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秋-猜谜(闹元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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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秋-猜谜(闹元宵)-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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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你说什么?”说他没义气?

事实嘛!还怕人揭穿。“你干嘛凶我,人家也是费尽千辛万苦才来赴约,你不体谅还恼火。”

“从邵府到五里寺不需要一炷香的时辰吧!你瞧现在都什么时刻了。”爬都爬到了。

“不过巳午交接时分……好嘛、好嘛!你别瞪人,怪可怕的。”就说他小气嘛!一点小事也爱计较。

“迟到的人还敢张狂,你知不知道我足足等了两个时辰。”换做别人他早拂袖而去,哪有她多话的余地。

“这件事你不能怪我,临出门时遇到了我大哥,他逼我喝完一大盅鸡汤才肯放人。”害她满肚子油腻,满口参味。

而且不准她喝得太快,一小口一小口慢慢地喝,肥滋滋的油浮满汤面,她必须用银匙拨开才不致沾了满嘴油,喝到见底才逃过一劫。

有时候她觉得大哥比爹还厉害,撒娇、耍赖都打动不了他的铁石心肠,立场坚定一丝不苟,没得商量地要她先照顾自己才能做其他的事。

人家是长兄如父,可是她的爹还在呀!难道人会有两个爹不成。

邵铭心将兄长的关爱之心当成管教,始终不曾体会他的用心是出自无私的眷恋。

靖羿表情古怪的盯着她瞧上好一会儿。“怎么不见你长肉,瘦干干地像黄河灾民。”

还是巴掌大的小脸,小鼻子小嘴巴,一双欺世的灵活大眼。

“你管我胖或瘦,反正又不指望你养,我天生长不胖犯了大清哪条律法。”她也很用力“喂食”,但就是不长肉。

因为她像娘嘛!所以纤弱飘然,宛若不食人间烟火的坠尘仙子,吸一口甘露永保仙容。

搓搓下颚,颇为心动的靖羿倒想养胖她,免得风一大便担心她飞上天。“你今天是来斗嘴的吗?”

“当然不是,是你先开了争端,我不过应和你罢了。”一扬螓首,她说得理直气壮,毫无愧色。

“好,停战,我不挑你毛病,我要你带的东西全齐了吗?”第一步总要先跨出去。

她像要去挖宝似的兴高采烈。“全带了,有小鞋子、小衣服、小指环,还有我娘缝的小布娃娃……”

“够了,够了,别再现宝了,你奶娘住在哪里?”再问下去她连第一颗掉落的乳牙都要拿出来。

“嗯!她住在……住在……”想了又想,她一脸困扰的看向银雀。

“牛曲村,城东十里外近山脚的小村落。”务农的人家不出十户,村民仅百余名。

“对对对,看我家丫鬟多伶俐,就是城东的牛曲村,村口还有三头牛呢!”她第一次看见牛时,只觉好有趣。

“那是村长的牛。”不过宰掉一头了。

邵铭心横睨地一哼。“要你多嘴。”

“奴婢不敢,奴婢这就把嘴巴缝起来。”不要再叫她劈柴、挑水了,她的四肢快离体。

“嗯哼!”话都说了能收回吗?

五里亭是一座供人休憩、送行的小亭台,以四根木柱撑起一片蔺草搭建的棚子,底下是四张石椅、一张石桌,仅供短暂歇脚一用。

若是风雨稍大难免湿了身子,春,夏时分有人提供奉茶让路人饮用,入秋之后由于风沙大容易弄浊了茶水,因此只有上半年有茶水好喝。

出了城的邵铭心不像往日包得密不透风,不过身上的衣物仍是不少,头小身体大,看来十分滑稽。

“小雪球,此处离牛曲村仍有一段路程,你走得到吗?”以她的娇贵大概一半不到。

娇容一收,她气呼呼的伸出雪般玉指戳他胸口。“我叫邵铭心不是小雪球,你为什么听不懂人话?”

