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
成本?效益??
他还真的把追求一个女人当成到市场买菜?
殷海蔷轻轻咬唇。“那爱呢?”她挑衅
问。“你应该知道,婚姻最重要的基础是爱情吧?”
“别告诉我你信那一套鬼话。”卫襄讥诮
掀唇。
“我当然信!”她瞪他。“婚姻里不能没有爱情。”
“是吗?”他冷哼,嘴角噙的嘲讽如刀,深深
刻进血肉里。“那你告诉我,我们俩从前那段以爱情为基础的婚姻,又怎么会失败?”
她哑然无语。
他是她的“一期一会”。
一期一会,这是来自日本茶道的观念。
每一杯茶,都是举世无双,每一个人,也独一无二。
一生,就这一次最美的相会,错过的因缘,或许永远不会重现,曾经谈过的那场恋爱,也不会再重来。
她曾深深
爱过他,她想,就算以后再让她谈几次恋爱,都不会像初恋时那般疯狂了。
她永远不会再是那个不满二十岁的年轻女孩,爱著一个别扭的阴沈的大男孩。
殷海蔷微笑,回忆起两人的初相遇,唇畔噙著抹怀念的甜……
“喂,你!把工具箱拿给我。”
那天,她和社团同学拜访一家育幼院,陪院童们唱歌玩游戏,她团康带累了,一个人偷偷溜到角落休息。
正靠坐在墙边假寐时,一道很不客气的命令忽
在上方扬起。
她愕然抬头,找寻声音的来源。
“是我在叫你。”那声音好粗鲁。
她眨眨眼,总算在屋檐边瞧见一张半隐在阴影下的脸孔,他像是正趴在屋顶上,伸手往下跟她要东西。
“你要什么?”
“工具箱啊!就在你脚边。”
在她脚边?殷海蔷犹豫
垂下眼,果然在草
上发现一方小小的塑胶工具箱,里头乱七八糟
装著铁锤、铁钉等工具。
“你要这个?”
“对!阿明那可恶的小鬼把箱子丢在
上就跑了,你把它递上来给我。”
递上去?
她捧起工具箱,踮起脚尖,尽量伸长手,却还是构不到他的手。“抱歉,我不够高耶。”
“那边有梯子,你不会爬上来拿给我吗?”
要她爬梯子?
那可不成!她有惧高症。
她慌张
摇头。“你不能自己下来拿吗?”
“我要是可以的话,会要你帮我吗?”他不耐
瞪她。“我的脚卡在木板破洞里了,你快把工具箱拿上来。”
“可是……”
“别可是了,动作快点!”沈郁的黑眸在阴影中闪亮,有股奇特的魔力。
她顿时失神,无法推拒,只好不情愿
点个头,走到铁制扶梯边,一手抱著箱子,一手紧紧抓住横条,一步一步往上爬。
她不敢往下看,目光一直盯著上方,终于,她看到屋顶了,她将箱子在上头放好,双手紧张兮兮
抓著屋板边缘。
然后,她小心翼翼
转头,找到坐倒在屋顶上的他,他的腿卡在一块破口的屋板问,嘴上叼根烟,一手扒梳著乱发,烦躁又无奈的模样很像某种误触陷阱的动物。
她忍不住哧笑一声。
“你笑什么?”他瞪她。
“没事。”她忙收敛笑意,抿著粉唇。“你怎么会卡在那里?”
“我上来修屋顶。”
“然后呢?”
“然后就卡住了。”他捻熄烟,一副不想多加解释的冷淡表情!大概太糗了,有损他的男性尊严吧?
她悄悄弯唇。
“给我锯子。”他又下命令。
“锯子?是什么?”她狐疑
看工具箱内。
“不会吧?你连什么是锯子都不晓得?”他翻白眼。“就是那把像刀子、锯齿状的东西。”
啊,看到了。
她慢慢
抽出锯子,对著那可怕的形状蹙眉。“是这个吧?”
