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砰砰直跳。
慌乱的站直了,点头道:“罗……叔叔早。”
什么东西被端到自己眼前,她听到他唯一跟自己说过的两个字。
“喝掉。”
冰冷的声音没有一丝情感,却又总是让人没有办法不服从。琉璃不快的皱起眉头,一次比一次难闻的味道。他不是医生么?难道不知道小孩都不喜欢吃药,他连放点冰糖什么的都不会么?
“我没病,不喝。”执拗的转过身去。
“喝掉!”一副没耐心的模样扯过她的身子递上碗来。
“我说了我不要,难喝死了。”用力推拒着他,心里不知哪里来的酸涩。她就是讨厌他,更讨厌自己面对他时心里的异样。奋力的往门外冲,她要去找雪哥哥,她才不喝什么乱七八糟的药。
罗玄脸色铁青,一把把她抓了回来,拿起药碗便往她嘴里灌。她不知道这是他花了多少心血才治成的,这是最后一帖了,喝了她就可以恢复记忆,喝了她就可以想起他了,她怎么可以不喝!她怎么可以不喝!!
琉璃被突然入口的药呛到,气急败坏的抬手把碗打开,药汁泼掉半边。
“我说了我不要喝,我不要恢复什么记忆,就算瞎一辈子我也不要再喝你的药,你听见没有!你走,我不想再看见你!!”力气没他大,几乎被他单手提离地面,使劲挣扎摆脱着,一边孩子一样踢打哭闹。
终于,所有的一切瞬间爆发了出来。她说她不要恢复记忆,她说她不想看见自己……
赤红的双眼,还有狰狞的脸琉璃看不到。她只是听见骨节咔嚓作响的声音,然后唇被完全堵住。
这种感觉,是不是叫天昏地暗?
那一瞬眼前一片银白色刺眼的光,她以为自己的眼睛可以看到了。整整三秒钟她惊诧到无法反应,任凭罗玄强取豪夺。直到被迫仰着的头,下巴不容拒绝的被托起,浓烈腥涩的药汁顺着对方的唇大口大口的灌了过来,一阵反胃。想要吐出,却甚至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尽数被硬逼着吞下。
可是药汁已经喝完了,那唇依然不肯离开,反而越发深入的逼进了过来。带着让她惊恐的疯狂侵略,霸气占有。亲吻着,厮磨着,吸吮着,啃咬着,仿佛要将她整个的吞进肚里。可是野蛮却不粗鲁,舔舐、吞噬、占据着她湿润的口腔内的每一个角落。
琉璃只记得卢杨飞雪的亲吻温柔又美妙,哪里承受过这样激烈的掠夺。罗玄的吻以雷霆万钧的气势狠狠落下来。她的整个腿都软了下去,被罗玄紧紧的抱在怀里,攀附着,身子瑟瑟的抖着。那一瞬间琉璃只感觉到万分的晕眩,她仿佛看到雪月,星辉,长空,还有马儿在风雪中悲鸣,满地都是白色的小草。
琉璃不明白,也从不知道,哪怕是天山那一夜,那张凉薄的唇也从未如此狂热如火。她快发疯了,不敢相信这个她一向讨厌的男人会这么对她。心里又是害怕又是羞辱,发疯的扭动挣扎着,想要逃离他的索吻,逃离他的怀抱。
过于强烈的情感极端到已经逐渐扭曲,罗玄早已经不是那个罗玄。看着在自己怀中奋力挣扎的人儿,闻着她身上卢杨飞雪残留下来的气息,嫉妒的简直要发疯。
那样残忍的想要压倒她的冲动。天山一夜的一幕幕在他脑海中重演,翻云覆雨的画面激发起他所有潜藏起来的灵魂,狂乱的,易躁的,冲动的,暴怒的,残忍的,血腥的,纵欲的……
想要把她摁进自己身体里再不准离开,想要她的笑靥如花只为自己一个人绽放,想要她永永远远只属于自己一个人!
