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普照,千吻找到机会,溜回空汤汤的家里。
她手忙脚乱,胡乱收拾,想速速赶回上官家。要是被杜鹰扬发现,她偷偷离开保护范围,那她可就有得受了。
说实在的,她不怕挨骂,更不怕挨打,就是怕他生气。
杜鹰扬一旦被惹火了,目光会变得格外森冷,笔直的注视着她,四周的温度迅速降低。她见识过几次,每次都只能落荒而逃,窝进棉被里瑟瑟发抖。
但是,怕归怕,有些事情还是非做不可。
“我回家一趟拿些东西,应该也不要紧吧?再闲下去,我的脑子都要生锈了。”她自言自语,拿了一口大皮箱,就把东西往里头塞。
那天走得仓促,她被杜鹰扬拎着,丢上车子,什么工具都带不走,现下见到这些宝贝工具时,差点没痛哭流涕。
“好了好了,我的动作必须快点。”她喃喃自语,费尽力气扛着巨大的皮箱,缓慢的往门口移动。杜鹰扬下午在开会,她只有三小时的时间。
这皮箱好重啊,为什么几件工具,跟几叠蓝图,就会这么重?她气喘吁吁的搬着,实在想不通。
两双男性手臂伸来,主动伸出援手。有人帮忙后,负荷减轻许多。
千吻停下来喘气,擦擦粉颊上的汗水。哪里来的好心人?她满心感谢,粉脸下堆满了笑,准备道谢。
“谢谢你们,我──”擦汗的动作蓦地僵住,不对啊,这两个人是谁?
她瞪着眼前两张陌生的男性脸庞,可以确定,不曾见过他们。虽然几天没回来,但她可没走错屋子,这两个男人在她家里做什么?
“这是要搬到门口去的吗?”其中一个男人问道,抬头望着地。
“呃……好。”她小声的回答,贴在墙壁上动也不动,汗水都变冷了。
如果是来拜访的新邻居,起码手里会捧着自制的蛋糕、或是煲汤卤味一类的当见面礼吧?这两人的打扮一点都不家居,还穿着灰黑色的西装,慎重的表情像是要迎接嘉宾。
两个男人将皮箱搬到门口,才缓慢的走回来。“黎小姐,我们久候多时了。”两人恭敬的说道,却挡在她与大门之间。
听到对方说出她的姓,她的心直往下沉,冷汗流得更快。看样子,费心狡辩也没用了,这些人已经把她的底摸得一清二楚了。
“你们找我有事吗?”她明知故问,还在假装坚强,实际上双腿已经在发抖。
“我们是‘洛尔斯’的人,已经在这里等待数天了。”男人自我介绍,口吻温和,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温文儒雅。
千吻的眼睛瞪大,连呼吸都停了。
她就知道!一看见这两个人,就觉得他们绝非善类!
完蛋了!她莽撞的回来,等于是自投罗网,如今身陷危险不说,要是被杜鹰扬知道,就算侥幸从虎口中救下,她也肯定吃不完兜着走!
另一个男人探手入怀,掏出一张扑克牌,放置在桌上。
“黎小姐,我们奉了黑先生的命令,邀请你前去详谈。”他说道。
瞪着那张扑克牌,冷汗像瀑布开始哗啦啦的滑下。千吻的表情僵硬,很缓慢的往后退。
“不用了吧?我跟他没什么好聊的。”黑杰克决定找她开刀,执行复仇大计了吗?
“请别拒绝,黑先生很有诚意的,要我们务必将黎小姐带到。”言下之意,就是不管她拒不拒绝,都要把人扛去就是了。
千吻勉强挤出芙容,那表情却比哭还难看。
“是吗?那我去做些准备,一会儿就跟你们走。”她的双腿发抖,勉强拖行着走向二楼。
一离开两人视线,她迅速奔向卧室,笔直的住窗户扑去。
跟他们走?想得美啊!她要从二楼的窗户逃出去,坐上车后再嘲笑他们的粗心大意。
砰的一声,她撞得头昏眼花,窗子没有如愿打开,玻璃上只出现几道裂缝。看得仔细些,会发现窗外全被钉上铁条。铁条焊得很结实,成了名副其实的铁窗,屋内的人成了被囚禁的罪犯。
这些王八羔子封了她的窗户?!