“拿过来给我。”
拿过去?她迟疑
估量自己与他的距离,看样子两个人的手还是不够长,她非得爬上屋顶不可。
唉,她为什么要给自己找这种麻烦呢?早知道假装没听见他的求救就好了。
她对自己扮鬼脸,深呼吸,凝聚全身的勇气,然后往上爬,慢慢
、一寸一寸
移动,直到整个人都攀在屋顶,她如受惊的小动物匍匐著。
他奇特
望她。“你干么缩成这样?”
她没回答,继续以一种诡异的姿态龟速前进,她知道自己这模样很丑、很难看,但没办法,她已经害怕到顾不得形象了。
换他哧笑出声。
“你、你不要笑啦!”她懊恼
抗议,喘著气,将锯于贴著屋顶往他的方向推。“给你。”
他接过。
“那……我要下去喽。”任务完成,她可以闪人了吧?
“你走吧!”
可是,走不了了,她跪坐在屋顶上,发现自己双腿整个软了,进退不得,无助
卡在原。
他拿锯子锯开屋板,抽出腿,揉了揉,转头看她还僵凝不动,浓眉一扬。“你不是说要下去吗?”
“我……动不了了。”她朝他苦涩
牵唇。
“什么?”他愣了愣,眼见她粉嫩的娇容惨白,额前冒出一滴滴细碎冷汗,心下恍然。“你该不会怕高吧?”
现在才看出来?她娇嗔
白他一眼。
“你怕高,干么不早说?”
“因为……我看你需要帮忙嘛。”
“你现在帮了我倒忙了。”他半谐谵。“等会儿我还要把你弄下去,不是更麻烦?”
“你……可不能丢下我喔。”她惊慌
强调,仿彿很怕他真的丢下她不管似的。
他却不肯正面回应她,撇撇唇,轻哼一声,她忐忑不安
看著他拿起铁锤,将一块新木反钉上,补住破洞。
他的手臂——看起来很有力,肌肉结实,肤色黝黑,挥动铁锤时,汗水在阳光下晶亮。
他身上穿著工人衣裤,沾满了五颜六色的油漆,一顶白色的帽子,也让脏污染成了灰色,他穿的运动鞋是她从来没听过的品牌。
他跟她认识的那些出身豪门的男生很不一样,他们不会晒得这么黑,在健身房也锻炼不出这样的肌肉,他们的衣著不会如此率性,染上油彩也不管。
她无法想像他们挥舞著铁锤做木工,就连学校那些男同学,也很少做什么真正的粗活。
她近乎著迷
看著他的手,他的手指很修长,轮廓生得很好看,但上头却一粒粒的都是粗茧。
“会痛吗?”她恍惚
问。
“什么痛不痛?”
“啊。”她一怔,这才惊觉自己无意之间将内心的疑问说出口了,尴尬
笑了笑。“我是说你手上的茧,会痛吧?”
“不会啊。”他皱眉看她,仿彿奇怪她怎会问出这样的问题,待目光落上她修剪得漂亮有型,还搽著浅色指甲油的水葱手指,忽然懂了。
那手,一看就知是双养尊处优的玉手,沾不得一点阳春水。
“你洗过碗吗?”他匆问。
“没有。”
“扫过
吗?”
“很少。”
“你在家里不做家事吧?”
“我们家有人会做。”
“谁?佣人吗?”
“嗯。”
“原来你是个‘大小姐’。”
她不喜欢他略带不屑的语气。“那又怎样?”
“不怎样。”他淡淡。“不好意思,大小姐,刚刚我不应该麻烦你拿工具箱上来。”
“别那么叫我!”她微微提高嗓音。她也有脾气,不愿遭受如此莫名的轻蔑。“我有名有姓,殷海蔷,你可以叫我殷小姐。”
“哼。”
又来了!又是那种意义不明的轻哼,她真是受够了!
