏花红 作者:九月初八(晋江2014.01.03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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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杏花红 作者:九月初八(晋江2014.01.03完结)-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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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汉杰闻言一愣,顿时直直地看着他,忘了哭。
  自从阿茶住到叶家,养了好几天,都蔫蔫的没有精神。汉杰以为她是受了惊吓没有恢复,整天换着法子逗她开心。
  有一日,他买了糖花给她,她却不接,直愣愣地对他说:“你别对我这么好。”
  汉杰听了一愣,还以为自己没听清,问道:“你说什么?”
  阿茶顿时声音小了许多:“我说,你别对我这么好。”
  汉杰以为她害羞,笑一笑道:“等过年的时候,我找我大伯许了我们的亲事,你就是我妻子了,就像我哥和胡小姐那样,不,比他们还好!我不该对你好吗?”
  阿茶听了,却扭头看着床铺,不再理他。
  过了两天,收到兆祥的信,说下月就要订婚了,还请汉杰和阿茶一起去南都。汉杰拿着信给阿茶看,还取笑她道:“你要是再养不好,就不能去南都看我哥的订婚典礼了!”
  阿茶却扭头理也不理他。
  转天,就见阿茶出了屋。汉杰心中高兴,以为阿茶是因为想去南都,所以精神头都好了许多。他正要给兆祥回信,也没盯着她,只知道她出了屋,在外面转了一老趟,很久才回来。回来后又躺在床上,都不怎么理人。
  再过几天,阿茶精神又好了许多。她开始和平伯一起收拾屋子、做饭。也和从前一样说话了,汉杰见了心里高兴,吃过饭以后,问她:“看你精神好了很多,应该能和我一起去南都吧!要不,我们早点走,干脆在南都多呆几天,好好玩一玩?汉威还没去过南都呢!我——倒是去过一次,不过,也没有——”他说到这里,抓抓自己的头发,不好意思的笑笑。
  阿茶却没有笑。她好像现在不太爱笑了。她说:“我不去。你和汉威去吧!还有,我欠你们家一千大洋,我现在没钱还你,以后等我有了钱,一定还给你!”
  “那不是我的钱——”汉杰说了一半觉得不对,忙说:“自己人为什么要提还钱的事?那个,你要心里不舒服,就当是聘礼好了!”
  阿茶不出声,低头收拾饭桌。
  汉杰心中闪过不好的念头,试探道:“除非——难道你不愿意和我成亲吗?”
  阿茶还是不做声。
  汉杰有些慌张。这么沉静不做声的阿茶最让他摸不着头脑。他问道:“是我什么地方做得不好吗?你告诉我,我改!还是——你嫌我比你小?我只小你几个月而已,而且,我心里还是当你比我小,你也当我比你大,不就行了吗?”
  阿茶停了手中的活,良久,才说话:“我想离开这里。”
  汉杰急道:“这里不好吗?叶家不比牛家,不会亏待你的!”
  阿茶依然不做声。
  作者有话要说:  


☆、天人相隔(二)

  汉杰怒意不由自主的升起。他唰地一下站起来:“阿茶!我们认识七年了,我待你怎么样?前几天,又是谁为了救你四处奔走?你现在是自由了,你就想一甩手把我扔到一边是不是!我告诉你,可没有那么容易!”
  他看一眼阿茶平静而冷淡的面容,觉得心都凉透了,不由冷冷地甩出一句话:“想走?可以!等你还了那一千大洋,就让你走!”
  自那天起他无时不刻地盯着阿茶,就连睡觉都要锁住大门。有事不得不出门的时候,他就干脆叫汉威停一天的课业,专门守在家中。他不好意思说明什么原因,只含糊地嘱咐汉威一定不要放阿茶出门。
  那日他眼看着要启程去南都了,礼仪却还没有预备,又把汉威喊回家,嘱咐几句,就急急忙忙地赶到尖山镇上买点土特产什么的。
  自那日以后阿茶连话都不和他说,让他着实难过,想着带她去南都好好玩一玩,说不定就回心转意了。想到这里,还特意到店铺里给阿茶挑了些首饰什么的小件;又想到入了冬,在路上冷,又特意为她买了手炉。琳琳总总一车。他心里惦记着家里,买好东西就急急忙忙地往家里赶。
  回到家中,他揣着新买的玩意径直往前院去,没看到人,又往阿茶住的房里去,也没看见人。再去问汉威,他蒙头蒙脑地指着面前一本灯谜书说:“阿茶姐说只要我猜出五十个谜语来,她就给我做南都最好吃的肉粽子吃!她不在厨房吗?”
