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神采飞扬的薇薇。他叹息一声:“薇薇……对不起,我不该提分手,不该对自己没有信心。我是胆小鬼,能不能原谅我这个胆小鬼?”
夏采薇轻轻别过头:“你是对的,我们的确不应该在一起。”
周远转过她的脸:“在生我气吗?你是该生气……不过我既然来了,就不会这么轻易放弃。薇薇,这次换我来追求你。”
夏采薇黯然道:“不要……我没有那么好,不是你喜欢的那类人。”
“我不只是喜欢你的好,我也喜欢你的不好。”周远笑:“薇薇,你不会认为自己没有缺点吧。”
“我……我……”夏采薇小声说:“我配不上你。”
“这又不是去菜场买菜,青菜配萝卜吗。”周远止住她:“薇薇,我只问你,你还爱我吗?”
夏采薇迟疑片刻,点点头。
“还想和我在一起吗?”
夏采薇半晌没有回应。
周远长叹一声:“原来你已经不想和我在一起了,不过这也是我咎由自取……”
夏采薇忙道:“不是的,不是这样……”转眼看见周远一脸的黯然,眼中却带着笑意:“我知道不是这样,我相信你,也相信我自己。”
出乎周远意料的是,夏采薇既没有假装生气也没有嗔怪地责骂他,而是低头不语,眼泪却噼里啪啦地打在衣服上。周远收敛笑容:“薇薇,我做得不对,你责罚我好了,不要自己伤心。你说过我伤心你会更伤心,我也是这样。”他轻轻拭去她的眼泪:“不哭了,啊,有什么委屈都说出来好吗……我们开个批斗周远大会好不好……第一条,背信弃义……”
夏采薇含着眼泪笑道:“你又不是陈世美,说什么背信弃义……”
“怎么没有,我说过要照顾你一辈子的,结果又……”他见夏采薇也不说话,只是摇头,继续道:“那你说都有些什么罪名。”
夏采薇怔怔地发了会儿呆,黯然摇头:“不是你不好,是我不好,我不能和你在一起。”
“为什么?”
夏采薇摇头不答。
周远笑:“薇薇,我怎么可能糊里糊涂地让你走掉。告诉我,为什么这么想?”
“我……我……”夏采薇哽咽道:“我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薇薇了……”
“你不是说过吗,不管变成什么样子,不管叫什么名字,我们都在一起。好了,别哭了,哭得像个小花猫。”他帮她把脸擦干净:“薇薇,接受我好不好,重新接受我。”
夏采薇不住摇头。
周远收敛笑容,正色道:“薇薇,你怎么了?你的神情不对,是不是发生什么事儿了?”
夏采薇抽泣道:“别……别问……”
“你不是说过,我们之间不应该有任何隔阂。有什么事儿告诉我,我们一起面对。有我在,一切都交给我好了。”
“周远,”她突然又失声痛哭:“我好害怕,我好怕。”
她泣不成声,身体不住颤抖。周远将她抱在怀中,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慰她。也许是她压抑得太久,她的眼泪像开了闸般涌出。不知过了多久,她渐渐止住哭声。绷紧的神经见到周远后松弛下来,她觉得什么都不需要担心,他的怀抱那么安全温暖,她渐渐进入了梦乡。
周远见她睡着了,抱起她走上楼,找到她的卧室,将她轻轻放在床上。夏采薇双手勾着他的脖子,睡梦中也不肯放松。周远叹息一声躺在她身旁,这两日的疲惫让他也沉沉睡去。
方琢之接到底下人的报告赶回来,进门前他犹豫了,他不敢面对夏采薇看他的眼神。他在门口徘徊许久,终于咬咬牙开门进去。房子里面很安静,他轻手轻脚上楼,见她的卧室门紧闭,知道他们在里面。方琢之手放在门把手上,几次想拧开它,终于还是放弃了。他轻轻叩门,里面没有回应,于是他推门进去,见到他们两个人和衣躺在床上,相拥而眠。
方琢之脸色铁青,亲眼见到这一幕让他几乎无法控制自己。是他!他竟敢到这里来。他恨不得立刻把那个人揪下床,狠狠揍一顿,可是这样势必把夏采薇惊醒。他只好强忍怒火,走上前轻轻推推周远,居然没有一丝要醒的迹象。方琢之不耐烦起来,重重推了他几把。谁知周远只是无意识地笑了笑,继续睡,倒是夏采薇,皱了皱眉,鼻子不高兴地哼哼着,把手横过来搭在周远身上。