殷海蔷咬牙,无法再忍受和他单独相处,一股恼火在胸口焚烧,烧去她的理智与恐惧,不顾一切
往扶梯的方向爬去。
可不一会儿,她便知道自己错了,下扶梯时,她重心摇晃得太厉害,一不小心踢歪了梯子,下半身在空中摆荡。
她惊声尖叫,手肘狼狈
撑在屋檐。
“你这笨蛋!”他见情况危急,身手矫捷
过来,扶正梯子,自己先在阶梯上站好了,然后揽过她的腰。
她惊惧
不敢放手,依然紧紧
抓著屋檐。
“放松,靠著我。”
“我不敢。”
“快放开,我会接住你,不会让你摔下去的。”
“可是……”
“殷海蔷!”他厉声唤她。
她还是不敢,摇摇头,泪星在眼眶里闪烁。
“你白痴啊?”他气得想飙脏话,但见一颗珠泪楚楚可怜
挂在她细密的羽睫上,他蓦
心软。“殷海蔷,你放手,相信我。”声嗓转柔。
她心弦一扯,怯怯
望向他,他深邃的眼既温柔又严厉,她犹豫
松开一只手,改抓住他衣襟,他用力旋过她腰身,她另一只手也自然
坠落,整个人倚偎在他怀里。
湿润的娇颜埋在他脏兮兮的衣衫间,她嗅著他身上融合著油漆与木屑,以及一股形容不出、很阳刚很好闻的味道。
他让她与自己站在同一级阶梯,她站稳了,他却丝毫没有放开她的意思,一手仍紧握著她盈盈纤腰。
男性与女性的曲线暧昧相贴,刚强的他,与柔软的她,未熟的情欲在年轻的躯体间缠绵。
他低下唇,找到她洁白的额,轻轻吻著,她屏住气息,动也不敢动。
他顺著那俏丽的脸缘蜿蜒往下,她身上甜淡的女人体香迷惑著他,他拨开她细软的发丝,找到那羞怯的唇办。
他品尝她。
咬著、吮著、逗弄著,她芳心悸动,几乎跳出胸口,粉颊红似霜叶。
他们在阶梯上相吻,在高处相吻,但她完全忘记了害伯,只知道自己将永远记得这甜蜜的、清新的吻。
她会永远记得这个与她在高处相吻的男人——
“殷海蔷,我是卫襄。”他用沙哑的嗓音对她下蛊。“记住这个名字,别忘了。”
正文 第三章
他们的相遇并不特别。
之后那场旋风式的恋爱也不特别,只是一些些青春的热烈与疯狂,一些些肉体的缠绵,一些些初生的情欲呼吸著彼此。
就像世上千千万万的年轻恋人一般,殷海蔷和卫襄谈著年轻的恋情。
下了课,她喜欢窝在他狭窄的住处,用那小小的电磁炉,为他下一碗简单的汤面,她学著打扫他的房间,纤美的手指搓破几个细细的伤口,她不怕痛,只希望忙碌的他回来后有个温馨舒服的休憩处。
偶尔他有空闲的时候,两人会挤在一张行军床上,在电脑萤幕上放映电影。她喜欢文艺爱情片,他爱看动作悬疑片,他会嘲笑恋人间的愚蠢对白,她则对著血腥场面皱眉头。
夜晚,他们还是在那张行军床上,拥抱著彼此,看窗外夜景,她会指著天空那一颗颗不明亮的星星,缠著要他说星星的故事。
他从小爱观星,最大的梦想是拥有一台专业的天文望远镜,她知道了,在他生日时买了一台送给他,他却似乎并不高兴,在她极力怂恿下,才勉强架起望远镜,看了会儿月亮。
那夜,她睡在他床上,凌晨醒来,才发现他一夜未眠,坐在房间角落,嘴上衔著烟,往窗外吐烟圈。
“你怎么了?”她沙哑著嗓音,用手指梳理了下乱发,裸著纤足,来到他身后,藕臂挂在他肩颈,俏脸撒娇
贴著他的颊。“睡不著啊?”
