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化瞬间,虞姬已经看到项羽将刀法‘十面’中的‘八方刀网’缩在一点,要挡那鬼婆的阴敛指。虞姬了解,项羽不愿自己插手,更担心自己误伤在项羽密出缩紧中的‘八方刀网’下。
但是‘舞动天下’的身法已出,哪能说放就放。虞姬体转周天三回,去势依然不止。
项梁虽然不知虞姬和项羽的真实身分,亦知两人都是超绝高手,眼看忽然前来帮自己解围的两个年轻人遇到麻烦,连忙高呼提醒道:“化四面、会八方、天地十面、瞬间无踪。”
——‘化四面·去八方·天地十面·瞬间无踪’
项梁现在说的这十四个字,正是项梁百变拳和百变身法的心诀。
百变拳能够聚起山势的超异境威力,除了项梁本身的超绝功力外,他还将来自天地四面八方的无形之意‘化形会合’,造成这种超异境现象——此即为‘化四面·会八方’心诀之理。
至于项梁的山势拳劲能够陡崩直下,便是他将体内的气劲,连同‘四面八方’化会而来的超异境气劲,还诸天地空间十面——百变拳的心诀说‘天地十面·瞬间无踪’,其实是天地之间,无所不在。
也因为项梁将这十四个字心诀融入身法中,刚刚才能躲过鬼婆的阴阳冰焰刀夹会的阴敛指。
项梁百变拳和百变身法的十四心诀,其实和项羽霸王刀法‘十面’刀招的刀意很接近,也和虞姬‘舞动’的身法相似,他之所以出声提醒两人,也是他看出此点之故。
项羽和鬼婆两人上下拼杀搏命,虞姬一旁闪电之势进退两难,项梁看出门道出声点醒,那刘邦却根本无法自主。
时间仿佛凝结在一点上。
就等局势分明。
虞姬闻得项梁的十四字心诀,忽有体悟,放开凝聚的体劲,让五经十脉完全空化,仅以意志驾驭身形。如同刚刚项梁所用的百变身法。虞姬瞬间消失无踪。再出现时,她已经回到项梁身边。
项羽同时在项梁的十四字心中有所体悟。
“轰!”的一声。
阴敛指碰在八方刀网收束的那一点上,气劲相接,发出巨响。
此时项羽与鬼婆两人的气劲相接,碰撞出无比的巨力。
狂乱回流的气劲分别袭回两人。
项羽将体劲放空,顺着回流巨力来势,插入回流巨力的缝隙之间。
在此同时,鬼婆受到回流的巨力冲击,无法控制身形脚步,蹬蹬直退。
项羽避开碰撞回流的巨力后,怒视鬼婆一眼。
先使刀招‘十面’阴阳轴极的变化,拨开还在回流搅斡的气劲巨力,收紧‘八方刀网’,逼出站稳身形的空间。
项羽变转刀招‘惊舞’——直劈鬼婆。
“啊!”
退身中的鬼婆,见项羽居然还能杀来,鬼叫一声。
项羽霸王刀劈下,鬼婆身形已凝,无法躲避。
红光一闪,鬼婆头颅落地,颈中鲜血直喷,洒得刘邦全身都是。
“他是自己人!”
项羽正要再杀刘邦,听到项梁出声阻止,收起霸王刀,退回虞姬身边。
却见刘邦粘在鬼婆身上,晕厥倒地。
项梁、项羽和虞姬三人同时看向鬼婆和刘邦两人那边。
头颅滚到一边的鬼婆,自然没有活命的可能。
被虞姬撑扶着的项梁举步艰难,力不从心。
“你没事吧?”
“你们是什么人?”
项羽和项梁两人几乎不分先后的问着对方。
双方言语因此停顿。
父子两人四目交接,彼此眼中夺人的目光,探索着对方的深处。
“他是什么人……”
“他就是我的父亲……”
两人目光依然紧紧相接,抿着薄唇,各自念头浮上,却不知从何说起。
项梁的两道浓眉扬起,隐隐跳动。
项羽双眉之间皱起四道刻痕,剑眉接成一线。
虞姬打破他们俩人相视的沉默,微微欠身一揖,道:
“这位应该是天下英雄项梁吧。”
“天下英雄的称呼不敢当。”项梁收回目光,看着虞姬说道:“我就是项梁,先在此感谢两位救命之恩。”
项羽看着项梁的目光依旧,心道:“我该如何开口?”