“小雪球,再不赶路无法在日落前进城,你要继续和我争称谓吗?”他狡猾地一笑,一副客随主便的神态。

你能奈我何。他的表情如是说着。

“你……”贝齿暗咬,她只好退一步,谁叫她有求于人。

“上马吧!别把牙咬断了要我赔。”看她有气难吐的神情,他不免暗自好笑。

“哪有马……哇!好高大的骢马,我一直很想要一匹。”可是大哥怕她摔下马受伤,严禁她接近马儿。

流露出喜爱的表情,即惊且喜的睁大明媚双眸,她想靠近又迟疑的伸手、缩手,看在靖羿眼中莞然不已,神色一柔地露出笑意。

满人是以马为生,出入都必须靠马代步,剽悍的民族几乎每个人都善骑射,不分男女拥有一身好骑术,可说是在马背上长大的民族。

虽然他不若一般世子出门讲究排场,前呼后拥,随侍众多,但是两名随从是不可少的,为王府的守将。

眼神一使,从容不迫的高大汉子已牵来两匹马,一匹较为凶悍,一匹显得温驯,用意十分明显,不需猜测也能懂得其意。

可是他错估了汉人与满人的不同,即使佳人跃跃欲试想纵马而奔,尽责的银雀却当场刷白了脸,极力的阻止主子靠近可怕的大马。

“你不会骑马?”

邵铭心逞强的一睨骏马的雄姿。“谁说我不会来着,我是不想抢了你的锋头。”

“喔!是吗?”他命手下将体型较小的牝马牵近。“那么你先上吧!”

“我?!”猛然一惊,她不安的吞吞唾涎。

“别慢吞吞了,雪球正用鼻孔嘲笑你。”唇色都淡了,看她能倔到何时。

“雪球?”

她狐疑地瞧瞧通体雪白的马儿,忽地一呼,“你是故意的对不对?将马取名为雪球好取笑我。”

“对,你真聪明,”他像拍马背地拍拍她的头,放声大笑。

可……可恶,老天怎么不罚他喝水呛着,走路跌倒,吃块大饼会噎着,天落一块巨石砸死他,让他脸上的得意化为乌有。

嘟着嘴的邵铭心是一脸不甘,很想咬他一口肉泄愤。

“靖公子,小女子天资愚昧不及万分之一,可以停止你张狂的笑声吗?”眼一眨,盈盈水气顿时蒙上眼。

山河变色。

上一刻还眉飞色舞的小王爷愕然一怔,期期艾艾的慌了手脚、局促不安的看着豆大的泪珠在她眼眶滚动。欲流不流地让人心口难受。

他只是逗逗她而非有意刁难,雪球一名也是临时凑上去的,并非故意将马名命为对她昵称。

“你……别哭呀!我向你赔不是,都是我不对,不该开恶意的玩笑捉弄你,我保证绝不再犯。”

“真的?”

“真的,我以祖先名义起誓。”

只要她不哭,破涕为笑。

“也不叫我小雪球?”

“好,从今而后不叫你小雪球。”咦!他是不是回答得太爽快了?好像有一丝不对劲。

“我不会骑马。”

“没关系,我们并骑一……等等,你这狡猾的小母狐,你敢用眼泪拐我。”这丫头简直……和他太相配了。

小小的把戏被拆穿,邵铭心扬唇一嗔怪他不配合。“人家才不是母狐呢!我是为不明身世所苦的愁心人。”

“好个愁心人,本王……本公子输你一着,上马吧!”他纡尊降贵的屈就为马僮,两手交握地让她绣鞋轻踏。

一旁的守将见状向前欲代劳却被他喝退,他不许任何人碰她莲足半分。

“别让我摔下马哦!我娘会哭的。

啊!好高。

突地被托高的邵铭心因视野大开而目瞪口呆,两手捉着马鬃不敢放,怕马儿大哥一发火扬起前蹄,她肯定摔得鼻青脸肿。

原本的兴奋让惶恐取代,惨白的唇色染上一抹红,是硬咬出的一排齿痕。

“别怕,有我在。”

一跃而上,宽厚的胸膛贴着她的背,靖羿一手拉缰绳,一手揽着她的腰,细语轻柔的在她耳边安抚着,眼中流露出他所不知情的眷宠。

就像邵家人一样,对她只有无尽的包容,一味的宠爱,舍不得她受一丝一毫的惊吓。

“你……你的手一定要放在那里吗?”

怪难为情的。

他轻笑地在她腰间施力。

“话太多了,我的小母狐。”

既然答应了不叫她小雪球,为免祖先之名蒙羞,他只好改口了。

“你又欺负人,真讨厌。”

脸好烫,她肯定是受了风寒。

嗔中带羞的邵铭心玉腮潮红,不敢直视他的半垂首,发丝低覆发出银铃声,玎玎琅琅好不清脆。

“喝!”