滚烫的手以很困难纠结的方式用力钳制住琉璃的小手,她一动不能动,骨头好像要碎掉一般,疼的简直要掉泪。越是挣扎,越是被罗玄强制得压迫得越厉害。铺天盖地的吻来得霸道而凶猛,几乎没给她任何可以呼吸和喘气的机会。
琉璃在那样的深吻下逐渐丧失了反抗,完全瘫倒在罗玄怀里,任凭他的舌尖疯狂缠绕着自己。知道是不能不该的,可是狂乱的心跳,续乱无章的急促呼吸,一切还是都跟随着罗玄而律动。半点思考的能力都没了,那样残忍激烈的吻把她的整个脑袋都烧成了糨糊,身体的每个部分都在战栗个不停。
不知道过了多久,是不是有几个世纪,罗玄才放过她的唇齿,稍稍离开了一段距离,目光却是牢牢的盯着她的眉眼不肯离去。
他背对着光线,显得越发昏暗而阴沉张狂的脸,从未如此邪魅。漆黑如墨,亮如星辰的眼眸里,分明是极度的暗暗血红,更加的深邃不可测量。
琉璃好半天仍是沉醉那个狂暴莫名的吻里,那抱住自己的双臂没有随着吻而结束反而缠得更紧,让她吃痛的惊醒过来。苦涩还有激情的味道还残存在她的唇齿之间,强烈的刺激着她的心她的神经。意识恢复过来,突然觉得万分的羞辱还有羞愧。这个男人,凭什么这样对她?
没有多想的,使出全身力气,扬起手使劲往他脸上扇了过去。
很清脆的一声响。罗玄惊呆了,连她自己也惊呆了。房间里静悄悄的,一根针掉在地上也听得见。
罗玄眼中的赤红,和脸上的邪魅迅速的退去,换做的是瞬间的惨白。琉璃的手隐隐做痛着微微有些颤抖的藏在身后。
罗玄放开她的身子,用力支撑着自己不要倒下去。脸上几乎没有感觉,一点也不痛,真的。可是整颗心就是那么瞬间破碎的体无完肤。从未有过的绝望的表情,仿佛生命力也瞬间被从他身上抽空。
他费力的扬起嘴角,想苦笑一下可是笑不出来。
一步一步艰难的转身往外走,每一步仿佛都走在刀尖上。也不知道走了多远,梅林中仰天长啸如绝望悲伤的兽,一拳又一拳的打在树上,血肉模糊也湮灭不了他心底的痛。
想起那日他的那一掌。
这,就是报应么?
琉璃听到罗玄出门的声音,终于坚持不下去脚软的瘫倒在地上。大口大口的急剧呼吸。捂着自己很快红肿起来的唇。不明白到底都发生了什么,他怎么会对自己做这样的事?而自己竟然还有回应?眼泪大颗大颗的掉落下来。
洗了自己一遍又一遍,满身都是罗玄擦不去的味道和霸道,她整个整个的混乱了。
躲了三天在房间里发脾气不肯见人,也不解释为什么。她在想,她在怕,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为什么会发生这些事。
第三日她被拥在卢杨飞雪舒适的怀里的时候突然觉得心里越发的疼痛起来,那样的疼痛几乎要杀死她。
她说:“雪哥哥,我们再过几天便成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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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之夭夭
作者有话要说:亲爱的们,偶回归鸟~~~飞吻~~~
千朵桃枝似绛唇,柳絮纷,春光偏闪断肠人。
微风细雨催花信,闲愁万种心间印。
罗帏绣被寒孤,欲断魂,掩重门尽日无人问,情不遂越伤神——
关于这件事他一直想了很久,想如果当初他从来没有遇见过琉璃会怎样,要是他当初执意不要把琉璃带在身边会怎样,如果当初他不是如此决绝与断然还有残忍又会怎样?