她狠狠的踹向铁条,窗子还是文风不动。“混蛋,又不是做防台准备,钉这么牢做什么?”
看样子,“洛尔斯”的人倒也不笨。不过山不转路转,路不转人转,她可是“武者”呢!凭这些铁条就想锁住她,这些家伙还是太天真了些。
千吻打开衣橱,东翻西翻,总算找到适用的东西。她简单的检查后,来到窗口──
轰!
一声轰然巨响,整座屋子都震动了。别说是铁条了,连墙壁都破了个大洞,整个窗子都被轰开了,铁条咻的一声,飞散得老远。
当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时,千吻已经从墙壁的大洞一跃而下,虽然动作笨拙,不过还是安全着地。这两个人肯定没想到,她衣橱里还藏着火箭筒,能够轻易的把窗户轰开。
她转过身来,双手插在纤腰上,得意的看着刚完成的“大作”,只差没有纵声狂笑。“开玩笑,我哪里是这么容易就被抓住的?要抓我?回去再等个……”
“黎小姐,我们可以出发了吗?”恭敬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千吻极为缓慢的转过头,赫然发现其中一个男人,好整以暇的站在她身后,像是早就预料到她会来这一手。
“笨蛋才跟你们走!”千吻喊了一声,当机立断,迈开双腿就准备开溜。
才跑没几步,她就觉得脖子一紧,强烈的力道把她拖了回去,差点截断她的呼吸。“呃、咳咳咳,放……放开……”她反手一握,发觉对方竟抛绳勒住她印颈项。
又有脚步声传来,连忙握住绳子,免得千吻当场被勒死。“住手,黑先生吩咐过,要留活口。”
扯住绳子的人哼了一声,把绳子甩开。
“黎小姐,得罪了,我们必须将你带回去。”男人说道,就着勒住她的绳子,俐落的绕了几圈,将她牢牢绑上。
千吻可不是普通的弱质女流,哪里会乖乖听话?她用力挣扎,甚至野蛮的张口就咬,还好对方闪得快,否则非被她咬下一块肉不可。
“可恶的家伙,放开我,你这是在做什么?啊!不要……唔、唔唔唔唔唔!”布块塞入嘴里后,连咒骂都变得模糊了。
“好野蛮的女人。”
“‘绝世’的人全都是不可理喻的。”那人下了结论。
好过分,趁她不能说话,竟然敢说“绝世”的坏话,他们才不可理喻呢!她扭动得更厉害,伸脚去踹他们,存心不让这些人好过。
但是双脚毕竟难敌四手,更何况还是两个大男人,她的连环踢根本起不了作用。两人扛着她,打开一辆巷子旁的车子,准备把她住里头扔。
“放下她。”极为冰寒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两个男人僵住,警戒的回头。
听到那声音,千吻的身子也跟着一僵,立刻就知道救兵赶到。但是,她却没有半点惊喜,反而开始有些胆怯:心中紧张的程度,大概不比这两个“洛尔斯”的走狗低。
怎么办?杜鹰扬肯定是气炸了!
“她是黑先生所邀请的宾客。”扛着她双脚的男人说道,声音僵硬,显然也认出来者何人。
“护卫”杜鹰扬,被同行暗地里称为“死神”,没人敢得罪。去年,他了结仇家的事迹,被人广为流传,据说对方死得凄惨无比,如今坟上的草,长得都比人还高了,惹怒他,绝对就只有死路一条。
“放下她。”这一次,语气中多了不耐。
扛住她头部的那个人,大概被吓糊涂了,往旁边一跳,本能的就松开手。
咚的一声,千吻的头结实的摔在地上,疼得她龇牙咧嘴。“唔!”被堵住的小嘴,发出一声痛鸣。
该死的家伙,要松手前至少也说一声嘛!双手被绑住,她又揉不到痛处,难受极了。
松手的那人住后退,满脸惶恐。他已经松手了啊,为什么护卫的目光看来却更可怕?
