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劲忍无可忍的情况下只能用最低的声音骂了一句:“闭嘴!”
“闭不了嘴。眼看就要到了!”奈奈一激动把心里话都说出来了。
深呼吸,再次深呼吸,雷劲拳头攥了又放,放了又攥,而后抿嘴微笑说:“没关系,我陪你走进去。”
“这个……不好吧?”奈奈对谈判的结果很是不满,可人在屋檐下怎能不低头,与其让他一怒之下开车进去,她宁愿陪走一会儿,反正又不会少块肉。
嗯,黑灯半夜的,谁也看不着,她不停的自我催眠。
在楼拐角处,奈奈先下了车,雷劲下车以后也跟着她一起走,静静的夜,凉凉的风,奈奈如惊弓之鸟般四处巡视着可疑的人影儿。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死亡,雷劲此等人物,只能爆发,绝对不会死亡,于是他转过脸,含笑看着奈奈,淡淡地说:“奈奈。”
“嗯?”太好了,马上就要到楼门口了,只要能安全的冲到楼里就大功告成。
眼看离胜利只有一步之遥,奈奈也扬起松了一口气的嘴角。
月光下,对着她甜甜的笑容,雷劲心一动。
伸手拽住她,咬着牙说:“奈奈,我喜欢你。”
奈奈心跳怦怦加速,立即冲到180迈,眼珠儿左右来回转转,才定下神想了想问:“雷先生,您说什么?”
雷劲眼睛一眯,再加重两分力度说:“奈奈,我觉得你当我女朋友还不错。”
呃?哦,敢情这是在施舍她?
奈奈小怒火一拱,脸色立即发沉,只是雷劲还没发现奈奈的笑容已经变了味道,他看奈奈不说话,接着说:“我觉得,你目前身边没有男人,我身边没有女人,我们很合适。”
原来如此,这就是买货和卖货,你缺,我多,价格好就成交是吧?雷劲面带诚恳的表情让奈奈后牙槽紧咬,手拧着自己的手背,用力用力。
好,雷公,那就不能怪她豁出去脸皮了。你以为女人都是摆摆手就自动贴上来的是吧,凭什么这么侮辱她?
奈奈几乎是咬牙切齿的破口大骂:“雷功你给我听着,你就是一个自大狂,你放心,就是天下男人都死绝了,我秦奈奈也不会睬你一下,苍天为证,立此为据。”
这一声咆哮吓了雷劲一跳,刚刚那些莫名的冲动全部烟消云散。
挺简单的事情怎么就变了味儿,她又怎么了,他不是都跟施舍他妈学了吗,为什么还气成那样?
奈奈又想哭,可是要硬挺着不能在这个可恶的男人面前哭,所以她昂着头转身自己进入楼门。
雷劲想要拽住她胳膊挽留,却被她恶狠狠的回视目光下缩了手,皱了眉头。
既然尊重,那就放手。于是一道门禁挡住两个人的视线,随着咣当一声奈奈眼泪潸然落下。
死雷公,什么东西?真他妈的是个乌龟王八蛋!
雷劲躺在椅子上的时候,已经没什么东西可以发泄愤怒,四周都是散落的电脑和零零碎碎的东西,他抓起电话打给许瑞阳,电话接通就一句:“都他妈的滚回来,快点。”
许瑞阳和洪高远还在按摩床上做背踩,一人脑袋上面是一块热毛巾,接到电话时,许瑞阳还以为雷劲在开玩笑,笑着说:“劲哥,你拿哥几个开涮呢吧?”
“二十分钟之内到旭都,你们穿裤子的时间包括在内。不到的话,明天都给我去南非弄钻石去。”雷劲的声音出奇的低沉,让许瑞阳心惊肉跳直发毛,赶紧一手拽开身上的毛巾对洪高远说:“走吧,劲哥说让我们回去。”
“又怎么了?”洪高远纳闷。
“不知道,大概是更年期了。”许瑞阳痛苦的说。
洪高远只好也把毛巾拽掉说:“更年期也忒早了点吧,啥时候是个头阿?”
