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杏花红 作者:九月初八(晋江2014.01.03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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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杏花红 作者:九月初八(晋江2014.01.03完结)-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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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把月,看着像是有点起色,手头的钱却没有了。牛胜家为了救孩子,家里早卖了个七七八八的,到这时更是把房子也卖了。没承想,孩子还是没救过来,上个月撒手去了。
  牛家见儿子没了,房子也没有了,家里不剩什么,只除了阿茶。阿茶本来是给小宝买的媳妇,这会儿小宝去了,自然也没有留她的必要。两人打听得倚春院买姑娘出价高,动了心思。那倚春院是什么地方?见了阿茶一次,满意的很,给牛家开了一千大洋的天价,要阿茶。阿茶听闻,坚决不肯。牛胜两口子说:“你应也得应,不应也得应!我们老两口没了儿子,后半生靠着这点钱养老呢!”
  那倚春院来人接人的时候,阿茶死活不肯去。来人嫌烦,道:“我们开的是天价!怎么这么不情不愿的?若是这个样子,还要费我们的功夫j□j,一千大洋可不行!”牛胜一听急了,连忙道:“不会不会,再容我几天时间,一定让何妈妈满意的!一定满意!”这样才暂时劝了人回去,再转回头逼迫阿茶。阿茶米水不进,是打算以死相拼,可是,哪里能由着她?牛胜说了,实在是逼不来,就是银钱少一半,也要把她卖了!
  村里人也有劝牛胜的,何苦做这等恶事?就是要卖,卖给正经人家做婢女、做小妾,也比卖到青楼里要好得多。牛胜却说:“当初我家不买她,也是已经送进倚春院了,可见她就是这个命!别的去处要是有这个价,我也卖!”可惜哪有愿意出这个价的人家?穷苦人不必说了,就是有些银钱的人,也觉得价格太高,一千大洋买个女人?不划算!因此众人也只是议论议论,摇摇头,惋惜一番。
  兆祥一听,震惊不已。再怎样也想不到阿茶竟然遭此难!只是一千大洋——的确是一大笔钱。
  祖父去世后,二叔就把老家的祖产处理了个七七八八,只给汉杰汉威兄弟留下些薄产,莫说值不了许多钱,就是值钱,一时到哪里寻得到买主?自己家的情况自己清楚,给他筹齐出国的费用,家里已经没什么钱了。二叔倒是有钱,他远在北方,远水不解近渴,何况他对阿茶没有好印象,愿不愿出钱还不一定——
  要说一千大洋,只好是动用他出国的费用了。只是——
  “若是有钱帮了她,她就不是牛家的人了,你是怎么打算的?”兆祥试探地问了句。
  汉杰脸蹭地红了,扭捏道:“若是能帮她,就——就叫她留在咱们家里——”
  兆祥这会明白了,原来汉杰心仪的姑娘,就是阿茶!
  他不再犹豫。能有机会救阿茶,他本来就不会放弃,更何况还是汉杰的心上人?他点点头道:“阿茶不错,你以后要好好待她!”汉杰一听,知道他是准备帮忙了,喜的满脸通红,只会说:“哥!哥!要快!要快!”
  这看来是老天爷的意思,在这样关键的时候,用这样一种方式,阻止他去英国留学。他拨通了胡望真家的电话,对她说:“有个紧急的事,事关人命的,急需用钱,我得把我准备出国的钱先取来应急!”
  望真一听就急了,问道:“什么事这么急,怎么突然这样了?叶叔叔知道吗?”
  兆祥想,这可不行,真要捅到父亲那儿,还不知成不成!他赶紧说:“你赶紧地带一千大洋来,别的事不要管!”
  他又想了想,让汉杰先回去盯着,如果倚春院的人来了想方设法也要拦住,自己最迟今晚走,估计明天天黑以前怎么也能到了。
  安排好这些,望真坐着车来了,急急地问道:“什么事?不去英国了吗?”
  兆祥将事情缘由讲了讲,最后说:“阿茶是一定要救的,至于出国,我想先缓一缓。”
  望真问:“如果我借你钱救阿茶,你还愿意去英国吗?”
  他望着她的眼睛回答:“我是不会用你家的钱的!”