  汉杰气得要揍他,喊道:“你躲在这里猜什么灯谜!干脆打开大门送她走更好!”
  汉威被吓得一哆嗦,却不甘心地反驳:“什么送她走?她在我们家好好的,为什么要走?难道是有人欺负她吗?再说,她身上没有钱,能到哪里去?”
  一句话提醒了汉杰。他立即起身,唤来几个要好的伙伴,在村子里找阿茶。村子里没找到,又往尖山镇去,临走还嘱咐汉威守在家里,要是阿茶回家,一定拦着不许再跑了。
  两天时间里汉杰找遍了附近的镇子、村子,别说找到她的人,就连个影子也没找到。人们都说没见着一个这样的女孩子。众人有些灰心。一个伙伴说:“这大冷天的一个女孩子孤身一人,又没有钱,能往哪儿跑,怕不是碰到什么野兽给捕了去!”
  汉杰听了要揍他,旁人奋力地拦了下来。有人帮腔道:“梆子说得也有几分道理。我们找了这一路,要是阿茶真走过,总要留点影子,这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啊!这天气山猪和熊瞎子真有可能下山呢!”旁人也有人附和。
  汉杰听得众人都往坏处想,心里又难过又害怕,回到家中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于是第二天一早坐了去南都的车,找兆祥诉苦。他不愿相信阿茶是遇见野兽了,只是说着说着,觉得希望渺茫,也有几分相信了。
  汉杰将过程简单地跟兆祥说了,听得兆祥只咬牙。他站起来,对着汉杰怒道:“不是说要你好好照顾她么?你怎么把她给气跑了?还说出什么还了钱才许走这样的话来!你这样,和牛胜有什么区别!”
  汉杰惭愧地低下头,说:“是我不对——我一时生气,说了那样的气话。可是,可是她还是走了!早知会这样,我还不如问她想去哪里,给她些钱送她去,也不会像现在这么担心了!”
  兆祥一锤桌子:“如今世道这么乱,她一个人——”说到这里说不下去了。突然脑子灵光一现,问道:“三平镇上,你去找过吗?”
  汉杰愣了愣,三平镇离村子有些远,他还真没去找过。
  兆祥立刻穿上外套,要往屋外走。汉杰一见问道:“哥,你去哪儿?”
  他愣了愣,方才意识到已经是深夜时分,早就没有车往老家去了。他颓然的坐在椅子上,心里慌张:要是——要是三平镇也找不到阿茶,该怎么办?
  那一晚兆祥一直没有合眼。他觉得阿茶是因为他走的。明明那封无字的信是阿茶寄给他的,他却一点反应都没有。阿茶一定是生他的气了。
  他觉得,现在他愿意用他的一切,来换阿茶平安无事。要是阿茶说:你不许订婚!他就不订婚,哪怕因此开罪父母和望真;要是阿茶说:我不要嫁给汉杰!他就不许汉杰和她成亲,哪怕开罪汉杰;要是阿茶说:我要同你成亲!他就——想到这里,他的眼里涌出泪花——就和她成亲!只要她愿意,只要她不走,他什么都肯!
  第二天天还没有亮,他就把汉杰从被子里捞出来。两人一早赶到火车站,坐上最早的一班车去尖山镇。等他们坐着马车赶到三平镇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汉杰不太明白为什么兆祥会认为应该来三平镇找阿茶。但是兆祥一路上都拉长着脸,他不敢问。他猜想是自己搅了他的订婚的事情,惹得他不高兴了,可是阿茶的事又不能不管,不高兴也得管。
  到了三平镇,兆祥没有停留,按照记忆指点着马车前往教堂的方向。到了地方,二人下了车,果然和从前不同了:一座精致的教堂矗立起来,旁边还建了一圈平房,平了场地,种了树,很有几分世外桃园的安逸的意思。
  平房外有铁门,现在已经上了锁。两人自然等不到明天,在门外一阵喊叫。终于有个人提着灯笼探头探脑地走到门边,见两个穿戴整齐的人站在门口,赶紧打开大门,问道:“这么晚有什么事吗?”