“不知道,听说这玩艺跟内分泌失调有关,估计找女人就好了。”许瑞阳说。
“找女人就能不失调了?”洪高远套着裤子问。
许瑞阳说:“那是……,就是这么回事。劲哥太需要女人了……”
男生女生的卧谈会
大学一道风景便是各个宿舍的卧谈会;可谓上至天文下至地理,左至人文,右至风俗无所不谈。男生女生卧谈会的内容略有不同,不同点在于,男生卧谈的多数是女人,女生卧谈的多数是男人。
奈奈是卧谈会的骨干,在洋娃娃外表下,是一颗八卦的心肠。虽然她隐藏的很好,但是仍阻拦不了话唠的本质。
记得那时,她对言情小说里男人对女人第一次告白女人屁颠颠答应的评价是:傻了吗?当然不能答应阿,轻易得到的谁会珍惜阿?
记忆犹新。
奈奈哭着进门,哭着洗脸刷牙,哭着敲开小陈的门,带着皱巴巴的脸钻到小陈的被窝里,强烈要求和担心一晚上的小陈开个卧谈会。
为什么找小陈?其实很简单。
奈奈没有朋友。初中的时候班上一个很帅的男生喜欢自己,每天一封情书还会在生日聚会上对她说着暧昧心跳的话,她很害怕,却又甜蜜蜜的,她以为那是一种一生一世的许诺,即使她没有回应,他也会永永远远的爱下去。
结果,在三个月以后的放学路上,在学校旁的胡同里,她亲眼看见那个男孩子和自己最好的朋友亲吻,那个好朋友,是她把自己喜欢他的心事都告诉过的人
他们很甜,她很冷。
然后默默的走开,回到家在被窝里哭了一个晚上。
高中时,她喜欢上一个男生,小纸条满天飞,甚至还会因为他无意中说的希望奈奈能送他一个自己手手做的风铃,而不辞辛苦的去学着做,在被针扎了无数次后一个很可爱的风铃做好的那一天,她把心也藏在书包里一起带到学校,却在上课时听见老师点名批评,班里有两个人在早恋,在放学后的马路上手挽手的逛街,一个是风铃所属的人,一个是奈奈的好朋友。
如此,如此。
这般,这般。
奈奈对好朋友这个东西很敏感,对被男人告白更敏感。她初中和高中那些年几乎一直在怀疑中度过,直到大学遇见了吕毅。吕毅追求的姿态很高调,越是高调奈奈越是后退。而室友们的加油呐喊声让奈奈更是不敢向前迈进一步。
直到,吕毅做了一件事,她才颤巍巍的把手伸出去,这一伸再也有去无回。
“他干什么了?”小陈皱眉问。
奈奈双眼黯然,想了一会儿说:“学生会开座谈会,桌子上有花生,他把花生壳剥开,把里面的花生粒揉碎了红衣,又把白生生的花生递给我。他说:你先吃,我再给你剥。”
“就这么感动了?”小陈二话不说,先翻了一个白眼。
“是阿,就这么感动了。”奈奈回忆完往事有点叹息。
她想,她终于找到今晚那么情绪失控的原因了。她可以为他小小的细节感动,但被告白吓缩了手脚。生怕自己再度成为炮灰,在已经无数次成为炮灰的基础上。
他施舍的态度让她没有安全感。那语气分明就是,你也是离婚的,我也不是什么好人,将就凑合一下,你也别嫌弃,我也别嫌弃你,刚好。
是的,就是这样。
离婚是天打雷劈的事吗?又不是她的错,凭什么被他轻贱?
“奈奈姐,我觉得你心防太重。”小陈诚恳的说。
奈奈摸摸她的头发,缄默不语。小陈还小,不知道离异以后女人的心自然会结成一层痂,那是被男人伤过的痂,即使女人平时生活再怎样开朗,这层痂都不会顺利脱落恢复从前的柔嫩,它用来保护曾经受伤的地方,直到会有人可以轻轻剥开它。
可惜,雷公不是那个人。
是的,他不是。
旭都国际里酒气烟气揉成一片。窗外色彩斑斓的霓虹灯不停的打在几个人的身上,呈着颓败的暧昧。
从四个人被雷劲招回来以后,半天都没吱声,看着四周残败的东西,和桌子上的五杯伏尔加都是一脸茫然。
许瑞阳瞥了一眼雷劲阴沉的面容,二话没说直接端起一杯一饮而尽:“说吧,劲哥,有事咱们兄弟们一起扛。”
洪高远也不和许瑞阳抬杠了,端起靠近自己那杯也一口气喝光:“放心,兄弟永远都是兄弟,无论什么事都一起来。”
老五老七符合自己各自的身份,喝起酒来自然是慢条斯理的,但也坚定的表示定会追随到底。
雷劲端起酒杯,凝视了半晌苦笑了一下:“我想是我的的问题。”
许瑞阳立即站起来:“劲哥,你身体怎么了?”