  望真眼中一下子涌出泪水,道:“你为了她,要放弃我吗?”
  他一怔,这是什么意思?
  望真接着说:“你喜欢她,舍不得走了是吗?我就知道会这样——你看她的时候,那么温柔,你从没有那样看过我!”
  他皱眉道:“你不要胡说!我当她是妹子,更何况,汉杰就要娶她了,再不要说这样的胡话!”
  望真听了一惊,动了动嘴,没有说话。半晌,她默默地从包里掏出钱,递到他手里。
  他有些愧疚,接过钱,叫她的名字:“望真!”
  她抬起头,美丽的眼睛里全是泪水。
  “去了英国,要自己保重!”
  一丝失望闪过她的眼眸。他终究还是不愿留她。她吸口气,将眼泪吞了回去,挤出微笑,说:“去火车站,坐我的车吧!”
  兆祥在第二天下午赶到老家,那时汉杰正在村口拦着倚春院的人,看见他走过来,高兴得喊了一嗓子:“哥!”
  他点点头,走到倚春院来人跟前,对他说:“你们回去吧!这里不卖女人了!”
  来人眼看到手的摇钱树要飞,哪里肯依!与汉杰拉扯起来。兆祥看到汉杰带着两个帮手,想来不会吃亏,担心夜长梦多,急急地走到牛家门口。
  牛胜一早就得了汉杰的消息,知道他要送钱来买阿茶,都在院子里等着。这会儿看见他进来,都站起来看着他。
  他忍住心中的厌烦,将手里的钱袋递过去:“一千块大洋。人呢?”
  牛胜接过钱,一指其中一间房:“不肯吃饭,躺在屋里呢!”
  兆祥心中突然生出紧张。他按捺住突突的心跳,几步走进房中。
  一间不大的房间,一角支着木床,挂着朴素的青布帘。布帘如今掀起,用大大的木钩钩在两侧。阿茶半倚在床头,一只手还紧紧地抓着床柱。
  她额发微微凌乱,贴着脸颊顺到耳边;脸色苍白得不见血色,比起上次见到,憔悴了许多;双眼微微合着,眉头微皱,长长的睫毛不安地抖动——
  他第一次走进阿茶的房间,第一次见到阿茶这么脆弱的摸样,却在看见她的那一瞬间,心突然就平静下来——
  “阿茶!”他慢慢走到床边,轻轻地唤道。
  阿茶扶着床柱的手猛地收紧,纤细的指甲捏的发白。
  似乎有什么重重地撞上他的心,一瞬间疼得不能呼吸。
  她不安地睁开双眼,却在看见他的时候一瞬间染上璀璨的星光,脸上浮出瑰丽的光彩——她微微动动嘴唇,却发不出声音只有沙哑的喉音;她眼中涌出泪水,盈盈于捷,却在滴落的时候,舒展眉头,绽出美丽的微笑——
  他知道事不宜迟,要尽快带着阿茶离开这里,却在这刻挪不开步子,移不开眼——
  “别怕——我带你走!”他轻轻地出声,仿佛大声就会惊碎脆弱得流光溢彩的梦境。
  阿茶微微点点头,眼里全是孺慕倾心。她松了握住床架的手,却虚弱得抬不起胳膊。
  他上前一步,双手一托,将她抱起。原本是想赶快离开这里,却在碰触到她肌肤的那一刻,仿佛有奇异的电流击打到他的全身每一块肌肉,每一个毛孔,以至于他的双手微微颤抖,不由自主地用力将她紧紧地拥在身前。
  她的身体瘦削,却温热而柔软,顺从地贴在他的身前,额头靠着他的肩,一缕头发蹭在他的下巴和颈部,仿佛一丝欲念的小手极尽所能地挑逗着他的神经——
  真的当她是自己的妹子吗?昨天他还自信满满地,此刻他却迷茫了——
  他深深吸一口气,平复几乎跳出胸膛的心脏,压下起伏的情绪,快步走出牛家,穿过土沟,从后门进了老屋,径自走进自己的房间,将阿茶小心地放到床上,又拉过被子细细地盖上,手指不由覆上她的额头,轻轻捋了捋她的额发。
  “以后就住这里。”
  阿茶眼眸依然璀璨,一边凝视着他,一边顺从地点点头。
  他的手指眷恋地停留在她的肌肤上,仿佛摆脱了他思维的控制。直到屋外响起重重的脚步声,汉杰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哥!哥!”