他无法承受琉璃今日给他带来的苦痛,可是却更无法想象重回到没有琉璃时的人生的一片空白。本是无心之人,偏偏让他陷入了今生最为鄙夷不过的男女之情。对于他而言世上再也没有比承认自己心中有爱更为难堪之事。
这不是顽固,也不是什么原则,或者冰雪千绝能够抹杀,它就是一个人的性灵,与生俱来,无法更改。他罗玄从不信天命,可是也真的怀疑起来,琉璃穿越千年与他相遇真的就是命中注定。他已经尽力至此依然违逆不了本心,而上天的嘲笑和惩罚便是那屋檐上高高挂起的红灯笼,还有门窗上大红的喜字。
如果说他有喜恶的话,那红色便一向都是他最不喜欢的颜色。可是此刻到处都是一片耀眼的红,恐慌之下他低下头来再不敢看。绝望几乎让他窒息而死。勉强支撑住摇晃的身体,嘴里的鲜血也止不住的涌出来,他习惯性的捂住口,低声喘气还有咳嗽,小心的用内袖擦去那一丝丝猩红。
何昔扶住他颤抖的身子,心酸的用力托起,几乎感觉不到罗玄身上还有力气和温度存在。他的已经身子一天不如一天了,可是他却始终不肯自我医治,武功全无,他现在连个普通人都不如。何昔知道清高傲岸如他是不会失去理智的做出什么疯狂或者自残的事。但是分明就是无意识的自我惩罚。还有更加让他心悸的是,他怕琉璃若是真嫁给了公子,罗玄可能就真活不成了。他几乎已经无法在这个男人身上感觉到任何生存的欲望。
他的心,已经碎到奄奄一息了。
不知道公子娶琉璃是对是错,两个有那样经历和回忆的人,就这样闭目塞听,自欺欺人的在一起,可能幸福么?
捡起地上的药篓,搀着罗玄一步步艰难的往里走着:“你出去采药的这几天,琉璃的眼睛已经能看见了……和公子的婚事已经定下来了,是琉璃自己提出来的,希望尽快完婚,就等你回来举行。琉璃说不想太张杨,所以就在庄内简单的操办一下,然后两人就一路北上游玩。北冥天和娃娃昨日已经到庄内了,赵祥吉他们貌似今天傍晚能到,婚礼后天举行……你真的能肯定她记忆真的明天就能恢复吗?如果不行,那……”
罗玄一言不发的进了自己房间把门关上。何昔望见他绝望空洞的眼神,心里更加难过。呆呆在门外站了半响这才离去——
大老远就闻见刺鼻的药草味,琉璃惊恐得坐立不安手足无措,见门被推开那一刹,心都快跳到嗓子眼里。却见来人竟是何昔,浑身紧绷的她懈下口气来,却讲不清心中微微的是失望还是什么。
“来,把这碗药喝了。”
“怎么又要喝药,还说喝完上次的药就可以恢复记忆了,这都过去几天了,根本一点用都没有嘛!不喝!”
“药要七天才见效,明天你就能恢复记忆了。放心,罗大侠制的药,绝对不会错的。这碗是给你补身的,你又失忆又失明的,身体状态很不稳定。”
“难喝死了!”
“这次的不一样,保证不难喝。”
“真的?呃……怎么是紫色的?呜……好吧,信你一次。”琉璃接过碗来轻抿一口。
“嘿嘿,好甜啊,以前那些药我一闻到就想吐。”
“罗大侠是怕坏了药性,这才不放东西进去。”
“哦……那他人呢?不是已经回来了么?为什么让你端药进来?”琉璃一边喝药,一边偷瞄着何昔,假装不经意的问道。以前每次都是罗玄亲自逼她喝药的。
“不知道,就只是让我把药端进来,知道你不肯喝,还放了很多桂花冰露还有蜂蜜。”
“哦……”
她不知道自己这几天为什么如此的思念他,总是时刻有他的影子在眼前晃。她为自己想到他还有他粗暴的吻的种种莫名情绪感到不安。之所以急着成亲,与其说是把飞雪天字号大美男早日绑在身边,不如说是怕自己的心有何动摇。罗玄对她的影响力之大犹如太平洋的风暴,有些出乎她意料之外了,她必须防患于未然,并且把一切不好的苗苗全部扼杀在胚胎之中!
可是还是忍不住十分郁闷,明明被上次是他不对,被欺负的是自己,为什么他要躲着自己不肯见啊!气死她了——
门被粗鲁的撞开,一个人风一般的刮了进来,罗玄完全没有任何反抗和闪躲的,脸上狠狠挨了一拳。
“不要这样!”面前的人被另外赶来的一个人从身后使劲抱住。
罗玄有些木讷和迟钝的擦擦嘴角边的血迹,觉得脸上火辣辣的,低低咳了两声,费力抬起头来,看见赵祥吉浑身颤抖,双目通红的望着他。
“我敬你如师如父,只是这一拳,是替琉璃打的!”