方琢之怕吵醒夏采薇,不敢再推周远,将眼转向夏采薇。这是他的小薇吗?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小薇怎么这么憔悴了,看看他都对她做了什么!她躺在那个人怀中,眉头舒展,神态安详地睡着,脸色无比苍白,眼下是掩饰不住的黑晕。方琢之轻轻走上前,用手背轻抚着她的脸。这是这么多天来他第一次这么近地接触她,手下的触感仍然那么好,他闭着眼慢慢感受着。
周远一觉醒来感觉神清气爽,多日的疲乏一扫而光,看看表已是第二天早晨六点多。他微笑地看着依偎在他身旁酣睡的夏采薇,吻了吻她的额头,自言自语道:“小猪。”随即起身去浴室洗漱。
从浴室出来后,他见夏采薇睁着眼睛躺在床上,在她身旁坐下:“吵醒你了。”
“没有,”她伸个懒腰,依偎在他身边:“这一觉睡得真酣畅。”
周远伸手搂住她的腰,调笑道:“我们这样算不算又在一起了。”
夏采薇紧紧贴着他,笑道:“还不算,还要考验你。”她趴在他身上,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嗅着他的味道,心中满足。
好一会儿,她跳下床:“我去洗澡了。”
周远拉住她:“先让我亲亲。”
夏采薇嗔怪地看他一眼:“我还没刷牙。”一跺脚跑进浴室。周远看着她娇憨的样子微笑,心想,我怎么舍得离开你。
良久,夏采薇包着头发从浴室出来。周远放下手中的书,招手道:“过来,我帮你吹干。”夏采薇答应一声,乖乖地坐在他身前。他先用毛巾把头发上的多余水分吸去,再将头发吹得半干。周远挽着她的秀发,细细梳理,拉起一绺放到唇边。他心里一动,从后面环抱着她:“薇薇,我们多久没见了?”
“有四个月吧。”
他叹息:“我觉得像一辈子那么长,尤其是这三个星期。”
夏采薇转过身,含笑看着他:“一辈子长着呢,我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在一起。”
“你刚才不是还说要考验我……不舍得是不是。”
夏采薇扬眉道:“是要考验,考验一辈子。”
周远幸福地叹息:“好,薇薇,那你这一辈子就和我这个穷小子栓在一起了。”
夏采薇嗔道:“你很年轻吗,好意思叫自己‘小子’,真是不服老……”她叹息:“周远,你一点也不穷,你怎么会穷呢?你是个富有的人,我也是。”
“薇薇,我不能给你现在这样的生活……你听我说……我无法维持你现在这样的生活水准,你看看周围,这些,我都无法做到。我能做的只是不让你操劳,不让你做那些琐事,让你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唔,可以不是很奢侈地出去玩,有一些不是很奢侈的娱乐。我想好了,如果你厌倦了这种生活就告诉我,我们在一起一天就高高兴兴地一天好不好。”
夏采薇忙道:“不,不会的,我最快乐的时光就是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永远也不会厌。”她看着他的眼睛:“相信我,周远,我不是心血来潮。”
周远叹气:“薇薇,你值得更好的生活。”
她靠在他怀中:“和你过一辈子就是最好的生活,没有你,即使做公主,即使拥有全世界我也不会快乐。快乐不是锦衣玉食,不是养在豪门的笼子里,周远,你知道的,你知道什么是快乐,你也知道怎样才能让我快乐。”
周远微笑:“我知道,只是我怕生活里的无奈和残酷太多,担心自己不能为你遮蔽风云。”
夏采薇看着他笑:“你也有担心的事吗?你不是一直很自信吗?……我知道,你担心的不是自己,是我,怕我受委屈……可是周远,你不是我,不知道我要的是什么。和你在一起的幸福可以抵去所有的困难,再说,你刚才说的那些在我看来都不是困难。这些……”她比划了一下周围:“都不是属于我的,从来也不是。我不需要这些身外物,只想要情投意合。”
她深深地看着他:“周远,如果没有和你在一起我一辈子都不会好过。你不知道,这几天我以为失去你了,我……”
“是我不对,我再也不说那样的话了。放弃你我也会不好过,我会后悔。”是的,他的心在颤抖,我一辈子都会后悔。他没再说下去,只是紧紧地拥抱着她。
夏采薇呢喃道:“周远,你有多久没吻过我了?”