  作者有话要说:  


☆、天人相隔(一)

  汉杰的声音热烈又急切,却像一盆冰水当头淋下,将兆祥的心冷得一紧。他如遇针刺般迅速撤开手指,站起身来。
  汉杰跨进屋门,一眼看见阿茶躺在床上,顾不上和兆祥打招呼,两步奔到床边,握住阿茶的手,激动的叫了声:“阿茶!”温柔之情溢于言表。
  兆祥心中又酸又涩,转过身,不再看他们。只听汉杰柔声道:“阿茶,想吃东西吗?我叫平伯煮点白粥好不好!——那就先喝点水,润润嗓子——你躺着别动,我给你端来!”
  汉杰走到桌边摸了摸茶壶,嫌水凉,招呼道:“我去厨房给你端温水来,你等着!”说罢匆匆出门。
  兆祥这才转过身来,却不敢看阿茶,只盯着床上铺着的粗布棉絮,酝酿良久才说:“汉杰会好好照顾你的,你安心住下。”说罢,一咬牙,转身出门。
  他匆匆走到前厅,一时怔忪不知如何是好。
  过了晌午天气就凉下来。平伯见他衣着单薄,寻了件他旧年时穿过的袍子披在他身上,又端来杯滚热的茶水递到他手上。他木然地喝了一口,却不知道什么味道,问平伯道:“汉杰呢?”平伯答:“还在屋里陪着阿茶姑娘呢!”
  他点点头,心头五味陈杂。他将袍子抖落,还给平伯,只觉得一股凉意浸入身体。他无法在这屋里呆下去,匆匆起身道:“我走了,平伯你与汉杰打声招呼!嘱咐他办妥文书!”说罢,不等平伯反应过来,匆匆走出大门——
  回到南都,不出所料,等待他的是父母亲严肃的目光。他虽然心存愧意,却没有半点心思面对他们的责问。他对着二老鞠一躬道:“父亲,母亲!兆祥心里愧疚,但并不后悔。只是,儿子现在累了,想好好休息,还请父亲母亲原谅!”说罢不等二人惊讶的张嘴说话,就匆匆上楼,将自己锁在房中。
  兆祥一闭眼,眼前就是阿茶楚楚动人的面容;一呼吸,就仿佛闻到阿茶身上淡淡的皂角味道;一举手,似乎她温热的身体还在怀中——他痛苦撕开身上的衣服,忍受着火一样的欲望在身体里穿行。
  内疚吗?有点。但更多的是因自己对阿茶无穷渴望的羞愧!
  一个有未婚妻的男人,竟然对另一个女人,产生出不应该的情感!
  兆祥终于逃不过父母的追问。第二天,他一下楼,就看见父母正经地坐在沙发上,静静地等着他。
  他有些心虚。但是该来的跑不掉,他还是认命地坐在父母的对面。
  父亲依然严肃地看着他,母亲却皱着眉头问道:“阿祥,你没有睡好吗?怎么这么憔悴?”
  他掩饰地用手使劲搓搓脸,搓到脸上发热了,才停下来,笑着说:“没事,是赶路太累了!”
  父亲这时开口道:“事情我们听望真说了,想听听你的解释。”
  他低下头:“没有什么解释,就是这么一回事!”
  父亲问道:“阿茶是什么人,值得你这么帮她?连与望真一起去英国的机会都要放弃?”
  他再也说不出当阿茶是妹子这样的话,闭上眼睛,良久吐出一句话:“她是——汉杰中意的人。”
  父亲噎了一下。毕竟,汉杰虽然不姓叶,却也流着叶家人的血。
  父亲的面色缓和了些,又说:“那,望真那边,你打算怎么办?总不能就这么,说散就散了!”
