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一借就不还了。
人与人相处多少会有些感情产生,何况是骨肉至亲呢!
女儿皮虽皮却非常讨人喜欢,就像万人迷的桃花一样是个聚光体,即使静静逗著猫也会引来一堆注目礼,魅力天生无法挡。
明明约定好只来一个月,可是过了大半个月的现在,她反而越来越烦恼,没有即将回台湾的喜悦。
因为他们根本把孩子霸著不放,一再游说她把酷留下,想尽办法和她打好关系,不在意她们会不会因此感到困扰。
唉!心软是她一大致命伤,人家伤心难过她就跟著悲伤,忍不住心生同情的不忍拒绝。
难怪酷说老人家最卑鄙了,老用下流的方式让人屈服,她几乎可以想像昭容当年爱得多辛苦了,那么顽固的老人谁也抗争不了。
「咦!昭容?!」
是她看错了吗?还是眼花。
一道似曾相识的背影忽然穿过花园进入迷宫,那动作和感觉十分相似她那失联许久的好友,莫非她来看孩子?
从来就不相信皇甫昭容已死的上官青青轻移脚步,想看得更清楚,身为华人帮派首领之女的昭容不可能那么容易就死,她可是下一任帮主之位的继承者。
或者已经继承了。
像是夸父追日,她亦步亦趋的也随之越走越快,心急地直想确定好友是否尚在人世,却忘了记下来时路。
拐个弯後,蓦地出现在地上的长影吸引她的注意力,她不假思索的一喊,「昭容,你回来了……啊!是你。」
真是糟糕,她怎么会认错人。
上官青青停下飞奔的步伐避免撞上眼前的女子,她笑得不自在微腼一退,毫无自觉自己的出现带来炫目的美丽,让自认姿色上等的对方感到自卑。
欧阳佩珊并非纯正的东方人,一头栗色长发微泛金光,杏仁般瞳眸潜藏著一抹猫儿色,偏向希腊美女型的五官高耸深邃,极具现代感。
艳丽绝伦是她给人的第一印象。
绝艳不带人工娇色,轻易撼动人心。
唯一的缺点是不耐看,惊鸿一瞥的惊艳禁不起时间考验,激赏很快的流失在人们眼底,因为少了一丝自然天成的灵气。
「你找人?」同样是女人,为何她的脸上总是洋溢著甜美笑意呢?
而她的心却苍老得笑不出来,只有道不尽的忧愁和伤心。
「呃,我以为看到朋友,没想到是你。」有点失望,有点怅然,上官青青连叹息都美得令人想为她作画。
「你有朋友在英国?」她看来不像出过国的样子,清灵得让人嫉妒。
即使她已遗忘了嫉妒的能力。
「嗯,不少,不过不常见面,通常他们会到台湾去看我。」她指的是非人类的朋友。
魔女、狼人以及吸血鬼。
「真好,你还有朋友。」而她什么也没有,连自己都找不到。
她眼底的落寞让原想离去的上官青青顿了一下,要不得的同情心又涌了上来。
「你怎么了?好像不太快乐。」幸福是如此轻而易举就能获得,她不懂为何她会看起来忧伤不已。
在她的世界里只有笑声和欢乐,除了老是学不会魔法的小小挫折外,没什么事值得烦忧,所以她不懂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不快乐的人。
「快乐?」欧阳佩珊苦笑的轻慨。「我已经不知道何谓快乐,我的心早死了。」
好重的忧伤呀!几乎快击倒她。「心怎么会死了,你千万别想不开要往光明面瞧去,活著本身就是一种幸福。」
至少她是这么认为,活著便是希望。
幸福吗?她苦涩的望向她永远也到达不了的天空。「你错了,生命是一种折磨,活著只是为了受罪。」
谁能带给她幸福呢?