“一辈子。”他吻上她的唇。良久,他放开她,见她因动情而布满红晕的脸颊,不觉心动。他将她放在床上,边吻着她边去解她的衣服。她闭着眼,轻轻颤抖着,起初他没有在意,以为她因为情动而不能自己。可是当他将手抚上她身体时,她剧烈地抖动起来,嘴里喃喃道:“不,不要……”
“不要。”她大叫一声,推开他坐起来,眼睛失神地瞪着,眼中满是惊恐。周远大惊,扶着她的肩,见她眼中有疯狂的火焰闪动,他轻轻摇晃她,焦急道:“薇薇,你怎么了?你看着我,告诉我怎么了?”
夏采薇将眼睛转向他,稍稍放松,“我好害怕,周远,我好怕。”她靠在他怀里喃喃道。
“不怕。”周远轻声安慰她:“薇薇,告诉我你怕什么?怕我吗?”她的身体在他怀中不住战抖。
“不是的。我好想你……对不起,我以为我可以的……可是还是不行……我太害怕了……我不由自主地就会想起来……”她抽泣着。
“想起什么?”
夏采薇失声尖叫:“别问了……不要问……”
周远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一颗心慢慢沉下去。他深吸口气,缓缓问道:“他对你做了什么?”
“不,不要问。”她尖叫哭泣着:“不要问我,我不要去想,不要让我想……求求你,不要……”她无意识地尖叫,不安地扭动着。
周远耐心地安慰她,在她耳边低语,渐渐让她平静下来。她软软地靠在他怀中,周远轻轻为她擦拭泪水和汗水,内疚地说:“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你。”他曾许诺永远保护她,可是竟让她受到如此的伤害。他恨自己远在千里之外,非但不能保护她,还做不到及时安慰她。
他的泪落在她的发上,很快不见踪迹,而她的泪落在他的心上,每一颗都是一个深深的烙印。
“薇薇,我带你走,让我来照顾你,我们再也不分开。”周远坚定地说。
“好。”她微笑着,随即又担心:“可是,他不会放我走。”
“别担心。”他笑着安慰她。
“你不知道他……”
“薇薇,”他微笑着打断她:“你别担心这些事,交给我。”
***************************************************************************
To Nove:
周远不是没自信,只是一下没转过弯来,想通了就好了的,呵呵。
一切有我
晚上,夏采薇入睡后,周远去书房查看信件,他已经两天没有检查电子信箱了。他走进书房,打开灯,愕然地看到里面坐着一个人。他定定神:“是你。你怎么在这里?”
方琢之讽刺道:“这是我家,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倒是你,你们不是分手了吗,为什么不请自来?来这里摇尾乞怜吗?”