老七直接就要打电话给手下:“劲哥,别相信那些庸医,我让手下从美国绑个专家回来,你说,你是哪方面的?”
“你们都冷静点,听劲哥说完,我觉得应该是雷子那边的事,大哥没事,司法界有我呢,上次被追查是我的疏忽,你看这几天是不是没有一点屁事儿了?只要你说一句话,我能通到天上去。”老五一向自诩专业人士,横跨几个行业所向披靡。
雷劲喝干酒,摆摆手示意他们都冷静点,坐下来谈。等几个人坐好了,他又觉得下面的话有损兄弟们刚刚表现的义薄云天。
这个……,还是不要说了吧?
他越犹豫,兄弟们越激动。眼看着洪高远冲到自己屋子把封刀时勉励自己的封条都撕了,拽着剔骨刀回到总裁室说:“劲哥,还记得我们在唐人街血拼的时候吗,我们几个面对那么多沃尔森鬼佬的人都不怕,砍得丫连自己姥姥叫啥都忘了,这次也一样。别说是天没榻,就是榻了,老子也给它顶回去
其他几个人也纷纷响应。太久没运动的几个已经开始做上暖身操了,雷劲被他们的情绪所感染,终于放下脸皮悻悻说:“你们说,被女人拒绝了应该怎么办?”
许瑞阳呆愣了一下,洪高远的剔骨刀掉在地上,其他哥俩简直差点把酒杯吞到肚子里去。
过了好一会儿,许瑞阳才敢战战兢兢的问:“嫂子是哪里人氏阿?”
这一句点醒了剩下的几个,老七更是笑容满面:“我说劲哥最近怎么都不喜欢我手下的小MM了,还是大嫂有魅力阿。”
雷劲蹙着眉头,长叹口气。“她是卖房子的。”
呃……也行,所谓美女不问出处。
雷劲又脱口骂了一句娘,说:“她还是离过婚的。”
呃……也行,已婚妇女经验丰富。
最后雷劲说:“就这么个条件的女人把我拒绝了,说天下男人都死绝了都不找我。”
洪高远猛地站起,想要表达自己对劲哥受辱事件的愤慨,可有看见哥几个都深坐不语,只好默默坐下,和大家一起做沉思状。
“那女人……;不是,是咱嫂子知道劲哥是干什么的吗?”老七智多星出马,让人放心不少。
“知道。”想到这里雷劲几乎想仰天长啸,第一次见面就晒职业是他一生的耻辱。
“呃,那劲哥你怎么说的想要追求嫂子的话?”老七看雷劲抑郁的表情就知道此事很丢人,赶紧转移话题,结果不料又碰见了地雷。雷劲咬牙切齿的说:“我说你没男人,我也没女人,我们挺合适。”
“呃,劲哥,现在小说和电视都不这么演了,你的话忒现实了。”老七差点憋出内伤。
洪高远纳闷,这说的不是挺好的吗,为什么还会被拒绝,所以他赶紧问许瑞阳:“老大没说错阿?”
许瑞阳终于抓住机会反攻一次,笑呵呵的说:“老大是没说错,对象错了。”
雷劲听到这里突然站起来:“怎么错了?”
“你这句话的潜台词不是说,反正你也没人要,挺可怜的,我好心收留你吧,太伤自尊了,尤其嫂子还是个离婚的女人,更伤自尊阿。”老七解释道。
雷劲定定想想,此话颇有道理,这么说来,是他的错了?