风吹走了大漠男儿的豪爽笑声,喝声一起马蹄并落,急如野火地向前奔去,瞬间只成一小点消失在荒烟漫漫的官道上。

被留下的人为之傻眼。



第五章

“小小姐,你怎么来了?”

奶娘,同时也是邵夫人陪嫁的丫鬟春姑张大了嘴,不敢相信一手奶大的娃儿出现眼前,而且和小时候一模一样没多大改变,只除了变高了些,外貌更趋清灵娇俏,多了丝娇媚。

七年前儿子不小心摔断腿,为了照应他的衣食起居,她不得不辞掉邵府的差事回到牛曲村,这一待下就回不去了。

想当年她陪着小姐嫁到邵府不过是十五、六岁的小丫头不解人事,在新姑爷的做主下她嫁了个殷实的庄稼汉,日子倒也过得充实。

只是婚后久未有喜的小姐在年近四十时竟然传出喜汛,她不放心旁人的照料,非要已生三男二女的她回去照应着,因此她也在姑爷的调教下成了接生婆。

如今牛曲村的孩子几乎都由她接生,一个个活蹦乱跳的不知天高地厚,见了贵客来还傻呼呼地愣在一旁吮拇指,让她差点以为是路过借茶水的商旅忘了招呼。

“奶娘,心儿想你就来了,你不会不欢迎吧?”呼!牛曲村比她想像中要冷多了。

一落地,失去背后温热的依靠,顿时迎来的冷风让养尊处优的邵府千金一缩身子,鼻子发痒地难以适应骤然出现的温差。

想想她还是比较喜欢有人抱着的感觉,全身暖呼呼的直想打盹,就算偷眯一下眼也不怕跌下马,舒服得叫人舍不得离开马背。

正确说法是离不开温暖的胸枕,略带渴望的邵铭心偷偷的瞄着正在梳马毛的身影。

“你这小嘴儿打小就甜,奶娘怎可能不欢迎你呢!小姐和姑爷过得还好吧?”她挺想他们的。

“好。福态康乐、平平顺顺,奶娘你呢?小哥的腿好些了吧?”问候的话语是免不了的。

“过得去,经姑爷的妙手一治,我家老三哪还有事,天天上山打猎让我这老太婆不愁无肉可食。”姑爷、小姐对他们家的恩惠,她一辈子也还不完。

两人天南地北的聊了起来,由小时候聊到现在,田里的收成、小孩上学堂、祠堂的破旧,乃至村长家的黄牛又生了几头小牛。

笑语不断话当年,相谈甚欢忘了时间的流逝,直到一声男子的轻咳介入,浑然忘我的邵铭心才想起此行的任务,渐进式地将话题导人。

“你说什么,谁告诉你这天大的谎言,你怎么可能不是姑爷和小姐的孩子?”她可是她亲手接来世间的珍宝,哪做得了假。

“可是我——提起身世一事,娘就泪流不止,也许我的亲爹另有其人。”总要多方考量,小心求证,这种事错不得的。

好笑又好气的春姑握起邵铭心的手,“你哟!打小就爱追根究底问个不停,连教书先生都受不了,直说你是天赋异禀的奇才。”

当年姑爷是名不见经传的穷大夫,行医至海宁结识久咳不愈的小姐,两人一见钟情私定终身。

可是老爷子嫌姑爷身无恒产养不起妻子,棒打鸳鸯的欲拆散两人,阻止两人的私会。

“姑爷和小姐情比金坚的突破万难才在一起,小姐说什么也不可能做出对不起姑爷的事,你这娃儿真是糊涂,居然怀疑起亲娘不贞。”

听得津津有味的邵铭心不免稍嫌不足的插嘴。“但是娘为什么哭?她不是已经和爹相守多年,恩爱有加地不曾分离?”