罗玄没说话,捡起掉在地上,刚雕刻成型的檀木人儿,神色似古井水一般波澜不惊。
赵祥吉激愤的半天说不出话来,似是没想到才短短时日不见,他竟憔悴成这样!
他不明白,一个是他敬为天人的仁医侠者,一个是他真心喜爱的女孩,他当初虽然痛苦却依然还是最终选择了离开。可是,事到如今,罗玄的毫不珍惜却让他的毅然退出和乐见其成都变成了天大的笑话。早知道他就决不放手,也不至于让琉璃竟然被那个比女人还艳媚的男人给抢了去!
“你……你竟然,一点都不爱她么?”他以为,他以为他是懂的,他以为罗玄也可以懂。他也以为可以借着琉璃失忆的事情可以刺激他让他明白,然后去争取去挽回。可是似乎,他错了。
“等后天成了亲,拜了天地,就真的一切都来不及了!罗大侠!!!”
罗玄不去看赵祥吉眼眶里快要涌出的泪,不去听他几乎激动到嘶哑的声音。嘴唇动了动,却终究什么话也没有说。
“师兄!师兄!我们走,我们走……”梦宝贝见他吊儿郎当的样子惯了,哪儿见过这样的他,吓得使劲扯着他的手往外拖着,“你不要打搅罗大侠了,他心情肯定比你还难受,走啊,走吧师兄……”
赵祥吉被她连拉带拽的扯了出去,罗玄停住手中的刻刀,望着逐渐成形的琉璃的脸。明日,明日琉璃的记忆应该便会恢复了,只是他不知道,那是救赎还是另一个更绝望更残忍的深渊——
房间里,只有卢杨飞雪和今昔两个人,飞雪手里拿着一张纯金的请柬静静端详着。上面鎏彩金的勾字赫然写着他和琉璃的名字。
“你真的决定要跟琉璃成亲?”今昔心里不安日盛,总觉得要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这不马上要举行婚礼了么,你以为我在玩过家家呢。”
“我以为你当初是为了……”
“为了什么?别瞎想了,遇上喜欢的女子,也是到了该成家立业的年龄了。”
“公子,可是明天琉璃就会恢复记忆了!她虽然这段日子与你朝夕相处感情日深。可是你应该知道,她爱的只有罗玄,当时答应提亲也是意气用事……”
“那你觉得她会和罗玄重修于好么?”
今昔沉默了一下,摇了摇头,走到如今这一步,他们已经很难回得去了。而且,罗玄始终是罗玄,不管他承不承认自己爱的是琉璃,爱得有多深刻,有些事,他是不会去做的。
“可是,你又何苦娶她,明知道她爱的是罗玄。如果是真的想给琉璃幸福,又为何不阻止罗玄恢复她的记忆。你让她明知道自己另有所爱,却得另嫁他人,而罗玄后悔痛苦,却没资格阻止,这,是你想看到的状态么?”
“你觉得我是在报复?”
“我觉得你是在自我折磨。你的初衷其实和琉璃并无两样!”
飞雪不说话。
“我担心婚礼是否能顺利举行?就算琉璃那没问题,罗玄也不阻拦……”
“你猜呢?”
“飞雪!”今昔第一次这样严肃的看着他。
“今昔,这么多年了,你跟着我,是不是觉得我很没用?若我有父亲的一半,而不仅仅是美貌……”
“不准说这种话!”
“有时候我也不是很清楚自己在干什么,我以为我无欲无求,原来终归心有不甘。之所以把婚礼订在琉璃恢复记忆之后举行,或许是想给每个人一个机会。罗玄的,琉璃的,我自己的……这一生,我从来没主动争取过什么,也没资格想要什么,其实能够和琉璃平淡的携手相伴一生,应该就是我所能得到的最大的快乐了。”
“可是婚礼……”
“一定能如期举行的,你放心,事到如今,还有什么看不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