却闻虞姬直接表明说道:“他是项羽,你的儿子。”
项梁大惊失色,顿念间,抚着颏下长髯,心道:“他是项羽?”
话说项羽在满周岁那天抓周开始,当他拿起针线女工的那一刻起,项梁就没有当他是自己的儿子。他现在心中的这句话,竟是项梁近二十年来,第一次承认项羽是自己的儿子。
虞姬微笑道:“他是项羽,我叫虞姬。”
项梁凝视着项羽,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却在这时,项梁复发的旧伤猛爆开来,气海丹田突然传来一阵巨痛。猛地瞬间,项梁‘咳’的一声,呕出大口鲜血。
这一咳不可收拾,呕血不止。
项羽叫不出父亲两字,但是看到项梁这个样子,连忙走到他的身后,将手贴在他的后背上,度入气劲相助。
项羽发现项梁体内气劲到处乱窜,焦急道:“他是旧伤复发!”
虞姬蛾眉蹙起,扶着项梁坐下后,道:“我看我们得先送项梁回去。”
项梁对两人摇着手,指着自己腰际,随即又指着另一边的山头。
虞姬体会到项梁心意,忙将手伸入他的怀中。她从项梁怀中拿到一个信号烟火,猜测山的另边有项门的人马,项梁要她用信号烟火呼唤项门的人过来帮忙,询问道:“您的意思是要我用这东西叫人吗?”
项羽忍不住插入催促道:“别说了,先做就是了。”
项梁回头看了项羽一眼,勉力想要开口跟项羽说些什么。但是阵阵蚀魂的巨痛再次袭上项梁身体,他只得缓缓将眼睛闭上。
这次的痛苦比刚刚来得更急更快,项梁根本无法忍耐。
江湖人口中的天下英雄项梁,终于忍不住呼出呻吟般的气息。
项羽猛然察觉项梁体内的气劲更加紊乱,连忙定下心来,转念之间,气走全身,劲转周天,将大量的气劲送入项梁体内。项梁得此之助,体内紊乱四窜的气劲安定不少,再次睁开眼睛,看着项羽。
“轰!”
此时虞姬已经拉开信号烟火,将其点送到天上。信号烟火窜空,没过多久时间,从山的另边窜出百骑人马,朝着这边急来。
第三章 转折点上
“我儿啊……”项梁口中呕血同时,也吐着呼唤项羽的声音。
“先别说话……”项羽继续将气劲度入项梁体内,出声阻止项梁。
“他们父子初次见面,怎么会是这样。”虞姬遗憾地摇着头。
铁蹄踏声,山谷回荡,轰隆隆地就要来到项羽三人身边。
项梁此番与刘邦合力杀死鬼婆,事关重大,除命令项门先锋铁骑、后卫铁骑的项华和项强留守大营外,还要中锋铁骑项尚,率领他的百名亲信,守候在山谷河道另外一边的山下。
刚刚项尚收到烟火讯号,连忙率着百骑飞奔而出。他远远就看到项梁状极痛苦地坐在河床边,心里紧张万分。其余百骑都是项梁一手培养的项门菁英,跟那项尚心情一样,期盼项梁安然无恙。
“主子要不是有这两人相帮,只怕已经丧命。”
项尚除了马上的野战的本事了得,一身的功夫也算得上江湖中的顶尖高手。他看到在项梁身后度气的项羽,以及一旁帮忙搀扶项梁的虞姬,就知道两人都超绝高手。
项尚无心理会项羽和虞姬为何出现这里,快马加鞭,走在百骑之前,眼看已经来到项梁附近数十尺处。
只见项尚立上马背,点腿借力,身形跃起,来到项梁身边。
“我家主人还好吧。”项尚心急如焚地问道。
“这要问项羽才知道。”虞姬故意将问题推给项羽。
“这位英雄……”
项尚乍闻虞姬说到‘项羽’两字,也没特别留心,正要垂询自家主人病情时,才想到‘项羽’这个名字,不就是失踪已久的自家少主人吗。
项尚心神一楞,兀立分看项梁和项羽两人。
项梁看项尚这样,想要开口说明这件事,但是伤痛过巨,无法开口,他仅能目光示意,不过,这已足以让项尚会意过来。
项尚连忙单脚跪地,对项羽低头参拜道:“参见少主。”
项梁的百名亲随,已经群聚在项尚身后,忙不迭跟那项尚一样,齐声高呼道:“属下参见少主人。”
项羽剑眉并起,极其自然道:“众人免礼。”话说项梁复发的伤势实在太重,他说话时,双手依然紧贴在项梁后背上。
项门众人回复正常,目光依然关注着项梁的病情。项尚揖身道:“少主人,项爷现在究竟如何?”