“这我也不清楚,小姐的心事很少向外人讲,即使我服侍她十来年,仍然猜不透她为何老眺望远方,像是凭吊什么。”

“你没问过我娘吗?”有时候她也会发现娘一个人望着窗外发呆,得喊她好几声才会回神。

当时她问娘外头有什么好看的,娘只淡淡的回了一句——花好月圆。

当下她二话不说的找爹来医冶娘,因为明明是大白天哪来的月圆,而且她记得很清楚,那日是朔日,根本看不到天上的月亮。

不过现在想想倒有些怪,花好月圆接下来应该是人团圆,可是她却笑而不语的少了三个字,莫非她在等候某人的到来?

“问了,但是小姐笑得平静的遥指远方,要我抬头望天。”她照做了,只是脖子差点扭断。

天,天天看嘛!根本不稀奇,可小姐却看不腻的轻托着腮,时悲时喜的倚着窗。

“难道没什么不寻常的地方?譬如某件不该发生的事或是莫名出现的人。”

总觉得有个地方被忽略,在一旁假意梳理马毛的靖羿越听两人的交谈越感到有某个环节不对劲,像缺了一句的谜题耐人寻味。

整个关键点应该在邵夫人身上,而非仅与“身世”有关。

“这位是……”好俊朗的年轻人,眉宇间流露着决然气度,不似普通人。

“呃!他……他是、是马僮,我在路上捡到的。”因为他牵着一匹马。

“马僮?!”小王爷沦落为马僮,他该不该怒发冲冠学马嘶?

春姑老眼微眯地轻叹了口气。“小小姐真爱寻老太婆开心,公子气宇轩昂,卓尔不群,非大家之后便是仕族子弟,怎会屈就邵府马僮?”

“老人家耳清白明,身体硬朗,不像某人未老先衰,两眼昏花的不识床头人。”他刻意引人想歪的挑起眉,语带轻佻。

“靖羿,你少在口头上占我便宜,谁未老先衰来着?我看你整天游手好闲的不务正业,说你马僮是抬举你。”什么床头人嘛!她还要做人呐!

好在奶娘是自己人不会信以为真,否则云英未嫁的她岂不毁在他手上,名节荡然无存。

失笑的靖羿很想回答她,他的正业是小王爷,专职为皇上分忧解劳。“心儿,你会让马僮抱你吗?”

“你……”脸一红,余温犹在的赧意叫她既羞且怒。

“你瞪大的眸子真像我秋猎遇上的小母狐,老虚张声势。”可是却深得他喜爱。

“总有一天小母狐会反扑,小心你的颈子。”这绝非虚言恫吓。

他太小觑人了。

“哈……我洗净了等你来咬……”他语带暧昧的令人想人非非。

恼意盈面的娇娇女转而向奶娘抱怨,“奶娘,你看他老是欺负我。”

“是你我才多费些心思,换了旁人我理都懒得理。”是她独享的好处。

“奶娘……”

被扯来扯去的春姑都快晕了头,哪听得清楚小俩口在吵什么,一张嘴笑得快咧开,心想就快有喜酒好喝,她得去裁件新衣好风光一下。

“好了,好了,别摇了,我这把老骨头禁不得你折腾,赶明儿上了花轿再去摇个过瘾。”人老了,没法久坐。

哪像年轻人精力旺盛,为了一点小事就大老远赶来,风尘仆仆的当是游玩。

“是呀!心儿,都快出阁的人了还像小孩子一样爱腻人,你要怕冷就到我怀里来,我会牢牢的抱紧你。”他顺口一接,仿佛有那么一回事似的。

是很冷,可是……“我几时要出阁了,你少坏我名节。”

望着那暖被一般的胸膛,她真的很想钻到里头取暖,只是男女有别,她不想让他太过得意。

他促狭的挤挤眼,暗示她把话题转回来。“奶娘,心儿在害臊了,你别介意呀!”

“我……”她张口欲辩解,倏地脸一红的怒视揽腰而笑的登徒子。

“奶娘,你也明白待嫁姑娘的心情,老爱想东想西的胡思乱想,连亲生爹娘都不认。”好软的纤腰,叫人爱不释手。

一想起当年出嫁时的惶惶然,心有戚戚焉的春姑当真地瞧着“浓情”的两人。“小小姐的脾气拗了些,你得多让让她。”

“我就喜欢她这性情,温温顺顺不刁蛮,比起宫中的蛮横凤女可人多了。”那些公主可就让人难以忍受了。

骄纵、任性、盛气凌人,眼高于顶的视人命为草芥,从来不曾设身处地的为人着想,他每回一进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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