她所在意的男人一个个离她远去,没有人爱她,他们都只想利用她,得偿所愿便潇洒地掉过头当做不曾发生过任何事,未曾想过她会不会受伤。
从来不懂天真为何物,打从懂事以来,她的生命便在求生存中打转,为了活下去,她不惜出卖自己,任由数不尽的男人在她身上宣泄欲望。
一直到二十岁那年她才想通,与其让一群上不了台面的男人糟蹋,不如挑个有钱的男人让其包养,或许她的日子不致难过得想死。
因此她花光了积蓄来改变自己,藉以出入名流仕绅聚集的俱乐部好挑选目标,而她挑了个看来很有责任感的老人,她设计了他。
一杯酒可以有无限的可能性,她在他酒里放了春药。
一夜销魂之後,欧阳炎果然如她所料的懊恼不已,一见床上乾掉的血迹真以为她是处女,二话不说的买屋安置她,并给她一笔优渥的金钱。
自此他似乎迷恋上她年轻的胴体,每隔三、五天便来找她翻云覆雨一番,出手阔绰令她越来越贪,不想只当个见不得光的情妇,
她处心积虑的勾引他,让他激情难耐的忘了做安全措施,一次男欢女爱後,将精华留在她体内。
她怀孕了,也顺利地母凭子贵入主欧阳家,成为老人的二夫人。
可是她万万没想到自己会动了真心爱上他的儿子,无法绝念的一心想得到相同回应。
没有回应。她不够幸运,所以无法幸福。
结局是,她有个十岁大的儿子,她爱的男人死了,而她和不爱她的男人上床,这样的人生有何意义她真的不懂,只能像游魂一般孤独的活著。
三十二岁的她有著七十岁的灵魂,孤寂太久了,她只想获得安息,别无他求。
「你太悲观了,生命怎会是折磨呢?你要往好的方面去想,也许它只是一种考验或磨练呢!命运会在你以为失去光明的时候为你送来一盏灯。」生命,不可预料。
快乐是自己找的,没人能解开打了死结的心,除了她自己。
「一盏灯?」她在指她吗?看著她,欧阳佩珊不明白为何她能澄净得如同不解人事的孩童。
「灯是温暖的,它照亮你的世界也温暖你的心,再酷寒的环境也会有坚韧的野草,人不可能连野草都比不过。」只要一心向阳,希望便在不远处。
她摇头轻笑的佩服她的乐观。「如果连灯都灭了呢?」
「那就走出去呀!太阳的光芒永远不灭,即使有短暂的黑夜令人心慌,但黎明终会到来。」她相信每一个明天都会带来新的快乐。
「走出去……」多叫人向往的提议,可是……「你不曾难过得想哭,埋怨这世界的不公平吗?」
「有呀!」而且是常常。「每次我一看到路边的乞丐没饭吃就会想哭,还有公园里被弃养的猫和狗用乞怜的眼神望著我的时候,我都会巴不得把它们全带回去养。」
但是桃花和静不准,三申五令的喝止她泛褴的同情心,家中有一猫一犬,一只聒噪的鹦鹉和爱喝酒的花栗鼠已经够多了,挪不出空间再养宠物。
她最多只能常带食物去喂食,好弥补她力有未逮的遗憾。
欧阳佩珊为之一愕,感觉自己像和外星人对话。「我指的是生活上的不顺心,或是被人伤过的心。」
「嗄?!」上官青青有片刻的怔然,好像对方说了很难理解的话:「有必要过得那么悲惨吗?」
以前有父母,现在有静保护她,再者,她不认为有谁敢伤害一个魔女。
通常立场是相反的,只有魔女会害人,说实在的,她无法了解正常人是如何生活,她们已和魔法融成一体,不太需要为日常琐事烦心。
「难道你不曾遇过勾心斗角或恶意中伤你的人?」她不相信她从未有过伤心事。
美丽的女人很少有知心朋友,就算不招惹人也会遭人嫉恨,或多或少的竖立敌人。
她笑著挥挥手。「你想太多了,这世界有很多好人,没人会故意伤害别人。」
不少人抢著帮她忙呢!在她迷路的时候。
「一次也没有?」
「不可能会有啦!我家的桃花很凶悍,静又聪明得很,酷也伶俐乖巧,不用我费心去烦恼这种事。」她是最轻松的一家之主。
啊!一家之主是静,她不敢抢她的位置。
欧阳佩珊忽然羡慕起她脸上洋溢的光彩。「你很幸福。」
「嗯,我们一家人都努力让自己幸福,绝对不让快乐消失,天底下没有解决不了的事情,信心最重要。」虽然她是全家最没自信的一个。
但她拥有快乐,以及三个爱她而她也爱她们的家人。
还有四只非常有特色的宠物。
「你很美。」她指的是心,一颗无私纯净的心,不像她的已经丑化了。
上官青青不好意思的红了双颊。「我家桃花才是美女,我很普通啦!」
艳形於外才是美女,清灵於内是修养。
「普通?」闻言,欧阳佩珊失笑的想把自己埋了。「你要是普通怎能吸引阎天的注意,他的眼界高得离谱。」
连她都入不了他的眼,可有可无。
「他呀!」一提到他,上官青青的叹息频率忽地增高。「你不会觉得他这个人很奇怪吗?」
「奇怪?!」各界对他的评价是有正有负,但未曾听闻他有任何「奇怪」的癖好。
「对呀!老是命令人家这不准、那不行,好像天下唯他独尊似,也不想想人是有思想的,怎么可能受制於他人。」那些约束她听听就算了,根本没去记过。
他们的交情还不到那个程度,而且他也没资格管她,若非有酷的存在,他们等於是两条平行线,陌生得连打招呼都不需要。
一阵好笑让欧阳佩珊解了不少忧愁。「因为他迷恋你,你看不出来吗?」
是的,迷恋,几近痴狂,整幢宅子的人都瞧得出他的转变,可她却……
忽然间,自觉人生乏味的欧阳佩珊有了些生气,认为活著还挺有趣的,受苦的人不止她一个。
「整天板著脸叫迷恋?」嗯,的确是奇怪的男人,非常与众不同。
她完全感受不到,只知他想要个情妇,无关恋不恋。