  他望望天花板。
  昨天的这个时候,他还没有一丝犹豫,他会回答:“望真去英国有她大哥照应着,若她愿意,回来就结婚。”
  可现在,在他的心中充斥着另一个女人的时候,他怎么也说不出“和望真结婚”这样的话。
  也许,他依然喜欢望真。他找不到不喜欢她的理由。
  也许,昨天对阿茶的奇怪感觉只是一时的迷惑,身体的迷惑。可是那不是纯洁的感情。迷惑过去的时候,什么都会恢复到平常的样子。至于不想和望真结婚,也许是因为对她心存愧疚。而怀着对另一个女人的迷恋谈论与她的婚事,也是对她的不尊重。
  他脑子里飞快地闪过无数念头的时候,父亲的脸色也越来越差,最后终于忍不住喝道:“你个没义气的东西!难道要白白叫望真当了你两年的未婚妻?你若不娶她,她的名声就全毁了!”
  这一句话分量极重,他一下白了脸,结结巴巴地说:“我——我——”却就是说不下去。
  父亲气得猛拍桌子,母亲连忙劝慰他,又连连对兆祥使着眼色,兆祥被逼的急了,脱口而出道:“除了去英国,其他我都答应!”
  父亲闻言一拍桌子道:“好!就这么说定了!下个月订婚!等望真回来结婚!”
  既然不打算去英国,自然要回北都大学念完大学。兆祥想着,去北都也好,离得远,恢复得更快。因为要准备订婚,行期推迟到了下个月。兆祥一边应付着订婚仪式,一边心不在焉地计算着去北都的日子。他满脑子挥不去阿茶的身影。他想,大概要等到订婚以后,甚或是老家传来汉杰结婚的消息以后,这场意外的迷恋,才能彻底治愈吧。
  订婚的喜讯自然也传到老家。汉杰来了封信,说自己一定会到场祝贺,要是阿茶身体恢复得好,也一定带她来。信中喜气洋洋的语气,分明是十分满足。兆祥看过长叹一声:他从心里羡慕汉杰,性格直率,敢爱敢恨,无所顾忌。阿茶——他不无酸楚地想着,阿茶和他生活在一起,一定会过得好的!
  他又拿起另一封同时寄到的信,封皮上字迹幼稚,却不失文秀,只有收件人没有寄件人,但是邮戳分明是和汉杰的来信一样。这会是谁写给他的?
  他剪开封皮,从里面抖出一张折得工工整整的信纸。是最普通的毛边纸。他展开信纸,却——一个字没有!
  他只觉得脑子哄的一声乱了,心里一个声音道:“阿茶!这是阿茶!”他使劲吸气,想平复颤抖的手指,却终于倒在沙发上,任信纸飘落在脚边——
  一个月的时间飞快的过去了。兆祥的心情越来越平静。临近订婚的日子。他干脆足不出户,整日把自己关在房中看书。
  经过了几日的煎熬,他自信已经可以镇静地面对阿茶了。再过三天,就是订婚礼的日子。算算汉杰和阿茶大概准备出门了。也许明天,最迟后天,就能看见汉杰牵着阿茶的手出现在自己面前,就像那日在他房中那样——
  这样最好,也不枉他顶着压力支钱救她。
  房门响起,砰砰砰地乱拍一气,打断了兆祥的思绪。这么晚谁会这么敲门?还这样没有节操?他皱眉看看房门,听得外面喊声:“哥!哥!”
  是汉杰!
  他连忙站起来过去开门,又停下脚步,打量自己穿着件中衣,连忙披上一件外套,这才打开房门。
  果然汉杰站在他的门口,一见到他,一把抱住,把头埋在他肩上,闷声喊道:“哥——”
  他往汉杰身后看看,一个人没有。再往楼下客厅里看去,没有。他这才发现有些不对,自己的肩头温热一片,汉杰哭了?
  “出什么事了?阿茶没有跟你来?”他扳开汉杰的头,才发现他真的哭了。
  汉杰红着眼,拽着他的手腕:“阿茶走了——阿茶走了!”
  他的心一跳,连忙把汉杰拖进屋里坐下,又递给他一杯水:“怎么回事?慢慢说!”
  汉杰还没有平复,喘着气说不出话来。他不由急道:“你快说啊!”
  汉杰闻言一愣,顿时直直地看着他,忘了哭。
  自从阿茶住到叶家,养了好几天,都蔫蔫的没有精神。汉杰以为她是受了惊吓没有恢复,整天换着法子逗她开心。
  有一日,他买了糖花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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