项羽对虞姬交代道:“还是你来说比较清楚。”
项梁当年九疑山伏袭秦始皇时,被赵高暗算,伤了气海大穴,差点当场丧命。十数年来,他潜修疗伤,才能恢复昔日八成功力。但是项梁刚刚在鬼婆的阴敛指下,以百变身法逃得一命,却因全力施展百变身法,气海丹田的运劲过猛,以致昔日的伤口再次迸裂。
气海丹田大穴,乃是武者气劲总汇,重要性不言可喻。气海丹田大穴受创,流转在五经十脉的气劲到处乱窜,轻者武功全失,重者当场丧命。当年项梁受创,要不是他拥有超绝功力和已经开通的五经十脉,随后又有十数年的潜修疗养,否则不可能回复八成功力。如今,他的气海丹田旧伤再次迸裂复发,伤口比当初更大。
虞姬在神机谷中学过医术,对于项梁现在的状况,十分清楚。她知道这次项梁的伤势复发,就算不死,日后也无法再施展功夫。
她看到项门众人将目光投在自己身上,分明等着自己说出答案,心里惋惜轻叹。她自然不会将实情告诉项门众人,只得敷衍道:“你们先帮少主护法戒备,让他安心帮项爷疗伤吧。”
项尚连忙下令道:“大家摆开阵势护法。”
项梁身边那百名亲随应声后,各自散去。
这些人骑上自己的战马后,纷纷策转马身移动。就在一阵铁蹄的踏转声中,这百名亲随布下一个梅花马阵。
话说晕厥倒地,无人理会的刘邦那边,其实他现在的意识非常清醒。
刘邦刚刚听到‘项羽’两字,猛然想到,项羽不就是谜样书中提到,将来和自己争夺天下的那个人吗?
就在刘邦想着这些事的时候,忽然听到鬼婆临死前的哀鸣,随即感觉到鬼婆颈中洒下大蓬血雨,淋得自己一身都是。也在那个时候,他发现鬼婆体内所有的气劲源源不断地传入自己体内。
话说‘阴阳交合神功’乃是昔日蚩尤所创,神奇无比。藉由性爱双修提升功力,‘阴阳交合九转开通术’就是法门之一,又在感情的背叛之间,可以将背叛者的功力纳为己有。
可是鬼婆却在吸纳刘邦功力时,横遭项梁和项羽所阻,如今鬼婆被项羽杀死,她那一身功力,变得反传回刘邦身上。
刘邦得到鬼婆源源不断传入功力,知道自己功力再次获得提升,可是项羽和虞姬两人在旁,干脆装死假晕,躺在地上接受鬼婆功力的移转。
“项梁好像是不行了,如今项羽回到项门,整个项门势必会落入项羽手中,难怪那本书上写着,将来他会和我争夺天下……虽然我有晶寒楼人马为基础,又有赵高的信任可以乱中取利,但是打天下的过程太凶险了,不如让项羽带着项门人马先行,我在后头等着接收……”
面对天下江湖未来的变化,刘邦心思疾转,不停变换着念头。
此时刘邦已经完全接收鬼婆传来的功力,但是刻下情势浑沌,他决定继续躺在地上装死,静观其变。
数里外的山中隐密处,赵茜骑在马上看着山谷中的情势变化。
“原来宇项真的就是项羽……他身边的女人真多啊,尤其是那个叫虞姬的女人……我这样想他,到底算什么,我到底在干什么啊……”
赵茜心热眼冷,看着山谷中被一群人包围的项羽。她深知虞姬所拥有的功力不是自己能及,刚刚山洞那一箭,也是她故意射向虞姬。但是令她心碎的是,项羽扑出来拦下自己的箭。