另一个不知该说比较有骨气,还是不想活了,他虚张声势的说道:“为什么要松手?我们……”话还没说完,同伴就扯着他往后退,使他也松了手。
又是咚的一声,千吻疼得眼睛一花。她艰难的翻过身,笨拙的坐好,一抬头却发现那两个人已经吓得脸色惨白,视线凝在她的背后。
灼热的呼吸,伴随着她日渐熟悉的男性气息传来,她不用回头,就知道杜鹰扬已经来到她背后。
“没事吧?”低沉的声音在上方响起,他拿开她嘴里的布块。
“没事。”千吻低着头,缩紧脖子,任凭他解开绳索,一双滴溜溜的大眼从左边看到右边,再从右边看到左边,就是不敢看他的表情。
杜鹰扬的怒气辐射而出,站在他身旁,她都觉得像是快被那团怒火烤焦。这一瞬间,她甚至怀疑,落入黑杰克的魔掌,都比被杜鹰扬救回去来得安全。
肩膀上一个有力的按压,逼得她转过身去。她瞪着他胸口,还是不敢抬头。
老天,就让她现在昏过去吧……
苍天无语,莫非觉得她罪有应得?
黝黑的指掌伸来,捏起她的下颚,逼迫她看着他。她硬着头皮,只能抬头。
“没受伤?”杜鹰扬沉声问道,脸色阴沉,黑眸里有跳跃的火灼。
千吻摇摇头,紧张的吞咽口水。“呃,我只是想要回来拿点东西,以为能够尽快赶回去,没想到就遇到他们了。”她为自己辩驳,想要脱罪。
黑眸一眯,没把她的说词听进去,反而将她的下颚抬得更高,瞄见雪白颈项间,被绳索摩擦出的瘀伤。
“他们弄的?”杜鹰扬问道,双眸危险的眯起。
“呃,只是小伤,不痛的。”千吻匆忙说道,察觉到他的怒火烧得更加炙热。
呜呜,她不是故意要弄伤自己的啊!“要是你没说,我还没感觉呢!真的,不痛不痛不痛。”她连连摇头,加强语气想说服他。
杜鹰扬扫了她一眼,表情还是很难看。很明显的,他没被说服。
“到一旁去。”他淡淡说道。
领到缓刑的圣旨,千吻连滚带爬的躲到一边去,没胆子在此刻违逆他。
“你还真有胆子啊!”娇慵的声音传来,跟眼前一触即发的危险气氛格格不入。
千吻转过头去,发现始终藏身在角落的美丽女人。“你怎么也来了?”她诧异的瞪大眼睛。
上官媚耸肩,抚摸着怀里的波斯猫。猫儿舒服的眯起眼睛,从喉间发出咕噜噜的声音。
“会议开到一半,杜鹰扬听到你失踪的消息,气得差点把守门人杀了。我提醒他时间宝贵,他才罢休,迅速赶了过来。也幸亏来得早,不然你肯定要被带走了。”上官媚偏着头,瞧着那两个瑟瑟发抖的倒楣鬼。“嗯,看样子不需花费太多时间。”她下结论。
“花费时间作什么?”千吻小声的问。杜鹰扬是打算给他们一些教训吗?其实他不用大惊小怪啦,她只是有了一些擦伤,又没受到什么委屈。
上官媚笑而不答,示意她转头看去。
三个男人僵持着,气势强弱却一眼就可以判定。
“想怎么个死法?”杜鹰扬淡淡的问道,薄唇上甚至有一丝笑意,看得人不寒而栗。打从瞧见千吻颈间的伤痕那一瞬起,他就动了杀念。这两人伤了千吻,他要让他们死无全尸!