「因为他不擅表达,你出现以前他连表情也没有。」很奇妙的感觉,她有股想笑的冲动。
多久了?上一回发自内心的笑已不复记忆。
表情一变的上官青青惊讶的圆睁双眸。「天呀!你说他是鬼?」
难怪了,他僵硬得连笑都不会。
「你……」她快翻白眼了,请给她嗅盐。「我是说他生活严谨,态度严肃,凡事沉稳认真,不轻易展露情绪。」
托著腮,她又叹气了。「听起来很无趣,他活得下累吗?」
他是小孩子绝对不会靠近的那一型,甚至会因他的出现吓哭作恶梦。
幸好酷被她们磨得很大胆,不然她一定会被他的冷脸吓得必须到庙里收惊。
欧阳佩珊笑了。「只有你会说他无趣,在英国人眼中,他是勤奋又正直的上流人士。」
「什么上流、下流,不都是人嘛!为何要分贵贱,依我说,没有喜怒哀乐就不算是人。」所以她讨厌英国。
好想念台湾的小吃,她要回去逛夜市。
「如果能早一点遇上你就好了。」她是上天派来拯救她的使者。
不是天使,而是比天使更高级的圣者。
「什么意思?」上官青青眼神迷惑,只觉得眼前的她似乎变了,像是枯萎的花朵突然有了生机,绽放出美丽。
「没什么。」她释放了自己而已,让心自由。「试著接受阎天吧!他需要你。」
至於他和她的一段过去就埋在土里,没必要让心灵纯净的她蒙上尘粒。
可笑吧!像她这么自私的人也会开始为人著想,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他……需要我?」不会吧!他看来比她强壮多了,不像弱者。
虽然有时候看起来让人觉得有点可怜。
「因为他爱你。」
当场傻住的上官青青说不出话,一抹清暖的流泉化开混沌,心的最深处似乎多了什么。
像是……感动。
不远处有名劲装打扮的女子深深的看了上官青青一眼,转身离去时眼里不自禁流露出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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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我很奇怪?!」
最奇怪的人敢说别人奇怪,他才奇怪。
「你本来就很奇怪,那么多女人不去喜欢偏偏老缠著我笨妈,你的脑子一定有问题。」妈咪长得比较美以外没什么长处。
除了非常迷人的笑容。
「你妈不笨,她只是戴上瑰色的眼镜。」美化了眼中的世界。
「所以说你是奇怪的人,我妈笨也就算了,为什么你也跟著笨下去,妈咪不会留在英国……啊!谋杀……」好痛哦!
大人欺负小孩,没天理。
欧阳阎天冷哼的加重手劲。「有胆打架就别喊疼,你还真神勇呀!」
一手碘酒、一手纱布,怎么也没想到还得替他上药,自己明明要去找他母亲,为什么会被一阵吆喝声牵引了脚步呢?
没见过那么不服输又野性难驯的孩子,他真的很像昔日那个逞强斗勇的男孩,为了一句话或看不顺眼的理由便冲过去,和对方先打个你死我活再说。
「是你用浓缩碘酒……」喔!她会死掉啦!碘酒倒那么多不用钱呀!他在报仇。
「酒精成分越浓越容易杀菌,你不知道吗?」他故意取笑她的无知。
她当然明白,可是超痛!「你会有报应,你藉机凌虐我。」
「是吗?」他冷笑地将一坨棉花放在她伤处一压,让她痛得哇哇大叫。
「你……你……魔鬼!」
「谢谢你的恭维,看你以後还敢不敢打架。」简直无法无天,一个人居然敢挑战人家七个。
眼里噙著不满,皇甫酷倔强的不让眼泪流下。「谁叫他们骂我娘娘腔,说我不男不女。」
「嗯。」仔细一瞧,他是有小女孩的秀气。「打架不能解决事情,这是一种野蛮行为。」
他要是个女孩子大概也很可爱……咦,他在想什么?这个小恶魔怎有可爱的一面,他只会和他唱反调,想尽办法分开他和他母亲。
一定是最近被他搞昏了头才有觉得他可爱的错觉,小恶魔的本性是为颠覆别人的生活而活,而他完全做到这一点,而且有过之而无不及。
可爱?!
哼!下辈子吧!
「谁说的,最後他们不是一个个趴著向我道歉。」她得意扬扬的宣示自己的实力,表示她的方法才是真理。
欧阳阎天一听,举手弹向她的前额,这是他以前从来没做过的动作。「你知不知道你打的是谁?」
无力感莫名的浮上,他的作为令人头疼与无奈,打他、骂他根本无济於事,他依然我行我素的做他想做的事。
一个父亲遇上这种顽劣的孩子,肯定不会感到骄傲而是痛心,可是他不得不说一句:打得真漂亮呀!他适合当英雄。
「谁不对我就打谁,我管他是谁。」块头大有个屁用,中看不中用。
「一个首相的孙子,一个议长的外孙,一个上议院副议长最宠爱的小儿子……」每一个都具有贵族身份。
不懂政治的皇甫酷根本听不懂,她只认识台湾的阿扁。「嘶!轻点,你不要罗哩罗唆,活像个老头子。」
打都打了还能怎样,难道要叫他们打回来吗?
「你说什么?打了人还不知反省,你母亲太纵容你了。」被宠坏的小鬼。
痛得瘪嘴的皇甫酷生气的抽回手。「你别再这么可恶了,我妈不会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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