  兆祥问:“老伯,我们是来找人的。最近有没有年轻的女子到这里来过?”说罢又将阿茶的样貌特征讲述一遍。
  那人看看两人觉得不像坏人,说:“这里每隔几天就会有年轻女子过来。却不知道是不是你说的那一个。”说罢将二人领进一间平房,又叫了个女子过来:“依兰,这两位先生是找人来的。你听一听,有没有见过这么一个?”
  兆祥见这个名叫依兰的女子穿着朴素,举止大方,礼貌地打了招呼,又将阿茶的样貌描述了一番。
  “你说的这个女孩子,叫什么名字?”
  “阿茶!”两人同时说出。
  “是不是穿着蓝花衣裳,眼睛大大的,皮肤白白的,很苗条,很漂亮,不爱说话?”依兰细细地看着兆祥,不放过他每一个表情。
  兆祥眼睛一亮,汉杰抢着说:“是啊是啊!就是她!她来过这里?她现在在哪儿?让我见见她!”说罢,不等依兰回答,就扯着嗓子喊道:“阿茶!阿茶!”
  依兰却一直注视着兆祥的举动。等汉杰消停下来,才接着问道:“你们又是她的什么人呢?”
  兆祥和汉杰互相看一眼,面面相觑,却不知道怎么回答。若是一个月前,汉杰肯定能说:“我是她未婚夫!”可现在,他也不敢这么张口。最后兆祥说:“是——是亲戚!”
  依兰又深深的望他一眼。见两人都眼巴巴地看着她,说道:“是有一个叫阿茶的女孩子,前几天来过这里!不过——”
  两人一听心都揪起来:“她真的来过?现在在哪里?我们想见见她!”
  依兰摇摇头道:“你们晚了一步。至于她现在在哪儿,我也说不好,要等明天神父先生回来问他。”
  两人又是惊喜又是担忧。喜的是打听到了阿茶的下落,就算不能马上见到她,毕竟心里一块石头落下;担忧的自然是依兰欲言又止的样子,不知道第二天会听到什么样的消息。
  汉杰心里非常的疑惑:兆祥怎么会猜到阿茶到了这里?他几年都难得回家一次,怎么会和阿茶这么好?说实话,他去南都的时候,只是希望兆祥能帮他出出主意,并不指望着兆祥能和他一起回来,毕竟一场订婚仪式正等着他。没有想到,他二话不说就回来了;更没有想到他一回来就直奔三平镇,就真的打听到阿茶的下落!
  可是疑惑归疑惑,汉杰还是非常的高兴,有什么以后再说吧!他累了两天,此刻心里一放松,头一挨到枕头,就梦见周公,还打起了小呼噜。
  兆祥却翻来覆去睡不着。他的心咚咚地跳个不停。明天就知道阿茶的下落了,说不定,明天就能见到她的人了!见到了她,该怎么办?他想起昨夜在心里对自己许下的诺言,觉得浑身的热血沸腾,一刻都不能停留。他挺身而起,走到门外,想让外面清冷的空气平复自己的热血。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取了一根,又摸出一盒火柴。好容易抑制住哆嗦的双手,擦着了火,却怎么也点不着烟。他抬起双手,默默地瞧了瞧,觉得它们无比地渴望着触摸到她的肌肤,仿佛已经脱离了他的意志的控制。罢了罢了!他将烟和火都收进口袋,暗暗打定主意:不管怎么样,见到阿茶,先将她拥进怀里!是的,就是这样!