周远笑:“我怎么向她摇尾乞怜也是我们之间的私事,是我们的闺房之乐,与你这个外人无关。”笑容中带着淡淡的讽刺,可是他黑黑的眸子里闪着不易察觉的怒火。
方琢之嫉恨交加,忍住怒火:“这是我的家,我这里不欢迎你。”
周远点点头:“我也不想呆在这个华丽的牢笼里,我很快就走,也许明天,不过我不是一个人,我会带她走。”
“你休想。”方琢之怒道。
“我是通知你,不是征求你的意见。”周远轻蔑地说。
方琢之眼中闪过一丝阴狠:“没有我的同意,谁也别想把她带走。”
“哦?”周远讽刺道:“把她留在你身边好让你继续那样对她。”
方琢之仿佛被戳中死穴,僵在椅子上。半晌,他恨恨道:“如果不是因为你,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我和小薇一直那么好。”
周远摇头叹息,语气中有丝悲悯:“没有如果,发生过的事不能改变,你这样的个性注定会发生伤害她的事,不是现在也会是今后。你这样的借口实在可笑。”
方琢之很沮丧,多日来的郁闷积在心中使得他不由自主倾诉道:“我没有找借口,我那么爱她,怎么舍得伤害她。”
周远淡然道:“那我只能说,她不适合你这样爱她的方式。”
方琢之怒道:“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与你无关。”
周远冷冷地说:“没有你和她,你不配。”他顿一顿,接着道:“我们过几天离开,我不会把她留在你这里。上次和你谈话的时候我以为你是真心爱她,现在看来你只爱自己。”
方琢之恶狠狠地盯着周远,他无比痛恨眼前的这个人。因为他,小薇要离开,因为他,才会有那样的事情发生。而这个人,就那样冷冷清清地站在这里,轻而易举地得到小薇。他怒吼一声,挥拳朝他脸上砸去。
周远擦擦嘴角,冷冷道:“很好,我也很想教训你。不过不是在这里,我不想吵醒她,你找个地方吧。”
“行。”方琢之心想,我也早就想揍你了,以前怕小薇生气,现在是你自己送上门的。他把周远带到活动室,关上门,未及开灯,周远就扑上来。两个人扭打在一起,他们势均力敌,谁也没占到上风。
不知过了多久,他们俩谁也没有力气再挥拳,躺在地上大口喘气。
方琢之断断续续地说:“你休想把她带走。”
“你要是个男人的话就和我公平竞争,这样拘着她算什么。”
“公平竞争!”方琢之吼道:“你竟敢跟我提这个,不是你插足到我们俩中间……”
“嘘。”周远打断他。他们听到有人下楼的声音,夏采薇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她小声叫着:“周远。”
周远整整衣服,走出去:“我在这里。你怎么起来了。”
“我伸手去够你,你不在身边,我就醒了,就出来找你了。你在这里干什么?”
“没什么,”周远干笑两声,把自己藏在阴影里:“睡不着,下来走走。你快上去吧,我一会儿就去。”
“不要,”她撒娇道:“我要你陪着我,不然我睡不着。”
“你先上去等我,我马上就去陪你,乖。”他哄着她。
“你怎么怪怪的。你躲在活动室干什么?原来你在背着我干坏事,”她调笑道:“我要去看看里面有什么。”她迈步向活动室走去。
方琢之坐在门边的地上,门开着一小条缝,他竖起耳朵倾听外面两人的交谈,心里百感交集,曾几何时,他要这样躲起来不敢见她。不,不是不敢见她,他做梦都想见她,可是他怕她看他的眼神,仿佛他是洪水猛兽一般。方琢之听到夏采薇要进活动室查看,大惊,想找个地方躲起来,可是这间房里空空荡荡的,没有遮掩,连个壁橱也没有。
好在周远把她拦住,低低地不知说些啥。夏采薇吃吃笑着,突然惊呼:“你的脸怎么了。”方琢之心中暗骂周远:真是笨,这么着就给发现了。虽然他知道夏采薇迟早得发现,但是不要是现在。
他听见夏采薇轻声说:“你打架了。和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