两个人震了一下,勉强稳住身子。“杜先生,这是个误会,我们只是想邀请黎小姐去作客。”
就算保护黎千吻是护卫的职责所在,他也不该如此愤怒。他的反应,像是黎千吻不只是伙伴,更是心爱的女人。
“你们伤了她。”语气仍是平淡的,却已经宣布了他们的罪状。
紧张累积到临界点,先有人沉不住气了。
“黑先生只吩咐、要留那女的活口!”其中一人吼道,动作迅速的探手入怀。
这一次,拿出来的可不是扑克牌,黝黑的枪枝在阳光下一闪。“去死吧!”那人喊道,举枪瞄准。
千吻瞪大眼睛,连呼喊都还没来得及脱口,事情已经在转眼结束,她连替杜鹰扬担心的机会都没有。
枪枝还没能瞄准,高大的身影以诡异的速度窜上前,迅捷得让人诧异。他以流畅的手法握住枪枝,旁观的人连眼都还来不及眨一下,枪口已经转了向,被塞进对方的嘴里。
“这是你们的答案吗?”杜鹰扬狞笑着,表情残酷且无情,让人绝不怀疑,他会当场扣下扳机。
嘴里塞着枪的男人猛摇头,几乎要哭出来,他的脑子里已经浮现,自己脑浆溅满巷道的可怕画面。
横竖都是死路一条,另一人决心放手一搏。眼见机不可失,他卑鄙的展开突袭。
手往一旁摸去,刚好就摸见了先前被千吻轰得四处散落的铁条。他握紧铁条,猛的往杜鹰扬的后脑勺敲去,存心置人于死地。
“啊!”这一次,千吻喊出声来了,一颗心跳到喉咙,差点没迸出来。
森冷的双眸淡淡一扫,持枪的手分毫未动,另一手轻易的一挡,借力使力,不但连铁条立即折断,连那人的手臂也扭成不自然的姿势。
巷道内响起啪的一声,清脆却绝不悦耳,让人联想到折断鸡骨头的声音。凌厉的哀嚎声响彻云霄,那人脸色青白,身躯痉孪,在杜鹰扬的掌握下抖个不停。
杜鹰扬仍是维持冷酷的神情,没半点怜悯,单手一挥,先扫下对方下盘,接着挥手一扬,一个成年男人竟像个破娃娃,笔直撞任旁边的坚硬墙壁。
又是一声哀嚎,那人的头往旁边一偏,立刻就昏了过去。从双腿扭曲的奇特角度看来,腿骨大概已经断成好几截了。
眼前的画面让千吻惊骇得无法动弹。为他担忧的情绪,已经转变为震惊。
她只是一再听说,杜鹰扬有多么可怕,却是第一次亲眼证责。眼前的男人上,完全就像是另一个人,冷酷得感觉不到温度,残忍的屠杀到手的猎物。
这难道才是杜鹰扬的真面目吗?但是,她先前从也那里感受到的情绪,偏偏又是那么真实而人性化,她分明看到,那双阴鸷的黑眸里,也有过温柔的情绪……
不,不对!他绝对不是这么残酷的人!
“阻止他!你是‘绝世’的领导人,他该会听你的命令。”千吻慌乱的说道,握紧上官媚的手臂,视线不敢离开杜鹰扬,怕一分神,他就已经痛下毒手。
“他不会听我的。”上官媚抚着猫儿,冷眼旁观,不打算插手。
“我不要他杀人。”千吻跺脚,急得快哭出来了。
“那就去阻止他,他大概只会听你的话。”上官媚转过头来,晶亮的凤眼注视着千吻,若有所指的一偏头,示意她自个儿去处理。
他只会听她的话?怎么可能?她真的对他有那么大的影响力吗?
千吻咬紧了红唇,没有时间多想,已经三步并两步的扑上前去。
“不要!不要杀人!”她从后方猛力一抱,双手环住杜鹰扬的腰,还能感觉到他毁天灭地的愤怒。
“放手。”杜鹰扬的声音,透过身躯传来,仍可以听出他的不悦。
“除非你放开那个人,否则我也不放。”千吻甚至把双手放在他坚实的小腹上,用力扣得紧紧的,十指扭成十个白玉小结。她下定决心,要从他的手下救出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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