一想到那个笨女人被伤了自尊哭泣的样子,他就抿紧了双唇,脸色再黑三分。
“劲哥,你是不是想挽救一下?”老七试探的问。
“这不是废话吗?不想挽救,劲哥找我们来干什么,开座谈会阿?”老五讽刺老七毫不留情。
“那就从送花开始吧,这事儿简单。”老七的笑容在雷劲眼里,怎么看怎么像是在耍自己,对,老七就是在报复他深夜从女人身上拽起来,这个混小子。
送花?放屁,那是人干的活儿吗?
秘密送花作战计划
吃人家的嘴软,拿人家的手短。奈奈为人不喜欢欠账,若有人请她吃顿饭,她必定辗转反侧寻思个机会还回去。若有人送她东西,她恨不能搜罗了其他价值相同的东西顶上,甚至超过许多也无所谓。
例如当年吕毅送的第一束玫瑰花,奈奈扔了二百块钱过去,着实羞辱了吕毅学生会培养出的高傲自尊。
一句话评价她的行为,盐油不进;没情趣的很。
奈奈自从上次相亲惹了麻烦后,冯明达杳无音讯,小陈也再不肯介绍男人给她。美其名曰:为了天下男人身体健康着想,坚决不能作恶了。以免和奈奈相亲一次,人家再弄个下半辈子生活不能自理,实在冤枉。
既然奈奈断了此条来路,自然生活就消停下来,日子继续往前顺着时间往前滚。
组长依然保持着磅礴的气势,她和小陈也依然在背后腹诽小议,只是最近奈奈新添了一个毛病,就是对着空气发呆,常常是一发呆就是一上午,没客人的时候眼睛一直看着外面的天空,谁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其实一切都没有变,只有早餐摊子又多了一项新的选择,羊肉夹馍。
奈奈轻轻告诉自己,是的,什么都没变,一切和从前一样。
十月黄金周是房子销售旺季,各家楼盘地产商都要拉上旗下最擅长销售的和最耐看的售楼小姐到军博拉开房展序幕。
奈奈就在其中。
她把这次能荣任此殊荣归结为雷公的两套房子,毕竟能在三天之内卖了两套独体别墅,她必然是亚特兰蒂斯水郡最擅长销售的售楼小姐。
显然,有人不这么想。
小陈双眼发直啊啊大叫:“奈奈姐,你看你看,门口那儿有人捧着花儿,好漂亮,不知道要送给谁的,好羡慕啊,那花儿是法国香槟玫瑰,是空运的,很贵的说。”
奈奈靠在沙盘上无聊的很,眼睛都没朝那边瞟一下。“你快掉找一个大款嫁人,别说是法国香槟玫瑰了,就是法国鹅肝酱玫瑰也能送你。”
“奈奈姐,你天使的面容下是一张恶毒的嘴。”小陈瘪嘴抱怨道。
“总比恶毒面容下是张天使的嘴好。”奈奈对此评价并不生气。
“说到大款我才想起来,奈奈姐,那个踢伤冯明达的雷功现在怎么不出现了?好像有大半个月了,房子也不装修,转张支票就没动静了,难道是畏罪潜逃了?”小陈咬着手指远远看着那束花。
奈奈低头想想,好像真的有很久没看见那个人了,想到那天晚上自己骂的话,脸色顿时有点不太好看。“黑社会能有什么好下场,不是为这个也是为别的,早晚有丧家之犬惶惶而逃的那一天,所以说,别看丫现在叫的欢,小心以后拉清单。”
小陈突然撞了她的胳膊大叫:“奈奈姐,那个人朝我们来了,那花难道是送给我们家的?谁啊?太羡慕了。”
奈奈抬头,一个一脸诚恳的小伙子微笑朝她点头问:“秦奈奈是吗?请签收。”
呃?恶作剧?
小陈赶紧上手接过花,依照小说里描写的那样在花里翻查卡片。可是怀抱里除了花,什么都没有。
奈奈很快成为房展会上最大的焦点,数十个销售房子的售房小姐都纷纷朝她们这里行注目礼,她为了不当焦点赶紧签字,快递人员走后,抓着小陈怀里的花就要扔到垃圾桶去,小陈紧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