他没说话,默默拾起她的手,在掌心里把玩。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看你今天好像心情不太好的样子。”她忧虑
问。
他捻熄烟,翻弄著她柔细的小手,忽
,在她食指发现一道伤痕。“这是什么?”
“啊。”她抽回手,有些不好意思。“切水果的时候,不小心割伤了。”
他转过头,若有所思
横她一眼。
“好嘛,我知道自己笨手笨脚。”以为他要笑她,她抢先自嘲。“不过我已经有进步了喔,今天我削苹果,苹果皮连了好几圈才断耶,厉害吧?”
“……”
“你知道吗?听说女孩子在午夜时分削苹果,如果苹果皮从头到尾都不断,就可以在镜子里看到自己未来的真命天子,我好想试试看。”
“你不会成功的。”
“你这么瞧不起我啊?”她不悦
嘟嘴。
他转过身,揽住她的腰,让她坐在自己大腿上。
她甜甜
笑,望著他的眼也甜得几乎滴出糖蜜来。“干么?”
“海蔷。”他哑声唤她,星眸忧郁
寂灭。“我们分手吧!”
“什么?!”她怔住。
“我们分手。”他重复。
她不敢相信,他怎能在两人如此甜蜜相偎的时候,说出这般无情的话?
“为什么?”她惊愕
跳起身。“卫襄,你怎么了?为什么忽然这么说?是我哪里做得不对吗?你生气吗?”
“我没生气,你也没有哪里不对。”
“那为什么——”
“因为不可能。”他静静
打断她。
“什么不可能?”
“你跟我是两个世界的人,我们不可能。”
“为什么?”她嗓音颤抖,执意追根究柢。
“你还不懂吗?”他深沉
注视她,那幽暗的眸海,总让她透不过气。
她挣扎著呼吸,努力不让惊惧的情绪击溃自己。“你又要搬出那套门当户对的理论了吗?因为你是孤儿,而我家里很有钱,所以我们之间不可能?”
“我们成长的背景不一样,价值观也不一样,我不懂得你,你也无法理解我。”
“那你就告诉我啊!”她激动
掐住他肩膀。“我不懂的
方,你可以跟我说啊!我会试著去了解你的,不论要花多少时间,要付出多少心血,我都愿意的,只要你肯给我机会。”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怀疑。
她却坚决。“因为我爱你啊!”
“你真容易爱上一个人。”他撇撇嘴,她看不出那算是讥诮,或只是单纯的冷漠。
“这什么意思?”她感觉胸口有条虫在咬著自己。“难道你……你不喜欢我吗?”
他沉默。
“卫襄!”她慌了,手足无措。“你……讨厌我吗?”
他摇头。
“对我没感觉?”
又摇头。
“不是讨厌,也不是没感觉,那,就是喜欢喽?”她慢慢拾回冷静,唇角一飞,竟然笑了。“没关系,就算只有一点点也好,你给我时间,我保证会让你愈来愈喜欢我。”
他震惊
瞪著她,这种时候她竟不像一般女人那样歇斯底里
大喊大叫,还笑得灿烂无敌——唉,他被她打败了。
“你白痴啊?我当然喜欢你!”他懊恼
又掏出一根香烟。“你看清楚自己现在在哪里,这是我的房间,我会让一个自己不喜欢的女人进来这里吗?”
“呵,我就知道你喜欢我,可你一定还没弄清楚我有多喜欢你,否则你不会说出刚刚那种话。”她翩然投入他怀里,笑容似春天的第一道阳光。“卫襄,我知道你不相信我,可是我爱你,很爱很爱你,我决定跟你在一起,一辈子都跟著你!”
她的宣言来得太快太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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