  第二天汉杰醒来的时候,见兆祥已经穿戴整齐。默默地坐在床边静静地等待。等到天色亮了,门外一阵脚步,接着一阵叩门的声音。开门以后,领头进来的是依兰,跟在她身后的,是两年前兆祥曾经见过的那个洋人。
  “叶先生你好!我是哈尔斯,是这里的神父!很高兴见到你们!”洋人已经会说些中文了,他一见面就用中文打招呼。
  兆祥连忙伸手过去。打了招呼,他直入正题:“我们是阿茶姑娘的家人。昨晚听依兰姑娘说,阿茶前几天来到这里,我们急着想见见她,还麻烦您告知她的下落!”
  哈尔斯非常严肃地说:“我就是为这事来的!希望在我说出整个事件之前,你们能做好充分的思想准备!”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人喜欢依兰吗?想看她的故事吗?


☆、天人相隔(三)

  兆祥心中涌出不妥的感觉。
  哈尔斯接着说道:“阿茶姑娘在五天前来到这里,希望进入我们的学校学习。因为今年的课程早在春天就已经开始了,我们给出的建议是,请她从明年年初开始,跟随我们新的课程学习。但是阿茶姑娘显然不愿意回去,坚持要和依兰她们一同上课。
  两天前,她跟随其他人一同上山辨认草药。因为路径不熟而掉了队。其他人下山以后,才发现没有看到她回来。他们马上返回山上寻找,直到天黑,都没有找到。
  第二天,我带了几个人再次上山。这次我们带足了装备,一直找了一天一夜,将整个山都找遍了,最后,在一处峡沟里发现了这个。”说到这里,哈尔斯拿出一片蓝花夹袄的布片,边缘全都撕裂,露出丝丝缕缕的棉絮;更有甚者,布片的一角,染着一大片干涸的血迹。
  兆祥眼前一阵发黑。他伸手接过蓝花布片,听见自己的声音问道:“你的意思是——”
  “阿茶姑娘很可能是摔下峡沟,凶多吉少。”哈尔斯沉痛地说。
  “不!不可能!”汉杰突然吼叫道,“阿茶不会死的!不可能死!她才十六岁!你们一定是弄错了!弄错了!”
  “我们正准备今天请两个当地的人带我们到峡沟的底部再去寻找一番。如果你们愿意,可以和我们一起去!”哈尔斯说。
  正在这时,门外有人喊道:“神父!向导已经来了!”
  “很好!我们马上就出发!”哈尔斯对门外喊了一声,又回头看着兆祥和汉杰。
  “去!我们也去!”兆祥吸口气。不可能的。到了峡沟底部,就知道,一定不是阿茶!
  三平镇之所以叫三平镇,正是因为相对其他的地方,这里地势平缓。即便如此,不高的土丘一座连着一座,不熟悉地形的人,很容易迷路。峡沟在土丘深处,虽然不算深,却很陡峭,要走进峡沟,得从另一边缓路走下去,再蜿蜒走过来。一路山石陡峭,杂木丛生,走得十分的艰难。
  走到接近晌午时分,两个向导说道:“就是这里了!”
  众人抬头一看,两边硖石陡峭,目测有几十米高,若真的有人从这里跌落,根本不可能生还。
  众人散开,在这一带四处搜寻。兆祥和汉杰二人,茫然地四处游走,不知道要寻找什么。
  若找不到什么,就是好消息!
  “快看这里!”有一个向导在几十米外喊道:“这里有拖拽的痕迹!”
  众人一起过去,兆祥和汉杰也跟着过去。果然,在一丛灌木中有一道明显拖拽重物的痕迹,木枝上还有斑斑血迹,颜色没有完全变黑,应该是最近沾上的。顺着痕迹往前走了几十米,只见一丛灌木从下,隐隐有一团东西。
  向导拿了树枝将东西掏出来,是一团撕扯得看不清形状的碎步,和着血迹。隐隐地看到蓝色的印花——
  “一定是被什么野兽拖到这里,吃的连渣滓都不剩了。”一个年纪大的向导惋惜地摇着头说。
  ——
  兆祥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教堂的。当晚他就发起高烧,昏迷不醒。
  “他一天两夜没有阖眼,又加上经历了几次大悲大喜,身体早就超过能够承受的负荷了。让他好好休息一下,应该能很快恢复的。”迷迷糊糊中,兆祥好像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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