“项羽应该知道我的箭……但是,他居然用他的刀对付我的箭……他怎么可以这样对待我的箭……”
赵茜紧抿着双唇,黯然垂头。
“哪需要项羽动手,那一箭根本伤不了虞姬……难道娘说的对……天下的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赵茜转头看向山涧隐处的山洞方向。
“我要的不多,可是项羽有那么多女人,他会在意我吗……唉……不管他怎样对付我的箭,他总是有跑出来找人……算了,我想这么多干嘛,我不是已经答应过娘,从此不再以真面目示人了吗……”
朱雀在山洞里面忧心等待,久久不见项羽和虞姬回来,心里好生不安。
乌骓昂首幌着脖子,鼻中不断喷出声息,马蹄在山洞里面轻踏起落,状极不耐。它忽地嘶鸣一声,马蹄扬起,作势要走出山洞。
朱雀忙不迭起身道:“乌骓啊!你要去哪。”
乌骓原本想要自己去找项羽,听到朱雀的呼唤,停下身来。
它回头看了朱雀一眼,摇晃着马颈。
朱雀会意道:“你要我上去吗?”
此时乌骓已经来到朱雀身边,拱着她的俏臀。
朱雀踩上马背,感激道:“谢谢你啊,乌骓……但是你要走慢一点,否则我会摔下来。”
原本项梁的脸色已经从苍白转变成死人般的灰暗,最后终于在项羽相助下,恢复些许的红润。
在旁协助项羽救人的虞姬,感觉到项梁体内的气劲已经稳定平顺,放开搀扶着项梁的手,笑着对项门众人道:
“你们可以放心,项爷暂时没事了。”
摆出梅花马阵在外围守护的项门众人,清楚听到这话,松下一口气。
项尚见项梁脸色平稳,气息安定地躺在地上,知道自家主人已经没有大碍,连忙双手抱拳说道:“感谢这位姑娘。”
虞姬淡淡地对他笑了笑,道:“不用客气。”
“吁!”
项羽才刚战杀鬼婆,随即又帮项梁疗伤。他连续大量耗费体劲,不免疲惫,喘过一口气后,迳自闭上眼睛,打坐调息。
虞姬见此,对项尚说道:“请大家再等一下。”
项尚忽然想到项羽和虞姬的关系,改口道:“我们知道了,小姐。”
虞姬也不介意他改变称呼,忽然想到晕厥躺在一边刘邦,心道:“怎么没有人理会他呢?”她对此不免觉得奇怪,遂指着刘邦问道:
“那人是谁?项爷怎么说他是自己人?”
“小姐,我们也不知道他是谁?”项尚尴尬道。
项梁这次的行动,除了他自己外,只有二夫人林婉君和项林知道刘邦的真实身分。虞姬问项尚这事,他也真是不知。
“我们只知道,项爷来此和一个极为重要的神秘人物合力杀鬼婆,至于这个人是谁,我毫无所悉。”
“原来如此!”
虞姬回答过项尚,往刘邦那边走去。
刘邦听到虞姬的脚步声轻来,连忙自行截闭经脉穴道。在他截闭经脉穴道后,真正陷入昏迷,原本体内澎湃的气劲,也减弱下来。
“他到底是谁?”虞姬走到刘邦身边,看他气息微弱,好心地拾起他的手腕,探测他的脉搏气息,暗道:“这种功力怎么跟项爷联手?刚刚看他跟鬼婆粘在一起,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虞姬到现在还不知道躺